神父马维 第249章

　　“他所接手的撒丁王国，是由一群酒囊饭袋组成的国家，俾斯麦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他说这世上聪明的智者，莫过于看清自己，看清敌人，而能够看清撒丁王国的、不为其虚假的外表所迷惑的，一定是智者中的智者。”

　　拿破仑低头凝视酒杯，幽幽说道：“想要酿出一瓶好酒，需要水分阳光充沛的丰年、干湿平衡的储存间、散发着橡木清香的雪莉桶以及一位手艺精湛的师傅……治理国家也是一样。”

　　“以撒丁王国的情况来看，无论凯撒如何努力，也无法唤醒民众的斗志，一个贪图享乐、彻底沉沦的民族罢了，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面条和火腿就能完全消灭他们。”

　　“能和凯撒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是我的荣幸，这位令我敬重的对手只能得到撒丁王国的支持，又是我的遗憾……”

　　拿破仑叹了口气，喝干杯中红酒，摇头说道：“酒是好酒，可惜醒过头了，变得像醋一样酸，还怎么入口呢？可惜……可惜啊！”

　　回到书桌前，拿破仑抽出墨水瓶中的羽毛笔，刚要开始处理政务，忽然想起元帅维吉尔还在，抬头说道：“去通知智慧神教，如果阿纳托尔想要得到海妖之泪和内蕾伊达留下的钥匙，必须击败罗曼诺夫王国，我需要他们通过我接下来实施的所有政策，任何人，不论官职大小、身份高低，都要听从我的指挥，包括智慧之神阿纳托尔，我需要祂的时候，祂必须出手。”

　　元帅维吉尔听到拿破仑直呼阿纳托尔的名字，并未使用前缀称呼或者敬语，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说道：“陛下，您对智慧之神阿纳托尔，会不会有点……有点……”

　　“我的使命，是让高卢人登上世界的巅峰，帮助教会不过是顺便罢了，如果阿纳托尔不喜欢我的脾气，祂大可以把我送回坟墓。”拿破仑淡淡的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死亡不能令我低头，阿纳托尔也是一样。”

　　维吉尔被拿破仑的自信和傲气震惊了，过了很久才释然，是啊，如果一位领导者不是极度自信的，又如何坚定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呢？

　　就如拿破仑曾经说过的那样，凡事都必须要有统一和决断，因此，胜利不站在智慧的一方，而站在自信的一方。

　　在拿破仑眼中，谁也不是他的敌人，即使是当年打败他的罗曼诺夫王国也只能算是他的对手。

　　真正的敌人……是他自己。

　　不断地战胜自己，超越自己，才是他一生所践行的事情。

　　“我明白了，陛下。”维吉尔颔首鞠躬：“我会将您的话一字不落的带给智慧神教，不过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是为了关于基辅、华沙、赫尔辛基的谈判事宜，最近谈判进展的不是很顺利，始终无法进入决策阶段……”

　　“唔……”

　　华沙、基辅、赫尔辛基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地区，拿破仑心里清楚罗曼诺夫王国不会轻易放弃这三个地区的主权，这也是谈判一直无法进行下去的直接原因，对方应该是在拖延时间，可是……

　　拖延什么时间呢？

　　不管对方想做什么，都不能放任不管。

　　“关于谈判的事情，我们需要跳过外交官，和罗曼诺夫王国的国王进行直接会晤，但很明显国王与国王之间的直接接触是存在隐患、危险的，对方很可能不会同意……维吉尔，去问问智慧神教，让他们想想办法。”

　　“是，陛下。”

　　……

　　“神父，你回来了。”

　　在处理完伯朝拉原始森林剩余的不死族之后，马维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莫斯克，因为他接到汇报，说巴黎方向有大使觐见，想要对关于华沙、基辅、赫尔辛基的事情展开一次多国会谈，由国王与国王之间亲自对接，教皇也可以参加。

　　为了给卡捷琳娜撑腰，马维立刻回到了莫斯克，在克里姆林宫见到了卡捷琳娜和波拿巴帝国大使——博诺瓦。

　　和卡捷琳娜点头示意，交流过眼神后，马维与尤妮亚坐到沙发上，开口询问：“拿破仑陛下有什么重要事情？”

　　“尊敬的教皇冕下，国王陛下……”竖着铮亮油头的博诺瓦整理了一下衣衫，语气十分温和的说：“前几天，波拿巴帝国的皇帝，伟大的拿破仑·波拿巴陛下在关于三个地区领土主权的问题上，提出了一些建议。”

　　“他认为谈判进程太过缓慢，外交官也无法明确表达他心中的想法，所以想联合温莎王国、腓特烈王国、罗马共和国、瑞威联合王国、巴巴罗萨帝国等相关国家的领导人展开一次会谈。”

　　“为了保证会谈的公正、公平和安全性、保密性，这场会议将采用一种特殊的方式……”

　　博诺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这封信上有着古代魔法——众神议厅的具体使用方式，想必马维教皇您对众神议厅并不陌生，各国领导人将通过众神议厅，以阿纳托尔的神像为媒介，进行远距离连线……啊，请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众神议厅无法伤害参加者，这只是一种特殊的沟通魔法罢了，效果类似于神谕，如果二位不放心，大可以让女神陪同参加会议。”

　　众神议厅……

　　马维想起了亨利大主教卧房暗室中的魔法祭台，他确实得到了阿纳托尔的木质神像和白色蚕虫，可以通过神像连接众神议厅，至于危险，大概率是没有的。

　　即使有，尤妮亚在场的情况下，阿纳托尔也无法伤害到他们。

　　“如果我们拒绝参加会议呢？”卡捷琳娜问道。

　　“如果罗曼诺夫王国拒绝参加会议，那么其他王国恐怕会认为罗曼诺夫王国有发动战争的潜在意图，为了提防这一点，恐怕各国都会往边境派遣兵力吧……”

　　卡捷琳娜皱了下眉头，刚要说话，马维便抢先一步道：“10月1日开始的会议，我们可以参加，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教皇冕下请讲。”

　　“信函上说，启动众神议厅需要‘神谕蚕虫’这种超凡生物，我手上没有，你带来了吗？”

　　博诺瓦大使愣了一下：“亨利大主教不是留下了一只神谕蚕虫吗？”

　　“亨利大主教死在了战场上，我又怎么知道神谕蚕虫去哪儿了呢？”

　　“原来如此……神谕蚕虫的话，我会禀报上去，想必很快就会有专人送来，请二位耐心等候。”

　　目的已经达成，博诺瓦起身，手指按住眉心，语气恭敬的说：

　　“那么我就告辞了，愿会议顺利进行，和平笼罩大地。”

　　送走博诺瓦，卡捷琳娜才开口说道：“神父，看来他们等不及了。”

　　“是啊，为了分裂罗曼诺夫王国，真是煞费苦心，把周边所有国家都拉上了，就是想分割华沙、基辅、赫尔辛基这块蛋糕，不过嘛……”

　　马维嗤笑一声：“看来智慧神教没有把他们的计划全部告诉拿破仑，否则拿破仑是一定不会召开这次多国会议的。”

　　“什么意思？”

　　“四年前，智慧神教派遣了一艘商船进入死亡海域，正好被我所在的圣马蒂尔舰队碰上，如果不是后面爆发的佩雷亚海战，这件事恐怕没有多少人知晓……借助这次机会，我要当面提出一些可以泄露的情报。”

　　卡捷琳娜眼睛一亮：“你想趁机挑起各教会内部的矛盾？”

　　“比起几块土地的主权，我想他们对内蕾伊达留下的钥匙更感兴趣，智慧神教……这次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第27章 神谕蚕虫

　　没过几天，马维就收到了智慧神教送来的一个黑色小瓶，和亨利大主教随身携带的瓶子一样，像是批量制作的工业产品。

　　瓶子内装着一只食指大小的白色蚕虫，体型肥大，看起来有些慵懒，确实是神谕蚕虫没错。

　　将瓶子送到，那位打扮成商人的智慧神教修士便躬身告辞，马维也没有为难他，人家毕竟是来给你送东西的，于情于理都不该发难。

　　但……

　　“胖橘，派猫盯着他。”

　　修士刚刚离开，马维就看向了蹲在一旁的胖橘：“查查他和什么人接触，调查出详细身份，家住哪里，祖上是谁，家中还有哪些亲人，膝下有无儿女……所有情报，我都要据实详知，能做到吗？”

　　“我做事，从不出岔子，也不需要别人教。”胖橘跳下桌面，尾巴高高竖起，朝门外走去：“三天内，他的资料会放在你的桌子上。”

　　听着胖橘嚣张且充满自信的语气，马维笑了笑，整座真理教会，他最放心的就是胖橘和迪诺，胖橘天生就带有领袖气质，猫中君主，自从得到神明恩赐，开启智慧之后，愈发可靠。

　　迪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低谷也登上过巅峰，为人处事方面极其圆滑，‘嗅觉’也很敏锐，是典型的‘老油条’。

　　真理教会能有今天，胖橘和迪诺功不可没。

　　他俩办事儿，马维放心。

　　胖橘走后，马维掏出挂在脖颈上的黑色小瓶，拔出瓶塞，倒出里面的白色蚕虫，和智慧神教送来的蚕虫一起放在桌子上，仔细观察。

　　向智慧神教索要神谕蚕虫，可不只是为了调查智慧神教在罗曼诺夫王国安插的眼线，更重要的，是马维想让蚕虫繁衍下去，这样一来，真理教会就能拥有许多只神谕蚕虫，启用众神议厅。

　　桌面上，两只肥胖圆润的白色蚕虫蠕动着，似乎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开始慢慢靠近彼此，圆滚滚的触须交织，没过多久又分了开来。

　　见两只蚕虫不来电，马维掀开它们的肚皮，按照辨别普通蚕虫性别的方法，数着它们第8、9节身躯，普通雌性蚕虫，第8、9节腹部会有四个透明小点，雄性蚕虫只在第9节腹部有一个透明小点……

　　观察了一会儿，马维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智慧神教送来的神谕蚕虫，和亨利大主教留下的蚕虫一样，都是雄性，无法繁衍后代。

　　“智慧神教果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啊……”

　　前来送信的博诺瓦之所以痛痛快快的答应送给真理教会一只蚕虫，其原因恐怕在于他们知道亨利大主教拥有的那只蚕虫的性别，两只蚕虫的寿命有限，只要性别相同无法繁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照这样看来，或许智慧神教送给其他教会的神谕蚕虫，也都是雄性。”马维吸了口气，倒也不怎么气馁，众神议厅确实方便，但在他的认知中，远距离通讯手段并不稀罕，只要科技发展到一定地步，电话也就随之出现了。

　　各挤一滴鲜血，喂养两只神谕蚕虫后，马维将它们装进瓶子收了起来，找了几名修士，来到教堂地下的储物室，搬出了被丢进角落里吃灰的祭台，连同亨利大主教之前使用的人骨一起抬到了会议厅当中。

　　“头骨对应虚无、精神，放在五芒星阵顶端……左手骨对应月亮、情感，放在左侧尖角……左腿骨对应太阳、行动力……右手骨对应天空，思维……右腿骨对应大地、物质……”

　　按照信函上的指示，马维将一节节骨头规整的摆放在祭台上镌刻的五芒星阵之上，摆放完毕后，拿出布满灰尘的阿纳托尔神像，放在了五芒星阵中央。

　　盯着自己杰作看了一会儿，马维总感觉哪里别扭，心里一直不对劲，直到他抓起满是灰尘的木神像，仔细擦了数遍，直到干干净净后，才舒了口气。

　　“这就对了……”

　　马维并不敬畏阿纳托尔，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让对方难堪，但私下里，还是毫不掩饰的。

　　“魔法阵这种东西还真是玄妙啊……”

　　弄好祭台，马维开始端详着祭台上极为标准的五芒星阵，这是一座有黄金熔炼成的魔法阵，在阳光的照耀下，表面泛着金色流光，那是黄金独有的色彩，令人着迷。

　　马维喜欢接触新鲜事物，对于魔法阵，他的兴趣很高，在阅读过米哈伊尔·别林斯基留下的魔法解析卷后，他对魔法阵也有了一个初步、基础的了解。

　　魔法阵有很多种，以水火风土为主的四边星阵、额外增加了精神的五芒星阵以及更为复杂、使用反转构造的六芒星阵……

　　无论是四边还是五芒、六芒，这些阵形都是发挥魔法威力的基石，就像容纳河水流淌的河道，想让河水按照自己的想法运转，就得开凿河槽，引水经过。

　　魔法阵也是同样的原理，想要发挥不同的威能，就需要使用不同样式的魔法阵作为基底，让魔力在阵中游走时具备特殊效果，这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科，哪怕马维将米哈伊尔·别林斯基留下的《魔法解析卷》读了数遍，也只能算了解了一些基础，连入门都不是。

　　精雕细琢的魔法阵，融合了古人先贤的智慧，每一个魔法阵的诞生，背后都有一位大师日夜钻研，经过无数年、无数代人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百花齐放的魔法。

　　就像融合了这些先贤汗水的魔法阵一样，马维觉得，如果人们遗忘了历史，岂不是抛弃了长久以来立足的根本吗？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你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但你绝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幕后势力篡改历史，就是想推翻先贤们的努力结晶，马维有心阻止，却又不知该从何做起。

　　自从真理教会胜利，在罗曼诺夫王国站稳脚跟之后，自由会和幕后势力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突然不见了，根本不知道它们去了哪儿，又在计划什么阴谋。

　　“算了，先不去想这些，明天就要召开会议了，得准备一下稿子……”

　　回到楼上书房，马维拿出纸笔，开始构思明日会议上的发言顺序，这次参加会议的都是国王、皇帝还有教皇，忽悠他们可不容易，必须拿出真本事才行。

　　烛火飘摇，夜色渐深，当月光升至当空，垂遥皓洁时，马维才放下羽毛笔，吹干纸上的墨迹，仔细检查着自己总结的‘要点’。

　　世上最厉害的谎言大师，口中没有一句假话，全部都是真实，但当这些真实组合在一起……

　　就成为了谎言。

　　为了把智慧神教推上风口浪尖，马维精心筹划了一番，感觉满意之后，才熄灭煤油灯，脱衣睡觉。

　　翌日，上午9：50分。

　　卡捷琳娜一早就来到了圣瓦西里大教堂，今天是会议召开的日子，时间是10点整，这次会议事关重大，也是她登上王座后第一次与其他王国领导人直接会晤，不打起精神可不行，按照卡捷琳娜的说法，会议上她必须展现出罗曼诺夫王国应有的风采，也就是大国风度。

　　够资格参加这场会议的人很少，地位对等的情况下，只有卡捷琳娜和马维、尤妮亚能够参加，莱文和丹尼尔这些凑热闹的直接被马维赶出了会议厅，严令他们不许打扰。

　　莱文和丹尼尔对此不以为意，根本没把国王、教皇放在眼里，莱文曾经是蔷薇怪盗，能够肆意进出皇宫、调戏王后，甚至连国王王冠上的宝石都被他偷走了，这种无法无天的大盗，会害怕国王、教皇的威严吗？

　　他肯服从马维的命令，也不是因为马维教皇的身份，而是其他因素。

　　至于丹尼尔……

　　他本身就是第一王储，腓特烈王国未来的国王，和这些国王、教皇没太大差距，甚至与巴吉、卢卡这些神明近距离接触过，让他心生敬畏……也不现实。

　　“这次会议干系重大，你们不要打扰。”总感觉莱文和丹尼尔没安好心的马维再三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心里有数！”

　　“嗯。”

　　关上会议厅大门，马维看了眼坐在桌旁的卡捷琳娜、尤妮亚，取出黑色小瓶，沉声说道：

　　“那就开始吧。”

第28章 众神议厅

　　望着桌上蠕动的白色蚕虫，马维咬破手指，挤出几滴鲜血滴在了白色蚕虫的身体上。

　　鲜血好似晨间的露珠般附着在蚕虫洁白的身躯上，渐渐沉了下去，吸收了鲜血的蚕虫身体从洁白变得血红，颤动着，柔软的腹部开始膨胀，突然口中吐出一根红色的蚕丝，射向祭台中央的木制神像。

　　众神议厅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它不需要使用者本身的魔力，神谕蚕虫会将鲜血转化为力量，与木制神像连接，利用神谕组合成一张跨空间的通讯网路，哪怕使用者本身毫无魔力也能使用——只要知道方法。

　　红色蚕丝一圈圈缠绕着木制神像，直到把神像包成一个好似毛线团样子的东西才停了下来，紧接着，神谕蚕虫口中又吐出一根丝线，开始缠绕摆放在五芒星阵尖端的人骨，淡淡的红光在蚕丝上闪烁，五芒星阵亮了起来。

　　原本空旷的祭台上方，凭空浮现出一股淡淡的灰雾，迅速笼罩了整座会议厅，短暂的沉寂后，朦朦胧胧的雾霭中出现了几道黑色的身影，有些站着，似乎正在和旁边的人交谈，有些坐在桌旁，仿佛是在沉思。

　　“来了，各位，请落座吧，会议可以开始了。”

　　坐在最右侧的黑影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不急不缓，充满威严，仅仅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听到黑影的邀请，进入众神议厅的其他人纷纷坐下，马维虽看不见他们身下的椅子，却能从姿势上清晰感受到他们的动作。

　　当所有人落座之后，最右侧的黑影轻轻挥动手臂，头顶的灰雾开始涌动，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显现出了一副清晰的画面。

　　坐在马维对面的黑影，头顶的画面是一间宽大奢华的宫殿，一个面容中正却有些憔悴的的男子端坐在软椅上，抚摸着上唇胡须，半明半暗的眼眸笔直射来，马维认得他，应该说，全温莎王国没有不认识这个男人的，金镑、先令和便士上都刻着他的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