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马维 第553章

　　放下望远镜，马维神情凝重，死亡海域对任何一位航海人都是禁区，老水手一定会告诉新人，哪条航线不能靠近，海上出现什么征兆是最可怕的。

　　迷失方向、暴风雨、巨浪、涡流、鲸群……

　　无论哪一种，都可能让一艘巨舰沉没。

　　其中最可怕的当属巨浪，老水手们都听过疯狗浪的传说，疯狗浪是一种海洋暗流，科学解释是因为浪涌的叠加不断积蓄力量，从而形成恐怖的巨浪，一旦被击中，哪怕是钢铁制成的船身都要被压扁，如同一瞬间跌入深海高压的环境。

　　在和平海域，疯狗浪极少出现，几十年也难见一次，但马维听说死亡海域里都是恐怖的暗流，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海底。

　　哪怕他如今有了神明帮助，不必害怕这些，但他依然保持警惕，这是早年航海留下来的习惯，听到死亡海域，心里就不舒服。

　　何况……

　　伊日涅·博杰的坟墓在死亡海域中心，据赛西达所说，就连它也很难靠近坟墓所在的岛屿，天启神系将其打造成了一座魔法堡垒，只有在必要时刻，才会开启坟墓，取走里面用来应急的宝物和魔法传承。

　　在天启神系最鼎盛时期死去的伊日涅·博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厚葬，他的坟墓……岂是那么好进的？

　　“老师，我们在等什么？”

　　丹尼尔左顾右盼，发现舰队停在死亡海域边缘，不禁问道：“等暴风雨停息吗？”

　　“死亡海域的暴风雨不会平息……它们来了。”

　　远处乌云之下，波谲云诡的海面浮起了一片陆地，那时赛西达的脊背，当它出现，海面立刻冰封，散发出极寒之气。

　　“它会帮助我们？”丹尼尔有些惊讶，在他看来，鲸祖赛西达和他们算不上盟友，只能算认识，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他们……

　　“有莱文这重关系在，还怕它不帮忙吗？它可是阿希丝创造的种族，几万年来，一直忠诚执行着阿希丝最后的命令。”

　　鲸祖赛西达并未靠近舰队，而是在露面后重新潜入深海，它出现的地方都会冰封，如果要在海面上引路，那舰队就无法前进了。

　　虽然赛西达潜入了深海，但鲸人族会一直跟随，只要跟随它们，就能抵达伊日涅·博杰坟墓所在的岛屿。

　　为了确保安全，马维发动海妖之泪，升起海水包裹舰队，在海面下进行航行，一路追随鲸人族，躲开浪涌和涡流，朝着死亡海域中心前进。

　　“一次性不能注入太多魔力，笔画也有规定……”

　　就在舰队航行的时候，卢卡已经开始教导尤妮亚使用奥丁神系创造的卢恩文字，融合了神格的尤妮亚变成了真正的数学小天才，稍加提点就能融会贯通，仅用了几天时间，就把卢卡教导的卢恩文字学了个七七八八。

　　“爸爸，卢恩文字有四十八本音、二十四辅音，不同音之间的搭配，会出现不同的效果，比如……”

　　学会卢恩文字的尤妮亚跑来找马维炫耀，一边说一边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号，在文字形成后，周围的海水被牵引而来，在尤妮亚面前汇聚成一颗水球。

　　“本音牵动自然之力，辅音赋予生命……”

　　尤妮亚再次画出符号，原本安静的水球顿时变得暴躁起来，高速旋转着，在空中凝成冰晶，围绕尤妮亚的手指旋转。

　　“以水为基础创造的冰之精灵，高阶卢恩文字。”

　　从舱室走来的卢卡有些惊讶：“你只用了一天，就掌握了高阶卢恩文字，可以创造精灵了……”

　　“这其实也是炼金术的变种。”坐在船舷上的蒂尔德瞥了一眼缠绕尤妮亚手指的冰之精灵说：“我们天启神系创造的星象魔法是唯一一个不通过炼金术演变而来的魔法体系。”

　　“你们借用的是星辰之力，而不是创造。”

　　“谁说魔法一定要创造？”

　　蒂尔德对卢卡的态度不太友好，祂们早就相识，马维怀疑，这恐怕跟命运三女神是从兀儿德之泉诞生的有关，作为奥丁神系的旧成员，卢卡肯定清楚命运三女神的本质。

　　“星辰之力终有上限，唯有自己创造，才能不断突破。”

　　笑了笑，蒂尔德没有和卢卡继续争论，就像高认知对低认知的鄙夷，并不屑与之讨论一样。

　　境界都不同，无论说什么对方也不会理解的。

　　察觉到蒂尔德笑容有特殊意义的马维开口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你问我？”

　　“关于卢恩文字和星象魔法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什么。”

　　“卢恩文字与星象魔法都是非常强大的魔法体系，我没有瞧不起卢恩文字。”

　　见蒂尔德不想说，马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记下星象魔法的特殊之处，等回到伦敦再慢慢调查。

　　随着深入死亡海域，军舰上的所有仪器全部失灵，因为潜入海下，导致看不见星空，四面八方都是海水，只能靠油灯照亮，许多士兵不适应这种环境，精神萎靡不振，更有甚者出现了幽闭恐惧症症状。

　　其中最严重的，当属丹尼尔，他是土生土长的内陆人，会游泳，但海上航行经验不多，虽然不晕船，但对于如此极端的环境还是难以适应，近些天焦虑不安，总是看到幻觉。

　　好在卢卡会每天吹奏笛子，舒缓士兵们紧张的情绪，给予他们精神上的抚慰，情况倒也不算太糟。

　　又过了一天，前方的鲸群减缓了速度，马维控制舰队浮出水面，在倾盆大雨之中，看到了不远处出现的一座岛屿。

　　偶尔划过的闪电照亮了岛屿的样貌，漆黑阴森，丛生错节的生长着暗绿色的藤蔓类植物，遥遥望去，就像一只长着无数手臂的怪物。

　　远处，赛西达浮出水面，用意念传来声音：“我不能再前进了，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

　　“好。”

　　目送赛西达潜入深海，马维下达了登岛命令，士兵们披上雨衣，放下皮划艇，每艘小艇五人，朝着岛屿驶去。

　　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空中电闪雷鸣，海面浪涌翻腾，暴风雨中，小艇摇摇晃晃，挂在船首的煤油灯吱呀作响，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拨动木桨，利用雷电带来的刹那光明，缓缓靠近了岛屿。

　　魔灵木盒颤动的愈发剧烈，不断发出提示，最前方的小艇上，马维面色凝重，直勾勾的盯着海面。

　　哗啦！

　　突然，蒂尔德从海面下飞出，悬浮在空中，朝他点了点头。

　　就如赛西达说的，埋葬伊日涅·博杰的岛屿周边满是运转了两千年的魔法，以星辰为源泉，不断汲取着运转所需的魔力，哪怕到了今天也没有毁坏。

　　赛西达已经挑选了一条最安全的线路，但前方还是有无数魔法阵阻拦，密不透风。

　　身怀博杰家族血脉的后代才能不触发魔法阵，当年莱文的父亲，就是凭借这一优势成功登岛，带走了后半块灾厄石碑。

　　除此之外，要么用特定方法暂时中止魔法阵的运转，要么将其永久拆除。

　　作为天启神系的一员，命运三女神当然知道中止魔法阵运转的方法，这也是马维要求蒂尔德同行的原因之一。

　　碍事的魔法阵清除之后，小艇成功冲上了沙滩，也是在这时，尤妮亚、蒂尔德、卢卡与爱德华同时看向了面前被藤蔓缠绕的高山。

　　“阿纳托尔祂们已经到了。”

　　未登岛时，魔法阵屏蔽了岛上的气息，可只要登上岛屿，就能感受到神明来过的痕迹。

　　“如果……”

　　丹尼尔咽了口唾沫：“如果你们能够感知到阿纳托尔的气息，阿纳托尔祂们……是不是也能感知到你们？”

　　话音刚落，岛屿轰然震颤，沉寂了两千年的魔法阵开始运作，水桶粗细、盘根错节覆盖整座岛的藤蔓，也逐渐活了过来。

　　“祂们开启了防御法阵！”

第419章 坟墓

　　为了带出坟墓内的宝物，马维准备了船只，无法让卢卡祂们第一时间赶到坟墓，给阿纳托尔祂们创造了抢先的时间，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

　　据维尔德所说，伊日涅·博杰的坟墓分为内外两层，打开外层并不困难，但想要进入坟墓深处，找到藏在里面的通神白烛……

　　需要三位天启神系的信仰神共同联手。

　　否则就需要主神境界的神明强行打破封印。

　　真理教会既没有主神实力的神明，也没有开启坟墓的方式，只能寄希望于阿纳托尔祂们。

　　放出消息，吸引阿纳托尔前来，再稍稍落后，不仅是为了给莱文提供时间，还要顺利开启坟墓。

　　阿纳托尔当然知道坟墓开启需要三位信仰神联手，可祂不敢赌。

　　发生在马维身上的怪事太多了，已经与各个神系主神接触过的他，掏出什么宝物也不奇怪。

　　万一他得到了强行开启坟墓的方法，自己还无动于衷，岂不是把通神白烛拱手让人？

　　这就是阿纳托尔得知马维启程前往死亡海域后，立刻联系塞厄库拉、塞拉菲娜出动的原因。

　　天启神系已经赌不起了。

　　缠绕整座岛屿的藤蔓，只能短暂的阻挡马维等人的脚步，事实上，马维借助尤妮亚的力量，直接发动海妖之泪，将岛屿分成了两半。

　　巨大的裂隙将岛屿切成两半，从中分离，裂开的山体中，露出一座巨型陵寝的轮廓，黄灿灿的金子堆成小山，珠光宝气将雷电映成七彩，在岛屿上空凝聚成一片霞光。

　　“天启神系这是给伊日涅·博杰陪葬了多少宝贝……”

　　看到坟墓中的宝物数量，马维才意识到当初自己截下的智慧神教商船只带走了坟墓里不到百分之一的宝物，整座小岛都被挖空了，用来储存奇珍异宝。

　　那些，都是神明遗产。

　　更为恐怖的，是在珠宝的下层，出现了许多笔直站立的骸骨，它们摆出虔诚祈祷的姿势，一圈圈围绕正中心的方型石屋，就像朝拜的圣徒。

　　而这些骸骨，都已经玉化，骨髓内部出现了液态的黏液。

　　“殉道者……”

　　“不，是圣物。”

　　卢卡沉声说道：“你们注意看，那些骸骨的脚下，有一座巨大的魔法阵，这些年来一直在汲取星辰之力，它们不是天启神系的信徒，而是……信奉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其他的什么东西？”丹尼尔奇怪道：“不信神还能信什么？”

　　“这个问题，就要问祂了。”

　　卢卡看向蒂尔德，蒂尔德面无表情的说：“星辰是存在力量的，这也是群星魔法的来源，包括我们脚下也是一颗星辰，简单的讲，我们在收集其他星辰散发出的力量，制作出极其珍贵的……圣骸结晶。”

　　圣骸结晶？

　　马维回想起自己看到过的一本古籍，震惊道：“它们……它们都是圣人？”

　　“天启神系与奥丁神系的战争持续了两百多年，从崛起到中兴，有无数人类的英雄，也就是圣人出世。那个时代群星璀璨，我们偶然发现了制作圣骸的方法，在初代教皇伊日涅·博杰死后，无数身负重伤或寿命迎来终结的圣人就会乘坐一艘小船来到圣地，进入坟墓，挑选一个位置死去。”

　　蒂尔德说：“他们死后的骨骸，会收集星辰之力，最终化作圣骸，为两千年后的神战做准备。”

　　“做准备……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们将会变得更加强大，并且重生。”

　　心中一紧，马维下意识的做出了戒备姿态，可那些站立的骸骨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只有内蕾伊达才能唤醒它们，这里是天启神系的圣地，也是伊日涅·博杰埋葬的地方，这些圣骸汇聚了比生前更加强大的力量，一旦苏醒，将成为天启神系最为忠诚的战士。”

　　蒂尔德用略带戏谑的眼神瞥了一眼马维：“有谁想覆灭呢？每一个神系都尽可能的储存实力，用来对抗崛起的新神系，奥丁如此，我们也是如此，如果你没有得到古神以及其他神系的帮助，是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

　　这时马维才明白，死亡海域深处的岛屿，不仅是伊日涅·博杰的坟墓，更是天启神系的圣地，他们从沉睡的两千年前就开始做准备了，所有魔法的副本、古籍、圣物、圣骸结晶都保存在这里，用来对付他们……

　　真理神系！

　　圣骸结晶是极其强大的圣物，从它们结晶化的状态来看，这些吸收了两千多年星辰之力的圣骸已经拥有了比肩神明的力量，普通的超凡生物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也只有爱德华这样的种族首领才能对付它们！

　　可岛屿上出现的圣骸结晶足有上千！

　　一旦它们苏醒……

　　真理教会拿什么抵挡？

　　“真是残忍的秘术……”

　　“这是伟大的奉献。”蒂尔德说：“它们都是自愿的，没有谁强迫它们，能成为教会的卫道者，是每个信徒的荣幸……至少它们是这样认为的。”

　　“老师，我们应该立即摧毁它们。”

　　丹尼尔神情严肃的提议道：“只要在内蕾伊达归来之前摧毁这些圣骸结晶，它们就永远无法醒来了。”

　　“圣骸结晶是极其珍贵的魔法材料，哪怕不苏醒，也能用作施展魔法，平时我们连一具圣骸结晶都难以看到，今天遇到这么多……”

　　“现在不是摧毁它们的时候。”卢卡突然说：“阿纳托尔祂们已经要打开坟墓了。”

　　阻止内蕾伊达降临才是首要任务，只要内蕾伊达不降临，这些圣骸结晶就是没有威胁的死物，反之，一旦内蕾伊达降临，拥有主神的天启神系立刻就会发起反攻，真理教会同样无法阻挡。

　　有没有这些圣骸结晶，差别很大吗？

　　并不大。

　　关键不是圣骸结晶，而是内蕾伊达。

　　岛屿从中分离，裂成两半，露出了伊日涅·博杰的坟墓，那是一座从完整石头切出的正方体，其上勾勒着繁复的花纹，瑰丽夺目，浑然一体，没有一丝裂隙，绝非人力能够建造。

　　马维知道那是什么，一块星辰核心的碎片，几万年来，总会有陨石撞击大地，有些陨石无用，有些则可以进行雕琢，变成天然的魔法材料。

　　伊日涅·博杰坟墓的第二层就是用一块完整的星辰核心制作而成的，想要开启，必须让三位以上的一线神联手才行。

　　阿纳托尔、塞拉菲娜、塞厄库拉此刻就站在星辰核心的正前方，三角站位，像那些圣骸结晶一样摆出虔诚祈祷的姿势，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祂们的颂唱，激活了镌刻在星辰核心表面的魔法阵，金色流光游走，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隧道出现，阿纳托尔抬头看了一眼马维，闪身进入，塞拉菲娜、塞厄库拉紧随其后。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