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马维 第573章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仰望星空的男人站了起来，转身走到冈察洛夫面前，诚恳的说道：“我愿意与你们同行，不过请允许我坚持自己的信仰。”

　　“没问题。”冈察洛夫一口答应下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冈察洛夫，你可以喊我主教。”

　　乌尔米特伸出手：“喊我乌尔就可以了。”

　　“我叫莫克。”男人回答道。

　　没有姓氏，男人的父亲叫莫克，爷爷也叫莫克，莫克仿佛成了他们家族的特征。

　　阿兹特克帝国的穷人都是这样，只有贵族才能拥有绰号和姓氏，比如现任国王蒙特祖玛三世，全称应该是‘暴风雨天空伟大的美洲虎爪三世光芒万丈’。

　　大意是形容蒙特祖玛力量就像暴风雨一样强大，胸襟像天空那样宽广，伟大到光芒万丈。

　　美洲虎爪则是阿兹特克王室的象征。

　　明明每一个词都看得懂，可合起来就像天书。

　　相比之下，莫克的名字就很平易近人了。

　　石匠莫克。

　　躲到圣所后的山上，果然没再碰倒追兵，一直等到第二天蒙蒙亮，追捕队伍才逐渐退去，放弃搜寻。

　　一夜都没找到，也没有继续找寻的必要了，毕竟还要继续生活。

　　跟随队伍，莫克回到了城中，拿着冈察洛夫给的钱，租了两辆马车，趁妻子不在，接上自己年迈的母亲，留下自己口述阿丹帮忙写的信，毅然决然的上了马车。

　　留下来，他的母亲就会被剖开肚子，成为向米克特卡西瓦特尔请罪的祭品。

　　就算他代替自己的母亲死去，刻薄的妻子也会把母亲赶出家门，冻死街头。

　　与其坐等事情恶化，不如趁早行动，带着母亲离开这座城市，前往首都发展。

　　如果放心不下妻子，就每月寄些钱回来，等到局势稳定，再把她接过去，当然这要看莫克的决定。

　　回来时，莫克还提了一块生羊肉和刚炸出来的玉米饼，把羊肉混合洋葱切碎炒熟，加入辣椒、胡椒盐调味，做成馅料浇在薄而酥脆的玉米饼上，就变成了阿兹特克帝国最出名的小吃——肉酱塔可。

　　乌尔米特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伏特加，众人在野外痛饮了一番，随后便出发前往首都墨西哥城。

　　军舰靠岸的城市叫图斯潘，位于阿兹特克帝国东海岸，距离墨西哥城不过几百公里，铁路尚在建设中，只能乘坐马车，在野外露宿两晚，第三天傍晚才抵达了墨西哥城。

　　当城市轮廓出现在道路尽头，疲惫赶路的众人长舒口气，连忙加快速度，可却被拦在了城外。

　　想要进城必须拿出文件，冈察洛夫拿出了真理教会和罗曼诺夫王国颁发的使团证明，可守卫根本不认，不肯放冈察洛夫等人通过。

　　“看来阿兹特克帝国已经收到消息了。”

　　冈察洛夫说：“没有哪个国家会拒绝有官方文件证明的使团进入，除非刻意针对……”

　　毫无疑问，一定是末日党动了手脚，乌尔米特很是气愤，当即就要发动魔法强行进城，冈察洛夫赶紧拦住他说：“不要冲动！没有文件，咱们进城就是犯人！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违反法律，用我们迫使教皇低头！”

　　不进城，就无法完成马维的任务，强行进城，又会被当做棋子利用……

　　长途跋涉使人心情烦躁，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士兵的身后突然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冈察洛夫先生，乌尔米特先生，我等候你们多时了！”

　　“谁？”

　　冈察洛夫朝士兵身后望去，发现是一位梳着背头的年轻人，眉眼与迪诺五六分相像。

　　亚伦·布鲁托！

　　布鲁托商会的现任会长！

　　灰狼迪诺的侄子！

　　冈察洛夫眼睛一亮，兴奋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马维教皇前几天给我传来消息，猜测你们会遇到麻烦，让我来帮助你们，我昨晚刚到。”

　　亚伦面带微笑，从怀里拿出几张文件递给守卫：“他们都是布鲁托商会的工人，这是贵国宰相、财政官、城务官……共计一十二位大臣签署的通关文件，布鲁托商会可以在阿兹特克帝国畅通无阻，每到一处，地方治安官、政府必须竭力帮助……这份文件，足够重量了吗？”

　　守卫彻底傻眼了，文件上黑漆漆的签名看得他眼花缭乱，帝国一半的重臣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轻飘飘的一张纸，却重的他拿不起来。

　　“亚伦！”冈察洛夫惊喜道：“你从哪儿搞到的文件？”

　　亚伦笑了笑：“我这一年多的时间，都是按照马维叔叔的命令，在花旗合众国西部收购黄金。布鲁托商会的黄金业务，早就开展到了阿兹特克帝国，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一点小小的要求，自然有求必应！”

第19章 特诺奇蒂特兰

　　虽然在亚伦的帮助下成功混进了王都，但冈察洛夫等人依旧是初来乍到，不能太过心急。

　　亚伦很贴心的买下了一栋城中心的房子，决定将其推平，在原址的基础上盖一座大大的教堂。

　　这笔开销，完全出自布鲁托商会，冈察洛夫一开始并不接受，直到亚伦说这是他舅舅迪诺的意思，才勉强同意。

　　为了在阿兹特克帝国传教布道，马维大手一挥批了大笔资金，现在的真理教会跟以前不同了，不算富得流油，至少也是薄有家资，盖几座教堂毫无压力。

　　哪怕没有布鲁托商会的捐献，冈察洛夫同样有足够的资金建立教堂。

　　之所以同意，也是因为亚伦搬出了迪诺，冈察洛夫不知道迪诺是不是得到了马维允许，暂且应下，回头将此事上报给马维，接下来就不用他操心了。

　　他只需要专心负责建立新教堂的事。

　　阿兹特克帝国建国不过百年，发展远不及温莎王国、波拿巴第一帝国这些老牌强国，王都除了地盘大人口多，看起来就像温莎王国的一些小城镇，地标性建筑只有一个——王宫。

　　王宫位于城中心偏北的位置，是一座用石块堆砌而成的金字塔状建筑，每一块巨石都刻着图案，有些像是飞鸟，有些像是弯钩，还有各式各样奇怪的符号，看起来神秘又复杂。

　　阿兹特克帝国崇拜伟大战神维奇洛波奇特利与太阳神托纳蒂赫，好似金字塔一般的王宫侧面用神秘符号组成了一座太阳圆盘，坐北朝南，只要是晴天，从早上到日落，阳光都能直射圆盘中心。

　　“那是一块太阳历石，象征托纳蒂赫的威能。”阿丹说：“阿兹特克人的信仰是复杂的，有些崇拜战神，有些崇拜太阳神，还有些崇拜创世神，如果以信徒数量作划分的话，托纳蒂赫应该是拥有最多信徒的。”

　　多神教就是这样，信仰难以统一，神与神之间也会有矛盾，彼此间的信徒也会互相针对，这是无法避免的。

　　当初天启神系分裂，不也是因为信仰无法统一，内部出现了分裂吗？

　　阿兹特克帝国的王都拥有一百多万人口，绝对称得上大城市，像莫斯克、伦敦那样动辄几百万、上千万常驻居民的巨城凤毛麟角，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根本没有对比的意义。

　　按照国家发展，墨西哥城应该对标二线城市，而温莎王国、罗曼诺夫王国的二线城市哪有上百万人口？

　　最多也就几十万。

　　不过这个数字在迅速增长，尤其是真理教会掌权后，得到了土地的农奴们似乎对生孩子这件事非常感兴趣，短短一年，新生儿数量整整翻了一倍还多……

　　照这个速度增长下去，迟早有一天，罗曼诺夫王国的三线甚至四线城市的人口数量都能超过百万。

　　拥有百万人口的墨西哥城信仰十分复杂，神庙随处可见，还有部落巫师留下来的帐篷传统，走在街边就能看到挂着动物头骨的黑色帐篷，根据头骨不同，代表的信仰也不同。

　　兔子头骨代表太阳神托纳蒂赫，蛇头骨代表死神米克特卡西瓦特尔，信徒们会前往对应的帐篷寻求帮助。

　　在墨西哥城没人看医生，生病了人们只会去找巫师，喝下他们给予的可疑液体。

　　死了，是神看中了你的灵魂。

　　活着，是神降下了恩赐。

　　不管发生哪种结果，巫师都有对应的说辞，不怕你不信，就怕你不来。

　　阿兹特克人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要在这样一座信仰复杂的国度传教布道，绝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好在冈察洛夫决定模仿马维，先在当地建立教堂基础，然后从底层民众出发，打入基层，慢慢扩大影响。

　　开办教堂的手续，亚当都为冈察洛夫准备好了，布鲁托商会在墨西哥城有公司，也是唯二真正受政府庇护的白人公司，另一家公司名叫曼施坦因魔药公司。

　　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的影响力早就漂洋过海来到了阿兹特克帝国，因为推动了当地就业和经济，创造了大量就业岗位，再加上定期缴纳的税收，阿兹特克王室甚至给曼施坦因魔药公司赋予了通关特权，只要是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的货物，都可以不受检查的进入阿兹特克帝国境内。

　　即便曼施坦因魔药公司已经在当地打下了足够高的声望和影响力，冈察洛夫也没想寻求他们的帮助，首先是马维严令禁止地方教堂与教会产业纠缠不清，有利益上的输送、往来，其次是要维护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的良好口碑、信誉。

　　为何曼施坦因魔药公司始终没有遭到各国抵制和封杀？

　　除了各国要依靠曼施坦因魔药公司进口温莎王国、罗曼诺夫王国特有的魔药、原材料外，曼施坦因魔药公司从不插手正事才是避开枪火的直接原因。

　　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曼施坦因魔药公司目的很明确，就是给真理教会赚钱。

　　一旦涉及到了政治，生意还能好好做下去吗？

　　很多事，越纯粹越好。

　　阿兹特克帝国王室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赐予了曼施坦因魔药公司极高的经营自由。

　　连对手也要承认的信誉。

　　临时租了间铺子落脚，吃晚饭时，在城中逛了一圈的乌尔米特回来了，进门就问到：“我发现很多地方搭着帐篷不知道在干什么，是要盖新房吗？”

　　“不是盖新房。”阿丹说：“那是王室在挖掘地下的遗迹。”

　　“遗迹？什么遗迹？”

　　“当然是特诺奇蒂特兰了……你们没听说过吗？”

　　阿丹有些奇怪的看了乌尔米特几人一眼，解释道：“特诺奇蒂特兰是建立在特斯科科湖上的人工岛屿，是阿兹特克文明的鼎盛时期。”

　　“哪里有湖？”

　　乌尔米特满头问号，墨西哥城周围地图他看过，别说湖了，就连河道都少的可怜，这座城市常年缺水，如果有一座能够建立人工岛屿的大湖，又怎会缺水呢？

　　“湖干了啊！”

　　阿丹理直气壮的说：

　　“那是太阳神托纳蒂赫在惩罚当时的统治者，让太阳暴晒特诺奇蒂特兰整整三个月，硬生生将特斯科科湖晒干了……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托纳蒂赫杀死了河湖女神查尔奇赫特利奎，这才导致特斯科科湖干涸。”

第20章 蒙特祖玛三世

　　啪！

　　金杯重重砸在地上，醇香浓厚的金黄酒液向着周围溅射，头戴王冠的蒙特祖玛三世厉声质问他的城务官：“为什么真理教会的使团会出现在城中！是谁把他们放进来的！”

　　城务官帕尔斯瑟瑟发抖，文件上的签名就有他一份，很显然蒙特祖玛三世是知道这件事的，但由于牵扯的大臣太多，他才要装作不知道来施加压力，下达命令。

　　只要城务官、宰相和其他大臣们借坡下驴，把冈察洛夫等人赶出城，就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明天一早起来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帕尔斯明白，他也清楚怎样做可以平息蒙特祖玛三世的怒火，只是……

　　“陛下，城中并没有真理教会的使团。”帕尔斯声音颤抖着说：“他们是工人，布鲁托商会雇佣的工人。”

　　“那只是他们用来伪装自己的借口！借口！”

　　蒙特祖玛三世大发雷霆：“他们说自己是布鲁托商会的工人就是工人了吗？你怎么如此愚蠢！立刻把他们赶出去！”

　　帕尔斯硬着头皮说：“陛下，请恕我直言，他们手续齐全，完全符合您制定的帝国律法，如果不顾律法的公正将他们驱赶出去，将来谁又会尊重王室呢？”

　　瞳孔微微收缩，蒙特祖玛三世紧盯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城务官帕尔斯，呼吸粗重，仿佛雄狮咆哮一般的闷雷声从胸膛发出，他非常愤怒，马上就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顶撞他的虽然是帕尔斯，但真正让蒙特祖玛三世感到棘手的，是帕尔斯身后代表的帝国高层！

　　阿兹特克帝国建国不过百年，本应该是最强盛的时期，可蒙特祖玛三世明白，王室对于帝国的掌控力早已不如从前了。

　　毕竟在十几年前，阿兹特克帝国在和花旗合众国的战争中失利，割让了大片北方领土，其中就包括加利福尼亚州、内华达州、犹他州、德克萨斯州等诸多土地。

　　也正是因为那一场战争，阿兹特克帝国损失了超过一半的领土，只能向南方退缩苟活。

　　发动这场战争的，是蒙特祖玛的父亲蒙特祖玛二世，战争失利后，蒙特祖玛二世一病不起，死前已是神智不清，口中一直呢喃着：“神距离我们太远，而我们又与花旗合众国太近……”

　　蒙特祖玛三世牢牢记住了这段话，他自登基以来，一直想要收复失去的北方土地，尤其是花旗合众国爆发南北战争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想派遣军队进攻，奈何南方奴隶军是末日党扶持的，算是半个自己人，打又打不得，帮又不想帮。

　　如果只是这样，蒙特祖玛三世还不至灰心丧气，他认为机会总有一天会出现的，尤其是南方奴隶军节节败退之后，他觉得机会到来了。

　　只要北方军队击败了南方奴隶军，花旗合众国完成统一，他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发动战争了吗？

　　届时不光末日党会支持他，还能得到真理教会的支持！

　　毕竟马维教皇对花旗合众国怀有敌意的事情人尽皆知。

　　如果能联合真理教会，他们从花旗合众国北部进攻，阿兹特克帝国从南方进攻，两面夹击，大军压境，定叫花旗合众国首尾不能相顾！

　　宏图伟愿，雄心壮志都很美好，可现实给了蒙特祖玛三世一巴掌。

　　真理教会拒绝与末日党结盟！

　　计划还没实行就泡汤了！

　　更让蒙特祖玛三世恼火的是，末日党竟然拒绝他的战争提案！如果他执意挑起战争，那么末日党将不会给予任何支持！

　　另外，就连帝国内部也是一片反对声，身居高位的大臣们都不愿意发动战争，他们觉得生活很美好，何必冒险呢？

　　帝国内忧外患，还发生了这样的事，蒙特祖玛三世愤怒之余，又一阵心酸。

　　这些帝国重臣，早已忘记了身为阿兹特克人的使命，忘记了白人杀死他们同类的血腥，忘记了那段仇恨的历史……

　　他们被腐蚀了，被白人的思想腐蚀了，贪图富贵，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之中，贪婪使他们像水蛭一样吸食着帝国的荣耀，吮吸着民众的脊髓，让帝国变得软弱，变得虚浮，变得不堪一击！

　　唯有那些从北方逃难而来的印第安人还保持着强烈战意，这是蒙特祖玛三世略感欣慰的地方，为此他特意训练了一支印第安人的军队，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