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福尔摩斯出发了，应末日党的邀请，踏上了前往阿兹特克帝国的船只。
真理教会与天启神系秘密签署的条约内容引起了末日党高层的关注，这对他们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毕竟目前明面上的世界各国都由天启神系和真理教会把控，一旦天启神系与真理教会联起手对付他们……
他们肯定招架不住！
为此，末日党高层决定召见福尔摩斯，一是为了奖赏他的忠诚，二是寻求出路。
马维相信，福尔摩斯这次能给他带回好消息。
为了掩人耳目，顺便符合福尔摩斯向教会请假的‘理由’，船队先是朝南大陆航行，中途与另一艘船汇合，将福尔摩斯接去了阿兹特克帝国。
9月中旬，福尔摩斯抵达了阿兹特克帝国首都墨西哥城。
如今的墨西哥城与半年前相比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冈察洛夫率领众人发展了不少信徒，如今城中已经有了1座主教堂、4个小教堂，并且还在向着周边辐射，对当地巫师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看来当地巫师的影响力并不高。”福尔摩斯突然说道。
接引福尔摩斯的使者闻言笑道：“当地巫师经常组织信徒冲击真理教堂，但他们不会使用魔法，根本无法和冈察洛夫主教等人抗衡，再加上国王并不支持他们动用武力，所以巫师们的生活空间一直被挤压……请走这边，不要被他们看到您了。”
虽然阿兹特克人无法向尤妮亚提供信仰之力，但冈察洛夫还是一视同仁的对待他们，这也是真理教会一贯的宗旨。
跟在使者身后，福尔摩斯来到城中一处工地，表面上是在修建地基，实则是末日党挖掘遗迹的地方。
沿着预留出的阶梯，福尔摩斯来到了地下，起初通道很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但这里四通八达，如同蚂蚁窝，不知有多少条通道，能清晰听到隔壁通道传来的对话声。
使者提着煤油灯走在前方，引着福尔摩斯七拐八拐，在复杂的地下迷宫中穿梭，边走边解释道：“这是最早一批发现的遗迹，我们经营这里已经有很多年了，哪怕遭到袭击，也有妥善的退路。”
通道愈来愈宽，身边渐渐出现了背着锄头的工人，他们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警惕的看着福尔摩斯，直到福尔摩斯经过，才重新开始工作。
继续向下，工人开始变少，最终一个也看不见，偌大的通道内，仿佛只剩使者与福尔摩斯两人，脚下的泥土地面也不知何时变成了石砖，鞋跟踩上去会发出一连串的回响。
当脚下泥土变成石砖，使者就开始悉悉索索的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煤油灯昏黄的火苗开始摇曳发黑，四周的墙壁变得模糊，黑暗中，福尔摩斯眼前好像出现了杂乱的线条，扭曲着看不真切，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使者手中的煤油灯，但此刻它显然已经失去了照明功效。
福尔摩斯掏出火柴，想要划燃照亮，在他用力的刹那，使者突然停下诵念，沉声说道：“不要点火，跟在我身后。”
想了想，福尔摩斯收起火柴，继续向前走去。
黑暗中无法分辨方向和时间，黑色火苗散发出妖艳诡异的光圈，走着走着，脚步声消失了，脚下不再是石砖，被某种看不清的黑暗覆盖，踩上去寂静无声，使者还在悉悉索索的念个不停。
福尔摩斯竖起耳朵，想要辨别使者诵念的咒语，他听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就好像一门全新的语言，他之前从未接触过……
走着走着，坚硬感突然从脚下传来，那是地面才能给予的安心，停止摇曳，变回昏黄的火苗以及四周亮起的火把也喻示着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
福尔摩斯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宏伟的圆形石殿内，两侧屹立着一根根白玉石柱，石柱内镶嵌着一座座人类雕像，看起来栩栩如生。
粗略一数，雕像至少有几百……不！上千座！
白玉石柱直通穹顶，工匠在上面凿出了无数壁龛，每一个壁龛都有两米高两米宽，摆放着一座等比大小的人类雕像，其中还有不少空位。
石柱将壁龛分隔，也分出了楼层，每十个壁龛为一层，第一层是大厅，除了雕像空无一物，从第二层开始，石柱中延伸出了看台，每一层看台都摆放着宽背铜椅，数量依次递减。
看台共有三层，最下方，也就是距离福尔摩斯最近的看台摆放着二十四把铜椅，中间看台摆放着十把银椅，最高也是最接近穹顶的看台只有一把石椅，虽然不如铜银珍贵，可却有一种古老的韵味。
“福尔摩斯先生，请来这里。”
使者将煤油灯放到大厅中央，示意福尔摩斯走到煤油灯后站定。
福尔摩斯走上前，随着他不断靠近煤油灯，三层看台上的椅子内也逐渐浮现出披着头蓬的身影，他们端坐在椅子内，有的把玩手中戒指，有的跟身边人窃窃私语，更有甚者拿着一颗苹果猛嚼，可不管他们在做什么，目光都死死盯着福尔摩斯。
向周围鞠躬，使者倒退着离开大厅。
“你就是福尔摩斯？拉塞尔举荐的传奇侦探？”
坐在十把银椅上的一道身影率先开口。
“是我没错。”
福尔摩斯朝中间看台投去目光，大致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末日党内部等级分明，领导者为党魁，只有一位，在其之下十福音、二十四长老，正好与椅子数量对应。
开口询问的身影称呼拉塞尔时没有使用敬语，意味着他和拉塞尔地位相等，也是十福音之一。
不过从坐席位置来看，对方的地位显然要比坐在中间偏左位置的拉塞尔低那么一些。
福尔摩斯早就在拉塞尔的邀请下成为了末日党的一员，他目前的等级是智者，仅比最低等级的工员高一级，在其之上还有导师，再然后才是长老。
只有成为导师才算进入末日党的内部，才能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能以智者身份来到总部，同时面见党魁、十福音以及二十四长老的福尔摩斯，显然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福尔摩斯，你提交的资料我们已经看过，其真实性毋庸置疑，现在，我晋升你为导师。”
党魁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好似天雷般炸响。
话音刚落，一名使者便从后方悄无声息走来，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中是一枚金色徽章，象征着导师的地位。
福尔摩斯取下自己的智者徽章放到托盘上，拿起导师徽章戴好，开口问道：“末日党真的和外神有关吗？”
厅内气氛瞬间凝滞，所有小动作都停了下来，有一位长老甚至扯下了几根胡须，不敢置信的看着福尔摩斯。
就连一旁送徽章的使者都忍不住抬头瞥向福尔摩斯，然后低下头，快步离开大厅。
他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不是他该听的。
“外神……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党魁语气平静的说。
“拉塞尔让我加入末日党时，说末日党是为了人类而奋斗！我信了！”
福尔摩斯大声说道：“我对神明起源略知一二，阿兹特克神话也指明外神觊觎造物主留下的世界！祂们是比古神还要可怕的敌人！末日党怎能和祂们沆瀣一气？！”
一名长老闻言冷哼道：“外神是一群什么货色，难道我们不知道吗？我们研究炼金科技，不就是为了解决祂们吗！你不要听信谣言！末日党的初衷从来没有变过！”
“没错！看看你的周围！这些雕像的主人，他们都是为了人类而奉献一生的圣者！这里也是圣殿！你说的话是在亵渎他们！”
摆弄自己头发的拉塞尔不断朝福尔摩斯使眼色，仿佛在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可福尔摩斯根本没看他。
“拉塞尔，这就是你引荐的人。”
最初说话的福音冷笑道：“只是一位导师，连世界的全貌都不清楚，就开始肆意评判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面对无数指责，福尔摩斯毫不慌乱，慢悠悠的掏出火柴，点燃烟斗叼在嘴上，抽了一口后说：“急于辩解，往往是心虚的象征。”
“……”
“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先贤，说着做出巨大贡献的圣者，然而呢？”
福尔摩斯眯起眼睛，一点也不客气的嘲讽道：“举着先贤的大旗，做着违背祖宗的决定，你们真的是末日党吗？你们还是末日党吗？光鲜亮丽的旗帜下，是不是腐烂不堪了！”
“是啊，先贤，总是搬出先贤……”
福尔摩斯笑了：“用先贤举例，难道不正是代表你们这一代没有拿得出的代表吗？看着这些雕像告诉我，究竟是谁在侮辱先贤！”
大厅内一片死寂，喘息声变得粗重了起来，坐在最上方看台上的党魁淡淡的盯着福尔摩斯，在众人的愤怒即将达到顶点时，突然说道：“我们确实与外神接触了，也达成了一次交易，虽然这违背了先贤定下的规矩，可我们一致认为这不会对大局产生影响。”
“交易内容是什么？”福尔摩斯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徽章：“是我这个级别不能听的秘密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毕竟你们不需要聆听更多的声音。”
“交易内容很简单，我们保护阿兹特克人的传承，外神告诉我们黄金时代的遗址位置。”
“就这些？”
“嗯。”党魁问道：“阿兹特克人是外神创造的人类，生理构造、外貌与我们相同，可他们并非我们的同类，你肯定知道这些秘密，但你觉得，比起黄金时代的遗址，没什么用的阿兹特克人有必要铲除干净吗？”
福尔摩斯立刻给出了回答：“没必要……前提是他们真的没用，从外神要求你们保护传承这一点看来，阿兹特克人肯定有用，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党魁不置可否的说：“这么多年来，末日党代代相传，从来不变，我们的祖先没有超凡力量，却在不断做着努力，到了我们这一代，我不想坐以待毙下去了，我们应该求变，应该变革。”
“炼金科技就是你选择的变革方向？”
“是的，听说罗曼诺夫王国研究出了炼金战士，结合黄金时代的辉煌、古神阿希丝也要使用炼金术……这些足以证明炼金科技的潜力了。”
“可黄金众神失败了。”福尔摩斯说：“连创造炼金科技的祂们都没能打破命运的桎梏，末日党就这么有信心吗？”
党魁沉吟着说：“根据末日党内部流传的历史古籍，黄金众神的灭亡与炼金科技有关，祂们将炼金科技发展到巅峰，遇到了难以突破的瓶颈，因为上限无法突破，社会发展停滞不前，乱象开始产生……”
福尔摩斯缓缓点头，这些秘密他都听马维说过，现在他想知道党魁是怎么想的，明知道炼金科技有上限，还要进行研究，这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在那个时代的记录里，先贤还提到过，炼金科技并非没有突破上限的可能，需要两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炼金神树，以及……海妖之泪。”
党魁语速平稳的说：“这些，都是古神阿希丝留下的宝物，黄金众神只得到了炼金神树，没有海妖之泪，所以才被困于囹圄，无法突破。”
皱了下眉头，福尔摩斯问道：“这两件东西，目前都掌握在真理教会手中，他们也正在研究炼金科技，也就是说……”
“他们有突破炼金科技上限的可能。”党魁微微一笑：“是的，没错。”
“为什么？”
“你很好奇吗？”
“我很好奇。”
没有讥讽，也没有调侃，党魁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因为造成黄金众神失败的最大原因是祂们失去了作用，是人性推翻了祂们，而非简单的科技上限。”
“炼金科技最可怕的地方不是能够创造什么，而是能够强化人性的贪婪。”
“黄金时代末期，是末日党最盛行的时代，那个时候，人人都是末日党，人们对神失去了敬畏之心，而这……就是我们希望看到的。”
第56章 剥丝抽茧，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相！
“你不该询问外神的事情！”
会议结束后，拉塞尔将福尔摩斯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很是生气的说道：“时机一到，你自会接触这些秘辛，主动询问，只会引起他人的猜忌！”
“时机，什么叫时机呢？”
福尔摩斯坐在窗户旁，叼着烟斗问道：“末日党与外神的联系，全都被天启神系知晓，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更或者说，如果不是和外神联系，天启神系也找不到大举毁灭末日党的借口！”
“你……”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拉塞尔还是明白，福尔摩斯说的没错。
与外神达成交易，固然为末日党带来了更大的力量，可也为他们招来了灭顶之灾。
在以往的时代中，末日党不过是信仰神眼中的跳梁小丑，除了摇旗鼓噪之外很难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凡是聪明人都知道光动嘴皮子推翻不了教会，你得拿出实力才行。
与外神接触的风险，末日党岂能不知道呢？
他们的对手是天启之神内蕾伊达！
一个可以看到未来可能的主神！
末日党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祂！
但话又说回来了，与外神交易是末日党高层做出的一致决定，如果没有挖掘出黄金时代的遗址，教会都不会用正眼瞧他们！
“拉塞尔，我知道你想庇护我，若是你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福尔摩斯吐出一口烟雾，幽幽说道：“我是在帮你们，关于外神，我还想知道更多。”
“更多？什么更多？党魁不都告诉你交易内容了吗？”
福尔摩斯笑而不语，拉塞尔与党魁显然不知道他收集到了哪些情报。
早在罗德四世在位时期，末日党就与温莎王国搭上了线，其中罗德四世与詹姆斯·莫雷亚在歌剧院的谈话内容是解开疑惑的关键。
罗德四世曾说过，末日党在6……现在是7年前，在丰饶神教的藏宝库里发现了有关旧时代的记录，其中就包括了黄金时代的遗址。
而在3年前，神明降临之后，末日党又释放了封印在罗马万神庙地下的古老生物，也就是后来的黑天鹅金娜。
依靠金娜和通神白烛，末日党联系上了黄金众神，得到了进入遗迹核心的方法，正式开始挖掘遗迹……
如果丰饶神教藏宝库里存在旧时代记录的消息是外神提供的，那么末日党发现黄金时代的遗址也算合理，至少外神确实遵照交易内容告诉了末日党遗址的位置。
可问题在于，末日党不仅和外神有交易，也和古神达成了交易！
根据马维等人已经查清的历史，早在几十年前，封印在阿瓦隆世界的镜妖明妮就利用梅林的魔法逃回了现实世界，引导末日党挖出了恶魔之门，提前释放了一批恶魔。
在那之后，镜妖明妮又使用梅林的魔法前往智慧古神阿拉比的神国，找到马维的灵魂将之带回，这是6、7年前发生的事。
“末日党什么时候与外神达成的交易？”福尔摩斯突然问道。
“7年前，你问这个做什么？”拉塞尔疑惑道。
“只是问问。”
福尔摩斯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叼着石楠根烟斗，大脑飞速转动。
末日党派往伦敦支援的导师李斯特提到过与古神签订的契约内容。
末日党以释放几只恶魔为代价，换取古神势力告诉他们黄金时代遗址的位置，同时赠予一部分高层力量，并要求古神势力不得干涉、伤害末日党成员。
这就很奇怪了，党魁明明说是外神将黄金时代遗址的位置告诉了末日党，为何在李斯特口中，泄露黄金时代遗址的变成了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