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学的菜头
“理论上，是的。”
马维皱了下眉头：“什么叫理论上？”
维尔德伸出手，在池子里捞出一根银色丝线，缠绕指尖：“命运，是一切事物诞生前便存在的。”
“孩子的出生，是因为有了父母，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存在必然关联，其他事物也是一样，都有可追溯的源头，命运权能由此诞生。”
“我们三姐妹是命运的管理者，负责理清丝线，让命运得以延续。”
丝线颇有灵性的飞舞，如同皓月的光华，看得人目眩神迷。
“想要理清丝线，需要知道命运的源头，可我们做不到。”
维尔德幽幽说道：“命运女神自兀儿德之泉中诞生，兀儿德之泉诞生于世界树的底部，从远离兀儿德之泉到世界树被一分为二开始，我们再也无法追随命运的源头，只能看到现在和未来走向……我们失去了历史。”
世界树是奥丁用炼金神树的种子培育出来的，打通了死亡之国与现实世界的壁垒，让两个世界合二为一。
决战中，内蕾伊达斩断了世界树，让阿斯加德与死亡之国分离，兀儿德之泉与阿斯加德一起被流放，而世界树的树根随着死亡之国被蒂尔德所掌控。
命运权能受到了影响，没有兀儿德之泉，命运女神无法看到丝线的源头……
“命运无法被改变，是建立在命运权能完善的情况下。”维尔德说：“有谁钻了空子，趁机改写了命运。”
尤妮亚瞪着大眼睛问道：“命运被改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些本该死去的存在重生，一些本该诞生的存在消失。”
维尔德将银色丝线放回池子，目光看向马维：“我也接到了各地教会禀报，有些本该死去的超凡生物复苏了，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如果你想阻止的话，就让我去见奥丁，要回兀儿德之泉的控制权。”
“不可能！”
马维当即拒绝，他可是知道命运女神与兀儿德之泉的关系！
如果兀儿德之泉被维尔德吞噬、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被南尔德吞噬、蒂尔德掌握死亡之国，三位女神合为一体的话……祂们将进化成堪比古神一样的存在，主宰命运，从那一刻起，即使是三位至高神也无法击败祂！
再者，如果用通神白烛联络奥丁神系，岂不是给阿希丝指明方向？
一旦开启诸神黄昏，奥丁神系被阿希丝击败的话，情况可就真的糟糕了！
但要是不这样做……
谁能阻止命运改写？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马维感觉命运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进退两难。
破解方法还是有的，只要能让尤妮亚晋升主神，带着她一同前往阿斯加德，配合上奥丁神系，就算阿希丝前来也不怕。
“我考虑考虑，给我一些时间。”
马维低头朝着外面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折返：“我来是告诉你，猎魔人借我用一用。”
“随便。”
维尔德对猎魔人不是很关心：“不要思考太久，事态的严重性你很快就能明白。”
“嗯。”
离开伊甸园，马维有些心不在焉，来到圣保罗大教堂，找到乌布利一世，要他派遣猎魔人与极光会合作，共同抵御危机。
乌布利一世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看向马维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马维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之前乌布利一世虽然对他也很尊敬，但绝不到崇拜的地步，大家相安无事，怎么今天乌布利一世看他就像在看偶像？
“您可是传奇！能跟您说话是我最大的荣幸！”乌布利一世激动的说。
“？”
“您还是这样谦虚！是您带领真理教会，帮助罗曼诺夫王国打下了西伯利亚这片土地！您是伟大的开拓者！”
“等会儿，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乌布利一世让人拿来世界地图，指着罗曼诺夫王国西西伯利亚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您帮助罗曼诺夫王国打下来的！是您击败了卡瓦尔汗国，为温莎王国报了大仇！”
“……”
马维感觉乌布利一世疯了，他甚至看了一眼地图，根本没有找到什么卡瓦尔汗国。
“咦？卡瓦尔汗国去哪儿了？”
看着地图，乌布利一世突然目露茫然，四处寻找着，找来找去，又喃喃自语了起来：“卡瓦尔汗国是什么……大教皇！您怎么在这儿？”
注视着乌布利一世的眼睛，不断观察，最终马维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我来让你派出猎魔人，与极光会配合。”
“没问题。”乌布利一世微微一笑，眼中没有了火热的崇拜之情：“猎魔人听从您的调遣。”
走出圣保罗大教堂，马维脸色‘唰’的阴沉，他可不信乌布利一世刚才突发失心疯，搁哪儿疯言疯语。
因为就连街上的居民看他的眼神都比之前火热了许多，街上随处可见他的海报，公园里还有他的雕像……
当整个世界都不对劲的时候，疯的人就是你自己。
想到这儿，马维弯腰抱起尤妮亚，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尤妮亚环顾四周，点了点头：“我想这应该是历史被篡改的后遗症，刚才乌布利一世提到了卡瓦尔汗国，这也许是条线索。”
“你说得对。”马维露出笑容，尤妮亚没事，事态还有斡旋的余地。
马不停蹄的来到白金汉宫，毫无阻拦的见到了正在与内阁成员开会的亚瑟。
“神父！你这是……”
亚瑟一头雾水的起身，望着突然闯进来的马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要和你谈谈。”
“你们先出去。”
让肖恩首相以及其他内阁成员离开，亚瑟端起桌上的茶壶，给马维倒了杯茶：“到底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马维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亚瑟，讲述时，一直观察着亚瑟的神态，发现他自始至终没什么表情波动。
“如果历史被篡改，所有人的记忆出现了混乱，神父你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呢？你明明没有超凡力量，为何能抵抗这些变化？”
张了张嘴，马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亚瑟说的没错，尤妮亚没事是因为她是女神，而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凭什么安然无恙？
得到女神赐福的乌布利一世已经是人类中最强大的一批了，还是没能逃过记忆被改写的命运！
“神父你不应该来询问我，我是说，我无法保证自己保持清醒。”亚瑟一字一句道：“我是个普通人，无法抵抗，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相信神父你是真正的清醒者……如果你有疑惑，应该去问那些可以抵抗的存在，比如恶魔，或者内蕾伊达。”
“陛下你听说过卡瓦尔汗国吗？”马维问道。
“没有。”亚瑟摇了摇头：“目前的历史文献只能追溯到两千年前的罗马共和国时代，再往前就不清楚了，卡瓦尔汗国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东大陆那边的国家。”
“我去找恶魔询问一下。”
“好。”
离开房间，在走廊里，马维找到了芙蕾雅，现在她也是内阁成员之一。
芙蕾雅似乎早就料到马维会找她询问，只是眼神交流，就跟着马维来到了一处安静房间。
“神父，礼物你还满意吗？”
与玛利亚一样，芙蕾雅没有继续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十分坦然的微笑。
“那颗龙蛋？还没孵化呢。”马维摇了摇头，犹豫着问道：“篡改历史，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芙蕾雅突然笑了，笑容在午后阳光中十分灿烂：“看来你还没反应过来，我亲爱的神父。”
“什么意思？”
“你被什么蒙骗了，或者说，你不肯遵循内心的指引，始终在抗拒真相。”
芙蕾雅笑着说：“篡改历史的，从来不是我们，这些指控，只是你的个人意见。”
马维目光一闪，紧接着双眼虚眯，开始审视自己。
从两年前开始，他就意识到历史被改变了。
巴吉也证实了他的猜想，具体应该是因为他在和巴吉交谈时提到了北海巨妖克拉肯。
而他判断古神在掩盖历史的依据，竟然是爱德华被抽走了记忆！
想到这儿，马维惊讶的发现……
似乎他从来没有找到古神销毁历史文献的证据！
如果掩埋历史的不是古神……
会是谁？！
“看来你反应过来了，掩埋历史，可不是几十年内能够完成的，守护者家族，也从来不止一个。”
芙蕾雅笑了笑：“两千年来，祂留下的信徒，一直在销毁历史文献，秘密执行着任务，其实你有很多次发现祂手脚的机会，只是你单方面认为我们是邪恶的！”
“要知道，几万年来，死在恶魔手中的人类，不足你们自相残杀、亦或者被定为异端死亡数的万分之一！”
“送给你龙蛋，就是在提醒你小心身边。或许你对祂存有警惕，可也正是这份警惕让你放松了警惕！你只觉得祂想利用你回归，却没想到祂是利用回归在迷惑你！”
“命运的价码，早已被祂握在手中！”
“我说的没错吧……巴吉！”
第80章 回归的巴吉
巴吉！
芙蕾雅的指控，证实了马维的猜想，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对时，第一个想到了巴吉。
是了……
早在诚实小镇，斯塔利男爵就说过，金娜小姐是个意外，起初马维以为金娜偷走通神白烛背叛贝利尔是那个意外，后来才发现金娜能够解开封印正是古神的授意！
末日党解开封印，让金娜偷出通神白烛，见到了黄金众神，到这里为止，一切都在古神的计划之中。
谁也没想到金娜小姐不仅偷走了通神白烛，还得到了真实怀表，随后叛逃，一路北上来到罗曼诺夫王国，‘偶然’碰上真理教会，让马维得到通神白烛，提前接触到了遗失的神国。
这才是意外！
金娜小姐为何要叛逃呢？
巴吉肯定给它许下了好处，这才让它背叛了贝利尔。
这些信息，其实马维早就收集到了，但就像芙蕾雅说的，他没有怀疑。
除此之外，巴吉甚至说漏过嘴。
第一次前往巴吉的神国，巴吉曾说过，在马维之前还有七个人与祂达成了契约，不出意外的话……
历史能够埋葬，肯定和这七个人类有关。
见巴吉躲藏着不肯现身，芙蕾雅发出冷笑，“你可知巴吉为何众叛亲离？所有与祂并肩作战的伙伴都离开了祂？”
“……”
“就是因为祂违反了神明的规则！与信徒媾和，生下了被诅咒的血脉！而这些血脉还在延续！”
“还在延续？血源诅咒不是会遭受世界的排斥吗？没有金乌之眼，莱文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巴吉留下的守护者怎么可能延续几万年？”
“你难道忘记巴吉搜罗水晶树芯的事情了？”芙蕾雅幽幽说道：“水晶树芯是炼金神树的精髓，而炼金神树与世界意志融为一体，二者密不可分，就连奥丁也要用炼金神树的种子栽培世界树……水晶树芯可以帮助守护者家族躲过审判，他们的寿命无法逆转，但至少不用害怕中途夭折。”
说了这么多，巴吉还是没有现身，马维知道祂醒着，可祂就是不肯出来。
就像个缩头乌龟。
“这对我们也不算什么坏事，所以我们没有阻止。”芙蕾雅话锋一转：“你也不必气馁，想要成为造物主，巴吉是不可缺少的，我们还怕祂躲在无尽幽暗不敢回来呢！”
巴吉是掌控‘真实’权能的信仰神，只有吞噬了祂的神格，才能晋升造物主。
这才是真实的历史。
“你不必为祂烦恼，巴吉已经尽量不对真理教会造成影响了。”芙蕾雅说：“祂在改写世界的命运，可若是不小心把尤妮亚抹去，祂回归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没有真理女神，谁也无法成为新的造物主。”
“卡瓦尔汗国……这是真实时代的国名吗？”
“是巴吉信徒建立的国度，在东大陆，靠近耶路撒冷的位置。”
听完，马维沉默片刻，询问道：“你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