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 第716章

作者:漫客1

  甚至,有一部分齐兵,已经被薛威他们用狼筅戳下了马。

  看着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淮安军将士,即便是北齐将领纳达,也忍不住眼角抽搐。

  “这帮南蛮子,疯了!”

  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回头看向身边的一个千户,厉声喝道:“咱们三千骑兵,对他们三千步卒,随便就可以打穿,怕什么!”

  “再冲一阵!”

  如果是平常,纳达这个说法并没有什么不对。

  如果实在空旷的战场上,在双方都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三千轻骑随随便便就可以遛死同样规模的步卒。

  二十年前,袁渡北伐的时候,周晋安麾下一支只有千户营规模的骑兵,拖住了袁渡手下一万人,足足半个多月时间,将这一万人拖死了三四千人,而自身,只因为战马受伤,折损了二三十人。

  这就是骑兵,在这个时代的绝对优势!

  也是沈毅一直想要弄出一支正经骑兵的原因。

  但是现在,情况与二十年前,已经大不一样了。

  双方的战斗意志,已经不在一个水平上。

  而且,因为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捉住沈毅,并没有采用游击的方式,基本上已经一头扎进了淮安军的阵型之中。

  如果他们这一次冲锋,能够撕碎淮安军的阵型,那么双方便胜负已定,沈毅也只能骑马逃跑。

  但是很明显,一头扎进淮安军军阵之中以后,他们并没有能够撕开阵型。

  反而,被薛威他们黏住了!

  薛威带着狼筅兵,一声怒吼之后,直接朝着这些骑兵冲杀过来。

  前头的骑兵,已经被薛威他们拖住,而淮安军后排的将士们,在沈毅的刺激之下,也怒吼着列阵,朝着齐人冲杀过来。

  夜色里,无数火把点起,伴随着迎风飘摇的沈字旗缓缓逼近,压迫力已经十足。

  北齐将领纳达,看的眼皮子直跳。

  在他旁边,一个朱里真千户,双手挥长刀,一刀砍在了一个南朝小卒肩膀上,刀口几乎砍断了这个淮安军将士的肩膀。

  但是他想要抽刀回去的时候,却看到这个南朝的小卒怒目圆睁,两只手死死地握住他的刀背,让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办法把刀收回去!

  就在他一个愣神的时间,旁边一个狼筅兵已经怒吼着冲了过来,在无比长的竹柄加持下,这柄狼筅几乎怼在了他的脸上,狼筅上如同枝桠的铁刺,扎的他脸上鲜血直流。

  这朱里真千户,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撒手,将手里的长刀丢了出去,骑马匆匆奔到纳达旁边,擦了擦脸上的血,颤声道:“纳将军,这帮南蛮子疯了!”

  “全部都疯了!”

  他想到了刚才那个忍着剧痛,硬生生捉住他刀背的南朝小卒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咬牙道:“纳将军,这些南蛮子贱命一条,咱们何苦去跟这帮泥腿子拼命?”

  纳达闻听此言,回头恶狠狠的看了这千户一眼,骂道:“你说的这句话,就是咱们,连他们军阵都冲不进去的原因!”

  这些骑兵,绝大多数都是朱里真人。

  而朱里真人,在北齐,已经当了七十年的贵族,平日里出门在外,到哪里不被叫一声爷?

  到如今,朱里真人已经是第四代乃至于第五代人。

  当了这么多年的老爷,没有人会再愿意,去跟那些“泥腿子贱民”去搏命了。

  很显然,这种现象,像纳达这种朱里真的中高层,都已经非常清晰的看到了。

  可是……

  无从改变。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了。

  毕竟北齐皇帝,也不可能将这些朱里真人重新赶回关外去,重新让他们靠游猎为生,重新让他们变回贱命一条。

  北齐皇帝要是敢这么干,不用李陈打进燕都,朱里真贵族们就会合力把他扬了,然后再重新换一个皇帝。

  感叹了这么一句之后,纳达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南边。

  南方不远处,火把照射之下,一个手持长剑的年轻人,正冷冷的看向北方。

  此时,他和纳达的距离,只剩下了一百步不到!

  但是这一百步,已经成为了不可逾越的天堑。

  纳达狠狠握拳,身子微微颤抖,咬牙道:“再冲一阵!”

  “不然回去,见不得图大将军!”

  这千户闻言,松了口气。

  因为纳达说出这句话,就代表着对于这场战事,他已经不想赢了。

  而是想着,向上官交差。

  他连忙低头,恭敬道:“纳将军英明!”

  “末将遵命!”

  这一句“英明”,听起来格外刺耳。

  但是,又让纳达感受到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他骑在马上,回头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这千户脸上,唾沫横飞,痛骂了一声。

  “英你妈的头!”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小捷罢

  夜色里的激战,还在继续。

  不过,局势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倾斜。

  沈老爷手持长剑,行走在军阵之中,混战之中,一个朱里真人跌跌撞撞的闯到了他的阵前,被他提起长剑,精准的一剑戳进了心口,嘴里吐出几口血沫之后,就倒地不起了。

  刺完了这一剑之后,沈毅才有些诧异的收回这柄剑,然后借着并不是很亮的月色,打量了一番手里的这柄剑。

  这个朱里真人,明显是着甲的。

  虽然不是特别精良的铁甲,但也不是那种很单薄的皮甲,但是他刚才一剑刺进去的时候,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阻碍。

  虽然没有像是刺豆腐那么夸张,但是感觉就像扎进了一块胶质里一样。

  等这个齐人倒地,沈毅抽回手里的佩剑,剑身依旧明亮,甚至没有沾染到什么血迹。

  这柄剑,是李穆送给他的。

  当时,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这剑给他,在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装饰作用,毕竟真正上了战场上,好用的还是可以劈砍的战刀。

  剑这种实战的时候基本上只能刺击的武器,属于中看不中用。

  但是现在看来,这柄剑的确是一柄了不起的好剑。

  沈老爷盯着这柄剑看了会,随即微微摇头,感慨了一句:“配我埋没了。”

  这个时候,一直跟在沈毅身边的护卫朱镇,匆忙上前,一脚将那个已经没了呼吸的齐人踢开,一脸惶恐。

  “沈公,属下疏忽!”

  朱镇跟着沈毅,也已经很久了,是在抗倭军时期就跟着沈毅的随从。

  他与蒋胜不太一样的是,蒋胜是沈毅从家里带出来的,准确来说,是他在江都认识的那个“好大哥”田伯平的私生子。

  因为是从家里带出来的,因此蒋胜用起来很放心,不用多想。

  而朱镇,则是抗倭军时期,从军中遴选出来的好手,身手很好,一直是沈毅身边的贴身护卫。

  刚才他在应付沈毅身后的敌人,没有注意到正前方,被一个齐人误打误撞,闯到了沈毅面前,虽然只是几个呼吸的事情,已经让朱镇满头大汗。

  沈毅微微摇头,开口道:“不碍事。”

  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齐人,开口道:“他应该是慌不择路,逃到我面前的。”

  沈老爷并不是什么武道高手,虽然的确练过一些基础的东西,但是如果是正面碰到一个将士,是不太可能一剑击杀的。

  刚才这人慌不择路,中门大开,才给了沈毅机会。

  沈老爷握紧了手里的长剑,抬头看向前方,开口道:“去看一看,薛威那里是什么情况了,跟他说……”

  沈毅眯着眼睛,轻声道:“如果齐人撤了,让他们撤,不要追了。”

  步兵追骑兵,是很不明智……应该说是极其愚蠢的做法。

  这是兵家大忌之一,薛威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沈毅担心他上头,因此派人过去提醒一声。

  朱镇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没有动弹。

  沈毅哑然一笑:“放心,我身边还有其他人,况且齐人已经开始往回撤,很难再有人冲到我面前了。”

  朱镇这才低头,转身去找薛威去了。

  沈毅四下看了看,找到个大树桩,他在树桩上坐下,先是观望了一眼战场,然后召来一个邸报司的传信人,开口吩咐道:“传我的命令,附近的千户营,不必靠过来了,各自固守阵地。”

  “尽快,将齐人大部所在的位置,以及动向,统统探明白。”

  “不管齐人是继续南下,还是北撤,都要尽力阻截。”

  “拦不住,也要啃他们一口。”

  沈毅说到这里,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给苏定送我的将令,让他离开泰安,从泰安往西去,占住齐人北边后退的路径。”

  沈毅在宁阳的更北边,还有一支军队。

  那就是淮安军左路军。

  苏定领着的军队。

  一段时间以来,左路军一直在泰安附近没有动弹,只是看住了泰安的齐军,并没有试图进攻过泰安。

  本来,沈毅把东路军放在泰安,战略目的也就是为了牵制住泰安可能出现的齐军,并没有多想,更不可能提前设想到齐人会大举进攻宁阳。

  但是现在,齐人偏偏就重兵布置在宁阳了。

  那当初沈毅将东路军安排在泰安的这一手闲棋,就突然成了妙手。

  东路军的兵力,是胜过先锋军不少的,他们完全有能力,拦住宁阳附近齐人的退路。

  即便不可能全部拦住,至少也能拦住大半。

  而事实上,宁阳附近的齐人,很有可能已经接近五万。

  不需要太多,哪怕只吃下四成,也就是两万人左右,接下来沈老爷在山东战场上,就会轻松不少,兵力应用起来,也会更加游刃有余。

  因为……

  齐人已经很难再往山东增兵了。

  毕竟这会儿,北伐的战场,不止一个山东战场,还有一个河南战场。

  他们还有北边需要把守,以及燕都需要拱卫,如果再增兵,那么就已经超出他们的国力极限了。

  邸报司的探子,经常替他到处送信,已经非常熟悉流程,不过听说要送将令,他起身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的等着。

  沈毅从怀里,摸出自己的私章,丢给这人,开口道:“来不及写文书盖印了,你带着我的私章去见苏定,他会明白的。”

  沈毅现在,是有一方官印的,而且官印上官职不小。

  是北伐军东路行军总管印。

  不过那个印太大,一些重要的文书都要加盖,不可能假手于人,因此在一些要紧的事情上,他只能把自己的私章或者是腰牌拿出去,当成信物。

  这邸报司的探子,接了私章之后,这才恭敬低头,连忙转身去了。

  因为一晚上没有睡,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此时的沈老爷有些疲惫,不过他还是抬头,看了看东边。

  此时东方渐白,显出鱼肚色。

  沈老爷又看向北方。

  北边的战场上,薛威等人,依旧在与齐人厮杀,战事并没有停止。

  不过,局势已经基本上确定,这一趟齐人,基本上要无功而返了。

  沈毅闭上眼睛,略微休息了一会儿。

  这会儿,他虽然有点累,但是却没有什么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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