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上木
而现在,对方的人数显然还远剩他们,除了乖乖投降,只有自杀。
显然,他们还不想就这么死去……
“你们都是什么人?”
“你们可知这里这家是何人府上?竟然敢率兵冲进来?……”
这时,后院也是是响起一道道呵斥声。
尤其是刚刚从通州回来,躺上床还未一会的何吉,更是满脸惊慌。
该不会是那位崔知州想要黑吃黑吧?
可惜,没有一个兵将理会他。
于此同时。
在后院,柴房外,数十个火把将整后院照的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两个锦衣卫上前,直接打开柴房的木门。
里面,顿时一片慌乱。
随之,还有一股浓郁的臭味传了出来。
朱棣眉头紧皱,不过仍是朗声喊道:“本王乃是燕王朱棣,尔等有什么冤屈都可出来诉状。”
话落,从柴房那道小门处,伸出一个蓬头垢面,满脸灰白的老者。
看到院内的情景,眼孔一缩。
随后,便满眼期冀的看向朱棣。
“您真是燕王殿下?”
“放肆,在北平府内,还有何人敢冒充燕王殿下?”
蒲三极直接呵斥道。
听到这话,那老者不惊反喜,“呜呜……呜呜……真是燕王殿下,我等有救了……大家快出来吧,不必缩在里面了……”
随即,从那间都没燕王府茅房大的柴房内,直接涌出四五十个老百姓。
有男有女,有老者也有青年,还有小孩。
每一个老百姓都是嘴唇干裂,有气无力,其中一半的百姓身上都满是伤痕,还有几个小孩躺在父母怀中,一动不动。
郭安满目通红,拳头握的发白。
至于朱棣虽然满脸平静,但双目阴冷如寒冰,“速速去派人寻上几个医者,给他们看上一看。”
“是,殿下!”
蒲三极连忙转身,朝着一旁的几个锦衣卫吩咐一声。
几个锦衣卫迅速隐入暗中,看不到身影。
朱棣这才看向为首的老者,“敢问这位老丈,你们这是遭了何事?”
“殿下,我等冤啊!”
那个老者双目顿时流出浑浊泪水,满脸悲痛仇恨,“我等世代农户,在张家湾附近耕田生活,从不惹是生非。
哪想,前天突然来了一群官吏老爷,张口就要买我们的田地,说是燕王殿下……殿下要用这些田地修缮张家湾码头。
殿下要征用,我等这些升斗小民自是不敢不从。
只是,那些官吏老爷不讲理啊,老汉家中八亩田地,居然只给二十两银子。
这二十两银子,最多才能买下两亩田地,还是下等田!
老汉想要理论,他们便说可以让老汉进入何家当佃户,老汉好端端的八亩田地竟然就这么没了,还要给人当佃户。
老汉自是不愿,但那些官吏老爷可不管,不仅威胁老汉,还直接抢走了老汉的地契……
而老汉的儿子想要反抗,就被他们压着打,腿都打断了……”
“殿下,民妇的丈夫,则是直接被他们活生生打死啊!”
“还有隔村的李老头,因为两个儿子去当兵再也没回来,他们直接将李老头打死,还随便挖了个坑给埋了……”
“还有,因为何老爷看上白氏,他们便直接借此机会,将白氏的丈夫打死,直接将白氏带走……”
一众百姓们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伸冤的机会,有什么冤屈都说了出来。
“这些畜牲不如的狗东西!”
朱棣满脸暴怒。
郭安则是直接气急,浑身发颤,他猜到可能会有士绅再其中捣乱,贪墨。
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恶到这种程度,就这么肆无忌惮?
而身后,北平知府俞仁恬,还有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等一众官吏,也都是听的目瞪口呆,浑身发冷。
心中的抱怨顿时烟消云散。
何吉这位通州的乡贤,他们往日也多有耳闻,经常给通州捐钱修缮学舍,修缮道路,素有善名。
没想到私下竟然这般胡作非为!
怪不得这位燕王殿下今日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
第142章 当依《大诰》罚之
朱棣寒声问道:“那老贼在何处?”
“殿下稍等,末将这就去将那老贼给捉来。”
朱亮大吼一声,便往何家后宅跑去。
片刻后,朱亮一手拖着一个身穿华丽丝绸亵衣的老人大步走了过来。
那老头一边被拖着走着,一边还大声呼喊着:“尔等是何人?……老夫可是秀才……老夫识得崔知州……老夫识得通州卫指挥使……”
“啪!”
朱亮直接给了一巴掌,将其打的披头散发,摔在朱棣面前。
“殿下,这厮便是那何吉老贼。”
一旁,一众刚刚从柴房出来的百姓们,都死死盯着何吉,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让何吉后背一阵发寒。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一群贱民能将他如何,只是满脸惊疑的看向面前的那道威严男子。
“殿下?可是燕王殿下光临寒舍?”
“哼!”
朱棣冷声问道:“你这厮可知罪?”
何吉一阵发愣,连忙往朱棣面前爬了几步,满脸委屈,“殿下,老夫……不,草民,不,学生无罪,学生无罪啊!
学生是乡贤,是士绅,是良善之家啊……
正在家中睡着美梦,就被殿下手下兵士破门而入……”
“入你娘的……”
朱棣有些绷不住,直接重重给了一脚,将何吉踹飞几步远。
“就你这畜牲不如的东西,还是良善之家?还无罪?”
何吉还一手捂着胸口,仍是满脸凄苦道:“草民……学生冤枉啊,千古奇冤啊……”
朱棣冷哼一声,瞥向身后的按察使司副使邓锵:“他有罪吗?”
邓锵连忙回道:“罪恶滔天!”
朱棣再问:“该如何处置?”
邓锵道:“斩首示众!”
朱棣又朝着北平布政使司经历宗智问道:“布政使司以为呢?”
宗智连忙回道:“抄没家产,明正典刑”
朱棣又朝着身侧的朱复问道:“朱卿以为呢?”
朱复这会也是满脸愤怒,“殿下,此些贼子不仅祸害乡里百姓,肆意灭杀百姓。最可恶的还是利用殿下之名,合该千刀万剐,流放亲族!”
其实,身为士绅出身,朱复也见识过不少欺压乡民的士绅。
但是,眼前这贼老儿竟然用燕王府名义欺压百姓,肆意打杀百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事要是传到京师,陛下怪罪下来,他朱复第一个遭殃,换句话说何吉这些人是在要他朱复的命,朱复怎能不恨!
听到这话,何吉满脸惨然,“殿下……草民是秀才……学生是良善之人啊!
他们都是刁民,不听从官府诏令的刁民,学生无错。
即便学生做的过了,也不应祸及家人啊……”
何吉再一次提及秀才身份,朱棣倒是有些好奇。
“你是哪一年的秀才?”
何吉哑然。
一旁蒲三极及时补充道:“殿下,此贼厮乃是前元的秀才。”
“哼!”
朱棣顿时冷哼一声,“如今乃是大明朝,竟仍然以前元秀才身份自居,罪加一等。”
何吉张了张嘴,抬头看了一圈,可惜看到都是对他怒目而视的面孔,不由全身瘫软无力。
朱棣又看向一旁郭安,“郭卿以为如何?”
郭安道:“殿下,陛下去年刚刚颁布《大诰》,微臣本来还觉得我北平府应为良善之地,用不上此《大诰》。
而今,微臣觉得当依《大诰》惩罚何吉此贼,最为合适!”
郭安话落,整个后院一片寂静。
按察使司、布政使司、北平府衙之等官员,都是脸色大变。
虽然《大诰》去年才颁行天下,所持《大诰》者,犯有笞杖徙流罪,可减一等,按理来说《大诰》很和善了。
但是,大明一大半的官员都打心里抵制《大诰》。
无他,老朱亲自制定的这本《大诰》的刑法太严酷了。
官员一犯事,都是死刑起步,根本轮不到笞杖徙流罪。
至于族诛、凌迟、刖足、斩趾、去膝、阉割、挑筋去膝盖、剥皮食草……一身而兼数刑,都可以轻轻松松得到。
至于何吉,虽不属官吏行列,但却是士绅豪强之列。
罪首凌迟、近亲处死、五族之内流放,家产统统抄没,还都是轻的。
郭安也是老狠人了,大明别的地方他管不到,但是在北平府,这里可是他以后安身立命之地。
燕王府必然还要再征迁很多地方,他必须要狠狠震慑一波北平府的官吏士绅们,不能随意剥削百姓,更加不能借用燕王府的名义,剥削打杀百姓。
朱棣微微点头,“甚好!”
“不可!”
何吉满脸急色,这会他早已想通了,他肯定活不长了。
但是,想到他的亲人受到牵连,别的远亲都要被流放,等于一下将他这一大家族都给一网打尽,他祖上到他这一辈,辛辛苦苦数百年的努力,都统统化为乌有!
一切都没了啊!
何吉不由有些悲痛欲绝,噗通一声跪拜在朱棣面前,痛哭流涕,满脸凄苦的求饶道:“殿下,学生……草民即便有罪,但草民妻儿老小何辜?……
他们都是良善之人,从未欺压过百姓……尤其是草民的妻子,数十年来一直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下来给寺庙佛祖捐了上万两银子……
殿下开恩呐……”
郭安心中早已火的不行,直接上前给,啪啪啪啪……给了何吉反手几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