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上木
车夫应了一声,等到郭安下车,一脸好奇的走进街道之后,便自己找个宽敞位置,歇息了起来。
“老爷,这两条街这么繁荣,还都是读书人,这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看着街道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人流,郭二牛忍不住好奇问道。
周围,路过的几个读书人一脸怪异的看向郭安与郭二牛两人。
郭安满脸鄙夷,“庸俗!此乃书院,书香之地,怎能用铜臭之物来玷污?”
“可是……”
郭二牛还想说些什么,郭安便已经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行了,我来此是有要事,休要啰嗦了!”
“是,老爷……”
……
一刻钟后。
书院最里面的一间书舍内。
道衍和尚一袭灰色僧袍,端坐茶桌之后,一旁,还有一精巧的火炉,炉上的铜壶,正咕嘟咕嘟冒着滚烫的沸水。
随着郭安走近,道衍起身见礼。
“郭长史光临寒舍,和尚有礼了!”
郭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眉毛一挑。
随后,直接坐了下去。
“法师早知本官要来?”
“阿弥陀佛。”
道衍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北方诸公太心急了啊!”
“嗯?”
郭安眉头皱起,“法师这是何意?”
“郭长史不知?”
道衍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郭安,随即便自顾说道:“前几日,有几个前来寻和尚叙旧的几个南方世家之人,在乘船回去之时,船只突然漏水,沉于运河之中。
整艘船只上,船夫在内,数十人,无一人生还!”
“这……”
郭安脸色不由微惊,连忙问道:“敢问法师,那船上可有官员?”
“并无!”
道衍微微摇头。
郭安松了一口气,一脸悲痛。
“水火无情,那几位南方之人可惜了啊!”
“阿弥陀佛。”
道衍自顾念了一句。
郭安又问:“那不知,可有官府派人去查探验尸?”
道衍回道:“落水而亡,此乃天灾矣!”
郭安一脸真诚的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道衍法师也不必太过难过!”
道衍欣慰道:“郭长史宅心仁厚,乃是天下百姓之福!”
郭安有些好奇道:“不知法师何出此言?”
道衍嘴角露出一丝淡笑,“郭长史既然已亲自来寻和尚,那便证明和尚应无性命之忧!”
郭安顿时瞪大眼睛,满脸惊疑。
“法师这是何意?法师不仅是大庆寿寺主持,更是书院司业,还深受燕王殿下信任,何人敢对法师心怀歹意?”
道衍脸色不变,只是自顾拎起一旁的茶壶,缓缓沏了两杯茶水,将一杯放在郭安面前。
“郭长史请饮茶!”
“多谢法师!”
郭安连忙感谢道。
道衍也只是淡淡一笑,“和尚只是一介出家人,并无心参与进南北士林之争!”
“本官深知法师性情。”
郭安微微点头。
道衍和尚也跟着点了点头,再次问道:“不知郭长史可要应诸公之求,扩建书院?”
郭安摇头,“书院所培育出学子,已够殿下所用,无需扩建!”
“如此,和尚便放心了!”
“法师这是何意?”郭安有些疑惑。
道衍道:“郭长史乃是大智慧之人,所作所为,与和尚一般。”
“本官与法师怎会一般?……”
说着,郭安直愣愣打了个寒颤。
“法师莫要打趣本官,本官家中子女双全,还有娇妻健在,怎可放下红尘之事,跟着法师遁入空门?”
道衍:“……”
“还请法师当好书院司业,多给燕王殿下培育出一些寒门贤才便可。
本官刚从高丽回来,还有诸多事务要忙,便先告辞。”
说着,郭安已经起身,往外走去。
道衍:“……”
速度之快,等到道衍反应过来后,郭安已经出了书舍大门,不见背影。
“阿弥陀佛!”
茶桌之后,道衍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
“此乃天道,凡人怎可逃避?那个你郭安乃是大贤,也不是在下意识的准备?”
……
“疯和尚!”
等到看不见道衍和尚的书舍后,郭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爷,怎么了?”
郭二牛一脸惊慌。
“没事!”
郭安摆了摆手,“走,回府。”
“是,老爷!”
郭二牛也十分想念他的那个胖媳妇。
郭府。
看到郭安这么快就回来,郭父与刘徽远等人都是一愣。
“岳丈,父亲,那道衍已经表示,绝不会掺和南北士林之事!”
“如此便好!”
郭父满意的点了点头。
至于刘徽远,则仍是有些怀疑,“宁毅,那道衍可信否?”
郭安不由皱眉思索片刻,便一脸肯定的点头,“岳丈放心,那道衍志不在士林之争这种俗事之上!”
“那他志在何处?”
刘徽远问道。
郭安一怔,随后一脸正色道:“还请岳丈见谅,此事,我不便多说。不过,最多十年,岳丈便会知晓。”
“老夫拭目以待!”
刘徽远微微点头。
随后,道衍之事,便这般过去了。
至于那些淹死的南方士绅,郭安也没去多问。
反正,这种事,哪怕是锦衣卫下来了,也估计查不到什么东西。
而且,不论怎么说,也都牵扯不到他身上。
再闲聊了一会之后。
郭安便往后宅走去。
小孩得多逗弄,才能越长越聪慧!
郭安一连在府上休息了三日,都无人前来叨扰。
至于那些淹死了的南方士绅之事,也没在北平府引起什么骚动。
不过。
等到郭安开始前去燕王宫当值之后。
黄员外、郑员外……一大堆士绅,便齐刷刷的带着一大堆礼物,直接找上来。
“我等此次前来,是来感谢郭长史的大恩大德!”
“正是,想我等祖辈求学多年,最高也只是考取举人功名。没想到,此次郭长史竟然可让我等家中子弟直接考入进士!”
“甚至,还可考上会元,再考上榜眼、探花……”
“郭长史对我等北平府士绅如此大恩,我等无以为报。日后,郭长史但凡有所吩咐,我等必然绝无二话!”
“……”
“无妨,让我北平府举子多考上几个进士,燕王殿下面上也有些光!”
郭安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区区小事尔,诸位也无需这般放在心上!”
一众士绅都不由一脸无语。
一个士绅有些老实,竟满脸陪笑的说道:“郭长史客气了,仅仅一个小课堂,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一些天资平庸的举子,考入会元,甚至殿试第二,得榜眼、探花。
这要是小事,那天下便没什么是大事了。”
“有啊!”
郭安比那名肚大脸肥的士绅更是实诚,一脸认真道:“咱在北平府建起那般书院,才是大事!
又或者,咱发明的水泥,让整个北平府多了数条笔直宽敞的道路,建造起了张家湾码头,也是大事。
比如,培育出可提高两成产量的水稻,也是大事。
协助燕王殿下攻下高丽,为大明开疆扩土,并在高丽建起燕国,更是大事……
此些之事,不比一个榜眼之事还要大?”
一众士绅员外张了张嘴,这些事情,确实是大事。
但是,在他们心中,这些还是比不得家中子弟金榜题名,考取榜眼、探花之功名。
要不然,书院那几位大儒话语一出,一些士绅便直接联合起来,在运河上造出一场意外。
而且,北平府那几位高官也都不敢随意乱插手。
功名之事,可是这些人士绅的命根子,更是他们家族繁荣昌盛的根基。
尤其是,在遭到元朝迫害,北方士林一直被南方士林踩在脚下,眼看翻身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