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上木
朱棣也是语气森然,“哼,聂藩台无需这般客气,本王直接将这厮押下去,审讯一番,什么都清楚了!”
“藩台大人,燕王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并不知宛平县借粮之事竟然还有这番内情!”曹彭连忙求饶。
“哼,此事乃是经过父皇同意的,你这贼官竟然不知?”朱棣冷声问道。
“什么?”
曹彭傻眼了,此事他真是不知。而且,也还从想过,一个区区宛平县,竟然还能惊动皇上。
朱棣再次问道:“说,到底是何人要你这般阻止宛平县百姓借粮?”
“殿下恕罪,此事,此事下官……”
曹彭脸色一白,抬头看了一圈,欲言又止。
见状,朱棣直接朝着周围一众北平布政使官员喊道:“尔等都出去!”
聂子实微微点了点头。
一众北平布政使司官员连忙退下。
朱棣与聂子实两人,便紧紧盯向曹彭。
曹彭苦笑一声,朝着朱棣微微拱了拱手,这才一脸无奈道:“启禀燕王殿下,聂藩台,下官兄长乃是景川侯!”
“嗯?”
仅仅一句话,朱棣与聂子实两人脸色便是一变。
景川侯曹震可能在大明一众勋贵之中,并不是太显眼,朱棣与聂子实两人,完全可以不在乎。
但是,曹震的妻子却是太子朱标的乳母,朱棣与聂子实两人,却是不敢疏忽。
沉吟片刻后,朱棣便沉声问道:“此事,是大兄暗示你所为?”
曹彭苦笑一声,道:“燕王殿下误会了,此事太子殿下绝对不知!”
要是朱标知道,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胡闹!
听此,朱棣松了一口气,此事只要不是太子下令,那他就不怕了。
“那本王与一众宛平县百姓们借粮,你为何要这般阻挠?”
曹彭再次苦笑的回道:“启禀殿下,下官之中曾在北平屯田,下官也深知北平府囤粮之艰难。
下官害怕要是将那十万石粮食都借给宛平县数万百姓之后,等到了来年,那些百姓们还不回粮食,北平府布政使司所有官员都要受到责罚。
要是万一,我大明再有出征北元之意,我北平府一袋粮食都拿不出,下官等一众北平布政使司官员定然要受到责罚。
于是,下官心中一急,再加上北平府治下那些知州知县们都来向下官哭诉,下官鲁莽之下,便带着一队衙役,冲了过去!”
“哼!”
朱棣冷哼一声,狐疑的看向曹彭,“入你娘的,你这狗官莫不是在骗本王?
你一小小参议,竟敢私自做北平布政使司的主,还要缉拿宛平县知县,甚至,就连本王的护卫王真,你这厮也敢缉拿?”
“什么,宛平县典史是殿下的护卫?”曹彭一脸惊诧。
朱棣道:“哼,宛平县知县做出这般大事,本王就怕有你这般的贼官见不得别人好,特意派王真前去保护那郭安。
没想到,本王昨日刚刚将王真派去,你这贼官就开始干出这种龌龊之事!”
“是下官有眼无珠,竟然不知宛平县知县是殿下看好之人,还请殿下恕罪!”曹彭连忙道歉。
朱棣再次冷哼一声,便看向聂子实,“聂藩台,此贼官乃是你北平布政使司官吏,自是该由你来责罚。”
“是,殿下!”
聂子实连忙应道。
朱棣再次瞪了一眼曹彭,便气呼呼走了出去。
而在北平布政使司内,看着朱棣的背影,聂子实一脸无奈。
曹彭则是内心一松,这一关他是过去了。
……
而在宛平县治下的荒野之中,那些被李旺押解着的一众知州知县们,这会却是汗流浃背,凄惨无比。
五月鸣蜩,六月精阳!
这会,北平府上方已经热浪滚滚,暑气熏蒸。
再加上一直在荒野之中行走,从未吃过这般苦楚的一众知县知州们,早已是叫苦连天,后悔不已。
要是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们绝对不会为了那几万石粮食,就去与那燕王叫不服。
而现在,在李旺等燕王护卫的监督下,他们想停下脚步歇息一会,都不可以。
于是,这群知州知县们,抱着一本荒地账簿,整整在宛平县治下各个乡里走了五日,这才走了一个大概。
等到他们再次回到北平府之时,一众知州知县都黑了一大圈,也都瘦了一圈。
……
宛平县衙。
王真直接走进郭安的公房,拱手禀报道:“启禀县尊,殿下召见!”
“燕王殿下?”
郭安一愣,自从那天在粮仓外,朱老四及时出现,将那位曹参议与一众知州知县带走之后,便再也没找过他。
而那位曹参议与一众知州知县的遭遇,他也都是听王真说了。
对于那位曹参议的误会之举,郭安不敢苟同。但是,朱老四不找他,他这个小小的知县,也不能去询问。
“正是!”
王真并没回话,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郭安。
见状,郭安无奈叹息一声。
“殿下在何处?”
“宫内!”王真惜字如金。
郭安微微点头,放下手中之笔,便起身往外走去。
他知道王真嘴里的宫内,可不是应天城的皇宫,而是距离县衙不远处的燕王宫。
而朱老四又是他在北平,甚至是整个大明能好好活下去的靠山,他自是不能不理会朱老四的召见。
“走吧!”
……
第44章 噗……
有了王真领路,这次郭安直愣愣走进了燕王宫大门,都没有护卫来阻拦。
见此,郭安便放下心,跟着王真径直进入燕王宫,来到存心殿,殿内早已站满一众官员。
郭安与王真两人,恭恭敬敬的朝着王座上的朱棣行礼。
“下官宛平县知县郭安,参见燕王殿下!”
“末将……下官宛平县典史王真,参见燕王殿下!”
“起来吧!”
随着王座上朱棣的声音传来,郭安心中感到一丝诧异,他竟然从朱老四的嘴里,听出一丝喜悦?
“多谢殿下!”
等到郭安起身之后,便感到一道道目光朝着他看来。
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两眼顿时瞪大!
“噗……”
在他右侧,居然出现几位蓬头垢面,皮肤黝黑的文官,模样凄惨狼狈至极。
不过,等到看清其面孔之后,郭安迅速憋住笑容,满脸关切问道:“翟知县,彭知县,诸位这是怎么了?”
翟山方与彭水连等人脸色不由一黑,他们刚刚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宛平县知县可是直接冲着他们笑出声音来!
而且,他们这几日都在宛平县治下察看,他们不信这位郭知县不知他们的遭遇。
“哼!”
翟山方与彭水连等人黑着脸不解释,郭安也只是悻悻一笑,没有追问下去的心思。
身为宛平县知县,这几位知县知州们这几天的遭遇,他可是清清楚楚。
但是,上方的朱棣不干了,直接朝着翟山方与彭水连等人怒骂道。
“一群贼官,尔等有何脸面给郭安摆脸色?”
听此,郭安心中一惊,朱老四这不是在害他,连忙想要抬头制止。
但是,朱棣却是越骂越起劲。
“尔等一群废官,连着开垦两个多月的田地,劳民伤财不说,却是连五百顷都没有开垦出来。
无能便也罢了,但是偏偏一个个都还他娘的长着一颗坏心眼子,还喜欢得红眼病!
看到人家宛平县百姓们借粮,尔等就想要从中作梗!
还一个个都是满腹委屈,质疑这个质疑那个?
本王派出王宫护卫带着尔等去察看宛平县各个乡里的开垦田地数目,尔等连半日都没走下来,就开始各种偷奸耍滑,叫苦连天!
本来只是两日的路程,却是叫尔等这群贼官硬生生走了五日?
现在,尔等都察看清楚了,怎么还有脸面,给宛平县知县摆脸色?”
“入他娘的,一个个狗官真是干啥啥不行,偷奸耍滑样样在行!
看看尔等这一副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模样,真是奸猾贼官,本王真想给父皇上奏,让锦衣卫好好彻查一番尔等!”
“入他娘的……”
越说,朱棣神情越是激动。
而下方的一众知州知县,则是越听神情越是惧怕。
不到片刻,每一个知州知县额头上的汗珠,便自己开始往下滚落。
“殿下恕罪!”
“下官知错,还请殿下饶恕下官一次性命!”
“还请殿下饶命……”
看到这群知州知县哀嚎的模样,朱棣更是心烦。
“尔等都给本王闭嘴!”
话落,一众知州知县,顿时安静了下来,但一个个还都是满脸惶恐的盯着朱棣。
相比之下,一向敢给他摆脸色,还敢和他耍赖喝酒的郭安,在朱棣眼中的形象便直硬了起来。
“郭安,你说说本王该如何处置这些贼官们?”
“啊?”
听此,郭安不由满脸惊诧。
“还请殿下恕罪,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知县,怎敢建议去如何处置几位同僚?”
同僚这一词,郭安并没说错。
这两个多月下来,郭安也将大明的官员了解的差不多了。
在大明,知州并不是固定的知县的上级。
一般知州是从五品,但直隶州的知州级别会高一些,为四品官。
但是,大部分的散州却是隶属府,同县级。
虽然北平府下辖的通州、蓟州、涿州都还领着一个县,但也都是属于北平府,同县级,是从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