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上木
奉天殿内。
朱棣正与一众阁臣闲谈。
聂子实一脸惊诧的问道:“陛下,您是说,内阁之事,是定海侯提议的?”
朱棣一脸得意的说道:“尔等莫要以为,郭卿只是一只会钻研匠造技艺与赚钱的勋贵。
但实则,郭卿心中大有治国奇谋……”
一众阁臣不由满是惊疑,陛下对那定海侯,竟然如此宠信。
只有朱复,心中大恨!
破案了!
大老远,让他从北平府来到京师,却是整日批阅奏章,比在北平燕王府还要更甚!
而劳累他的人,果然是郭贼!
这时,亦失哈从殿外走了进来,走到朱棣身旁,轻声禀报道:“陛下,赵指挥与梁指挥在殿外求见!”
朱棣脸色一喜,连忙说道:“召他二人进来!”
“是,陛下!”
亦失哈再次往出走去。
很快。
等到亦失哈进来之时,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武将。
“微臣赵虎参见陛下!”
“微臣梁虎参见陛下!”
“两位爱卿免礼!”
朱棣道:“那张家之人可捉回来了?”
二虎朗声道:“回禀陛下,张家二十二口人,一百余奴仆护卫,尽皆捉来!”
朱棣又问:“账簿可有搜到?”
二虎回道:“陛下,张家所有账簿,书信都已带回!”
“甚好!”
朱棣脸色一喜,“都给咱带上来!”
“微臣遵旨!”
二虎与梁虎应了一声,随即便快步走了出去。
很快。
两人身后跟着一众大汉将军,抬着十多件箱子,还有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陛下,此人便是张家家主张希贤!”
二虎道:“另外,这些箱子,三箱都是账簿、书信,其余木箱之中,放着全部是金银珠宝,还有宝钞!”
“三箱账簿与书信?”
朱棣一怔,便对着亦失哈道:“将这些账簿与书信,都给咱分给诸位阁臣!”
“奴婢遵旨!”
亦失哈连忙应道。
至于聂子实与方孝孺等阁臣,则是满脸期待。
他们也都好奇,这个一向仁善伪装的江宁士绅,这些年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而下方,一直等着朱棣问话的张希贤,直接懵了。
不问他话,那将他捉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
朱棣显然更相信聂子实与朱复等阁臣。
同时,朱棣也拿了几本账簿,缓缓翻开了起来。
虽然好几年没看账簿了,但这项技能,朱棣显然并没落下。
正是如此。
越看,朱棣越是惊怒。
他拿到的是一本田亩的账簿,里面记录的是何日何时,张家从何人手中,购买或是抵债,得到多少田亩!
上面,虽然只是五亩、六亩的小田地,但零零散散下来,便是数千亩……
这还只是一本账簿!
一旁,还有三大箱子。
这个张家,这些年到底干了多少恶事?
又翻开了两本,朱棣便厌烦的不想再看。
直接沉着脸,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张希贤。
张希贤浑身一紧,只是等了半晌,却是没有听到任何问话。
如此,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聂子实与朱复等人,便已经将面前的账簿,都大致过了一遍。
只是,这会几人神情复杂,一个个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最后,几人眼神示意,还是让与朱棣最是熟悉信任的朱复率先开口。
“回禀陛下,微臣等人已经看完此些账簿!”
“哦?”
朱棣瞥了一眼殿下的张希贤,冷声道,“说说看,这张家这么多年,一共做了多少年恶事?”
朱复犹豫了下,还是老实回道:“回禀陛下,数之不尽,罄竹难书!”
朱棣又问:“他们张家祸害了多少百姓?”
朱复仍是犹豫了下,脸色难看道:“陛下,丧心病狂,擢发难数!”
张希贤的脸色又是白了几分。
“嗯?”
朱棣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道:“难道,除了江宁县的百姓外,还有别处?”
朱复道:“回禀陛下,此贼不仅盘剥坑害江宁县百姓,周边的一些百姓,坑害的更是厉害。
另外,张家应该还有一粮食商行,平日高价收粮,只待我大明何地发生大灾,便运粮前往,伺机坑害百姓,搜刮百姓们的余财!”
“他们还赈灾?”
朱棣一愣。
朱复道:“陛下,他们并不是赈灾,而是在抬高灾区粮食价格,以此谋利!”
“好狠毒的张家!”
朱棣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又道:“还有呢?”
朱复道:“陛下,张家将赚来的钱财,一大半都用来结交一众官吏,又或者资助科举士子……
比如这几日,一直上奏的御史臧世文、刑部右侍郎温常,还有户部的吕震,他们都与张家关系密切!”
“哦?”
朱棣脸色恢复平静,淡声道:“说说,这些人一共得了多少钱财?”
“这个……”
朱复沉吟下,道:“陛下,根据微臣等人细算,御史臧世文、刑部侍郎温常,还有户部的吕震等官员,至少得了五千多两银子。
但是,微臣觉得,这些账簿记载的并不是很全面!”
“五千多两?”
朱棣冷森森看向张希贤,“你告诉咱,这五千两准确否?”
……
第422章 一切都清楚了
聂子实与朱复等人,也都满脸愤愤的看向张希贤。
有些官员,喜欢这种出手大方的士绅之家。
但是,也有官员,则是打心底厌恶这些士绅。
聂子实与朱复等人便是如此。
他们认为,这种用钱开路的士绅,都是一群庸俗之人,歪门邪道,拖着好官下水的恶绅!
洪武帝时期,凡是贪污六十两银子以上的官员,便要枭首示众,并剥皮示众。
仅仅洪武朝时期,那位洪武帝大规模肃贪了六次,处死超过十五万人以上。
而现在,这张家居然还死不悔改,还敢悄无声息的给朝中一众大臣,塞了五千两银子。
这不是害人吗?
而听到朱棣的话,张希贤一颤,急忙道:“陛下,若是草民全部交代,可否给草民家中留下一个血脉?”
朱棣冷冷一笑,“皇考曾下诏,凡是贪污超过六十两的贪官,便枭首示众,剥皮楦草!
你不考虑考虑你自个?”
张希贤一怔,急忙道:“陛下,草民……草民是民,不是官啊!”
朱棣冷声道:“民害官,其罪当加倍!”
张希贤脑子一嗡,恐惧到了极点。
“陛下,草民没害官!”
朱棣冷声道:“你刻意活络咱大明朝的一众官员,让他们包庇你的罪行,你问问这诸位阁臣,这算不算是民害官?”
张希贤下意识的抬头,往一旁看去。
尤其是方孝孺与解缙这些闻名的大儒才子,他也听过说。
只是,一直没等到机会,可以方孝孺与解缙这些大儒才子有什么交流的地方。
而现在,这些让他倾慕的大儒才子,却是用一种憎恶的神情,看着他!
张希贤身躯一瘫,整个人瞬间苍老了数十岁。
“陛下,草民都交代,全都交代,还请陛下从轻发落,给草民家中留下一些血脉!”
朱棣淡声道:“你这老贼放心,咱并不像皇考那般嗜杀!”
“多谢陛下!”
张希贤精神一震,连忙说道:“陛下,御史臧世文应该只是得到两千两银子,老家多了上百亩良田,京师还多了一套三进宅院,还有一些奇珍异宝,这些加起来差不多六千两银子。
另外,刑部侍郎温常与户部的吕震等人要比御史臧世文等人少一些,所有加起来,应有五千两银子左右。”
朱棣又问:“除了戴久与温常、吕震这些贼官,你张家还攀附了多少官吏?”
张希贤老实回道:“回禀陛下,还有上元、江浦,都察院、六部、锦衣卫,还有一些勋贵,至少数十个,草民多少都有点关系!”
“数十个?”
朱棣满脸惊怒。
“居然还有锦衣卫的,咱的大明,竟然如此多的贪官污吏?”
聂子实与朱复等人,一个个也都是满脸震撼,满心惊惧。
这江宁张家,只是一区区士绅之家,居然能攀附上这么多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