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上木
“洪武年间,贪官污吏盛行,太高祖皇帝抓了多少贪官污吏,微臣都是以清正廉洁之名来避免牢狱之灾,哪怕是锦衣卫那些鹰犬,也查不到微臣丝毫证据。
甚至有一次,他们还想栽赃陷害微臣,都没有找出任何陷害之处……”
越说,陈瑛越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大清官,不由直接昂起首,直面朱棣,一脸正气凛然。
“那定国公郭安是可给陛下赚钱,也会拍马屁,还是陛下的从龙之臣,陛下宠信此人也算正常。
但是,此人无才无德,在安南滥杀无辜,在京师,嚣张跋扈,肆意殴打朝廷官员。
甚至,仪仗着有几分匠造之才,将军山工坊后面还有陛下撑腰,更是黑了心的赚钱,一辆马车便要价上八百两银子……
他赚这般黑心钱财,有辱郭太史之清名啊!
陛下,天下士绅商贾害怕陛下,他们不敢招惹那定国公郭安……”
“但是,微臣乃是读书人,更是大明都察院御史,是大明言官,绝对不会容忍此种佞臣待在陛下身旁,来祸害我大明。
陛下若是因宠信此佞臣,便想要抛弃微臣,甚至凌辱微臣……好道是,君乃君父,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是,臣身为大明言官,还是都察院御史,哪怕是死,也要弹劾此奸贼!”
上方,朱棣听的满脸铁青。
而朝中一众文官,则是眼中异彩闪烁,还有人默默垂泪,他们都苦定国公郭安久已。
“陈公高义啊!”
“是啊……”
听此,陈瑛心中受到极大鼓舞,声音更大。
“陛下,微臣也知,朝廷缺钱,大明缺钱。
但是,治理天下,并不仅仅依靠银钱,还需要教化天下百姓,选贤用能,轻徭薄税……
若是陛下还要宠信那定国公郭安,从而抛弃微臣,微臣甘愿引颈受戮!
只是,微臣悔恨啊,恨没有早点发现定国公郭安此佞臣真面目,恨早在太高祖皇帝之时,便上奏弹劾其人,除掉此人……
若是微臣的头颅,可以让陛下幡然悔悟,让陛下知晓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微臣也就死得其所了啊……”
这一番话,慷慨激昂,算是说到了很多官员心中。
当下,便有官员出列,满脸愤愤。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明察秋毫,不可包庇佞臣啊!”
“是啊,陛下,陈公如此深明大义,岂是那种排除异,肆意诬陷之人?定是那些锦衣卫不知收了定国公什么好处,捏造证据来诬陷陈公,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派遣有司重新查探!”
“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
上方,朱棣顿时怒不可遏,他早就知道,这些文官的口舌之厉,但是却没想到,这些文官居然可以这般颠倒黑白。
不过,幸好,他早就已经让锦衣卫,将陈瑛所做恶事,都给调查的清清楚楚。
因此,这会还有一丝理智。
甚至,眼眸深处,还有那么一些期待。
不知这些正气凛然,振振有词的官员,在看到证据之后,不知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嘴脸。
而这会,下方的陈瑛彻底不慌了。
他就知道,在面对定国公这个勋贵,朝中众多的官员哪怕是平日看他不顺眼,也会支持他。
哪怕是陛下真的掌握了一些证据,那也是锦衣卫栽赃陷害的他!
他也可以翻案!
越想,陈瑛心中越是大定,甚至还有一丝洋洋得意。
大明的天下,可不是朱家天下,而是他们这些官员士绅的天下!
“呵呵……”
朱棣淡淡一笑,“诸位真是朕的好卿家,还没看证据,便来说朕诬陷陈瑛?”
“只是,不知陈瑛栽赃诬陷他人之事,朕已经查出来了证据,尔等为何却又不信?
难道,诸位卿家是觉得朕好欺,还是觉得朕是秦二世,尔等可以在这些证据之下,指鹿为马,肆意妄为?”
朝堂上顿时一片寂静,那些出声的官员满脸苍白。
他们一时激动下,居然忘记了,这位陛下也不是什么善茬。
朱棣再次朗声喊道:“刑部,大理寺,尔等说说,对于这些欺君之臣,朕当以如何?”
闻言,刑部尚书侯泰与大理寺少卿胡闰则是急忙出列,一脸肃然。
“启禀陛下,这些官员都是我大明朝臣,对我大明劳苦功高。
只是,今日敢出言质疑陛下,当惩戒一番。
不过,微臣恳请陛下,念及这些官员都出于一片好心的份上,不要伤及他们的性命!”
“哼,尔等当朕是昏君还是暴君?”
朱棣冷哼一声,便朝着一旁的亦失哈吩咐道,“去,将锦衣卫查探出来的陈瑛的罪本,递给刑部与大理寺,让他们瞧瞧,到底是朕在偏袒定国公,还是陈瑛此贼整日颠倒黑白,栽赃诬陷他人,排除异己?”
“罪本?”
陈瑛大惊。
而侯泰与胡闰等官员,则都是满脸惊诧。
陛下早有准备!
这下,他们再迟钝,也都反应了过来。
“奴婢遵旨!”
亦失哈连忙拿出两本罪本,交给侯泰与胡闰两人。
“这……”
仅仅只是看了两页,侯泰与胡闰两人眼孔紧缩,神情还有些惊憾。
这罪本上记载的这么详细,有些案件他们脑海中也还都有印象,甚至他们还都经过手。
他们一个身为刑部尚书,一个身为大理寺少卿,自是可以看得出,这罪本上记录的这些事,应该都是真实的。
而且,关于一些对陈瑛不利的传言,他们也都听过。
越看,他们越是心惊。
而一旁的陈瑛,看着侯泰与胡闰两人的神态变幻,心中莫名的慌张起来。
上方,朱棣又说道:“看了便将罪本传给别的朝臣!”
“是,陛下!”
侯泰与胡闰连忙应了一声,便将罪本交给身旁的大臣。
那些朝臣顿时纷纷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整个朝会上,顿时议论纷纷,闹哄哄一片。
有些官员,还一边看着,时不时扭头看向陈瑛。
这让陈瑛更是心慌……
“陛下圣裁,洪武三十年,微臣那同乡山东齐州府同知贺文义因贪污一案,被朝廷下旨查办一案,微臣当时就觉得蹊跷的很。
微臣了解微臣那同乡,平时十分廉洁,视治下百姓为子侄。
再加上其胆小至极,根本不敢做出贪污之事!
只是,从贺文义被查出贪污,再到朝堂下旨抄家斩首,这其中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哪怕是其中疑点重重,但贺文义一死,微臣想为其辩护,都无从辩起,没想到此事背后,居然是时山东按察使陈瑛所为……”
一个官员站出来,朝着朱棣哭诉道。
“还请陛下严查此事,恢复微臣那可怜同乡贺文义的清名!”
说着,便满脸恨恨的看向陈瑛。
“本官实在是没想到,平日嫉恶如仇的陈右都御史,居然是这般一个道貌岸然,阴险奸恶的佞臣!”
陈瑛脸色一怒,“你这小官居然敢如此辱骂本官……”
只是,还没等陈瑛骂完,又有一个官员朝着陈瑛怒骂道。
“你这奸臣,我就说,我那同窗还有卫文琏,出身清白,一向兢兢业业,爱民如子,怎么会是勾结山贼,残害百姓。
原来这事也是你这贼官所栽赃陷害的……”
“陈贼,没想到你平日道貌岸然,私底下却是做出这般多的恶事,毁坏我等文官清誉,真是该死!”
“陈贼,你这贼官,居然敢收受这么多钱财……”
顿时,朝堂之中便站出十数个文官,对陈瑛怒骂道。
随后,李景隆与一众勋贵,则是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么一幕,不过却是没有贸然加入其中。
而陈瑛见此,气的差点昏死过去。
同时,也是有些慌乱,还有些手足无措。
原本,这些官员,可都是会与他一同,去弹劾定国公郭安,或是与陛下争辩,怎么会这样?
“这罪本上都写的什么?”
陈瑛忍不住,大声问道。
“给他看!”
朱棣冷声道。
“是,陛下!”
一个官员,便气冲冲的将手中罪本,交到陈瑛手中。
同时,几个武官勋贵则是紧紧盯着陈瑛,生怕陈瑛狗急跳墙,将罪本撕了。
可惜。
在看完几页之后,陈瑛直接满脸惨然,心神大乱。
锦衣卫居然将他的一大半事情,都给查了出来?
要知道,哪怕是洪武年,那些鼻子极长的锦衣卫都没查出来!
片刻后,陈瑛只觉得浑身无力,满脸慌乱的看向朱棣。
“陛下,这些案件,微臣都是为了大明,为了……”
朱棣不由满脸讥讽,“事到如今,你这贼官还要狡辩?”
陈瑛不由更是心慌,面对这些证据,他原本那些亲近他的官员,这会骂他最凶,他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哀嚎一声,朝着朱棣跪下。
“还请陛下宽恕,微臣自从擢升监察御史以来,一直都兢兢业业,对朝堂忠心耿耿……
虽偶然去弹劾别的官员,那也是因为他们犯有过错……”
“闭嘴!”
朱棣直接大声咆哮道:“你这狗官怎么还有脸说这话,你那是弹劾?
别人不巴结你,不孝敬你钱财,不给你送礼,你就去陷害别的官员?”
“你也是堂堂大明御史,应当知晓,御史犯法,罪加一等……
你所犯罪行,你该是何种下场?”
抄家灭族!
陈瑛不由吓的魂不附体,肝胆俱裂,大声哀嚎道,“还请陛下宽恕微臣啊,微臣是太高祖皇帝信任的臣子,微臣是大明都察院右都御史,微臣不应受到刑罚啊!”
“啧!”
看着陈瑛这可笑的话语,朱棣不由冷冷一笑,脸上满是嘲讽。
“你也知你是大明右都御史,正二品大员,你诬陷大明勋贵功臣官员,带着几个亲信对抗朕,想要颠倒黑白,欺君之时,你为何不这般想?”
“好啦,你不用说了,若是在太高祖皇帝之时,必将你这厮千刀万剐,剥皮抽筋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