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微
孔尘起身,徘徊良久,突然一拍桌子,一阵狂笑:“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哈哈,燕公子,果然被你猜中了,彭然就是在等人。”
燕七问:“等谁?”
孔尘眯着眼睛,非常兴奋:“等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没错,就是一个女人,也是彭然的红颜知己。”
燕七最喜欢花边新闻了,一听有女人的情事,立刻来了兴趣:“孔尘大人快讲,到底是怎样一番男情女爱,你知道,我最爱听荤段子了。”
孔尘大汗,回忆了一阵,娓娓道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苏州有一位名伶,叫做婉娘,才名远播,美貌动人。”
“那时候,彭然初来苏州,家室还没有带来,而且,彭然与妻子之间,属于门户家族婚姻,本身并无感情。彭然的妻子不喜文化,目不识丁,脾气暴躁,典型的母老虎,一言不合,就会对彭然破口大骂。彭然之所以来到苏州,也是为了避开他的妻子。”
“一日,彭然外出私访,下了大雨,路上无处可避,刚好一辆油壁车路过,便请彭然上车。燕公子,听到这里,你也应该知道,这油壁车的主人是谁了吧?”
“除了婉娘,还能是谁?”
燕七挤眉弄眼:“彭大人竟然有艳遇了?嘿嘿,他们是不是在油壁车里嘿咻嘿咻了?如此野战,一定刺激的很。”
孔尘憋不住笑:“那谁知道。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彭然便与婉儿相识,很快坠入爱河。”
燕七道:“那还等什么?彭大人赶紧给婉娘赎身啊。”
孔尘摇摇头:“彭大人的确有替婉娘赎身的意思,但是,刚巧在这时,彭然的妻子来到苏州,与他大闹一场,砸烂了所有东西,抓花了彭然的脸,总之,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于,还要闹到双方家族中去。彭然没得办法,几度气晕。”
“但是,彭然的妻子的确是母老虎,凶悍起来,无人可挡,彭然拗不过那头母老虎,一旦爆发,会影响两大家族的关系。正因如此,彭然只好打消了为婉娘赎身的念头。”
燕七挠挠头:“母老虎?那么厉害?再厉害的母老虎,也害怕驯兽师啊。”
孔尘无限惋惜的说:“婉娘洞悉此事,心灰意冷,就在落花坊中带发修行,阔别红尘。一桩美好姻缘,终究是棒打鸳鸯。哎,可悲、可叹。”
燕七道:“彭大人也是愚夫,那头母老虎又不是一直呆在苏州,等她走了,再给婉娘赎身,岂不是好?”
“或者,纵然那头母老虎反对又如何,给婉娘赎身之后,偷偷雪藏起来,谁又能知道?他毕竟是高官,难道这点手段都没有吗?”
孔尘摇摇头:“婉娘虽然是落花坊的名伶,出身卑微,但却极有性格。她的态度很坚决,要么光明正大,跟着彭然,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都甘之如饴。但是,偷偷摸摸跟着彭然,没有名分,却是不从。”
“并且,婉娘一直带发修行,虽处于烟花柳巷之中,却洁身自好,不问风华。一代名伶,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燕七感慨的点点头:“婉娘真是奇女子,虽出身低微,却有一定之规,让我佩服。”
孔尘唉声叹气:“这桩原本浪漫的爱情,经受打击,还没开花,便以凋谢。”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众人早已忘却了这段浪漫之事,彭然也一心为民,任劳任怨,似乎不再关心儿女情长之事。”
“只是,没想到,彭然大人心里依然有心结。此番留恋苏州,不肯离去,必定是因为婉娘。”
燕七道:“不仅仅是彭大人钟情婉娘,婉娘也一直在等候彭大人啊。若非如此,婉娘还在落花坊修行干嘛?那是妓院,男人找乐子的地方,能修个屁的行?找一处尼姑庵岂不是更加清净?也无需带发修行,剃掉岂不是更好?”
孔尘摇摇头:“纵然有情,又能如何?这么苦等下去,劳神伤身,却无结果,奈何,奈何啊。”
燕七挠挠头,忽然举手,咣当一拍桌子。
孔尘吓得一哆嗦:“燕公子,你要打人啊。”
“哈哈!”
燕七打了个响指:“麻痹的,我最受不了痴男怨女的悲情故事了。好好的爱情剧,为何非要演成苦情戏?七哥我必须出手了,苦情戏必须得改成浪漫剧,还得是浪漫满屋那种。”
孔尘一愣:“燕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燕七挤眉弄眼:“我要当导演。”
“导演?”
孔尘一咧嘴:“恕我孤陋寡闻,导演……是个什么玩意?”
燕七大汗:“导演,就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职务。”
孔尘一惊:“这么说,导演的官很大啊,貌似,比丞相的官阶都大了许多呢。”
“哈哈。”
燕七笑的前仰后合。
孔尘被笑毛了:“燕公子,你别这样啊,难道我说错了?你知道,我学问浅薄……”
“没有,没有。”
燕七憋住笑,满脸神秘:“孔尘大人,我这人天生乐天派,最烦人间悲情剧。好好的鸳鸯,干嘛要棒打呢?我决定了,务必要促成彭大人和婉娘的好事。”
孔尘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可不容易,彭然家中有母老虎,极不好惹。”
燕七撇撇嘴:“虎口拔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孔尘饶有兴趣的看着燕七:“燕公子若真有心,我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燕七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计议起来。”
“如何计议?”
“必须得见到婉娘,我才有用武之地。”
孔尘道:“婉娘带发修行,与世隔绝,谁都不见。想要见婉娘,难啊。”
燕七拱拱手:“对别人来说,此事极难,但是对孔尘大人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你可是堂堂省府道元呢。”
第758章 摘花令
被燕七恭维了一番,孔尘很不好意思,若是想不出办法,岂不是丢人现眼了?
更何况,刚才,他也说鼎力相助的话了。
现在岂能反悔?
孔尘起身,背着手,又开始驴拉磨了。
燕七也不说话,美滋滋的品着佳酿。
“咦,有了。”
孔尘眼前一亮,美滋滋的笑起来。
燕七问:“孔尘大人有何高见?”
孔尘脸颊红润,颇为兴奋的说:“婉娘谁都不见,极难沟通,想要直接面见婉娘,几无可能,但是,咱们可以从婉娘收养的义女下手。”
燕七大吃一惊:“婉娘还有义女?谁?”
孔尘满脸堆笑:“武美智。”
燕七摇摇头:“武美智?这又是谁?”
“燕公子,你连武美智都不知道?”
孔尘很吃惊的看着燕七,几乎不敢相信。
燕七被孔尘夸张的表情弄的有点发蒙:“孔尘大人发什么神经啊,不知道武美智,很丢人吗?”
孔尘盯着燕七好半响,见他不是故意装出懵懂的样子,才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解释道:“金陵白朝云,苏州武美智,她们可是闻名江浙的名妓啊。”
燕七露出纯纯的笑容:“原来武美智是苏州第一名妓啊,嘿嘿,我竟然不知道。武美智?这名字……叫的一点也不像名妓的样子。
人家名妓的名字都特别好听啊,比如苏小小,李师师,董小宛,柳如是。
像这种名字,充满诗情画意,才是名妓标配。
可是,武美智是个什么玩意?
没有一点浪漫色彩,倒像是个莽夫的名字。
孔尘笑了:“燕公子也觉得这个名字奇怪?”
燕七点点头:“难道有什么蹊跷之处?”
孔尘解释道:“武美智是个东瀛人。”
“东瀛?倭国来的?”
燕七一听说倭国来的,露出诡异的笑容,脑海中,首先想到就是那些很‘亚麻跌’的女尤,比如苍井空,波多野结衣,小泽玛莉亚。
孔尘道:“十年前,婉娘前往琅琊还愿,忽见海边飘来一口大缸,里面还有救命之声,婉娘赶紧租船查看,就见缸里躲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琅琊?
燕七知道,青岛在古代,称做琅琊。
当年,徐福在这里建造了一座琅琊亭,带着童男童女,在琅琊亭祈祷过后,访问仙山。后来,此处便以琅琊命名。
孔尘接着说:“婉娘问小女孩名字,她说叫美智,又问她姓什么,她犹豫了一下,称自己姓武。”
燕七笑了笑,没有点破其中的玄机。
倭国人,名字带美智的,一大堆。
这的确是倭国人常用的名字。
但是,倭国人怎么可能姓武呢?
根本就没有这个姓氏好不的?
当然,这里虽然蹊跷,但却与自己无关,懒得琢磨,问孔尘:“婉娘把武美智带回来了?还有,这些事情,孔尘大人怎么会知道呢?”
孔尘点点头:“我之所以知道此事,还是因为那时候我管理户籍,凭空多了一个人,自然要接受调查,不然,后续麻烦颇大,落花坊也承担不起责任。”
“婉娘找上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楚。我沉吟许久,觉得就这么给武美智入了户籍,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婉娘的身份又是不同,毕竟与彭然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武美智也的确可怜,小孩子也没什么可疑之处,就以婉娘义女的身份,给武美智入了户籍。”
燕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武美智既然与白朝云齐名,定然是得了婉娘的调教喽。”
“呵呵,婉娘既然已经遁入空门,却还要悉心调教武美智,让她成为一方名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吗?”
孔尘莞尔一笑:“果然是应了燕公子的那句话,婉娘带发修行是假,痴迷红尘方为真。”
燕七呵呵一笑:“这是好事啊。只要婉娘痴迷红尘便好,若是真一心求佛,挥剑斩情丝,反而难办。”
孔尘继续说:“能和婉娘说得上话的人,除了武美智,找不出第二人。”
燕七道:“这就好办了,我去找武美智。”
孔尘摇摇头:“她不会见你的。”
燕七一瞪眼睛:“她是名妓,我是土豪,名妓是干嘛的,不就是用来给土豪取乐解闷的吗?她不见我,我用钱砸得她乖乖躺下。”
孔尘大汗。
燕七的话实在太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燕七问:“孔尘大人怎么不说话?难道认为我说的不对?”
孔尘好不容易憋住笑:“燕公子的话字字珠玑,实在太有道理了,我深以为然,土豪砸钱,纵然是名妓,也得躺下。只是,现在时间却刚好有些蹊跷。”
燕七问:“哪里蹊跷?”
孔尘道:“现在,恰逢苏州一年一度的摘花令。燕公子,你知道摘花令吗?”
燕七翻了个白眼儿:“听这名字,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男女苟合、采花摘桃的意思吗?”
孔尘无语。
摘花令这么文雅的名字,却让燕七给解释的粗鄙不堪。
但说的好有道理,却又无法反驳。
孔尘进一步解释:“摘花令在苏州持续二十多年了,原本,就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招婿时的伎俩,才子们相互比拼,胜出者,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后来,被广为接纳,变成了花坊宣传名气的手段。”
“摘花令吸引了五湖四海的才子佳人,齐聚上塘河,想要看看热闹,到底谁能夺取摘花令。”
燕七道:“武美智身为苏州名伶中的扛把子,肯定是最甜的诱饵喽?想摘得她这朵花的色狼,一定人潮汹涌吧?”
孔尘点点头:“摘花令就在后天,夜半时分,开始摘花之旅。在这之前,为了保持神秘,武美智不会见任何人,不然,摘花令也就名不副实了,这么多的才子期盼而来,若是改了规矩,那后果,不堪设想。”
燕七点点头:“我明白了,摘花令?嘿嘿……”
孔尘满脸为难:“所以……”
燕七笑意盎然:“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学那些色狼,一同去摘个花喽。”
孔尘点点头,心想:你还用学那些色狼?
你本身就是色狼中的饿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