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闭口禅
华警才五块一个月，这一块钱要是省着花，都够一个月的伙食费了，还得是有肉有蛋的那种。
“那就帮我添置点东西，以前的被子什么的都让我当了，也不打算要了，你就让嫂子帮我换床新的吧！”
对于这个要求张瘸子满口答应，让华十二放心，说他婆娘一定会将这事办好。
华十二微笑道了一声谢，就按照沈重阳记忆中的路线，去中区警局上班。
到警局先签了到，然后换上这个年代的港警绿色制服，拿起警棍，这就是华警唯一的警用装备了。
更衣室里有面乌涂涂的镜子，华十二照着镜子整了整衣冠，见镜子里这还不到三十岁的沈重阳，因为常年巡街风吹日晒，脸色又黑又干，看上去好像四十多岁一般。
华十二却也不在意，皮肤什么的都是养出来的，他这身体年纪不大，相信只要生活好了，营养跟上去，用不了一两个月就能恢复旧观，只是这大头绿衣的造型让他怎么瞧怎么别扭。
这个时代的港岛警服，是一身类似后世劳动服的绿色制服，脑袋上带着一个可以遮阳避雨的竹笠，因此被港岛百姓调侃为‘大头绿衣’，这个称呼也是这时代港岛华警的特指。
还有个顺口溜专门调侃大头绿衣，‘ＡＢＣＤ，大头绿衣。捉不到人，猛吹ＢiＢi（警哨）'。
这里面的A、B、C、D，是港岛警察的代号，这个年代由于港岛加入警队的人种非常复杂，日不落的洋鬼子就采用了字母区分的方式，把警号的前边加上了ABCD。
A指的是日不落本土调来的警察，B指的是从其他日不落殖民地调来的警察，例如阿三国等地区，C指的是港岛当地人和广东人。
后来由于出现了各种实际情况，港岛又招募了大量的山东人，便用字母D为代号。
沈重阳祖籍山东蓬莱，但从他爷爷那辈就到了广东，他爹那辈来了港岛，所以他的代号是C。
华十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嫌弃，总觉得除了这大头绿衣不顺眼之外，还有别的地方看着别扭。
一个同样的大头绿衣，走过来撩了一下沈重阳的辫子，笑着道：
“重阳，巡街了，还愣着干嘛！”
这个大头绿衣叫做刘义，是沈重阳一起巡街的搭档，平时两个人关系还不错，只要不提借钱，那也是有打有闹的。
华十二见那根被刘义撩起来的辫子，猛地反应过来：“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回身在更衣室里找了把剪刀，探到脑后，‘唰’的一下，就把脑后那不顺眼的辫子给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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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要收就收足五亿
“你疯了，你剪它干嘛！”华十二的动作把刘义吓了一跳。
虽然在港岛不受清廷管辖，但有些观念早已根深蒂固，普通百姓基本上都留着辫子，保持着满清时的习俗，只有革命党或是留过洋思想先进的人才会剪掉辫子。
看着有些受惊的搭档，华十二淡然道：“放心吧，这里是HK，西太后那老娘们还管不到这里！”
刘义恨不得上来捂他的嘴，人那叫老佛爷，到你这变老娘们了，这货怎么什么都敢说啊。
华十二又拿出沈重阳放在更衣室里，用来刮胡子的刮刀，将竹笠摘下来，随手将头上的头发全都刮了下去，弄了一个秃头的造型，这样看着才顺眼一些，等过两天长出毛寸来那就更顺眼了。
刮完头，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一起出来巡街，刘义一个劲儿的看华十二，看了半天才问道：
“我说你是不是又把薪水输光了，所以受了刺激？”
他和华十二说话的时候，手上也没闲着，摘下自己的竹笠，朝着街边卖甘蔗的摊贩比划了一下。
都不用他多说，那小贩就拿出两个一文的硬币，点头哈腰的放在竹笠里，这就是收黑钱了，官方一点叫会费、规费。
此时港岛的货币，1元钱=10毫=100仙=1000文。
所以一文钱又叫港岛一千，也就是千分之一港元的意思。
两文钱能买一碗云吞面，在当下还是挺值钱的，至少比后世两块钱购买力都强多了。
刘义见华十二四处张望没有说话，不由得又问道：
“喂，怎么不说话！”
华十二无奈的道：“说什么，受刺激吗？都输习惯了，还受什么刺激！”
“这倒也是。”
刘义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从竹笠里把两文钱拿出来，自己收起一文，剩下一文则送到了华十二面前。
华十二摆了摆手：“你自己收着吧，这钱我不要。”
刘义好笑道：“我就说你受刺激了吧，怎么还清高上了？现在不要等会儿可别后悔！”
“你放心收着吧，我不后悔！”
华十二说到一半，忽然想到一句很出名的台词，他笑着对刘义道：“我以后要收钱，就收足五亿！”
正在嚼甘蔗的刘义一口喷了出来，咳嗽连连：“发神经啊你，我看你真是受刺激了！”
华十二笑了笑没有说话，五个亿而已，又不是没人做到过。
他心里想着，现在这个环境可比雷探长的时候更乱，雷老虎行我华十二凭什么不行。（夏天：你是说以德服人，锵锵锵锵，那个雷老虎吗？华十二：滚！）
华十二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任务第一个要求是混出个人样来，那混成雷老虎那样，不也是一条出路么。
不过想要往上爬，须得有资本支持才行，尤其是目前港岛警队之中，地位最低的华警想要往上爬就更需要金钱的投入。
就好像现在中区警队的华人高层史密夫，也就是电影里曾之伟饰演的那个角色，他和港岛豪商李玉堂乃是挚友，显然他以华人身份登临港岛警队高层，与李玉堂在背后鼎力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华十二认为自己短时间内想要在港岛警队中向上爬，就该想想怎么弄到大量的金钱才行。
接下来的巡街过程，华十二就在想怎么赚钱，而刘义则照例挨个摊位收着保护费。
不过刘义只收一些摆摊小贩的规费，至于赌档、烟档、鸡档，他却全当视而不见，那些档口的规费都是由阿三收的，然后大部分交给英国佬，他们这样连拿枪都没有权利的华警，是没有资格对那些档口下手的。
对此华十二感觉既不爽又无奈，不过目前他能做的除了竖中指之外，就只有画个圈圈诅咒他们了。
走过一趟街，远远就看见一个巷子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几个华警伙计在维持秩序。
刘义也看到那边的情况，招呼道：“好像有大案子，咱们过去瞧瞧！”说着拉着华十二就朝那边走去。
华十二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知道是侯胜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因为那个巷子正是他昨晚动手的地方。
尸体被发现，在华十二的预料之中，是以他也不紧张，跟着刘义到现场查看情况。
刘义挤进人群，朝维护秩序的华警问道：“兄弟怎么回事？”
对方一看是自己人，便也没有隐瞒什么：“有两个人昨晚被杀了.”
他说到这里，故做神秘的探头过来，对华十二和刘义低声道：
“听验尸官说，其中一个死者，肋骨都从背后穿出来了，法医说这么大的力量，可能只有熊能做到，你们说邪不邪门，兄弟们都猜测很可能是不干净的东西.”
这华警说完还一脸高深莫测的朝两人做了个你们懂的表情。
“真的假的啊！”刘义顿时来了兴趣，要不是这案子他插不上手，现在肯定已经挤进去看热闹了。
“走啦，没什么看的！”华十二和那几个维持现场秩序的华警摆了摆手，然后把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的刘义从现场拉走。
往回走的时候，刘义还一个劲儿和华十二探讨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妖孽作案。
好么这货直接就给整聊斋上去了，妖孽，还是不干净的妖孽。
华十二心里骂娘，你才是妖孽，你才不干净，你们全家都是妖孽。
忽然街边墙角躺着的一个身影，引起了华十二的注意。
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俨然就是个叫花子，正是电影中那个由黎天王饰演的刘公子刘郁白。
在华十二看来，整个‘十月围城’里，武力值最高的不是沈重阳，也不是少林和尚王复明，更不是满清武将阎孝国，而是对面那个落魄成乞丐的刘郁白。
这刘郁白在原剧情中一人独挡数十清廷杀手，显现出绝高武力，华十二就因为这个，特意在网上搜索了这个角色的信息。
刘郁白，生于一八七一年，江苏扬州人，自幼习武，十七岁成为清廷武状元，后因爱上了父亲小妾，气死老父，心爱女人也在他面前自我了断，而后自暴自弃败光家产，成了流落港岛街头的乞丐。
李玉堂正是在那个时候低价收购了刘家的资产‘金利源’，得到了金利源的渠道，这才成为了一代富商。
武状元啊，华十二见到他就不由得眼前一亮，从兜里拿出一元纸币，走过去放在刘郁白面前：
“刘公子，这个给你！”
浑浑噩噩的刘郁白睁开眼睛，伸手接过那一元纸币，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声：“谢了！”
说完将钱收好，复又闭上了眼睛。
刘郁白没有与他交谈的意思，华十二却想和他聊聊：“刘公子，听说你是武状元，哪天切磋一下怎么样？”
刘郁白眼睛都没挣，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那一脚，我挡不下！”
华十二先是一惊，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搭档刘义也去一旁收保护费了，这才放低声音问道：“你看到了？”
昨天动手之前，他先四周扫了一眼，确认了周围无人才动手的。
但现在想来还是短了经验，这年头没有路灯，晚上黑漆麻乌的，刘郁白这货大半夜窝在墙角阴影里，自然难以被人察觉。
不过既然看到的人是刘郁白，华十二却是不担心他会出卖自己，这个人至情至性，一诺千金，除了脑子不好使爱上他爹的女人之外，没什么大毛病，不是个会出卖别人的人。
第55章 你看我能不能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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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都不用华十二多说什么，刘郁白就开口道：“死的那个是侯胜吧？不是什么好人，死了正好！”
他闭着眼睛语气淡然，仿佛再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
华十二露出一丝笑意，指了指那边：“还要当差，有功夫再聊！”
说完起身快步追上刘义，等行出一段距离再回头看时，便见到刘郁白已经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进不远处一间烟馆。
他知道刘郁白抽大烟不是因为烟瘾，而是为了麻醉自己。
华十二摇了摇头，这人活的还真是累，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内心的煎熬。
中午和刘义去吃了馄饨面，等上面的功夫，刘义要将今天收的黑钱分出来一半给华十二，他依旧拒绝了。
不是清高，是这点钱他真看不上，他是差人，不是讨饭的。
刘义认定华十二是受了刺激，虽然不明白他怎么想的，但能一个人独得这些钱也很开心，笑着道：
“行，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那就多谢了兄弟，以后喝酒我买单！”
这话听听就好，华十二却是不信的。
晚上交差回到家里，见原本遍地垃圾的房间，此时整洁的让人不敢置信，桌椅板凳还有那张破烂木床，全都换成新的家具，墙壁也被人用了石灰粉刷一新。
新床上放着新买的被褥，用手一摸柔软蓬松，显然是里面用的都是上好的棉花。
华十二本来想找人打扫一下，能住就成，没想到效果远超预期，连家具都换新的了。
这时候张瘸子带着一个中年妇人，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那中年妇人华十二也有印象，正是张瘸子的老婆，张李氏。
“重阳哥，还满意吧！”
华十二笑着点头：“满意，真是谢谢大嫂子了！”
张李氏不善言辞，对于华十二的道谢只是连连摆手，张瘸子说道：“我家那杂货铺都靠重阳哥帮衬才省了许多麻烦事，这都是应该的！”
他说着献宝似的朝墙壁一指：“重阳哥你看这是什么！”
就见门口墙壁垂下一根细绳来，张瘸子走过去扯住细绳一拉，咔哒一声，房间里顿时亮了起来，原来是新装了一盏电灯。
其实早在1890年港灯就开始为港岛部份地区供电，中环许多人家都用上了电灯，沈重阳以前赌博家无余财，自然并没安装过这东西，没想到今天张瘸子替他把这电灯给装上了。
华十二一盘算价格：“这东西可不便宜，你们又帮我换家具，又收拾屋子，再按电灯，一块钱怕是不够吧，你们垫了多少，我现在就给你。”
张瘸子摆手道：“我大哥是做木匠的，一张床板几把椅子还要什么钱，墙是我妻弟帮忙刷的也不用花钱，只有电灯贵些，用了五毫，再有就是这些被褥，都用不了几个钱。”
他说完还担心华十二不满意，接着道：“我就是看重阳哥这房间有些暗，看您给的钱还剩下一些，就自作主张帮您给安了电灯，不过重阳哥你放心，这灯用电就花钱，不用就不花钱，您不想用放着就是了！”
华十二摇了摇头，就算钱够用，也不能让人白忙活了，当即提出把张瘸子的哥哥和妻弟都叫出来，大家吃上一顿，另外人工就算了，对方不能要，他记着这份人情，只是家具可不能白要，总得给人家个成本费不是。
可张瘸子却连连推拒，不顾华十二挽留，拉着自家婆娘就下楼去了。
华十二没有办法，只好等日后利用自己这个绿衣的身份，多关照他们一些也就是了。
第二天照常去警局报道巡街，抽空又去看刘郁白，和昨天一样，交给对方一块钱。
刘郁白收下钱道了一声‘多谢’，闭眼接着睡。
华十二拿出一根烟，点上之后递过去：“抽烟不？”
刘郁白睁开眼，伸手接过就抽了起来，这曾经的公子哥，落魄的武状元，现在连大烟都抽，自然也是抽烟的。
华十二咬着一根香烟，挨着刘郁白靠墙蹲了下来，开玩笑似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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