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木啊
只有根源怪谈才能对抗根源怪谈,所以在这个副本之中,根源怪谈才是一个人记忆的尺度。
“之”并不会忘记,也不会受到时间回溯的影响。
她从未怀疑过自身,也没有任何一个“东西”经受得起她的信仰。
所以她确切知晓一切过去,能力全开状态下的陆明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掌控未来,而他自身则是代表着现在。
虞良心中有了些许自信,他想要从“之”那里了解到过去所发生的事情,所以飞快地询问道:“所以上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的小浣熊回答得非常快:“和这一次差不多,不同的是一开始狼哥你就找到了仓鼠,然后结伴而行,所获取到的线索也和现在差不多,同样得到了这个图章。”
它顿了顿,似乎是在听她在说着什么,然后才继续说道:“不同的是,许辞兮同样也得到了图章【作伥】,但当时的她已经罹患月见症,正在向月见族转化,所以她选择让你献祭她,召唤出最强大的投影来和月亮对抗。”
“然后呢?”虞良追问。
到这里为止,一切都还是合理的,也正如同他所想的那样。
“事实上,你也终于做到了最后一步。”小浣熊说道:“你和尚存理智的许辞兮合作回收了大部分室外磕头的尸体,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削弱‘信仰’的力量。十月十一这一天便是最终的决战,失去了大量信仰来源的月亮在短时间内被‘她’的投影所压制。”
虞良默默地点头,小浣熊用寥寥几句话便概括出了当时的情况。
“在‘她’力量全开的情况下,整个副本的所有生物也都被另一种根源怪谈的力量所入侵,他们认知到了‘她’,所以逐渐被月亮所遗忘,而这种遗忘也加剧了月亮力量流失的速度。”小浣熊尽可能地用虞良能够理解的话语来解释当时所发生的一切。
“遗忘?”虞良记录下这个关键词,这让他联想到了仙姑所说的四个方法。
调和。杀死。隐藏。取代。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在隐藏月亮了吧?
从结果上来说,“月亮找不到人类”和“人类找不到月亮”是差不多的事情。
而月亮对自己信徒的遗忘也导致祂无法干预人类,无法操控人类生产信仰。
小浣熊转述着“之”的话语:“不过在最后的关键时刻,由于一个人向月亮交出信仰,导致月亮重新诞生出力量,催生出‘怀疑’。”
“谁?”虞良大概能猜到是谁了。
“仙姑。”小浣熊回答道。
“果然。”虞良叹了口气。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出来搅局的就是仙姑。
在扮演者游戏里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一个细节,信仰者越强,提供的功德值也就越多,而仙姑毫无疑问是副本中最强的玩家,所以她的信仰也让“濒死”之际的月亮恢复过来,腾出手来重新创生出“怀疑”。
“之”在某种程度上对“信仰”有所克制,但她完全处理不了两轮月亮,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月亮完成了反压制。
不过虞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不对啊,那他们打完之后,我居然毫发无伤?”
别说是图章【作伥】中的提醒了,就算是他不用脑子思考也知道,月亮被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根源怪谈“之”一顿暴打,打完之后还想正常开启二周目?
做梦呢。
“因为她在失败之后让月亮也无法再认知到你,所以月亮们忘记了。”小浣熊道。
“行吧,很合理。”虞良也觉得有些好笑。
可以随意修改别人记忆的根源怪谈,结果却无法操控自己的记忆吗?
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之”的能力确实算得上是对它们有克制作用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没有十三数的“之”妹
月色中,仙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袒露的小腹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中甚至可见脏器。
她伸出手,指尖出现银针和线,神色平淡地将自己的伤口缝合。
莹白色的线在细嫩的肉中穿过,将伤口两边拉扯到一起。
仙姑并没有在意那些从浅粉色皮肉间渗出的血液,在完成了缝合之后,她掐起一枚“沐”字符打入体内,身上的血污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的脑海中仍然在回忆着刚刚的那两个人。
冒险家。
培育家。
很强的两个玩家,至少在新生代的玩家中来说的确是这样。
冒险家(指虞良)她是知道的,他是刚加入副本的玩家,而她也理所应当地将其引到殡仪馆附近,按照过往的方法引出“怀疑”,“怀疑”篡改了他的记忆,并最终使他产生了怀疑。
不过可惜的是,冒险家及时发现了自己的险境,克服了心中的怀疑。
这也并没有让她太过意外,部分高质量的玩家的确拥有这样的本事,所以她便不再管这个家伙。
能够挣脱“怀疑”的玩家就不在她的目标之中了。
在没有生死危机的情况下,这两个月亮根源怪谈会永不停歇地内斗,所以正常时候祂们的总体实力并非是两者相加的“和”,而是两者之间的“差”。
她需要尽快调和两轮月亮,让它们达到近乎平衡的状态,这样状态的它们是最弱的。
只有在这种月亮最弱的状态下,她才有可能触碰到那个契机。
至于那两个人,她都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觉,她知道这是因为在此之前她和他们接触过。
是在被遗忘的那段时间里接触过。
仙姑明白,自己的记忆被删去过一些,她已经无法再去找回全部被遗忘的记忆,但有方法了解到部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只要凭借她身上的“灵”就可以了。
这是她在某个怪谈副本中请到身后的仙,只能算是一缕残魂,但同样在“仙”之列。
凭借着特殊的图章,她可以请灵上身,由残魂掌控她的身体,借此释放出仙的威能。
而她也并不怕被夺舍,因为在图章的限制下,这缕残魂只能短暂地存在于她的身体之内,待图章的能力失效之后,灵就会被迫离开。
拥有怪谈世界规则保护的她,实际上是很安全的。
仙姑取出一对筊杯,竹制结构,呈立体的新月形状,一面平一面凸。
这是道教传统的占卜手段,以掷筊来判断神明的旨意。
或许在现实之中,这样的筊杯属于迷信,但在她的手中,她确实可以通过筊杯问到仙灵的意思。
然而仙灵的回答只会有三种。
可,未定,不可。
所以她需要好好想想,如何才能问出上一次轮回里的情况来。
她身后的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将一切记在心里,而她要做的只是将灵所看见的事物用占卜的方法出来。
包括刚刚那种诡异的怪谈手段,直接让手出现在她腹部丹田的位置上,这样的手段也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她不会容许这样的威胁发生。
仙姑将自己的姓名、生辰说出,然后思索了一下究竟该如何请示仙灵。
“前一次轮回中,究竟是冒险家将第二轮月亮打出还是培育家将第二轮月亮打出?圣筊为前者冒险家,阴筊为后者培育家,笑筊为两者皆否。”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然后掷出这一对筊杯。
筊杯拥有两面,一面平一面凸,每次掷出都是掷出一对两只筊杯,所以落下后便会有三种结果。
一平一凸,称为“圣筊”。
两凸,称为“阴筊”。
两平,成为“笑筊”。
结果很快便出现,两只筊杯都是平面朝上,因此为“笑筊”,代表着打出第二轮月亮的玩家既不是冒险家也不是培育家。
两者都不是?
也就是说……
还有一个旁人在暗处?
仙姑心中震惊。
算上这个暗处的玩家,这个副本中拥有“仙家(根源怪谈)”傍身的玩家就足足有三人了。
她身上的“灵”,冒险家身上的“她”,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玩家身上的根源,天上还有两轮月亮……
这个副本之中竟然能聚集起五个根源。
仙姑意识到有些不妙,这样的状况是完全超出她预料的。
如果拥有根源的玩家有三个,局面就不再受到她的掌控了。
“那么,刚刚伤害到我的究竟是怪谈邪祟还是其他玩家?”她再次请示仙灵,同时掷出了手中的筊杯。
筊杯显示,刚刚的伤害并非是来自怪谈,而是来自玩家。
“所以和刚刚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有关系吗?”她继续问道。
筊杯的结果为“是”,所以刚刚突然出现在她丹田位置的手的确来自于刚刚那两个玩家。
所以会是谁呢?
她追问下去:“那么究竟是谁?冒险家还是培育家?”
没想到这一次筊杯却是停滞在空中,半天未曾落下,像是她背后的仙灵在思考着什么。
仙姑不解,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能让仙灵都感到困扰?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吗?
筊杯悬浮许久,最终还是落下,显示这件事情是培育家做的。
仙姑不疑有他,脑海中便出现了培育家的模样。
是那个自称“陆明哲”的玩家吗?
看起来需要关注一下这个家伙了,在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手段之后就将其彻底清除。
仙姑收起筊杯,微眯起的眼角流露出一抹寒光。
她不会留着任何一个能够威胁到她的玩家。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如果是提前知道这些信息,她或许会避开这个玩家,因为她只想求长生,并不想和克制自己的玩家产生冲突,然而现在这个玩家已经对她出手了,那自然没有再退让的道理。
若是再退,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⑴。
※※※
七楼的某个房间之中,虞良听着小浣熊述说。
小浣熊道:“不但是月亮怪谈,这个副本里的玩家也并不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所以对于这个副本来说,你就像是一个刚加入的新玩家一样。”
“那许辞兮为什么会在我刚降临的时候就缠上我?”虞良对一些细节抱有疑惑,他必须将所有的逻辑理顺,这样才能对自身毫无怀疑,才能不受“怀疑”的迷惑。
“这也是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小浣熊见虞良在短时间内消化了这些信息,接着转述,“十月十一那一天有三个根源级怪谈作战。两轮月亮赢了,但最终也只是惨胜。它们克服了她的怪谈效应,重新认知到了副本中的玩家们,但它们依旧不知道究竟是谁召唤出根源怪谈伤害了它,所以在十月十五的时候回溯时间,让一切重启。而仓鼠在被献祭后也并没有消失,她的尸体被转化成了半个月见族,她是在这段时间里缠上你的,所以时间回溯之后依旧可以很快找到你。”
“大概明白了。”虞良点头应下,他觉得这应该是一周目中的自己故意为之。
许辞兮缠上他总比缠上别人好,万一她被别的玩家杀死,那他就连月见族版本的许辞兮也找不到了。
虽然这样会坑到失去记忆的二周目虞良,但也并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在小浣熊的转述之中,他大致也知道了一周目究竟发生过什么,其中的细节很多,所以他还需要梳理一下。
不过有一个问题还是让他很在意的:“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出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小浣熊解释道:“这种联系的主导者是你,你在获取了图章【作伥】之后,意识中选择她为供奉对象,所以她才能将话语传递到我这里。”
“这样吗?”虞良表示明白,“那正常的玩家并没有你这种和她同源的怪谈生物在身上,他们获得了这个图章又该如何知晓根源怪谈的旨意?”
换个意思或许会更加明确一些,那就是如果他并没有选择“之”,而是选择了其他根源怪谈的话,那他们之间又该如何沟通?
“那就只能依靠一些特殊的仪式来试探根源怪谈的意思了,若是根源怪谈有所意向的话,将会用某些意象来回应,这大概也会在一些古代的仪式中出现,并且赋予一个更加贴切的名字,‘显灵’。”
“显灵。”虞良联想到一些恐怖片或者是恐怖小说里的场景,一些呼唤邪魔的仪式的确会收获邪魔的回应,而这相关的仪式在克苏鲁系列的小说中经常出现。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两者还是有很高的相似度的,对大部分人来说根源怪谈的确是一种不可言状的恐怖。
“仙姑。”虞良将这个词语默念出声。
仔细想想,对于这个在关键时候出来搅局的家伙他也并不意外。
仙姑是自降身份加入这个游戏的上赛季老玩家,若她不是为了避难,那显然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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