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十二变
梁世贤恭敬地道:“刘广生。”
李道玄将刘广生三个字输入到了电脑里,搜索……
不一会儿,这家伙的平生事迹便查了一个底儿掉。
当然,“以史观人”是为大忌,史书上想看出一个人的性格和人品是不太可能的,但史书里有些大事件,却能作为重要的参考,例如……刘广生马上就要卸任了。
这人卸任的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因为这一次催税。
朝廷要他把陕西欠的税交上去,刘广生交得上去个鬼,陕西什么烂样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要他交税不如把他杀了,于是刘广生干脆地撂下担子跑路了。
看到这里,李道玄也不禁看笑了,这明末历史,真是……
他对着箱子里道:“交税的事,你们不用担心。”
两位县令不禁一懵:“不用担心?这……这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呀。”
李道玄道:“放心吧,要烧眉毛也不是烧你们的眉毛,只管放心大胆的拖,巡抚问你们为什么欠税,你们就直接摆烂,告诉他没有就是没有,要税没有,要命一条。”
两位县令:“这样真能行?”
李道玄:“我说能行就能行,这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你们只管照做更是。”
这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一类的废话,如果是个道士对两个县令说,他们搞不好已经叫衙役“把这神棍拿下”。
但是这句话由天尊嘴里说出来,感觉却完全不同。
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心里也稳了:“那下官就这样去做了。”
两人也不急着回衙门,就在高家堡里借了纸笔,提笔写了一通废话,前面是说了一些客观原因,什么三年大旱,什么流寇肆虐,反正一通狡辩,通篇没有直接硬怼,但通篇都透出八个大字:“要税没有,要命一条。”
派亲信将这封信火速送去西安,交给巡抚大人刘广生过目,然后两人便各自回家,垫高枕头好好睡觉,等着看“天机”究竟是怎么个机了。
数日之后,消息传来。
陕西巡抚刘广生向朝廷上书,表示交不上去税,前面是一通客观理由,就和两个县令写的差不多,整篇奏章没有半个字硬怼皇帝,但是整篇都透出八个大字:“要税没有,要命一条。”
朱由检大怒,还没来得及发火呢,就看到刘广生最后一句话是:“我不干了!”
堂堂一省巡抚大员,直接辞官养病去了。
新任巡抚王顺行走马上任,但他新来乍到也一样无力回天,唯有继续上奏,请求:“将崇祯元年、二年未完及三年全欠尽行免征,其拨充京运之数另行抵补。”
朱由检一看直接傻眼,个个巡抚都这样玩?
算了算了!
总不能再换一个巡抚过去吧?
朕忍!
于是,这欠税又一次拖了下去。
两位县令这才知道,所谓的天机原来是这样的发展,天尊果然是位法力高强的神仙,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中间还知道五百年。
……
古渡码头。
寨墙已经建起来了,围着古渡码头旋转了一圈,将整个码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个高高的箭楼,呈品字形护着码头。
这个码头水寨建得挺大,老南风在规划这个寨子的时候,就是以军寨的规模来规划的,足足可容纳三千人,现在里面只住了三百骑兵,三百步兵,加上一千多名老百姓,完全绰绰有余。
不但有足够的空间,甚至分了区。
骑营一区,步营一区,老百姓们一区,存储粮食的仓库一个区,四个区之间有门,派人把守着,没有高初五的令牌,任何人不得随意跨区穿行。
就凭他这一手安营扎寨的手段,就直接秒杀了高家村里所有人,程旭也是肯定不如他的。
不过……
问题来了!
高初五根本没有令牌。
全是野路子,哪来的令牌?
于是,邢红狼正拿着一块上好的木头,用小刀刷刷刷地削着,亲手给自家丈夫制作令牌呢。
老南风在刚刚建成的寨墙后面溜达,伸手招过来一个民夫,对着寨墙上面的一个位置指了指:“在这里挖个洞,穿过整个寨墙能看到外面的小洞,再做一个小小的盖板,将这个洞盖住。”
民夫大奇:“当家的,这样做是为啥啊?”
老南风哼了一声:“叫我将军,别叫我当家的。”
民夫赶紧改口:“将军,为啥要挖个洞又做个盖板啊?这不是白费工夫吗?”
老南风道:“这是火铳用的射击孔,你懂个屁,这个寨墙周围一圈,全都要挖射击孔。平时用盖板盖上,需要射击时掀开盖板,把火铳伸出去打。”
第421章 没活可干了怎么办
民夫们得了令,赶紧又开始在寨墙上凿孔,忙得快乐。
随着寨子已经快要全部建成,这些从普救寺过来的老百姓们心里已经开始在忐忑不安了。
建寨子的活干完之后,会不会就没有活可干了?
若是盐枭老大来一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那今后又该如何生活?
普通老百姓聚集的那一个分区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子不安的气息,大群老百姓涌到了战僧的身边,压着音量,向他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战僧点了点头:“明白了,贫僧去找邢大当家的问一问吧。”
他从老百姓们聚居的那一个区域,走向步兵营。
穿过两个区域中的门时,一队守门的士兵挡在这里:“令牌!”
战僧:“令牌不是还没做好吗?”
士兵们小尴尬了一把:“这个确实。”
战僧:“贫僧有重要的事,要和邢大当家谈谈。”
士兵们知道这和尚是老百姓们的话事人,便帮忙通报一声,不一会儿士兵来回报:“战僧大师,您可以过去了。”
战僧点了点头,心里暗想:这群人嘴里自称是盐枭,实际上行事却极有章法,比官兵的军纪更好,这伙人如果真的仅仅是一群盐枭,贫僧把这双招子挖出来给狗吃。
他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步兵营的“议事大厅”,这个所谓的议事大厅,其实就是一个临时用木头搭起来的大木屋,这一支军队名义上的头儿邢红狼,就在这里和别的部下议事。
但实际上,这支军队真正的头儿是高初五。虽然他只会点头说“好呀,就这样做”,但他若不点头,谁也不能乱来。
战僧走到议事大厅门口,就见到邢红狼正将一块木头削成了巴掌大的一块牌子,在上面雕了个“初五”两个字,左看右看,贼喜欢,还把令牌拿到脸上贴贴……
战僧:“咳!邢大当家。”
“啊!”邢红狼吓了一大跳,刷地一下跳了起来:“刚才……那个……我只是喜欢这块木头,所以情不自禁蹭了蹭木头,我才不是蹭那两个字。”
战僧:“阿米偷佛!善宰善宰!贫僧什么也没看到。”
邢红狼:“这还差不多,你来找我,是有何要事?”
战僧将老百姓们的担忧讲了一遍,低声道:“大伙儿现在很担心没有活计可做,没有人管饭,您也知道,现在外面天下大旱,兵慌马乱,流寇乱窜,天灾人祸叠加在一块儿,老百姓们生活很难。本来大家一直难倒也没啥,但在这里做了几天工,有人管饭还每天发三斤面,这好日子才过了没两天,就要结束了,他们心里不安得很。”
邢红狼笑了:“原来是这种事,告诉大家,没必要担忧,活儿根本干不完的。”
战僧:“嗯?”
邢红狼道:“寨子既然建好了,脚跟稳住了,咱们当然就要争取把生活过得更好了,接下来第二步就是在老百姓生活的那个区域里,建起铁匠坊、木工坊、磨坊……反正就是像个普通的码头小镇一样,该有的东西全部建起来,该搞的东西全部搞起来。”
战僧一听这话,心里暗想:你们这是要把古渡码头变成一个手工业小镇?这么大的野心吗?这更不像盐枭做的事了,你要说你是个官府的地方官,感觉还更像一点。
邢红狼:“你回去就通知老百姓们,让他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来建设吧,各种房屋、工匠坊、商辅,都可以尽情的建,所有工人的工钱,还是按三斤面粉一天来算。”
“这也不能让他们乱建啊。”战僧哭笑不得地道:“两个居民如果建的房子连在一块儿了,也是要为抢地皮而打架的。”
邢红狼仔细一想,这还真是的,城镇的建设是需要规划的,不能丢给村民自己发挥,否则最后肯定搞得房子连房子,中间连个挤过去的缝都没有……
糟糕了!
规划建设这事儿,自己不会、皂莺肯定也不会、高初五更不用说了,老南风估计也够呛吧?这一次来山西的,全是武将啊,没有一个文员。
邢红狼有点小尴尬:“战僧大师,一旦开始搞这些,我就有点管不过来了啊,看来,得搬个读书人来帮忙了。你可认识会规划管理城镇建设的读书人?以前做过师爷的就最好了。”
战僧哭笑不得:“哪有读书人愿意给盐枭干活的?”
“这倒也是。”邢红狼道:“罢了,这事我会去找人解决,你先不用管了,告诉老百姓们稍安勿躁,很快就会有活干,没活这几天我也会给他们管饭。对了,让那些老百姓中的商人,都来见我。”
古渡码头本来就是一个工商业者聚集的地方,这里有许多小商人,其中卖私盐的居多,卖别的各种乱七八遭的都有。
邢红狼将手里雕刻好的令牌递给了战僧:“把这个令牌给商人们,他们拿着这个,来主营议事就不用再通报了。”
战僧接过牌子,看了看,不着痕迹地问道:“这牌子是邢大当家的令牌吧?”
邢红狼:“是啊,怎么了?”
战僧:“既然是您的令牌,上面应该是刻着狼字,为何刻的是初五?”
邢红狼:“……”
几秒之后,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要不要把这和尚杀了灭口呢?但突然又想到,我和初五已经成亲了呢,还害个屁的羞啊?于是又淡定了下来:“我这女人很传统的,出嫁从夫,所以我丈夫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大当家,刻他的名字有什么问题?”
战僧心中暗笑:你就强撑吧,哈哈哈。
他双手合什:“阿米偷佛!那贫僧就先回去了。”
战僧走远之后,邢红狼对着守门的士兵招了招,将他们叫了过来,然后又从衣兜里拿出另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对他们低声道:“你们看,我雕刻的令牌在背面这个位置,故意磕了一个小口子,对着这小口子里看,还能看到里面歪了两道刀印……只要是我雕的令牌,都有这样的口子和刀印。”
守门的士兵一脸懵:“邢夫人,您这样弄是为啥?”
第422章 不用担心粮食
邢红狼嘿地笑了一声:“如果有人自己找块木头雕个初五两个字就想混进咱们的大营,你们就……嘿嘿,懂了吧?”
守门的士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防伪!不愧是久走江湖的邢老大,这江湖上的蛇虫鼠道,实在是厉害啊。
战僧回去之后不久,商人们来了。
人数还不少,都是常年在码头上倒腾的,十几个人。
邢红狼:“诸位,我们的寨子已经建好,脚跟也算是扎稳了,接下来,我就准备向外伸手,这一次叫你们过来,是为了粮食的事。”
那十几个商人早就猜到了要他们做什么,抱拳道:“邢大当家是要我们卖粮吧?”
“是的!”
邢红狼道:“我不是正经商人,没法往蒲州城里大大方方的运粮,但是你们却可以,这批货,我以200文一斗的价格给你们,卖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们把这些粮带去蒲州城,或者河东道,反正随你们怎么发挥……总之,把它们交到普通老百姓手里去。”
商人们低声道:“不能进粮行,对吧?”
“是的!这些粮,别进粮行。”邢红狼嘿地笑了一声:“一进粮行,就不知道得翻几倍才能落到老百姓手里了。”
商人们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抱了抱拳:“邢大当家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们好了。”
“只是……”一名商人低声道:“咱们大量把粮食运去了蒲州城和河东道,码头上的存粮岂不是就少了,您这里每天还要给每个老百姓管饱,还要给他们三斤面粉的工钱,所耗极大,每天都得消耗几千斤粮食,咱们再往外运粮,码头上的老百姓看着存粮减少,心里就会不安稳了。”
邢红狼嘿地笑了一声:“这事儿你们无须担心,我自有解决之道。”
商人们也就不多说废话了,每个人按自己的经营能力,在邢红狼这里购买了一批粮食,肩挑担扛车运甚至雇佣民夫,各出手段,向着蒲州城出发。皂莺带着骑兵出了寨子,护着这些商人,一直到将他们送进了蒲州城,这才回来。
他们这一下运走了不少粮食,还真是让码头上存粮大减。
聚集在码头上的民夫们又开始担忧了……
“你看见了吗?早上好多商人进了粮仓,拉走了大量的粮食。”
“我不光看见了,还帮忙装货了,商人给了我二十文钱的搬运工钱。”
“咱们每天消耗几千斤粮食,现在又运走这么多,天啊,剩下的粮食还够我们吃几天啊?”
“寨子里的存粮还不少,堆得像个小山,但一天几千斤的用,应该管不了一个月吧。”
“怎么办?这样搞,就算邢大当家也撑不住吧?”
老百姓们议论纷纷,就在他们内心惶恐时……
有人叫道:“快看,船回来了!邢大当家的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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