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299章

作者:孑与2

  娜哈没有学会,大头娃娃李思却学了一个十足十,看她坐在一个木鱼前敲着木鱼梵唱的样子,比丘尼非常的羡慕。

  路过的云初将李思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这孩子也不是一个聪明孩子,万一以后学佛学的不愿意嫁人,投身佛门那就糟糕透了。

  只要冬天到来了,老猴子就会把自己裹在皮毛堆里,他非常的怕冷。

  不管喝多少人参汤,似乎都不能让他暖和起来,不过,人参终究是人参,老猴子蜷缩在皮毛堆里的那张脸很红润,明显没有气血亏虚的征兆。

  云初又从老猴子的皮毛堆里把两个两个孩子挖出来,一并抱在怀里就到了自己的卧室。

  “夫君今天看起来很高兴啊。”正在给孩子缝制肚兜的虞修容不用抬头,仅仅是听丈夫轻快的脚步就知道他的心情好坏。

  “是不错,谋划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可以好好的在家里休憩一阵子。”

  云初从李思的手里取过木鱼锤,还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示意她以后不能再碰木鱼。

  两个小的面对父亲的威胁无动于衷,相互拉着手,只想着再跑去猴子爷爷那里继续捉迷藏。

  虞修容瞅了一眼李思,原本开始瘪嘴的李思,立刻就恢复了平静,来到床边,拿起虞修容正在缝制的肚兜仔细研究起来。

  云氏两兄妹,见母亲过来了,也就松开了手,垫着脚尖从桌子上拿了写满了字的卡片,奶声奶气的开始学习。

  虽然很多卡片明显念错,云初跟虞修容也没有去纠正。

  虞修容对于钱财不看重,可以任由崔氏,刘义他们去安排,但是,唯独孩子这件事上,她历来是亲力亲为的。

  家里的仆妇,丫鬟虽然很多,牵涉到娜哈,李思,云瑾,云锦四个孩子的事情,别人碰一下都会在虞修容这里落老大的埋怨。

  所以,时间长了,别人也不敢触碰。

  从娜哈开始,每个孩子都有事情做了之后,夫妻两人才算是有了一点时间说话。

  “自从夫君从辽东血战一场回来,也就是今天看起来愉快一些。”

  “嗯,事情多,才安定下来,现在呢,有一些事情必须交代给你,让你明白,免得行差踏错。”

  于是,云初就牵着虞修容的手,离开了房间,在家中不大的花园里一边漫步,一边说着话。

  云初将自己离开长安道辽东,乃至大行城,百济,新罗这一路上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跟虞修容讲述了一遍。

  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给虞修容这个女主人补上辽东这边的课,让她明白,家里目前真正面临的危险在那里,以及优势在何方。

  “如此说来,大行城已经成型了是吗?”

  “一座城市呢,想要在短时间成型哪有那么容易,后面,就要花几十年的时间慢慢的沉淀,把浮华,焦躁的一面去掉,大行城能够不温不火的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才算是真正立住了脚。

  咱们家在长安的生意暂时不要扩张了,就守着目前这点生意好好地做,万事不敢冒险,所谓的富贵险中求的事情,在我们家一定要严厉禁止。

  目前,大行城不过是一处闲棋,先放他二十年之后,等咱们家人丁兴旺了再说收拢的话。”

  “想要人丁兴旺,妾身一个可不成。”说完这句话,虞修容就盯着云初的眼睛看。

  云初一把推开虞修容的脸笑道:“再怎么看,人丁兴旺的任务也只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

  “妾身还是很大度的……夫君是侯爵,按理说,您还可以娶三个女人进门,都是吃朝廷俸禄的,按照夫君的模样看,有的是好人家的闺女愿意嫁进来。”

  “别跟我扯别的,咱们家可用的人手少,你最好能在家里多培育一些可以用的人出来。”

  “怎么培育呢?妾身可没有这个本事。”

  云初探手捏住一片残存的落叶,捏着叶柄用手指转动两下道:“开学堂吧。”

  “用那些流浪儿?”

  “错,用那些有家有口的人家的孩子。”

  “妾身知道了,这件事夫君不能沾,会引来嫉恨的,妾身去操持就是了。”

  云初看出虞修容还有话想说,就拍拍她的屁股道:“有什么不能问,不能说的?”

  虞修容将身子靠在云初身上道:“这些天有些很不好的传闻,妾身很害怕。”

  “你是说那个吐蕃女人的传言是吧?我告诉你,这件事解决掉了,有人自愿顶上去了。”

  “谁这么好?”

  “贺兰敏之。”

  “他能成吗?”

  “我觉得他们才是天赐良缘。”

  “鄂国公尉迟恭薨了,灵堂已经搭建好了,夫君啥时候去祭拜呢?”

  “不着急,我们跟文官一起去,不跟武将们凑热闹。”

  想到尉迟恭死了,云初多少是有一些感慨的,自己最熟悉的大唐名人,如今又少了一个。

  如果说以前,还有历史记忆作为办事情的参考,自从自己来到长安之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云初相信,以后的事情也会同样发生变化。

  贺兰敏之从肩头拔下一根簪子,对身边的顿珠道:“我什么都不会帮你做的。”

  眼看着顿珠又要张嘴咬他,贺兰敏之道:“你不要猖狂,等我的这条腿长好了,我会让你知晓大唐男儿的厉害,刚才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

  被贺兰敏之扒的跟一只大白羊一样的顿珠,再一次张嘴咬在贺兰敏之血淋淋的手指上。

  非常的用力。

  眼瞅着自己的血流进顿珠的嘴巴,又从嘴角溢出,落在顿珠雪白的胸膛上,贺兰敏之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一般,用另一只血淋淋的手抚摸着顿珠的头发,似乎非常的享受这样的痛楚。

  顿珠听不懂贺兰敏之说的话,贺兰敏之也听不懂顿珠说的话,不过没关系,贺兰敏之甚至认为,男人跟女人在一起的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行动就好了。

  今天,老何给他打的石膏实在是太高了,影响了他的发挥,即便是这样,依旧让身下这个女子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贺兰敏之有过的女人太多了,同时,他对如何激发女人的媚态太有着非常丰厚的经验。

  原本今天只想认识一下,为以后的交往做一下准备,没想到在跟这个女人的纠缠中,他赫然发现,在痛苦中,这个鬼女人竟然动情了。

  然后,就变成了目前这副模样。

  两人都伤痕累累……床榻上的血迹斑斑,不过,这些血迹都是贺兰敏之手上的,以及肩膀上的……

  身下的这个吐蕃女子,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也是,吐蕃人并不在意这个东西,只有虚伪的大唐人才在乎。

  贺兰敏之哈哈大笑着把自己赤裸的身体送到刚刚扶正的轮椅上,也不遮掩,就这样赤条条的用手掌推着轮椅上的大轮子离开了顿珠的房间,走的干脆利落不说,还回头冲着顿珠邪魅的笑了一下。

  不论身后的顿珠如何大喊大叫,也绝不回头。

  伤痕累累的进去,几乎丢了半条命出来,宦官们才把贺兰敏之送到床上,贺兰敏之就昏厥过去了。

  等老何等人看到了贺兰敏之满是窟窿的身体,再加上被云初撕扯掉的手指上的麻布造成的二次出血,整个人早就成了一个血人。

  在听了太医院中的人告诉他经过之后,就连老何这等见惯大场面的人,也忍不住伸出一根大拇指,夸耀贺兰敏之之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刺杀

  娜哈再不学无术,她的佛国女王还是当定了。

  因为玄奘认为娜哈是唯一的人选,老猴子悟空大师,以及佛门最有钱的方丈窥基大师也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有人不同意,就需要在说佛法的时候超越玄奘大师,还需要在用到刀枪棍棒将道理的时候说过喜欢用火药炸人的老猴子悟空大师。

  当然,还需要比窥基大师有钱才成。

  云初家里的那个比丘尼慈云大师,在哀叹之后,就云游天下去了,她必须在两年之内走遍天下比丘观,为娜哈寻找到八个惊才绝艳的比丘侍者。

  另外,娜哈喜欢少林寺的武僧,觉得他们呆呆的很好欺负,就央求玄奘大师给少林寺的方丈大师写信,准备把这十八个武僧留在身边继续欺负。

  玄奘大师把说服少林寺方丈的任务交给了窥基大师,所以,窥基第二天,就离开大慈恩寺去了洛阳。

  窥基大师是没有出家之前姓尉迟,现在鄂国公尉迟恭去世了,他却不愿意留在长安。

  冬日里有冰,所以吗,娜哈就有冰激凌吃,这东西浇上蜂蜜很好吃,可惜,虞修容从来都不许她多吃。

  看到三肥端来的冰激凌只有小小一盅的时候,娜哈就倒在床上撒泼打滚不愿意起来。

  虞修容自然不会惯着她,自顾自的拟定着丈夫去尉迟家吊唁的用品单子。

  至于娜哈怎么胡闹,她就不是不肯开口多给她一些冰激凌,这孩子历来有打蛇爬棍的习惯,给她一碗,她还想要一盆。

  吊唁的时候,本来是不用送礼的,但是,英公李绩发话了,说鄂国公这些年沉迷于炼丹,败了不少的家业。

  这句话就说的很清楚了,去吊唁鄂国公的时候多带钱,少掉两滴不值钱的眼泪。

  云初进来的时候,娜哈正在委屈的吃自己只有一点点的冰激凌,见哥哥回来了,就一口吃完,就拉着哥哥的手去厨房……

  等云初再次回来的时候,虞修容道:“冬天里,女孩子吃那么多寒凉的东西,你觉得是好事?”

  云初道:“在西域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没吃的,我就捏了一个雪团哄娜哈,说那是米糕……”

  听丈夫这么说,虞修容烦躁的道:“就这一次,下一次内宅的事情你少管。

  去吧,去吧,早点去鄂国公府,去的晚了,就没有礼数了。”

  出门的时候,云初看到娜哈端着一盆冰激凌想要藏起来,就恨恨的指着娜哈道:“少吃一点,肚子疼得时候可不要跟我喊叫。”

  娜哈冲着哥哥翻了一个白眼,还故意往嘴里填了老大一口冰激凌。

  虞修容则站在门前冷笑着看着他们兄妹。

  云初来到鄂国公府的时候,这里堪称是人山人海一般的存在,不过,前来吊唁的人却没有什么悲伤的气息。

  据说这是鄂国公临去世之前的留下来的话——老子要荣登仙界了,都快活一些,别给老子板着一张死人脸。

  听了这句话之后,原本一脸沉痛的云初就果断换上了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蓝田侯到——”

  随着鄂国公府的管家拖着长音的报名声,云初踏进了鄂国公府,至于带着满满一车礼物的肥九,则被管家留下,开始一样样的按照礼单来核对礼物。

  远征辽东两年,京城中的人已经有些物是人非了,李绩,程咬金,苏定方坐在正堂上,他们没有干别的事情,而是在查看礼单。

  这样做本来非常的失礼,但是这三位坐在那边核对礼单的模样,却只会让别人生出羡慕之意,恨不得死掉的人是自己,也好收这么多的礼物。

  裴行俭,薛仁贵,郭待封三人就站在三位老帅的身后,不时地给三位老帅讲解一下礼物贵重与否。

  云初没有凑过去,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慢慢的喝着酒。

  没错,尉迟恭死了,他们家招待客人的就是酒,没有茶水,也没有羹汤,就是干喝酒。

  酒水也不是什么好酒水,就是普通的绿蚁酒,连酒糟子都没有过滤干净的发酸的绿蚁酒。

  因为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找他说话,云初为了少说话,就不断地喝着绿蚁酒,这样能堵住嘴,不用说话。

  “蓝田侯礼单:东海明珠一对,和田白玉璧一双,酒泉夜光杯一双,杀毒药十坛,万年酒二十坛,锦缎十匹,棉布二十匹。”

  云初听了鄂国公管家唱的礼单还是有些骄傲的,这样的一份厚礼,应该没人能说出什么来了。

  “小气,诛杀靺鞨部的时候,他获得了东海明珠不下两斗,如今就给两颗?

  他出身西域,至今还跟那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听说家里的白玉都已经堆积如山了,如今,就给一对不值钱的白玉璧?

  杀毒药就是他家的,万年酒是万年县的,知道今天客人多,就给这么一点,我呸!

  棉布也是他弄出来的,那么大的一个棉纺织作坊,家里的棉花也堆积如山,只给二十匹?打发叫花子呢?”

  随着李绩开始骂街,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云初的身上,而云初则稳稳的坐在原地,口中的绿蚁酒,这才算是喝出来了一点滋味。

  以前满身官职的时候,李绩还是多少要一些脸面的,自从交卸了官职之后,老家伙越活越是奔放,平日里见到晚辈,不是骂,就是打,在朝堂上更是彻底的放开了,有些时候,为了满足军方的一些过份的要求,甚至开始跟李治面对面的撒泼。

  结果,李治偏偏就吃这一套,对这个身上没有一点实权的老家伙尊敬有加,只要要求不是过于逆天,基本上都会答应,甚至很担心这个老家伙酒色过度死掉,还派出太医署医术最高明的医者,每月去探望他一次。

  这老家伙谁都骂,所以,今天好不容易抓住云初了,毫无道理的喝骂一通也是人之常情。

  云初非常光棍的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从头上拔下一枚玉簪子,用筷子绾住头发,又掏出钱袋,一股脑的放在李绩面前,然后就呲着大白牙回到座位,继续喝酸啦吧唧的绿蚁酒。

  “我死了,你送啥?”

  李绩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在他身后跪了一地的尉迟家的亲眷。

  “英公身体康健,晚辈死了,您也不会有事。”

  李绩瞅着云初道:“老夫现在非常的讨人厌是不是?”

  云初笑道:“自然不是,晚辈英公依旧崇敬有加。”

  李绩指着云初对周围的将帅们道:“都巴结着点,以后在外征战的时候,能不能活着回来,能不能有一个好结果,都要看他的脸色。

  别看你们现在一个个高官得坐,骏马得骑的一副人上人的模样,等我跟老程,老苏这些人都死光了,你们在皇帝面前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老夫如今也是趁着没死的功夫,还能跟他耍耍威风,等老夫死掉了,儿孙们都要巴结呢。”

  李绩的一番话说的众人哄堂大笑,人人都以为不过是李绩在笑话云初。

  只有程咬金跟苏定方没有笑,就连坐在边上猛喝酒的梁建方也没有笑,他们已经从李绩这一番话里面,听出来了一股子英雄没路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