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437章

作者:孑与2

  在树下,同样有一大群来自东宫的护卫们,他们都很紧张,尤其是李弘身边的小宦官葱头更是紧张万分,生怕太子从树上掉下来。

  不过李弘爬树的样子很像云家的那只猞猁,加上这个人手长腿长的,在树枝上来回窜动,灵活且稳妥。

  “你要偷偷地进白马寺?”娜哈骑在墙上问李弘。

  “你要偷偷地跑出白马寺?”李弘单手抓着一根树枝在半空荡啊荡的问娜哈。

  娜哈一边用鞭子送卓玛下墙,一边对李弘道:“那就不妨碍你进白马寺了,你要小心,少林寺的和尚最近很凶,看到有爬墙头的就会轮棒子打。”

  李弘跳上墙头抓着阿伊莎的胳膊把她丢下去,让葱头他们接住,然后就蹲在墙头上对娜哈道:“我进来就是为了找你,你不在的话,我进和尚庙做什么?”

  娜哈甩出鞭子,缠住一根树枝,然后轻盈的荡下墙头,回头瞅着李弘道:“我要去找我哥了,你不要跟过来。”

  李弘直接跳下墙头,没有故装潇洒的用双腿着地,而是在轻盈的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卸掉力道,这才站在了娜哈的面前。

  “你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我哥一定就住在白马寺附近,找人问一下就能问出来。”

  “咦,这一次你怎么这么聪明?”

  “因为那是我哥,我是他妹妹,他只要来看我,必定会住在附近。”

  “这么自信?”

  娜哈笑道:“是对我哥有信心,好了,你去玩吧,我去找我哥了。”

  李弘瞅着转身离开的娜哈,连忙道:“我送你过去。”

  娜哈正要拒绝,不知道哪来的感觉,让她的头皮一阵发麻,二话不说,就直直的趴在地上。

  “嗖”一枝羽箭从她的上方飞过,斜斜的插进了泥土中,尾羽不断地颤抖。

  李弘刚刚被娜哈一句你去玩的话刺激的小脸通红,转瞬间就看到一枝箭插在地上。

  不等他发话,宦官葱头高亢的惨叫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娜哈跟李弘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们护在中间。

  李弘在娜哈身上一通乱摸,被娜哈打掉手之后,这家伙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啊的咆哮一声就对护卫首领萧嗣业道:“传令,以此地为圆心,封锁三里,给我好好地查,一定要捉到刺客。”

  随即有一些护卫就领命跑了,萧嗣业见李弘已经被护卫们包围了,他就瞅一眼羽箭的模样,提着刀子就沿着羽箭射来的轨迹飞扑了出去。

  羽箭入地半尺,这说明刚才射箭的人距离他们不超过百步,白马寺外墙五十步外的地方是一片店铺,中间隔着一条大路。

  萧嗣业横刀在胸前,行走如蛇,来到那一间最可疑的店铺门口,双手环抱,就用粗壮的身体撞在门板上,门板碎裂,一群护卫就冲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经不算早了,白马寺的香客已经离开,这些店铺也纷纷关门歇业,萧嗣业在店铺里横冲直闯一阵子之后就从店铺里提出来一个矮胖的商人模样的人。

  其余护卫们也纷纷从别的店铺里搜出来了好多人。

  萧嗣业眼睛微红,瞅着胖商人道:“射箭的人是谁?”

  胖商人惊恐的摇头道:“不知!”

  萧嗣业手中的长刀转一下,就把护卫刚刚拖出来的一个妇人的脑袋砍掉,再一次问道:“射箭的人是谁?”

  胖商人瞅着妻子没了脑袋的身子,惨叫一声道:“不知。”

  萧嗣业手中的长刀再次闪烁一下,一个年轻人的人头就再一次被斩了下来。

  “射箭的人是谁?”

  胖商人惨叫道:“我真的不知啊……”

  这一次萧嗣业不再杀别人,而是将手中这个被吓得屎尿齐流的胖商人掼在地上,用脚踩着胖商人的头,对护卫抓来的那些商户道:“射箭的人是谁?”

  说完话,不等众人回应,萧嗣业手中的长刀就斩下了胖商人的人头。

  胖人身体里的血历来是比常人多的,胖商人的脑袋被砍掉之后血就喷了出来,淋了那些人一头一脸。

  “说出来死一个,不说出来,全部都是一个死!”

  李弘强行将娜哈的脑袋按在他的怀里,他生怕这些血腥场面吓坏了娜哈。

  娜哈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挣脱,对李弘道:“谁要杀我?”

  李弘凶光烁烁的瞅瞅四周道:“不是和尚,就是尼姑,要不然就是番僧。”

  娜哈道:“为啥要杀我?”

  李弘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要坐床成为佛国女王了,被人刺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些人为啥要杀我,不杀你?”

  李弘怜悯的瞅着娜哈道:“杀我?他们承受不了杀我的后果。”

  娜哈摇头道:“我觉得他们是在杀你,不是要杀我。”

  “羽箭可是冲着你去的。”

  “太高了,如果要杀我,羽箭应该再低一些,射箭是要计算提前量的,你如果刚才跟过来,这一箭的高度应该正好贯穿你的脖子。”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

  “你要是经常被人当箭靶子,你也会知道的。”

  “谁敢拿你当箭靶子?”

  娜哈叹口气道:“以前在塞族的时候,那时候胆子大,敢拿着死人头,让他们练习射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包大揽

  李弘笑了一下,对带着满身血回来的萧嗣业道:“刺客谋刺的对象是我。”

  萧嗣业的瞳孔缩一下抱拳道:“微臣明白,刺客谋刺的对象是太子殿下。

  臣下已经查明,谋刺太子殿下的人名叫张珏,身高八尺,虬须,孔武有力,供职于洛州折冲府,乃是洛州折冲府第五队队正。”

  李弘眉头皱一下道:“府兵会谋刺孤?”

  萧嗣业道:“这一带,只有张珏有弓箭,而且在张家的店铺里找到了丢弃的弓箭,箭囊中的羽箭也少了一枚,与地上的那一枝羽箭相符。

  张珏已然逃遁无踪。”

  李弘叹口气道:“最讨厌这件事跟府兵有关,都是大唐的猛士,干啥不好,为何一定要干这种事情呢。”

  这是一句很没有意思的话,但是,落在萧嗣业这群军兵耳朵里就有了不同的含义。

  萧嗣业咬着牙道:“臣下这就去为殿下斩除妖氛。”

  李弘见外边黑压压的来了一大群金吾卫,就拉着娜哈道:“我送你去师傅家。”

  娜哈瞅着墙头道:“我还是回白马寺比较好。”

  李弘随着娜哈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墙头上出现了一大排光头,其中最亮的几颗光头像是少林寺的……

  眼看着娜哈爬着梯子再一次回到了白马寺,李弘也跟着叹息一声,上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人是一个壮硕如山的胖子,这个人明显是父皇派来的。

  含元殿上,李治轻轻将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即便是已经听闻了儿子被刺杀的事情,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地稳当。

  武媚跟着下了一子,又从棋盘上捡出两颗黑子道:“谁要谋害我们的孩儿呢?”

  李治瞅着棋盘道:“查一查就知晓了,谋刺也罢,陷害也罢,栽赃也好,利用也好,终究逃不过人心险恶四个字去。”

  武媚皱眉道:“当时娜哈也在,羽箭又是冲着娜哈去的,如此说来,被谋刺的人不一定就是弘儿。”

  李治道:“这一次弘儿做的很好,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就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样呢,可以保证明日的坐床大典可以如期举行。”

  武媚道:“这是你儿子傻,娜哈不想让谋刺事情跟和尚们搅合在一起,就把事情往你儿子身上推,她倒是躲了一个干净,却害的弘儿要背负这无边的杀孽。”

  李治淡漠的道:“人家说了,你儿子就听了,这就是人家的本事,生出来的儿子不如一个胡女,该反省的人是你,可不是娜哈。”

  武媚道:“裴氏女真是毫无用处。”

  李治道:“裴氏女艳色不如娜哈,性情不如娜哈,豁达不如娜哈,地位不如娜哈,就这个样子,你让她如何能是娜哈这个与弘儿一起长大的女子的对手呢?”

  武媚道:“漂亮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李治抬头看一眼武媚道:“弘儿喜欢娜哈可不是喜欢她的颜色,是习惯罢了。”

  “习惯?”武媚觉得有些新奇。

  “女人的颜色不过是敲开男人心的一块砖,一旦心被敲开了,相处的时间一长,颜色好坏就已经无所谓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才重要。”

  武媚转过头看着那头肥胖的已经成球的巨熊道:“这头熊在一众巨熊中,颜色算不得好,性情也算不上出众,陛下整日离不开它,居然是因为习惯了?”

  李治大笑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武媚怒道:“应该是衣不如新,熊不如故吧?”

  李治得意的用脚踢一下巨熊的屁股,对武媚道:“怎么对一头熊都起了心思?”

  武媚也跟着踹一脚巨熊的屁股道:“且饶了这头熊的狗命!”

  李弘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夫妻两轮换着踢熊的屁股,还以为他们在为自己担心,走近之后才发现,人家两人笑的非常开心。

  李弘前脚进来,李贤也急匆匆的过来,学着兄长的样子跪坐在父母身边,不时地瞅着李弘,看样子非常的紧张。

  李弘看了李贤一眼道:“不会是你派来的人吧?”

  李贤被李弘的这句话吓得亡魂大冒,说话的声音中立刻就带了哭腔。

  “父皇,母后,此事与孩儿无涉。”

  李治闻言立刻没有了下棋的兴趣,随手拂乱棋局,看着李贤道:“你这么紧张为何?”

  李贤擦一把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磕磕巴巴的道:“孩儿听闻太子被刺,一时心忧。”

  棋局被李治拂乱了,武媚却一颗颗的摆正棋子,片刻功夫,棋局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一子不差。

  李治不满的对武媚道:“你吓唬他做什么,你觉得他有这种胆子?”

  武媚瞅一眼巴巴看着她的李贤,淡漠的道:“守一点上下尊卑总是好的。”

  听武媚这么说,李治顿时就觉得手痒痒的,一伸手就捉着巨熊的耳朵,才要说话,发现李弘竟然也手贱的捉住了李贤的耳朵,跟他捏熊耳朵一样,同样的大力。

  巨熊被捏的很舒服,李贤被捏的哀哀叫唤。

  于是,李治松开了巨熊的耳朵,李弘也就干笑一声松开了李贤的耳朵。

  李治问李弘:“你觉得此次谋刺真的是针对你来的吗?”

  李弘摇头道:“很难说啊,羽箭直奔娜哈,却稍微偏高,娜哈告诉我说刺客就是在等我向前跨出一步呢,现在想起来,娜哈说的很有道理。”

  李治舔舔嘴唇,半晌才道:“娜哈从来都不以聪明著称。”

  李弘道:“她的感觉一向准确。”

  李治起身,抬脚在李弘肩膀上踢了一脚道:“如此轻信岂是一国太子行径。”

  李弘笑道:“至少明日娜哈的坐床大典可以如期进行,父皇也正好借着孩儿在白马寺外被谋刺的事情,做很多的事情。”

  听了这句话,李治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又问李弘:“这件事最不好的地方在何处?”

  李弘叹息一声瞅着身边的李贤道:“如果是贤弟做的最好办,可惜不是,此事最不好的地方就是牵涉到了洛州府兵。”

  “洛州府兵与长安府兵有何不同?”

  “回禀父皇,长安府兵可托天下大事,可托身家性命,洛州府兵则不然。”

  “为何?”

  “长安府兵以自己为府兵感到荣耀,洛州府兵以自己为府兵为耻。”

  听李弘这么说,李贤立刻道:“都是府兵,为何长安的就好,洛阳的就不成,这又不是淮南的橘子,到了淮北就没办法吃。”

  李弘抬手一把掌就抽在李贤的脑门上,抽的李贤一下子坐倒。

  李弘正色道:“长安府兵虽然已然没有了口分,永业两田,朝廷却创造性的给府兵们安排了差事,他们不再从农田中取利,而是从差事上获得好处,这些好处甚至远多于农田之利。

  所以说,长安府兵的根本就没有坏,府兵依旧是以往的府兵,荣耀与好处共有,自然对我李氏忠心耿耿。

  洛阳府兵则不然,这洛州附近的土地,早就被分配一空,新来的府兵根本就无田可以分配,这些年下来,大唐国泰民安连战事都没有,府兵们自然没有了进项,为了谋生,洛州府兵自然对我李氏有了怨言,出那么一两个乱臣贼子,已经是必然。

  你这个笨蛋,连长安府兵跟洛州府兵之间的差异都没有搞清楚,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说完话,又踢了李贤一脚,让他坐在地上一下子滑出去老远。

  一直很安静的武媚不知道哪来的脾气,一把拂乱自己才整理的好的棋局,对李治道:“就看你们父子演绎父慈子孝了,我这个外人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说罢,就气咻咻的起身带着自己的蠢宫女春嬷嬷走了。

  李治笑吟吟的对李弘道:“这样做就对了,你弟弟要是那里不好,你这个当兄长的出手教训就是了。”

  李弘看着李贤叹了口道:“终究是手足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