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624章

作者:孑与2

  好了,老子不干了,老子去当和尚了,就算当和尚,老子熬些年头还是会成为让你们以礼相待的高僧大德。

  告诉你,老子当和尚照样生儿育女,照样有数不尽的钱财哗哗的进账,老子要去邯郸大云寺礼佛,没空回去当什么万年县令,长安城守,蓝田郡公。

  让他们有本事就真的下一道令出来,革除老子的这些负累。”

  瑞春见云初开始顶着一个光脑袋滔滔不绝地骂大街了,一张脸涨得通红,见云初骂累了,趁机道:“我的公爷啊,你就不要连陛下都骂了,据我所知,陛下待你,与所有臣子都不同。”

  云初道:“若不是考虑到陛下,你以为你能听到老子这么精彩的骂词?你只会见到一个心如止水古井无波的高僧。”

  瑞春想到云初的阿耶是玄奘大师这回事,觉得云初去当和尚前途也是绝对不会差的,就陪着小心道:“陛下哪里如何回复呢?”

  云初愤怒的挥挥手道:“陛下都那么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瑞春小心的道:“陛下特意把他的坐骑白玉狮子马给送来了,公爷还是尽早回长安吧。”

  云初沉默片刻道:“你回去禀报陛下,事情出在长安,解决之道却不在长安。

  瑞春道:“在哪里?”

  云初道:“此次某家没有从泰山南下经兖州回归洛阳,而是平行沿着肥城,平阴跨过济水进入了河北道,又经过博州,魏州,最后抵达洛州的邯郸城。”

  瑞春道:“在邯郸?”

  云初继续道:“温柔同样没有回归兖州,他走了一条北上的道路,经齐州,过黄河,经南皮,沧州,幽州,最后抵达渔阳。

  只有狄仁杰一人是沿着兖州南下,最后落脚徐州。

  邯郸,渔阳,徐州,这是一个呈品字形的位置分布,渔阳最高,邯郸最左,徐州最南,基本上,这是三个地方也是长安向东的商队所能抵达的最远的三个通都大邑。

  每年,长安的秋季博览会结束之后,向东的商队会满载货物离开长安,在东方处理完货物之后,再从东方采购足够多的货物一路向西,再参加长安的春季博览会,在过去的十年中,每年如此,从未有过例外。

  我们三人要做的事情就是说动东方的商贾们,继续向长安供货,而且,在今年,还必须提前。

  其中,以邯郸这个东边的贸易中枢枢纽最为重要。

  只要我们能够说动这边的商贾继续向长安运货,那么,就会自动形成一个商道,凡是商道经过的商贾们也会跟随。

  没有货物进出的长安,长安啥都不是,不论往流水牌子里投多少钱都是白搭。

  商贸,商贸,重要的就是往来,原本流水牌子赚的本身就是商贸来往的钱,只要长安开始有大宗商贸活动了,流水牌子就能从中赚钱,继而慢慢地恢复元气。

  现在的长安,钱很多,非常的多,但是,没有货物,有钱也是白搭。”

  瑞春道:“如此说来,公爷在听闻长安出事之后,就无心修佛了吗?”

  云初眼泛泪光,哽咽着道:“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你以为我的心真的是铁打的吗?”

  瑞春长揖不起,半晌之后才问道:“有几分把握?”

  云初昂头看着天空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便是真的无法挽回,就把某家当成一块石头最后填进这个无底洞吧。”

  瑞春瞅着一身僧衣的云初,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天佑之,公爷在邯郸但有所需,百骑司上下尽管差遣。”

  云初瞅着瑞春双手奉上的一块铜牌,淡漠的道:“别给自己找麻烦了,你师父怎么死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瑞春笑道:“我师父死于我手,这一点没啥可说的。”

  云初拍拍瑞春的肩膀道:“帮我把这一千六百府兵的指挥权弄到我手里,就已经很感激了。”

  瑞春笑道:“本都督这就上奏,请以一千六百名关中府兵为公爷护卫,等他们护送公爷到了长安,再行解散。”

  云初点点头,又指着马车后面拖拽着的一个长条物事道:“再帮我把这具尸体交给太医署老何,他知道该如何处理。”

  瑞春小声道:“郭待封?”

  云初森然道:“里通外国,谋杀我大唐子弟者,当引以为戒!”

第六十三章 重启商道

  云初坐在高大的装货马车上,唔唔咽咽的吹奏着一曲长箫进入了古城邯郸。

  邯郸城的刺史,别驾,以及折冲府都尉纷纷立于雪中迎接。

  云初无视了这些前来迎接的官吏,放下手中的长箫将目光越过刺史,别驾,折冲都尉等人,径直落在最后放的一群商贾头上。

  “刘夫子,陈丹生,怎么,在长安的时候胆敢对着本公拍桌子瞪眼睛,一个子都不让的人,今天怎么就成了鹌鹑?”

  云初很无礼的打招呼方式,并没有引起刺史,别驾,都尉的不满,反而将腰弯的更加谦逊了,倒是那两个被云初问起的豪商,此时满头大汗,年纪大一点的刘夫子朝云初行插手礼道:“公爷说笑了。”

  云初瞅一眼刺史,别驾等人笑道:“看到没有,你们在,他们不敢说话,你们这就走吧,本公来邯郸本就不是来找你们的。”

  邯郸刺史楚长鱼起身道:“卑职遵命。”

  说罢,也不再多说话,转身就带着一群官吏们离开了。

  云初瞅着他们的背影道:“我有求于人家,你们别事后找人家的后账,否则,我也不饶你。”

  刺史等人的脚步明显停顿一下,就继续走了。

  等这些人走远了,刘夫子,陈丹生两人就凑到云初所在的马车边上,一边擦汗一边道:“君侯啊,你这是害死我们兄弟了。”

  云初从两米高的车厢顶上跳下来,钉子一般笔直的站在两人面前道:“继续跟我做啥生意吧,以后就不用害怕他们了。”

  “啊?现在谁还敢跟你长安做生意啊。”

  “我告诉你啊,就因为别人不敢跟我长安做生意,你们这个时候跟长安做生意,准能啖到头汤啊,你们也清楚,做生意嘛,第一个吃肥肉,第二个吃瘦肉,第三个啃筋骨,后面的就只能喝点肉汤了。

  听我的,不会错的。”

  刘夫子一把拉住云初的手道:“我可是听说,君侯为了不让那些小门小户的商贾吃亏,您的夫人跟大公子已经把您这些年的积存卖了一个精光……

  君侯啊,您听我说啊,要做生意,长安城老夫只做云氏一家的生意,哪怕君侯现在一文不剩……从老夫这里拿货尽管拿,卖完之后再结账也就是了。

  跟长安做生意,君侯,还是算了,大家伙在长安做生意的时候承蒙君侯照应,再加上君侯大义,如今,有便宜给君侯,我等心甘情愿,至于把货物喂给雍王贤那等狼崽子的嘴里的事情,咱们不做。

  来来来,快快去我家中,老朽已经准备好了酒肉,就等君侯过来畅饮呢。”

  “滚蛋,老子现在是和尚……”

  “酒肉我们吃得,没道理君侯吃不得呀,快走,快走……”

  于是,云初才到邯郸,就一口气吃喝了足足三天,就连护卫他的一千六百个府兵也得了不少的酒肉。

  邯郸的商人们都实在,每一个给云初敬酒的人,都会留下一份丰厚的礼物,而且没有人送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是实在人,直接上荤菜,一水的金锭。

  云初酒醒的时候大致算了一下,不少于三千贯,这些钱,甚至比得上刘夫子等一干邯郸商贾走一遭长安做生意的总利润的三成了。

  云初知晓,这是大家伙在得知他夫人跟儿子把家里能卖的产业全卖了赔给那些小商贾了,如今的云氏就是一个空壳子,特意补贴他呢。

  第四天的时候,云初准备在府兵兵营里回请一下这些商贾,军营里也没有啥好吃的,无非就是一些大鱼大肉,不过,有云初这个主人在,邯郸城里的商贾们几乎是空群出动。

  大堆的篝火,大块的肉食,大碗大碗的酒,几十个粗壮的府兵光着膀子在冰雪中为大家伙博戏,看到激烈精彩处,引得一众商贾轰然叫好。

  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云初醉醺醺的来到场地中央,大力的拍拍手道:“人人都以为云某散尽家财,如今一文不名,却不知云某之所以散尽家财不过是怜惜弱小而已。

  其实,某家手中资财,岂是诸位所能猜度的。

  儿郎们,打开蒙布让他们看看某家的实力。”

  早就准备好的府兵们,立刻就掀开了马车上的蒙布,只见围绕了众人一圈的马车上堆满了一个个不算大的厚实的樟木箱子。

  云初豪迈的举起一个箱子,当下就砸在地上,只听哗啦一声响,箱子裂开,百十枚黄灿灿的金饼子就散落在地上,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刘夫子,陈丹生没有感到多吃惊,将云初搀扶回座位低声到:“君侯,你这是要害邯郸商贾啊。”

  云初不解的道:“此言何故?”

  刘夫子指着马车上堆积如山的箱子道:“君侯啊,你就不要再用手段了,这些箱子里果真都装满了金子?”

  云初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哇呀呀呀,你居然不相信某家,来人啊,将这些箱子里的金子都给某家倒出来,好让刘夫子,陈丹生他们羞愧无地。”

  刘张二人正要阻止,却发现那些府兵们已经开始搬运箱子,把箱子里的黄金哗啦啦的往地上倒,片刻功夫,众人眼前就堆起来了一座金山。

  云初拉着刘张二人来到金山前,指着金山道:“知晓你陈丹生有肉眼辨金之能,好好看看,这些金子是真是假。”

  陈丹生仔细地看了一遍金山,又换了一个方向眯缝着眼睛看了一遍,朝云初拱手道:“君侯果然豪阔,某家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堆金子该有五十万贯之数。”

  云初朝陈丹生挑起大拇指道:“好本事,确实是整整的五十万贯,而且全部都是十足赤金,这东西从不在民间流传,历来只在豪门大户中间流转。

  诸位,如果想要拿到这些十足赤金当作传家之资的话,现在就有一个好机会,只要诸位愿意追随我带着货物去长安新的流水牌子上交易,某家就用这些赤金付款。

  看好了,诸位,这可是十足赤金啊,可比留存铜钱,杂金留给子孙强出来一百倍。

  先到先得!”

  刘夫子一把拉住云初的手道:“君侯此话当真?”

  云初笑道:“云氏说话,板上钉钉。”

  刘夫子大笑道:“好,不论君侯要啥货物,老夫这里一力供给,且比去年落价两成。”

  陈丹生也大笑道:“君侯莫要忘记陈某,只要是君侯看中的货物,某家都给君侯免费送到长安。”

  随着刘夫子,陈丹生这两个邯郸巨贾抢先一步,其余商贾瞅着满地的十足赤金更是眼中金光乱冒,乱轰轰的就要跟云初做交易。

  就像云初说的一样,十足赤金,这东西确实不是一般商贾所能拥有的东西,平日里的交易中,但凡能遇到一个这样的金饼子,也都会好好收起来,当作传家宝,这一次能见到这么多的十足赤金,为平生仅见。

  云初高声道:“不过,我们要把丑话说在头里,只有把货物运送到长安,并且在流水牌子上交易之后的货物,才能拿到这些十足赤金。”

  刘夫子皱眉道:“君侯,不如就在这邯郸交割,再由某家派人将货物运去长安交付给君侯便是,何必多此一举呢?”

  云初道:“如果仅仅是为了赚钱,某家还做什么生意啊,这几天随便跟诸位哭哭穷,就得到了三千贯的厚礼。

  这天下,还有什么生意能比这样的没本钱的买卖好呢?

  说真的,某家,就是想把长安流水牌子的威信重新给他树立起来,让天下商贾们做起生意来有一个更加方便的渠道,也给那些资本有些不足的商贾,提供一个融资的平台。

  我知道,长安流水牌子的信誉被雍王贤那个蠢货给毁掉了,导致资金池里的资金被大家伙恐慌性的给提走了。

  现在,本公已经上奏朝廷,陛下已经明发旨意——天下,官人,私属若有妄动,贪渎交易所资金池内的资金者——斩!

  所以,诸位,只要我们重新在流水牌子的上继续交易货物,流水牌子将会继续运转,继续为天下商贾谋福利,却再无资金池被妄动,贪渎之忧。”

  刘夫子抚摸着一块金饼子,眼中并无贪婪之色,而满怀商贾的精明。

  “君侯,这些金饼子上的金作不简单啊。”

  云初白了刘夫子一眼道:“看出来了?”

  陈丹生嘿嘿笑道:“上面的佛门卍字符不要太明显。”

  云初恼羞成怒的道:“直接说,你们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

  刘夫子跟着嘿嘿笑道:“怪不得君侯居然会去当和尚,嘿嘿嘿……原来……”

  云初吸一口气道:“干不干?”

  陈丹生奸笑道:“只要君侯说清楚这笔十足赤金的来源,某家就带着大批货物再去一遭长安又有何难。”

  云初闻言,无奈的摊摊手道:“没办法,不当和尚没法跟玄奘大师开口要钱。”

  刘夫子奸笑着朝西方拱拱手道:“如此说来令尊……”

  不等他把话说完,云初羞恼道:“你忘记了老子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本事了?”

  刘夫子立刻换了一张庄重脸道:“既然君侯有重整流水牌子的豪迈之举,老夫自然是鼎力襄助。”

  陈丹生也拍着胸脯道:“不仅仅是我等,某家还要号令这河北道行商全部运货去长安,并且全部参与新的流水牌子的交易。”

  “是啊,是啊,虽然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商贾可是人家口中的重利轻别离的主,过年也能奔赴长安行商……”

  云初瞅着这群乱糟糟出言恭维的商贾,嘴巴里苦的厉害,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诚实守信小郎君的名号,连玄奘他儿子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第六十四章 稳住,不要急

  就在云初恼怒又烦躁的还羞愧的时候,温柔坐在渔阳一间巨大的土房子里,面对一大群裹着各色皮袄的汉子,拍着自己的光头口沫横飞。

  “你们知道个屁啊,长安流水牌子被雍王贤那个二百五给毁掉了,陛下气的吐血,太子看到长安商贾的惨状,将雍王贤用鞭子抽的跟血葫芦似的。

  这一次陛下已经明发旨意给天下人——天下,官人,私属若有妄动,贪渎交易所资金池内的资金者——斩!”

  大房间里的商贾们顿时齐齐吸气,温柔得意的扫视他们一眼继续道。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再有人不论是谁,只要敢胡乱贪渎,挪用资金池子里面的钱,那就是一个死,还是死全族的那种死法。

  你们渔阳这一路的商贾,以前就是老子招待的,说起来,这十几年中,老子没有亏过你们一个子吧?”

  其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拱手道:“老汉才从长安快马归来,不说别的,光是县尊您破家纡难,也要补偿那些小商贾的事情,老汉就佩服。

  此次流水牌子出事,也君侯,县尊,少卿三人无关,偏偏只有您三家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散啊,就这,三位在我渔阳商贾眼中,就是一等一的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