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682章

作者:孑与2

  云初神色黯然的道:“开始的时候真的很想坑他啊,你看他,这么大了还一副小白兔的模样,地位又高,你知道我为了忍住不坑他,忍的有多辛苦吗?”

  李慎吧嗒一下嘴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很厉害的父亲,就连孤王都想坑他啊,你真的不打算坑他?”

  云初坚决的摇头道:“不坑,就想试着矫正一下这个孩子的理想。”

  李慎皱眉道:“他的理想可一直都是太子之位。”

  云初摇头道:“不可能,我觉得这个孩子现在的理想是多赚钱。”

  李慎道:“这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会缺钱用?”

  云初拍拍李慎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道:“别忘了,这孩子还欠着流水牌子好多,好多钱呢。”

  “所以,你要教他怎么做生意?”

  “看他的兴趣走向了,而赚钱这种事情,会上瘾的。”

  酒旗子上书写着硕大的“万业酒坊”四个大字,两边是用红色漆料书写的十文一碗,先喝后钱!

  看样子这家店铺走的是开业大酬宾的套路。

  一行人沿着弯弯曲曲的街巷来到一座小楼前,这里似乎比前面的街道更加的热闹,也更加的好看,主要是前街为了防止无底线的商户们干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特意交代过。

  万业酒坊身处后街,很是担心自己这边无人前来,就安排了不少很攒劲的节目。

  攒劲到让匆匆赶来的李贤看的目瞪口呆。

  云初瞅一眼平静如水的纪王慎,曹王明,就知道,这两个混蛋平日里还不知是怎样的糜烂呢。

  如今,不过是一群只在胯间勒了一个布条,喜欢摇晃着胸臀在小桌子上跳胡旋的胡姬,就把李贤看的面红耳赤。

  一只手指着桌子上贴着身体跳胡旋的一对男女,张口结舌的对云初道:“光天化日,怎可如此?”

  云初指着周围密不透风的人群道:“殿下就说人来了没有吧。”

  李贤红着脸道:“来了。”

  云初拍一下手道:“人家的目的达到了。”

  李贤吞咽一口口水道:“太子也看过?”

  云初摇头道:“偷看过一次,被我收拾了一顿,后来就不偷看了。”

  李贤闻言愣住了,马上有些兴奋的道:“君侯说的收拾,难道是打?”

  云初笑道:“自然是,在云氏被我用竹条追着殴打了小半个时辰。”

  李贤双眼冒光的道:“全身都抽的肿起来的那种抽?”

  云初摇头道:“不是啊,我只对他的屁股下手,反正听我夫人给他裹伤回来说我下手重了,整个屁股都被抽的烂糟糟的。”

  “现在太子犯错,还抽吗?”

  “不抽了,太子都成亲了,是大人了,岂能再棍棒加身?”

第一百五十二章 高人一等的理论最能俘获人心

  云初不打人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跟他聊天。

  主要是云初的叙事方式跟唐人有很大的区别不说,还非常的好听,有时候听他说话觉得很是粗俗,可是,细细品味一下却满是道理。

  而且,云初看事情的时候,一般都是很直接的直指事物的本质,这基本上就已经属于智者的本质了,李贤觉得云初说话与汉时东方朔很像。

  而且云初与东方朔都属于满腹才华的那种人,并且愿意照顾一些智力低下之辈,愿意把高深的道理用口语表达出来。

  毫无疑问,云初照顾的智力低下之辈,指的就是纪王慎与曹王明,因为一些李贤一听就懂的话,到了纪王慎,曹王明这里就需要掰开了再说一遍。

  人很喜欢把东西分成三六九等,尤其是皇族,因为自己本身站在最高处,自然就更加的喜欢给人分等级出来。

  云初这么聪明,这么风趣,在智力上自然与自己是同一等级的,至于纪王慎,曹王明就自然而然地被骄傲的李贤划分在了蠢货的行列里了。

  “十文钱一碗酒卖的贵了。”

  李贤没有品尝这家店铺的酒水,让从人买来一碗看了看品质之后,就赏赐给从人喝掉了。

  云初道:“十文钱一碗酒呢,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定价,殿下有所不知,酒的本质就是粮食,酒水过多,耗费的粮食也就有很多,而大唐的粮食储备历来是不足的。朝廷多次颁布禁酒令的原因就在于此。

  可是呢,酒税对大唐来说一门很重要的税源。

  朝廷需要酒税,又不希望因为酿酒造成某些地方粮食不足的问题,所以呢,只能通过增加酒的零售价格,来平衡酒税与耗费粮食这两个问题。

  这就是殿下看到的这碗酒,品质不高,却必须卖到十文一碗的原因。”

  “嗯嗯,为啥玉壶春,剑南春,杀毒药,三勒浆这样的好酒会卖的那么贵呢?”

  “主要是税很贵,殿下说的这几种酒,在长安被定性为奢侈品,既然是奢侈品,就不是一般人家能享用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与没有不影响百姓生活。

  所以,既然有人想要,那么,朝廷也不好禁绝,既然不能禁绝,那就增加三倍的酒税,如此,价格自然腾贵。”

  “可是,我听人说,平康坊里卖的酒动辄几贯,十数贯,听闻说,还有上百贯的酒?”

  “酒为色之媒,酒色自古以来就没有分过家,这是另一种享受了,既然那些人都有钱到上青楼了,官府若是在不从中抽取一些利益,岂不是非常的说不过去?”

  “哈哈哈,还真是如此……”

  纪王慎凑过来,瞅着两人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曹王明也凑过来表示不解。

  雍王贤捂着嘴巴哈哈笑道:“听闻两位王叔乃是平康坊青楼上的豪客,却不知在平康坊喝的每一口酒,都给国朝增加了半口酒的税赋。”

  云初笑道:“是喝一口酒,给国朝增加三口酒的税负。”

  听云初这么说,李贤笑得越发的猛烈,而纪王慎,曹王明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雍王贤的笑点在何处。

  看的出来,雍王贤不是一个色鬼,或者说这个孩子也有很重的洁癖,云初邀请他离开酒馆去开幕式所在的空地的时候,他没有片刻的留恋,走的时候连那个快要把衣服都脱光的胡姬看都不看。

  而纪王慎,曹王明还特意停步,等那个胡姬把最后一件碍事的轻纱拿开,看到了想看的,这才满意的跟在他们两人身后离开。

  今天是武氏兄弟的大日子。

  一大早,这兄弟两个就早早来到南城工地上筹备开幕式给钥匙的庆典。

  他们还别出心裁地将南城搬迁户们居住的里坊改成了——皇后里。

  对于他们兄弟的这个建议,云初毫无阻碍地就批准了,不管怎么说,南城改造工程,若不是有皇后的资金支持,早就烂尾了。

  是个人就能看出武氏兄弟的身体不对劲,武承嗣走几步就喘息,武三思走路的时候还需要撇开腿,看样子云初的那一脚他到现在都没有消受的了,不过,应该不再尿血了。

  虽然身体不适,可是,兄弟二人脸上的笑容却非常的热烈。

  云初很是理解他们兄弟此时此刻的心情,毕竟,这个南城改造工程是他们兄弟两个这辈子目前为止付出最多辛劳的结晶,如今结出硕果,怎能不高兴呢?

  白给的东西再值钱也不如辛苦付出后得到的东西更加的让人珍惜。

  此时,身体传来的微微痛感,无时不刻的提醒着他们,自己此时有多么的不容易。

  无数的官员前来祝贺,口中尽是阿谀之词,脸上尽是谄媚之色,而台子下等候拿钥匙的百姓更是满脸堆笑,感恩的话语不要钱一般向外喷涌,话里话外都是感谢皇后给他们造了大屋。

  没有强迫,没有刻意,官员们说的话完全可以当是放屁,可是呢,这上万的百姓总不能人人都是无耻之徒吧,他们的话语中,多少都会有一些真情存在。

  也就是这样的环境里,让武氏兄弟忘记了身体上的伤痛,忘记了云初带给他们的羞辱,只是沉浸在自己亲手打造的无上荣光里。

  雍王贤指着到处乱窜着迎客,接客的武氏兄弟诧异的问道:“他们兄弟怎看起来一副很疲劳的样子?”

  云初笑道:“不久前,刚刚被我痛殴了一顿。”

  雍王贤一点都不喜欢武氏兄弟,就追问道:“为何?”

  云初叹口气道:“还不是因为天枢柱子的事情,皇后将武氏兄弟托付于我,我也给他们兄弟下了明显的禁令,要求他们只需要努力将南城改造工程做好便是了,其余万事不理。

  结果,柱子倒塌之后,害的雍王缺齿,曹王受伤,最后一查,竟然根子都在鲁王李灵夔身上,就这对兄弟,竟然敢拿李灵夔的贿赂前来我这里耀武扬威。

  臣下暴怒,就殴打了他们兄弟一顿,没想到,这一顿殴打之后,竟然发现李灵夔此人竟然四处与人结交,意图大不敬之事。

  结果呢,这顿殴打,竟然让这对兄弟逃出生天,未曾受鲁王案子的影响。

  这可能就是傻人自有天助。”

  听云初这么一说,消息一向闭塞的李贤捂着嘴巴低声道:“鲁王要干啥?”

  云初吃了一惊道:“鲁王李灵夔在长安鲁王府与百骑司激战一日夜这般大事殿下不知?”

  李贤面色有些苍白的道:“最近沉湎于读书,外边的事情不曾问起。”

  云初小声将李灵夔的事情给李贤解说一遍之后,李贤的面色更加的苍白了。

  这时候就听云初道:“钱,这个东西没有不成,多了也成灾祸,最好,手里的钱都是自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赚来的,用起来才放心,就算挥霍了也没有啥大不了的。

  至少不会波及身家性命。”

  李贤的面色更加苍白了,愧疚的朝云初拱手道:“君侯,孤王破坏流水牌子资金池一事,乃是受奸人蒙蔽,绝非本心。”

  云初哼一声道:“就因为殿下乃是无心之失,如今殿下只是欠许多钱,而没有其它惩罚,说起来,为了流水牌子的事情,臣下一干长安官员,几乎是倾家荡产了,而流水牌子交易量至今,还只有全盛之时的两成,估计没有一个三五年,是恢复不到全盛时期的。”

  被云初当面说起流水牌子的事情,李贤愧疚难当。

  云初继续道:“其实也不算啥,事情出来了,我们就要面对,天塌了,女娲娘娘不也补齐了吗,还是用五彩石补的,导致我们可以彩云飘飘,地陷了东南,女娲娘娘不是砍下东海巨龟的腿支撑起来了吗?

  钱没有了,我们再赚取就是了,就像臣下在青楼高歌的那样,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一般,只要有心,有能力,我们也有补天撑地的能力。

  不过,殿下以后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第一思,问自己了解不了解此事,第二思,问自己能否驾驭此事,第三思,问自己能否承担失败的后果。

  假如殿下经过这三思之后,觉得条件都满足,那就全力以赴的去做,去干,不要留手,即便是狮子搏兔也要全力施为,如此,才有成功的可能。”

  从未有人跟李贤这般说过话……

  李贤苍白的脸逐渐有了一丝红晕,瞅着云初道:“太子有你这样的师父,我不是对手。”

  云初摇头道:“我如今不再是太傅,事实上,陛下一直没有正式任命过我为太傅。”

  李贤道:“为何,太子为何会舍弃君侯这样的师父呢?”

  云初瞅着李贤的眼睛道:“不是太子不要我,是我要远离太子了,我大唐的太子,就是一轮即将喷薄而出的太阳,在他还没有日出东方的时候,我们还能看,还能亲近,一旦太阳高升,我们若是继续观看,继续靠近,下场就是被阳光灼伤眼睛,被太阳化为灰烬。”

  李贤长大了嘴巴,金牙从口中跌落都不自知,半晌,才漏气严重的道:“我觉得太子不会这样对待你。”

  云初用指头点点雍王贤的心口道:“太阳灼热,发光的本质不会有任何变化。”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图谋不轨

  武氏兄弟给拆迁户们建造的房子质量非常好。

  不论是工部的人,还是大匠作,亦或是万年县负责考察房子质量的人,都对武氏兄弟修建的房子无话可说。

  云初比较关注公共设施,看着流淌着清水的明渠,就去装了一碗,放在一个桌子上准备等一段时间看里面的沉淀物。

  结果,武三思在得知了云初的要求之后,不等那碗水沉淀,就端起碗一口给喝了。

  见云初有些不满,又拿着碗去明渠里面挖了一碗水,又喝干了。

  而且看云初的眼光中满是挑衅之意。

  这就没什么话说了。

  苛刻如云初者,也只好拱手致歉。

  鉴于此,云初觉得没啥好继续检查的,当一个被他打破胆子的笨蛋都开始表现出行家才有的风采的时候,就说明,人家干的事情确实非常的了不起。

  武家兄弟表现的出色,云初自然也不会故意为难人家,户曹就在身边,云初当场用了蓝印,批准这一批房子可以办理房契了,不过,五年之内这批房子不得买卖,不得抵押的规矩依旧,等到五年后的今天,房契的主人才能拿着蓝印的房契加盖红印。

  雍王贤听户曹专门给他解释了何为蓝印,红印之后,就不解的问云初:“为何要设定一个五年期限呢?”

  云初道:“一般情况下,长安城里最抢手的房子就是一户一楼的这种房子,对于百姓来说,二楼住人,一楼可以开店铺,或者开工坊都是可行的。

  你也知晓,很多百姓穷惯了,一旦得到这么大的一笔钱财,就会有人邀约他去吃喝嫖赌,还不用他花钱,只说欠着,时间长了,他自己就习惯了那种富贵日子,可是呢,他只有一座房子,又没有见识,很容易被人把房子弄走,继而落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房子五年不许买卖,不得抵押,也就是说,他在五年期内,签署的任何关于房子的契约,在官府这里都不算数的,这就从根本上保护了这些百姓五年。

  五年之后呢,百姓的生活应该已经趋于稳定,这个时候,再放开房子的买卖契约,对百姓的伤害就很少了。”

  李贤道:“原来如此,君侯,前期的搬迁户安置完毕了,后期的房子也会有这样的约定吗?”

  云初摇摇头道:“没有,后期的房子会建造的更好,更大,也更加的华丽,一旦修建好,立刻就能参与买卖,原则是价高者得。

  此次皇后里的房子都是皇后出钱修建的,前期的房子以抚民为主要目的,后期的房子,就是以赚钱为第一要因了。

  因此上,皇后能不能收回本钱并有所斩获,那就要看后期商业住宅的售卖状况了。”

  李贤瞅着前期被拆迁的老大的一块空地道:“这么多的房子能卖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