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红尘 第640章

作者:真费事

  举杯的老蛟这么说着,表面上看似是很苦恼,但这可是最好的吹嘘,旁边的人已经羡慕得瞪大了眼睛。

  旁边更是有水族立刻举起酒壶为老龙空了的酒杯满上。

  “五年只能看个囫囵?”

  东海的冀子诧异一句,他听说过丹典,但在东海,那部宝典至今都是龙君自己在看,还暂时没说容东海龙族之人参阅呢。

  实话说东海龙族中好像感兴趣的也不是很多,此刻听了倒是让冀子分外好奇。

  而那南海老龙看了冀子一眼,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地点头。

  “半点不虚,有些地方伱见之不悟头痛欲裂,没有一定修为阅历心性和定力,还看不得呢!当年《丹典》将成天劫即来,我南海水晶宫便是毁于此劫,若非定海神针出世,怕是保不住《丹典》!”

  这话又让很多人抬头看向上方,那带着虚影的水波还没散去。

  “所以才叫定海神针?”

  有人这么问了一句,那老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摸着胡子点头又摇头,思量着又卖弄一句。

  “中亦不全中!你说的那是一个意思,但我猜仙尊还有另一重意思,如你这年轻一点的估计也就不足四百岁,见识小点,你可知人间疏水治水有一种东西是打入大江大河之中的,那东西叫定子,以定江河水位之深浅!”

  说出这话,老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有人依然不解,还在问着。

  “什么意思啊?”

  但老蛟却笑而不语。

  而有人似有所悟,明白了老蛟之言,这是神针可测大海之深浅啊!当然也有明白老蛟意思的人嗤之以鼻,虽然是仙尊炼制,虽然确实是至宝,但就从头上看到的幻象而言,宝物虽巨,但立于凹陷海坑处也就比水晶宫高一些,充其量算是小山的高度,测海就笑话了。

  别人不信,但外围远处能听到的易阿宝和墨老爷子可没有什么自身理解,听了只是大为惊叹。

  易阿宝更是走回那边亭中向石生和齐仲斌询问。

  “那个丹玄道妙仙尊炼制的宝物真就如此厉害,竟然能测大海之深浅?”

  石生和齐仲斌闻言表情古怪,但二者却也笑而不语,只是点头道。

  “自然是厉害的。”

第727章 大梦一场

  墨老爷子只希望安逸过完此生,修行路上的很多事自然也无需了解得太清楚。

  易阿宝有机缘有悟性,已渐渐生出一颗道心,然以石生和齐仲斌对师父的了解,对于易老夫子而言,入道修行循序渐进为佳,也不需要掺和太多事。

  用师父的话来说,人世已经够复杂了,修仙入道先入心,先做减法再于红尘悟道之中慢慢做加法。

  所以,对于易阿宝和墨奕明两个老人来说,观惊心动魄的走水,参与一场别开生面的化龙宴,惊叹于途中变化,共品宴席之中的趣味足以。

  远处廊道之上,无法和尚与白衣少年单独坐在一张桌案前,白衣少年吃着种种龙宫美食。

  而无法老僧则面前的是一碗粥水一碟莲子,看似普普通通,但却有淡淡香味沁人心脾,让老和尚都不由细细品味。

  桌上摆着一个小香炉,里面烧着北海特质的香,也使得这里更有一种淡淡的烟雾缭绕感,无法和尚并无什么反应,但至少白衣少年很喜欢这种香味,或许也是龙族更懂龙族吧。

  一僧一龙明明是在廊道上错落排布的桌边,却有一种孤悬于外的感觉。

  这时候大蟾王却走到了桌边。

  “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大师,这位就是当年大师度化的朋友吧?”

  大蟾王的声音引动老僧和白衣少年看了过去,无法和尚放下手中的勺子,脸上露出几分欣喜,站起身来向着大蟾王躬身行了一个佛礼。

  那白衣少年也起身一起行礼。

  “善哉,原来是蟾施主,多年未见,贫僧见礼了!”

  大蟾王对着老僧拱了拱手,他看着这名高僧身上的袈裟,或者说根本也算不上袈裟,多少有些破衣褴褛的感觉,而他旁边的白衣少年则是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很显然,这衣衫有些像袈裟,但又还没有形成袈裟,倒是让大蟾王想起当年白鹤说过的“百衲衣”。

  一个衣衫褴褛年迈老僧,一個白衣少年明净俊秀,明明二者反差极大,却给人一种十分特殊的融洽感。

  “见到蟾施主在此,那鹤施主是否也来了?”

  大蟾王视线已经看向远处,摇了摇头道。

  “白鹤这家伙喜动不喜静,喜好远游不受拘束,对于化龙大典这种事或许是并不感兴趣。”

  老和尚点了点头,想了下又问了一句。

  “不知施主可知这化龙宴结束,易先生是否会短暂停留,贫僧有事想要想要见他一面.”

  来化龙宴上这么久了,无法和尚和小白龙就算没什么熟人没有与他人有过太深入交流,但化龙宴本就是为化龙庆贺,自然少不了听说那白君的事,当然也就明白轻易寻不到,询问易先生还是最优解。

  大蟾王微微诧异地看向老和尚,随后又面露恍然。

  “也是,当年就听白鹤说过,大师是受易先生传经才步入正修.嗯,大师,你看那边.”

  大蟾王手指指向远处,在廊道之外珊瑚花园一侧,见到远远有一些看起来因为距离而显得渺小的亭台楼阁。

  “珊瑚林外西南侧,翡翠池边葵花处,那中间靠外处的第二个亭台上有一张桌子,里面坐着易先生的亲传弟子,你找不到先生,找他们也是一样的。”

  “世间想要找易先生的人数不胜数,纵然是你也未必就有机会在化龙宴后与之独处。”

  无法和尚微微点头再行了一礼。

  “多谢蟾施主!”

  “客气了!大师还需注意,龙宫布置有玄妙之处,蟾某所指的位置更是暗藏玄机,当心迷路哦!”

  蟾尚说完又抬头看向远处,也引得老僧往那边扫了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而旁边的小白龙则是好奇问了一句。

  “蟾前辈,您看什么呢?”

  大蟾王没有直接回答小白龙,反而是再度看向无法和尚。

  “大师还记得当年大秋寺到处都是难民么,那会寺中有妇人分娩,曾有仙子出现为人接生.”

  “自然记得,幂篱施主还传授接生之法,此乃大善,至今福泽一方!”

  大蟾王闻言脸上露出微笑。

  “幂篱仙子抱着孩子的样子,一直刻在我心中时时记起”

  老和尚看了大蟾王一眼,不由微微摇头。

  “哦,失陪了大师,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大蟾王就匆匆走出了廊道,他所去方向有一个女子正走向刚刚他所望的位置。

  这女子此刻所去的方向正是太阴宫门人所在之处,正是碍于父亲请求,在别处打听过一些事后,又厚着脸皮去太阴宫席位所在的蟾沁。

  “师父,蟾前辈看什么呢?”

  无法和尚微微闭起眼睛朝着那边行了一个佛礼,看向说话的小白龙。

  “许是看一场幻梦吧!”

  言罢,无法和尚端起桌上粥碗将粥水吃了,却又端起那一碟莲子倒入僧侣布袋之中,然后也不再入座,而是走向方才大蟾王所指之处。

  白衣少年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又想起师父刚才的动作,一张嘴几乎全部将桌上吃食吸了入口中,这样若是一会不回来了也不算可惜,又深吸了一口桌上熏香的烟雾,这才快步跟上老僧离去的步伐。

  很显然,老和尚带着白衣少年并没有迷路,沿途或论道或畅谈的声音也没有让他们分心,只是走得时间似乎久了些。

  看似不远的路程却走了一刻多钟,也终于是到了那一处亭外。

  在老僧和白衣少年到了亭前,亭中的几人就已经留意到了他们,一僧一龙处于避水之禁外,那洁净如同无物的水流还是偶尔会有一丝波动。

  “贫僧无法,见过几位施主!”

  随着老僧行礼,一边的白衣少年也一起相随。

  “雪天见过几位上仙!”

  石生顿时露出笑容。

  “无法大师你不记得我了?当年我小时候见过你,还记得麻雀打架么?”

  无法和尚面露恍然,他还以为当年的石生依旧是仙童一个呢,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两位快过来吧,正好来此一起坐!”

  齐仲斌也和石生起身回礼,招呼两人过来。

  易阿宝和墨老爷子反应慢了一拍,回礼的时刻,前者忽然是想起了什么,犹记得伯爷爷曾在多年前老村之中讲过高僧来信的故事,便是眼前这位无法大师了吗?

  一僧一龙的到来,使得亭中的氛围更加融洽,比之前也热闹许多。

  当真正确认易阿宝和墨老爷子这两个老人真是凡人的时候,便是无法和尚都不由为之惊叹,而小白龙更是啧啧称奇,直道仙法玄妙。也不免谈起曾经易书元说书之事,以及大晏的混乱和大秋寺往事,这等“凡尘之事”也让两个老人更多一些追忆和感慨。

  一桌人相谈甚欢,两个老人无法抗拒龙宫美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纵然是纸片人所化身躯也是渐渐顶不住醉态了。

  桌上不知不觉也清静了下来,老僧默默念经,小白龙看着石生与两个老人所在,而齐仲斌则是抚须不语。

  石生还是不停为易阿宝和自己老爹倒酒。

  “此等盛宴不常有,爹爹易叔还请多饮!”

  “唉,你这孩子,爹爹老了,不胜酒力,不胜酒力了.”

  “墨老哥此言差矣,此乃龙宫之酒,不,不醉人的”

  “你还说不醉,你都醉了,哈哈哈哈哈.”

  两个老人在酒桌前互相调侃,说着不喝但还是忍不住一饮而尽,石生则又为他们倒上酒。

  “此番我本以为长则不过数月,却不想已经快一年了,不过缘法如此皆是恰到好处,这酒或许醉人但不伤身,年岁渐长总被规劝,今日可以放心一醉!”

  “伱小子,是要看你爹爹丑态啊,且看我与易夫子斗酒!”

  墨老爷子一把年纪,迷糊之中心态年轻几分,举杯相邀,却见易阿宝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哈哈哈哈哈”

  墨老爷子大笑起来。

  “你看,老夫赢了,赢了,不过也确实不胜酒力,这一杯就是最后一杯了!”

  齐仲斌看着专门站起来举杯饮酒的墨老爷子,再看向似是醉酒的易阿宝,他们身上已经泛起淡淡的黄色,那是纸张的颜色,上头似乎有酒渍浮现。

  喝完这杯酒,墨老爷子摇晃一下身子,又被石生扶住,他似乎心有所感,忽然问了一句。

  “儿啊,爹该回去了吧?”

  “嗯,您该回去了,弟弟妹妹们或许早就担心坏了!”

  这时候易阿宝似乎又清醒了一些,撑着身子抬起头。

  “回什么回,接,接着喝.”

  两个老人身上的黄纸之色越来越浓,身上也渐渐泛起一层白光,酒渍竟然之下浮现寸寸裂纹,但他们自己似乎是没有察觉。

  齐仲斌轻轻吹了一口气,亭中除了桌案外,避水之禁似乎被打破,顿时有外头的细腻流水入内。

  纸躯法体不沾凡水,所以不会被海水浸湿,但两个老人的身体越来越轻,却缓缓飘了起来。

  “唉?墨老爷,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我等也学会了飞举之功?”

  “我,我也不知啊,石生,石生”

  墨老爷子呼唤几声,但自己和易阿宝却距离亭子越拉越远,下方几人已经站起身来,只是看着他们却并无人来拉。

  神游之法的玄妙就在于此了,并非神魂出鞘,乃是神牵一处,本质上的易阿宝和墨奕明尚在家中沉睡,恍若梦境一场。

  附近酒席上一些修行之辈也似有所感,不少人抬头看去,却见两个老人悬浮而起,仿佛无视龙宫水禁,好似轻木浮起不断向上须臾之间,龙宫在两老人眼中已经成了一个小点,周围流水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甚至于在易阿宝和墨老爷子感觉中,仿佛自己二人是倒着在向上坠落。

  东界,大庸茗州,墨府之中。

  自打石生离开,以及老太爷和那位易夫子酒后沉睡,已经快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中,两个老人就一直这么昏睡着,易家早就派人来寻过,见此情况甚至想要把易阿宝带走去找大夫,也是墨家人极力劝阻想尽了办法才没有这么做。

  若非两个老人呼吸尚存,身体也并未见一直虚弱下去,任谁都不相信人能一睡数月乃至一年,可这样活着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如今的易阿宝和墨老太爷的两张床都在墨家的一个院中,专门由墨家人和易家人一起照顾。

  说是照顾其实也并不是很困难,两老自昏睡以来身上无汗无灰,更无异味,顶多是寒暑酌情增减被褥,偶尔晒晒被子。

  负责守着房间的下人都已经习惯了。

  今日午后,吃了饭的两个下人来接班关顾老人,春困使得原本守在门外的两个下人昏昏欲睡,正一左一右靠着门晒着太阳打盹。

  两个吃了饭的下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笑容,不约而同悄咪咪垫着脚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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