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红尘 第653章

作者:真费事

  “此后数十年未曾现身,到承兴十七年岭东大水,我朝倾力施为救人无数,其后第二年转为大旱,时任主官楚相国曾见过老天师,并将明宗御赐天子剑暂借天师,助其斩妖”

  皇帝听到这微微皱眉,心中莫名带着一丝惶恐,所幸这一段也没讲多久。

  “弘兴二十年,老天师再度现身.当年秋时大朝会,武宗先帝为表老天师之恩德,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册封其为大庸玄妙真清御法诛魔天师.”

  说到这,司马潇话音微微一顿,看了一眼聚精会神听着的皇帝,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民间多称老天师为玄真诛魔天师,亦或是诛魔天师,不乏有为其立庙者,岭东民间以为,诛魔天师当位列天界伏魔宫.陛下,臣说完了!”

  皇帝之前对于老天师三个字,也仅仅是想着他的修行,想着是神仙人物,想着长生久视,这会听完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同时皇帝脸上也露出欣喜。

  “老天师还是心向我朝啊,危难之刻多有现身.司马爱卿,你说若是朕有心相求,定也会有所回应吧?”

  司马潇面露尴尬又立刻掩饰过去,这话该怎么回答?

  “呃老天师若是有知,当是会的”

  皇帝点了点头,坐正了身子看向司马潇。

  “那依司马爱卿之见,如何才能让老天师知晓呢?”

  司马潇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烫,这该怎么说?脑海中思绪翻腾挣扎许久,司马潇还是犹豫着开口。

  “陛下.这微臣也不敢妄言啊,而且”

  皇帝微微皱眉。

  “而且什么?”

  司马潇硬着头皮回答。

  “而且先师曾云,人之寿数,百二十极也.老天师如今应该早已不在人世了!”

  说出这句话的司马潇十分忐忑,本已经做好准备迎接皇帝的怒火,虽然不是经常面圣,但其实对于皇帝的脾气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只是让司马潇没想到的是,皇帝却忽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司马爱卿啊,都说你司天监能掐会算,但显然算不到神仙中人啊”

  看着司马潇面露疑惑,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甚。

  “老天师如今定尚在人世!”

  司马潇几乎是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可是若老天师还在人世,起码已经一百五十岁了,陛下,这”

  “老天师已长生有术,又岂是凡人可比?”

  皇帝看着司马潇道。

  “你可知《四海山川志》这等奇书能成,也有老天师的助力?”

  “这臣下委实不知啊.若老天师真的还在人世,那真可谓是老神仙了”

  皇帝看着司马潇,又微微闭上眼睛,听着外头的风雨和时不时的雷声,此刻亢奋挤走了心悸,口中不自觉喃喃。

  “对,就是神仙!神仙当有长生术,当有长生药,我老天师心系我朝,自然也心系朕”

  忽然间,皇帝睁开眼看向司马潇。

  “所以,司马爱卿身为司天监监正,可有方法寻到老天师?”

  司马潇此刻心中欲哭无泪,怎么这個问题又拐回来了,半是哭丧着脸半是无奈。

  “陛下,微臣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寻到老天师啊先帝当年也不是没有动过念想,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那若是朕一定要你说一个办法呢?”

  皇帝就这么看着司马潇,后者额头已经渗出汗水。

  来时司马潇想过几种可能,想着多半是问及历法之事,却没想到皇帝竟然是和他说求仙问道的事情。

  “说!”

  司马潇身子微微一抖,他忽然想到皇上刚刚提及的事情,《四海山川志》有老天师助力,但是据说写此书的陆大人已经被下狱了。

  只怕是陆大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才触怒了皇上。

  紧张之下,司马潇为求自保,只能说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陛下,臣想到一个方法.”

  皇帝顿时露出惊喜之色,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

  “司马爱卿快说!”

  “是,微臣以为,若是陛下广发皇榜,老天师定然也会看到的”

  皇帝脸上的笑容淡了。

  “我还以为是何等妙计呢.”

  司马潇慌忙道。

  “陛下,此计策看似平常,然而却也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可能让老天师知晓的方法!当年灵宗皇帝广招天下能人异士,老天师能看到,如今也定能看到,剩下的也就是看老天师愿不愿意现身了!”

  皇帝微微皱眉,思索良久不由点了点头。

  “司马爱卿言之有理啊!”

第743章 皇榜张天下,心欲不宁

  “荒唐,荒唐啊.”三天后的晚上,俞子业坐在书房门口喝酒,饮酒之余连说几句荒唐。

  《四海山川志》的问世无疑是震撼性的,而最受震撼的显然是这位大庸天子,只是方向似乎是有些错了,他此刻心中对仙道对长生的渴望因此也被激发了出来。

  或者说当今大庸皇帝的过惯了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日子,今日就对难以得到的长生久视更加渴望,尤其是在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

  前两日的小朝会上,也就是钦天监监正司马潇和皇帝谈完的第二天早朝,皇帝直接说明想要昭告天下张贴皇榜的意思。

  只不过皇帝那会的心思又和前一天不同了,他不只要张贴皇榜请老天师回来,更是打算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天子分忧,长生术、驻世法等关键词也会拟定其上。

  灵宗时天下动荡,皇榜一出尚能招来不少能人异士。

  如今大庸天下太平,盛世辉煌,自觉文治武功建树极高的当今皇帝,当然认为也会有更多能人异士前来!皇帝的意思,群臣怎可能不明白呢,只是如此突然,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已经有一定准备的俞子业当时也是觉得荒唐。

  朝中派系斗争如今十分残酷,不过皇帝的这个提议出来,以尚书左仆射为首的一众官员当即谏言反对,而另一系官员则顺势打压。

  一场朝堂争执没有结果,但皇帝认定了的事情已经无法更改,反倒是老首辅那一系官员这是让皇帝动了真怒了。

  俞子业虽然官位在左仆射所管的礼、吏、户三部之一,但向来是被群臣认为属于偏向另一系的,本该高兴才对,可显然他高兴不起来。

  最后一点酒水倒入杯中,随后又被俞子业一饮而尽,抬头看向天空明月,他将酒壶高高举起随后松开。

  “啪~~”

  酒壶摔得粉碎。

  已经靠在椅子上的俞子业半醉状态眯着眼看看地上,看似是看那酒壶,实则心不在此,他知道朝堂上的平衡,他这些年来尽力维持的平衡已经破了。

  “楚相.下官无能啊.”

  被酒壶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的下人过来,却见到俞子业已经在靠着椅子睡去。

  没过一会,下人找来了俞夫人,她到了书房门前,看到身上盖着大氅的俞子业,不由叹息着摇了摇头。

  “送回房里去吧。”

  像今天这样的时候俞夫人不是没见过,不过只要第二天天一亮,自己的相公又会一切如常。

  果然这一次也不例外,第二天清晨,俞子业又变得和往常一样了,仿佛昨天的一切都不成什么烦恼,当然,他也没办法立刻改变什么。——天子旨意一经下达便层层送往各方,京师使者行进的速度有多快,皇榜扩散的范围就有多快。

  不到二十天,茗州城城门个几处告示墙上就已经张贴了皇榜,内容很简单,主要有两点。

  第一点:例数大庸天师的种种功德,对其各种恭维,更是说明天子有感此功绩,想要重赏老天师,同时也希望老天师能为君分忧,还有一些别的缘由,又是夜有奇梦,又是心有忧愁,总之就是希望老天师回京。

  第二点:广招天下奇士为君分忧,凡延寿游方驻颜有术,乃至能得长生之妙,或为天子为天下祈福之真妙高士,可享荣华富贵,可受天子册封,甚至可立教传道告示是清晨贴的,而谭元裳的老仆是在告示贴出来之后一刻钟左右就回到了墨家,将之告诉了仍然留在这里的自家老爷。

  此刻清晨的膳堂中不只有谭元裳,也有墨奕明和墨家的儿孙。

  当听到老仆清清楚楚将皇榜的内容都复述出来,在场的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

  墨从宪的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天子,这是要寻仙问道求长生啊?这不是古来昏君最喜欢干的事情吗?”

  话一出口墨从宪才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赶忙捂住了嘴巴,不过屋内都是明白人,这么想显然不止他一个。

  “唉”

  墨奕明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墨晓容则为自己的父亲从粥盆里面舀粥。

  说完了皇榜之事的谭家老仆又补上了一句。

  “官差正在反复向路过之人宣读皇榜内容,想来也不只是贴了茗州。”

  谭元裳忍不住冷笑出声。

  “墨二爷的话说得不错啊,这正是古来昏君最喜欢干的事,当今天子嘛.也差不多了!”

  墨从宪脑门上汗都出来了。

  “谭公,这,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刚刚我是失言了.”

  谭元裳笑着看了墨从宪一眼,摇了摇头道。

  “以天子之身传召,希望齐老天师速速归京面圣,就算老天师还在人间也只怕是奏不了效的.”

  皇榜上的第一条内容粉饰再多,再委婉,但说穿了以直白点表达,就是谭元裳口中的意思。

  这实在是荒唐,但比起第一点,第二点则更为荒唐。

  “可是这第二条.毕竟是大庸天子下旨,天下间趋之若鹜者,怕是不少啊.”

  明宗和武宗可谓是大庸两代圣天子,为大庸打下的基础实在是太坚实太厚重。如今的大庸或许在吏治上已经不如从前,天下污秽之事也不少,可是底蕴犹在,多年以来天下承平诸邦来朝,俨然已是天朝上国,王朝威势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为大庸天子,掌握天下权柄,皇榜一出,天下间不论是坑蒙拐骗之徒,还是真有一些本事的人,响应者定然不会少。

  “唉!”

  谭元裳也是叹了口气,别说是他,就是墨家人都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乌烟瘴气的场面。

  也正如谭元裳所言,皇榜张贴天下,见者不知无不议论纷纷,而心动者不知凡几,行动者也绝不在少数。

  但谭元裳不知道的是,在一些存在眼中,除了所谓荣华富贵,“天子册封”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皇帝确实高估自己了,但大庸天子的皇榜确实也不会被低估。

  在江河水畔,在近山古县,在边塞老城,在繁华之地天下各处陆续张贴起皇榜,不知道有多少人见之在惊愕之后继而转为狂喜。

  有的道人模样,有的僧人样貌,有的衣着华美,有的衣衫朴素,有的单独一人气息平常眉头紧锁,有的两人一起脸上闪过喜色,也有的三人成群身上隐现妖气,脸上欣喜若狂一座小县城外的小山道上,一個身穿灰色旧道衣的青年正在狂奔上山,随后冲入一座破旧的观中,一边跑一边大喊。

  “师父——师父——”

  道观虽然破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道观里面前后殿堂厨房厢房都有,甚至除了厨房还有一个地方烟雾袅袅,乃是道观中的丹房。

  而在道观主殿位置,供奉了一些神像,但中央却是供奉着一些牌位。

  观中其他人纷纷闻声出来,也随着回来的人一起走向主殿。

  外头弟子叫喊着出来的时候,主殿里面的老道人正在给祖师爷上香,听到喊声对着外头怒斥一句。

  “喊什么喊,成何体统——”

  外头的弟子才跑到主殿附近,顿时就止住了声音,而围过来的师兄弟们则纷纷凑近,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会那人暂时不敢说。

  里面的老道人一面口中念念有词,一面给殿中香炉插上一大把香,随后跪拜稽首,一时间里面烟雾缭绕。

  香炉前方有许多牌位,若是易书元在这,就能认出摆在最前头的一块牌位上的名字,正是当年在带着石生在废弃驿站遇上过的丹道术士焦增平。

  良久,老道人起身走向殿外,见到十几个弟子全都在外头。

  “什么事?”

  刚刚回来的弟子脸上抑制不住喜色。

  “师父,天子张贴皇榜,招天下奇人异士入京面圣,寻求驻世延年之道,承诺应人所求,更许以荣华富贵,还能册封官爵尊号呢!”

  “什么?”

  老道人脸上露出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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