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叉
说完兴冲冲离去,连茶都不喝了。
赵长河目送他的背影,暗道他这个也是难,纪元崩碎失落的秘境大大小小何止千计,这是一代人能找得完的嘛?说不定自己回家的目标都完成了,他还在找秘境呢。
呃地球算不算一个秘境?
忽地感觉有人在看自己。赵长河转过头,就看见唐晚妆站在廊边,出神地看向这边,见自己回望过去,又受惊似的退回廊后,衣角一闪不见。
赵长河慢慢踱了过去,却又看见唐晚妆重新跑了出来,好像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躲似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和嬴五为何这么熟悉?”
赵长河反问:“为何偷偷看?直接过来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哪偷偷了?”唐晚妆梗着脖子道:“我本来就想来听听你们说什么,恰好他就走了而已。”
“那干嘛一直看我,很帅?”
唐晚妆磨牙:“赵!长!河!”
赵长河知道不能一直挑衅她的脸皮,举手投降道:“好了好了,我今天继续背医经。”
唐晚妆抿着嘴,半天才道:“其实你很讨厌背书的吧,从你的表情看得出来。”
赵长河笑了一下:“哪有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猴子爱读书的……不过还好啦,现在神魂旺盛,记忆力强,就算没达到过目不忘也差不到哪去了,搁以前让我背这些玩意儿真是背不下去,现在勉强还行。”
唐晚妆偏头,一语双关:“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
“因为我喜欢你啊。”赵长河直接回答。
唐晚妆傻在那里。
赵长河的声音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回荡在耳边:“别说学医还能给你治病了……就算是学诗文这种没用的,只要是你在教,那我就喜欢。”
唐晚妆左顾右盼,池子在哪……
一时半会没看见,气急道:“因为你不会如此我才扶持你做皇子,我知道你大有可能不是!结果你现在变卦,还要不要脸!”
“那我现在不当了。”赵长河直接道:“江山和你相比,连根毛都不算。”
“你不要脸!”
“晚妆,我忽然在想一件事儿……”
“……什么?”
“你培养心目中的皇子,其实换个角度去看,那是按照你的审美与喜好打造,不代表皇子应该那样,而是你喜欢那个样子的人……”
“你想得美,有气度的人多了,几时轮到你!”唐晚妆急了:“就你这粗鄙不文的,也就是个沐猴而冠!”
赵长河歪头:“谁说我粗鄙不文了……你确定吗?”
唐晚妆哽了一下,忽然想起他时不时蹦出来的名句。就在前几天,还开口郴江幸自绕郴山,闭口巴山夜雨涨秋池。
他只是平素不喜欢那些,好像这个特点唯有对她才体现。
唐晚妆心中纷乱,不想说这个话题了,强行转移:“那些什么利刃草,萦魂草,云阳叶,是些什么东西?我给你的医书上有么?”
“没有。”
“那是干嘛的?”
“利刃草是打造血修罗体之用。化生莲、菩提果,给你疗养经脉之用。萦魂草和云阳叶,为你滋养神魂之用。”
唐晚妆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问一堆东西,竟只有一个是为了他自己,其他全部都是为了她。
其实之前也说过,连身入局中,都是因为她,否则他还在江湖,“朝廷关我屁事”。
但是朝廷有你,于是关我的事了。
赵长河道:“其实吧,也不要什么都奔着学这个学那个的……我在这里,真正的意义是让你多休息,把你的心思从繁杂的工作俗事里扯开,单是这一点,就能让你的病情有很大的好转。”
顿了顿,又笑道:“那天的场面就很好,你斜倚亭台闲读书,抱琴在一旁弹奏舒缓轻柔的曲调,春日莺啼,流水花香,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过十天半月的,必然神魂平复、经脉稳定,我也就可以安心北上弘农了。至于彻底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给我点时间。”
不知是不是“十天半月”这样的时间,让两人同时想起了姑苏。
赵长河此前步履不停,在哪都没好好驻留过,只有在姑苏唐晚妆身边停下了十几天,要求他慢下来。
如今还是十几天,主客颠倒,有我在,你慢下来。
“走吧……今天不治疗,我就陪你走走。”赵长河转身往花园里走,唐晚妆下意识跟在身边。
直到跟了进去才醒悟这是什么情况,这是真正的花前月下,在花园里幽会……
算了。他很安静,都说今天不治疗了……
两人安静地逛在缤纷花海,都没再说话。可目光却都下意识地看着园中彩蝶翩翩,绕着花海恋栈不去的样子,嘴角同时勾起了姨母笑。
琴声从远处亭台传来,那是抱琴在练琴,恰是一曲《蝶恋花》。
唐晚妆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羞恼情绪骂这个死叛徒,心中很是安宁。
幻境之中的期冀,岂不就是这样的么……
说不治疗,其实这就是真正治疗该做的事,而不是亲来亲去。
很可惜所谓杨敬修下个月寿诞,那是月初,没多久了,单是路上快马加鞭都要好几天的,这里的悠闲注定只有十天半月。
远方的不器厉兵秣马,剑指弥勒最后的会稽豫章,战鼓声开始敲响,几乎已至耳边。
第387章 检查身体
唐首座沉迷男色躲在后院不管事,襄阳一切事宜交给了面首负责,镇魔司换了一堆血神教的人、军队统领索性就是血神教教主,襄阳一时魔焰滔天跟个魔教大本营一样。
大周等人胆战心惊地观察了几天,吃惊地发现,居然还真啥事都没有,反而都肉眼可见地在变好。
军队那边还好说,钱粮到位了本来就什么都好说,薛苍海自己基本盘又粗,铁腕镇着,真是半点岔子都不会有。一时之间风气肃然,操练得热火朝天,一副随时准备整军东进的样子。
城内也比较显见的,治安变得好了很多,例如前几天唐晚妆逛个街都会被二流子骚扰的事,放在今天肯定不会发生。
本来镇魔司不负责普通治安,那是衙役的活儿,但战时一般会是镇魔司接手负责,毕竟战时乱七八糟的高手潜入较多,一般衙役管不了。
结果街面上凡有抢劫的、盗窃的、找事犯事的,一群嗷嗷待哺的血神教徒冲上去就是一顿揍,瞧那眼巴巴地看着领导想问这人能不能杀的小模样,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匪。
有这帮凶神恶煞的玩意儿镇在这,城内一时清平,半个敢出来犯事的都没有了……
本来大周他们还担心这些玩意儿披上官皮反而会开始明抢,结果愕然发现居然纪律很好,一副与民秋毫无犯的样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悄悄咨询赵长河,答案是“我怎么知道”?
大周:“……”
大周觉得可能和教义有关系,毕竟对教徒们来说教义和信仰比朝廷律法重要,结果细问之下,教义暂时只是约束了不许滥杀,还根本没提到不许欺负人这种事上……
好奇心爆了炸的大周悄悄去问了孙教习。
孙教习道:“短期可以,长期我也不好说。”
“为何短期可以?”
“因为大家一辈子都在别人的歧视之中东躲西藏,难得扬眉吐气做点被人称赞道谢的事情,享受别人既敬且畏的目光,正在上瘾,不愿意自己破坏。但时间一长,没有约束是否故态复萌,谁都不知道。”
大周醍醐灌顶,又悄悄去汇报了赵长河。
赵长河沉吟半晌,提笔写下了新教义:“不得欺凌弱小,为血神蒙羞。”
然后递给大周:“给薛教主研究一下,怎么插进原教义里。”
大周有些蛋疼地拿着手稿去了,暗道你们这教义更改也是不是太儿戏了点,一教之主肯认这个账?
从头到尾,他都忘了向站在赵长河身边磨墨的姑娘问个安,下意识把她当成赵长河的室内人,不好意思对话。直到离开好远了,大周才猛地驻足醒悟,首座站那呢,我怎么连个礼都没敬……
一个盈盈站在身边帮人磨墨添香的唐首座……
啧,梦里都不敢想。
算了,瞧这态势,向谁问安已经没区别了,说不定看自己尊敬“太子”,首座只会更高兴。
果然屋内唐晚妆压根就没有在乎大周有没有行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边磨着墨,口中在说:“血神教好用得让我吃惊,此前着实没有预料过。”
赵长河道:“我也没想过……之前在山寨里还觉得他们扶不上墙,我其实是抛弃了他们出山的。”
“你有没有试图去带领,结果不一样。”
“嗯……当时确实没往这方向尝试过,一心想跑。”
唐晚妆有些走神,不知道想什么。
赵长河奇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血神教的性质其实比四象教还要魔头,连他们都有机会往好的方向带,那四象教是不是也……”
“四象教反倒更难哦。”赵长河道:“血神教这个关键点是他们觉得我是血神代言、圣子之身,所以听我的。确实从各个方面我都很像,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真可以代为解释血神之意,起码比他们懂。至于四象教……”
说到这里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四象教的问题不是夜帝不夜帝,现在好像是靠男色都快和四象教打成一片了。
唐晚妆磨墨的力气忽然大了三分,那墨棒儿忽然就短了一大截,看得赵长河心惊肉跳,想到了某处悲惨的未来。
他忙递上手中稿子:“不用磨了,写完了。”
唐晚妆面无表情地接过浏览了一眼,眼里颇有些惊艳。
这是她刚刚给赵长河出的题,对医经之中某句理论的理解和阐发,以及基于这个理论的医疗方案和药物思考,赵长河觉得嘴巴说不清,便拿笔在那划,她觉得有点意思,就在一旁磨墨看他写个啥。
结果这内容暂且不提,单是这手字,是真的越写越好看了,每一次看他的字都有一种看着一个孩子“蹭蹭蹭”往上长高的感觉,几年下来,孩子都比娘还高了。看他的字也有类似意味,每隔一段时间再看,那字都变化了许多,到了现在感觉都已经颇有点名家风范了。
最早是纯草莽,张牙舞爪,后来稳重了三分,看着沉凝厚重了少许;这次的变化是开始有了飘逸之气,但之前的桀骜和稳重却也没完全丢掉,气质结合得非常有味道。
这种独特的字体基于个人的独特武道理解,想模仿都很难……同样折射着他的性情变化,从初出茅庐到了如今的成长,从自己觉得应该给予一点扶持的、由高看低的态度,到了现在一天天被他抱着亲,都亲习惯了。
唐晚妆抿了抿嘴。
赵长河正在问:“这答案如何?师父请指示。”
唐晚妆这才留心看内容,看着看着,轻轻叹了口气:“你的理解已经够了……虽然药方还是依古方,没有自己的理解,但已经可以证明你对药方也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现在这个水平,哪天你武功废了,隐姓埋名开个医馆都不怕没饭吃。”
赵长河失笑:“我若废了,那就死了,何必说这些。”
唐晚妆也觉得不祥,没继续这个,低声道:“你跟我学医,几天了?”
赵长河算了算:“十天。”
是的,两人躲在太守府中足不出户,已经过了十天。
“仅仅十天。”唐晚妆低叹一声:“真奇才也。”
赵长河看着她不说话。
是奇才么?
虽然说对武学的理解到位了,医理的理解也就不难,至于记忆什么的,现在神魂旺盛,也不是大问题。但也不是十天能学到这程度的,这十天可以说没日没夜在背书,是因为奇才么……
唐晚妆看见了他眼中的意味,微微偏头,不想吱声。
在他已经明牌“我喜欢你”的情况下,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赵长河道:“襄阳诸事皆定,你的经脉这些天也好多了,似乎比受伤之前还要好那么两分,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唐晚妆“嗯”了一声。
赵长河道:“我明天一早就去弘农,是我自己去呢,还是你和我一起去?”
唐晚妆心中微动。
本来还有那么几分离别愁绪,被这话一说没了,反倒有点小开心。
之前忘了可以一起去这个选项,如今才发现,确实可以一起去,襄阳诸事安定,朝廷的新太守明天也到任了,交代之后就完事,还有什么非要驻留的意义?
真可以去诶……没有别离。
她心中颇喜,面上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错,本座应当与你同去,弘农杨与你可没有清河崔的交情,仅仅杨虔远的人情是不够决定家族走势的。并且此番王家应该也会派人,单是王道中你都不好接,有本座帮你,事情会好做很多。”
看她嘴硬的小模样,赵长河心痒痒的,没忍住:“师父,你刚才考核我医术,现在通过了,是不是该治疗了。治好了才能打王道中……”
“啊?”唐晚妆有些慌乱地左右看了一眼,抱琴不在。她吁了口气,小跑过去关门:“治疗就治疗,说那么大声干什么……其实我伤着也随便欺负王道中……”
看她站在面前嘴巴微嘟的样子,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
这段时间的治疗卓有成效,让这姐姐已经默认了这样的治疗。
实际上现在治疗早就已经不需要口舌渡气了,这只是初期没有掌握好回春诀、需要靠双修术来辅助的权宜之计。
当这段时间医术猛进,回春诀的掌握也越来越娴熟到位,就已经不需要再靠这个了……他用手去运作,就足以把回春诀的治疗价值发挥在她的经脉上,抚慰她千疮百孔的肺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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