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叉
一次未曾真正的“双修”,效果已经好到超出了预计。
这还没完,他还必须把这缕被改变了属性的中和气息重新输送回岳红翎那边。
岳红翎很快感受到了他背上反传回来的真气。
怎么说呢……她原本以为自己的真气也该算是刚强一类,然而这种东西从来是相对的,当与赵长河的相比,她的便是阴。
当赵长河阴阳融合之后返送回来的真气里,岳红翎真正体验到了“阳刚”是什么意义,那是炽热的炎阳、是厚重的山脉、是无坚不摧的霸道。
于是在她本有的刚强凌厉里,又多出了一缕厚重,那落日残霞映照江水,也未必都是凄美,也有辽阔的苍茫。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岳红翎收回了纤手。
两人一时都在体验全新的意,默然无言。
这就是双修吗?
还是这么素的双修……效果便已如此显见,对岳红翎冲击玄关九重似乎都有所助益。
然而此时岳红翎想的却不是自己能不能冲九重的问题,而是再素的双修这也是双修啊,还是坐在一张床上,靠得如此之近。
不需要说任何话,气氛都自然旖旎。
岳红翎终于受不了了,腾地跳下了床:“看你无恙,那就行了……这功法,这功法还可以,不是我原先想象的邪门……”
正有些慌乱想要跑路,身子一紧,忽然就被拦腰带臂一起抱住了。
他抱得如此用力,岳红翎下意识挣了一下,肩膀一阵抽痛,居然一时没挣开。她绷紧了身躯,咬牙道:“赵长河,你不要打蛇随棍上,你真当这是双修吗!”
赵长河紧紧拥着她,有些混乱地低语:“我想抱你,一直就想,马背上想,山寨里想,密道里想,完事了还想,现在更想……我不想忍了,给我抱一抱,就抱一抱……”
岳红翎听着听着,慢慢地放松了挣扎,任由他静静地抱着自己。
感觉他确实没有多余动作,岳红翎才舒了口气,轻轻地说:“我辈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抱一下就算了,啊,乖。”
前半句像在说服自己,后半句像在警告他。
然而赵长河没有回答,也没有多做任何多余的事,就只是抱着。岳红翎终于闭上了嘴,静静地站在那里任他抱着,屋子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第129章 请他消受
赵长河觉得自己也挺奇怪的,之前真有点欲念,尤其被假货亲了之后,真想亲真的。
但这般抱着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反而渐渐没了,虽然软玉温香,却兴不起多少绮念,反倒越发安宁。
也许是太累了。
只有岳红翎能带来这样的依赖感。
岳红翎也觉得自己很奇怪,被这么抱着,一点反感都没有,此前的挣扎没挣开,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肩膀疼呢,还是欲拒还迎。
但被这么抱着,一样很安宁,就像在秘窟之中,他在前方堵得严严实实,内心没来由的安全感。
也许是独闯天涯风风雨雨,终于也累了?
不知道。但这么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真的安宁。
远方传来一声鸡啼,东方渐呈鱼肚白。
天亮了。
屋内相拥静立的男女终于慢慢分开。
岳红翎转身,轻轻推开赵长河的胸膛,抬头看看他的眼睛。
他那眼神似乎也刚刚从出神之中回收似的,刚刚恢复清明。岳红翎是真的没有感觉到他的欲念,不知道刚才他心中抱着的究竟是心仪的女侠,还是少年心中固执的梦。
仿佛直到此刻他才有了些后悔,喉头动了动,试图亲下去。
岳红翎眼里闪过笑意,眼疾手快地摁住他的嘴:“说了就抱一抱。”
赵长河悔得想哭。
岳红翎终于笑出声来:“真是个孩子。”
赵长河嘴巴一嘟,直接在她摁住嘴的玉手上啄了一下。岳红翎触电般收手,怒目而视。
赵长河却没进击,整个人却似神清气爽,得到了什么升华似的,悠悠转身,坐到桌边去倒茶喝:“你一直说我孩子……嗯,我倒是忽然想起了你我很早的一个话题。”
岳红翎撇撇嘴,手在裤腿边擦了擦,也坐到他身边,顺手拿过他刚倒好的茶喝了:“什么话题?”
“你我江湖再遇,我该叫你什么。”
“不已经是岳姑娘了?或者背地里姐姐个没完,连魔教天女都听见了的程度?”
赵长河偏头看了她一眼,笑道:“现在是,但我如果现在再回答这个问题,我会换个答案。”
“嗯?”
“希望将来再遇,我会脱口喊你红翎。”
岳红翎心中突地一跳,面上却是一副失笑摇头的样子:“喂,你是不是刚才突破了,忽然就有了莫名的自信?说破天还是个四重啊。”
“你在意的本就不是这个,或许算个前提条件?”赵长河笑道:“那请岳姑娘再为我护一次法。”
岳红翎怔了怔:“你要干什么?”
赵长河摸出几粒增进气血之用的丹药:“既然内外四重已破,丹田稳固,真气雄浑,正是早上气血最巅峰时。我的外功修行历来比内功高一些,现在内功达到标准,又可以继续助推外功突破,此时此刻,便当是五重之时。”
岳红翎忽然觉得这就是个疯子。
你刚刚痛成那样,一般人也会心有余悸先缓缓。并且刚刚双修……嗯,双修完毕,在正常人惯性思维里已经是练完功了,该做点其他事了。
但这厮脑子里居然就开始再度想要突破,连岳红翎都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简直像一匹喂不饱的狼……怪不得他的修行这等速度。但他之前血煞涌动已经那么难受了,突破之时会不会又来一次?
赵长河慢慢吞了辅助气血的药物,低声道:“不用那副严肃的表情……血煞功的事我很有经验的,刚刚发作过,此时煞气已经宣泄,非常平静,应该不会再来一次。上次我和崔文璟谈笑之时就把外功四重给破了,道理类似,那次也是我在野外发作之后没多久,这次感觉会差不多。”
岳红翎道:“我倒是相信你这次不会像刚才一样,不过有点奇怪,你是有什么导致很急么?你习武至今,也就半年多。”
“你说远的还是近的?”
“何谓远近?”
“远的话,我想早点追上你。”
岳红翎不说话了,这个“追上你”此时歧义满满,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功,但她不想去明辨。
心中暗道指人的话,可能还有一个崔元央……
想到这里,心情终于首次有了些别扭。
却听赵长河续道:“近的话……”
他的肌肉开始虬结,血煞再度凝聚,凶戾无匹的煞气汹涌澎湃,转瞬让这个屋子都成了血腥战场般的错觉。
“……我马上要去挑战一个人,四重肯定不够,五重差不多。”
话音落下,血煞凝空,玄关五重。
岳红翎仿佛目睹一个奇迹在眼前诞生,心中都禁不住有些澎湃,这种场面是真的能引动武者的激情和热血,实在太帅了……
要不是自己人,岳红翎简直都想挑战他一下。
赵长河内视片刻,粲然一笑:“我说的护法指的不是这个突破,而是那个挑战。岳姐姐可以在旁边吃点早餐,别让不开眼的打扰就行。”
岳红翎感觉能看见很有意思的事情,也不问是谁,反而问:“为什么是现在?”
赵长河站起身来:“外功与内功不同,内功突破玄关之后还要积累,外功立竿见影的。而血煞功尤为不同,刚刚突破之时,煞气未褪,战力最狂,更兼我刚刚抱了你,心态圆满无缺。”
岳红翎直接懒得理他后半句:“我看不止如此吧?”
“确实……更多是因为,再等两天他什么都实现了,得稍微给他点挫折……虽然可能与我没有太大关系,但我很不爽,想告诉他,不是谁都被蒙在鼓里。至少还有一箭之仇,请他消受。”
……
清晨的扬州依然有点兵荒马乱的气息,来往行人行色匆匆,都不敢随意抬头,生怕被人当作弥勒教徒给揪进去。小摊小贩的生意也暂时不做了,街上一片冷清。
只有明月楼附近依然热闹,因为这附近都是漕帮的产业。
漕帮少帮主万东流很主动地配合镇魔司捉拿魔教,配合清洗了一大批漕帮中人,甚至包括高层,这让镇魔司方面很是满意,有这地头蛇帮助,事情好做了很多。
于是漕帮的场子也没有官兵前来打扰,此时行人来来往往,许多漕工在近处喝粥吃馒头。
万东流就悠闲地坐在明月楼顶层吃着早餐,宴请一直住在他这里的玄冲道长,以及跑来蹭饭的唐不器。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知府遇刺与弥勒教胡人的话题,说一说昨天晚宴赵长河的窘态,日子闲适得仿佛扬州之变与他们没有关系。
唐不器也绝口不提弥勒教与胡人其实是被泼了污水,满嘴义愤填膺,在骂弥勒教不是东西,居然杀官,简直不把他唐家放在眼里。
“你们是没看见,得亏唐某出手,昨夜一式春水迢递,生生从法元刀下救了赵长河一命……”
“那你俩不是扯平了,他之前从巴图手中救过你。”
“巴图那个,没他救我也不会有事,我唐家秘法多了,他懂个啥?”
“……是是是,唐兄大才。”
“咦?”玄冲忽然指着长街尽头,笑道:“那是不是我们刚聊到的主角?”
万东流转头看去,清晨的薄雾之中,一条大汉身负重刀,从薄雾里一步一步显露身形。所过之处,摊贩无声,行人噤言,喝粥的都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敢发出吸溜声,那威势和压迫感确实惊人。
哪里还有刚才大家口中昨天晚宴之时的窘态?
刚刚满口吹逼的唐不器一下就闭了嘴,这赵长河看上去明显气势更盛了,感觉自己这一次再一剑刺过去,要被他一刀劈成两段。
“他好像有所突破。”玄冲叹道:“这血气煞气,弥勒教给的绰号真的没给错,这不是活脱脱的阿修罗?”
万东流有些走神,随口应和:“是啊,确实。”
唐不器探头:“好像没看见岳红翎……他们昨晚好像在一起……”
两人侧目而视,唐不器好像什么都没说过的样子,继续道:“不知赵长河这一大早去哪,是路过这里?要不要请他上来坐坐?”
正这么说着,就见赵长河在明月楼下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看栏边的万东流三人,朗声一笑,声传长街:“北邙赵长河,正式挑战潜龙七十万东流万兄,请万兄……不吝赐教!”
万东流神色微变,长街寂然无声。
第130章 长河奔流,不可挡也
这种当街挑战,万众瞩目,最是光明正大也最是直截了当,当事人是基本不可能避而不战的。谁要是这种情况下避战,以后真的不要在江湖上混了,被人唠一辈子比薛教主还惨。
虽然这是最合武道热血的方式,每个武者都非常欣赏,当初崔元雍赴北邙挑战岳红翎就是这样的方式,岳红翎一直都夸赞有加。
但江湖毕竟人情世故,一般来说只要双方相熟,都不会选择这样没有退路的方式,想比武大可私下邀约,胜负都不伤面子。
万东流和赵长河明明还算挺熟的,请过客,起过哄,共同面对过胡人的挑衅。赵长河住的潇湘馆还是漕帮开的,现在一文铜板都没收他的,上好的草料替他喂马,头牌随便白嫖。
别说长街路人了,这会儿玄冲和唐不器都挠着脑袋,很不可理解。
众目睽睽之下,万东流委实无法推拒,也很是爽快地从楼上跃下,抱拳道:“想不到赵兄如此看得起小弟,那就却之不恭了,与赵兄这样的豪杰一战也是小弟所愿。”
赵长河也拱手示意,笑道:“可别,万兄二十三,可比我大的,自称小弟我可要折寿的。”
你喊岳红翎姐姐也没见你折寿……万东流心中嘀咕,感觉赵长河的态度也不算太差,这到底是在干嘛呢?
便问:“赵兄想与在下比武试刀,大可私下邀约,又何必如此?”
赵长河笑道:“自赴扬州,总在戏中,别人的、自己的,反反复复,颇为无味。何不爽快点?”
万东流皱眉:“赵兄此言,在下怎么有点听不明白?”
“弥勒教蛊惑苦哈哈的民众颇有一手的,漕帮多为卖力气的,难以抗拒,被渗透了个乱七八糟。万兄想必很难受?”
万东流淡淡道:“不错。”
“于是虚与委蛇,好像自己也信了那套似的,实则一直在寻求良机……譬如谋刺知府,栽给弥勒教,于是朝廷雷霆之击,弥勒教一溃千里,万兄挟此大势清洗帮会,重整漕帮之风,此后扬州再无抗手,漕帮一家独大,偏偏却还让朝廷觉得可以倚重……将来扬州谁属,还真不好说。”
围观的路人相隔颇远,倒是听不见这边的交谈,楼上玄冲和唐不器神色都变了。
这番推断确实合乎情理,真凶所为必有自己的目的,而不是纯粹来给镇魔司送礼的。此番受益最大的似乎真的是漕帮,万东流有足够的动机。
甚至于,知府的作息行止,万东流也比别人熟悉——漕帮一直都是和官府交往紧密,没看他的宴会知府都参与么……
但不能没有证据仅凭推断吧,漕帮可不是那些可以随意泼污水的。
万东流神色不变,摇头失笑:“赵兄还有什么想法,不妨说说,我也挺想听听外人的看法。”
赵长河道:“胡人没有道理莫名其妙跑来踩脸。赤离问岳姑娘姓名,可知他根本不知道岳姑娘会在场,也就是说原本他这潜龙第一居然是特意跑来挑战我们这些几十名的,意义何在?打赢了显得出他赤离多能耐?何况赤离一路杀了不少人,本应是潜伏行事才对,潜龙第一又不是天榜第一,这么高调作死么?所以只可能是被人引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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