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猪怜碧荷
地面微微震颤了一下。
陈澄山喷出一口鲜血,竟然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鬼魅般向前平移,狠狠提起左膝向前撞去。
刺啦!
练功服裤子被涨破撕裂,
他的左腿条条肌肉遒结,
一朵若隐若现的血莲遽然浮现。
啪的一声闷响。
黑影拍出的一掌被撞开。
陈澄山脸色煞白,却依旧咬牙向前,提膝顶在了那人的胸口。
血色莲花砰然炸开。
黑色斗篷、黑巾覆面的偷袭者身子一晃,露出的眼睛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但是……
陈澄山脸上却殊无喜色。
左腿火辣辣的剧痛,让他几乎惨叫出声。
鲜血从数个糜烂的孔洞中向外疯狂涌出,顺着小腿哗哗流淌。
轰!
还未等陈澄山从剧痛中反应过来。
黑影下一拳已经重重砸落。
拳锋挟裹的气劲吹得他几乎睁不开双眼。
“开!”
双腿全部遭到重创,陈澄山从喉咙最深处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在最后一刻终于抬手横于胸前,挡在了那一拳的必经之路上面。
咔嚓!
他的小臂陡然弯折,扭到一旁,
被黑影一拳打在咽喉。
“噗!”
陈澄山头向后仰,口中鲜血狂喷,狠狠砸在地上。
“你,你到底是谁……”
他满面鲜血,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高大黑影。
黑影只是沉默不语,抬手便是一道寒光闪过。
一枚菱形暗器刺进喉咙,也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封堵了回去。
陈澄山眼睛里的光彩迅速消失。
直到此时,黑影才开口说道,“陈先生说了要来找我麻烦,我左等右等却一直不来,便只好辛苦一些,主动将自己送到陈先生嘴边。”
说到此处,他微微笑了,“可谁知道,给了陈先生机会,你却不中用啊。”
“你,竟然是你!?”
陈澄山猛地瞪大眼睛,
口中最后涌出一团污血,
便再也没有了生息。
黑影快步上前,在陈澄山衣内摸索一阵,拿起两样东西迅速离开。
片刻后。
之前畏缩在街边墙角的几个流浪汉猛地站起身来,以远超普通人的敏捷抬起尸体,同样飞快消失在漆黑的巷子深处。
第55章 穿山
饭馆包厢。卫韬脱掉已经破烂不堪的斗篷,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暗甲。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直到此时才发现,暗甲护心镜上的锥刺,竟然断了一大片。
就连下面的护心镜,也已经出现了道道裂纹。
回忆着刚才兔起鹘落的短暂战斗,卫韬也不禁有些心惊。
陈澄山已经将双腿气血凝练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甚至比大师兄还要更强,生死爆发之下犹如一柄铁斧轰然砸落,他毫无保留双拳齐出才堪堪能够挡住。
若不是游园会时陈澄山与大师兄互拼受了伤;
若不是他提前做了足够的准备,
毒烟暗器内甲齐齐上阵;
今天晚上的袭杀或许将变成一场鏖战。
最后纵然取胜,也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卫韬端起还冒着蒸腾热气的大桶混沌,一口气不停尽数灌入口中。
呼出一口含有血腥味道的浊气,
他又马不停蹄开始对付一锅水饺。
“先生。”
包厢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一个满头雪花的黑衣汉子进来,“尸体已经处理好了。”
咕咚!
咕咚咕咚!
十数个呼吸后,卫韬将那口铁锅放下,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遗漏吧。”
“没有没有,卫先生放心,今夜过后,就算是有人在城中掘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陈澄山的尸体。”
黑衣男子被这道目光扫过,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就连说话都下意识放低了声音。
他亲眼目睹了发生在街角的那场战斗,心中除了震撼,便只剩下了恐惧。
在今夜之前,他只是听说过内练武者的传闻;
而在今夜之后,他才终于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多么恐怖。
忽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黑巾蒙面,身披蓑衣的高大身影悄然进来。
对着卫韬抱拳道,“公子,会里派去陈澄山住处的好手,已经回来了。”
卫韬端坐不动,“那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高大男子掀开蓑衣,从怀中取出一只木匣,又从门外拎来一只硕大的包袱,恭恭敬敬放到桌上。
“回公子,那座宅子已经空了,所有人都被送去黄泉地府团聚,没有放走一个。
其中就有公子提到的断腿武者,他拖着重伤之身,竟然还能如此厉害,让我们折了两个兄弟。”
“木匣里面是我们找到的钱财,包袱里面全部都是他们储存的药材,一并带了回来献给先生。”
卫韬点点头,打开木匣看了一眼。
里面除了银票、少许珠宝首饰,以及一枚晶莹剔透的红色丹丸外。
还有一本看上去颇有些年头,都起了毛边的皮质书卷。
封面上几个大字被磨得几乎消失不见,却也能依稀分辨出来,写的是穿山腿法。
啪!
他将那部功法书册收好,然后只取了那颗血玉丹,便将铁盒盖好推了回去。
“里面的钱都拿回去吧,该有的抚恤,必须要给足,不够的话再找我来取。”
“公子放心,会里如今接手了不少生意,再加上其他方面的进项,赚的钱足够各种花销。”
高大男子说着,语气隐有几分狂热,“我们都是苦力出身的贱民,
以前何曾想过能吃上带荤腥的饱饭?
甚至还能养活家中老小?
如此就算是为会里死战而亡,也无憾了。”
……………………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雪后初晴。
阳光映照下来,为银装素裹的山城增添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铁腿派派主吕一伤喝完碗里的药汤,叫服侍的弟子将房间的火炉再烧旺一些。
“人老了,气血衰落,以前没发现的老毛病就一个个的冒出来了。”他低低叹息一声,拿起一本书坐到了暖炉近前。
“澄山今天怎么还没过来?”
过得许久,他放下手中的线装古籍,有些疑惑问道。
按照往常的惯例,大弟子陈澄山早应该来到武馆,先给他请安,然后再去带领其他弟子修行。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论刮风下雨,冰雪严寒,从来都是如此。
但是今天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却还是不见他的人影,让吕一伤不由得心生疑惑,还有些许的担忧。
“莫不是昨天澄山和红线门谭磐交手负伤,过了一夜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想到此处,吕一伤顿时有些坐不住,当即打开衣柜,披上了外出时穿的裘皮大衣。
先到药房抓了几副疏通气血的药剂,他又返身回到卧室,将装着两枚血玉丹的盒子揣进怀里,这才急匆匆出门,准备去陈澄山居住的地方看上一看。
就在此时,一个铁腿派弟子从外面狂奔而回。
“老师,出事了!”
他直奔吕一伤所居的内宅,满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你不要慌,到底出了什么事!?”吕一伤院子中央,眉头紧皱看着面色苍白的弟子。
这名子弟名叫商汴,已经成为正式弟子七年时间,现在却还只在炼筋层次,几乎已经没有潜力晋入凝血。
不过看在他为人老实,基本功扎实,吕一伤也就一直将其留了下来,日常帮着大弟子陈澄山管理武馆,教导新入门弟子,做些琐碎杂项事务。
“是,是陈师兄!”
商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加之精神震动,连话都说不利索,“刚才弟子,弟子去陈师兄家里,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
难道陈澄山不告而别了!?
不,这不可能!
吕一伤怒道,“蠢货!慌什么慌,想清楚了,再慢慢说!”
商汴努力平复着呼吸,调整情绪,“大师兄家里一个人都不见了,弟子心中惊讶,便仔细探查了一圈,
虽然各个房间都被清理打扫过,但还是发现了有人交手痕迹,还有残留的血腥味道!”
在商汴心中,陈澄山一直是高高在上,需要仰视的人物。
将来必然会接替吕师,成为整个铁腿派名副其实的派主。
可就在今天,这个雪后初晴的清晨……
大师兄竟然诡异的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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