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冠冕 第227章

作者:汉朝天子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退,自己一旦退了,不仅会让比拉克确切地掌握到他的行踪,更有可能会将麻烦带给其他人,带给自己的领地,带给科米尔。

  相反,迷斯卓诺复杂的地形,危险的怪物,恐怖的环境和交杂的势力反而能给亚伦提供不少好处,看他如何操作。

  比拉克初来国度,他对很多事都不了解,这是自己的优势,他应该主动出击,尝试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比拉克的威胁。

  所幸,自己觉醒到现在和一些善良侧神祇的关系还不错。

  他开始祈祷:

  银月吾主,你的孩子遇到麻烦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的祈祷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我的孩子~”

  ……

  一天后,在竖琴手桑德拉的带领之下,亚伦和安诺明来到了阴影谷。

  来自卡林珊的帕夏之子坚持要去科曼索,即使桑德拉反复劝说科曼索大森林非常危险,安诺明还是很坚决,这家伙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氏,倒也没有强行道德绑架亚伦,他见自己的请求不被亚伦接受,于是请求能不能至少把他送到阴影谷。

  竖琴手桑德拉答应了这个请求,三人结伴一起抵达了阴影谷,也就是大贤者伊尔明斯特的住所。

  阴影谷位于国度北部的谷地农业区,这里最早被记载的历史是卓尔精灵的统治,这群黑皮精灵奴役了这里的人类之后建造了一座扭曲之塔,让奴隶们在地面上劳作,他们则是位于幽暗地域中监视这里。

  之后,法师阿沙巴率领以人类为主的被奴役者设法推翻了卓尔精灵的统治,他也因此得到了用自己名字命名扭曲之塔和阴影谷河流的荣耀。

  似乎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阴影谷居民非常厌恶类似卓尔的强权统治,阴影谷的领主们往往是从居民中普选而出,而且相比起本地居民,阴影谷人明显更喜欢邀请“外乡人”来担任他们的领主,他们认为只有那些经过考验,为阴影谷人解决过问题、获得了他们尊重的外乡人才会真心实意为他们服务。

  值得一提的是,上上上任阴影谷领主和科米尔还有些关系,奥姆瑞-欧贝斯齐尔作为科米尔王室成员被邀请前来担任领主,他在位39年最终被刺客所杀,他的妻子,也就是北地七姐妹之一的希伦-银手短暂地以领主夫人的身份摄政,直到阴影谷在深水城“黑杖”凯尔本-奥罗桑的介绍之下邀请了一位新领主,弗洛林-银手。

  是的,又是银手。

  亚伦只能对此表示第二代魔法女神的私生活有些过于开放,她在国度中留下了很多后代也跟很多凡人发生了亲密关系赐予了他们银火,这些选民寿命漫长,一个个整天入世活动,选民再留下大量血脉结成关系网,形成了拥有巨大影响力的政治实体。

  难怪有传说伊尔明斯特是深水城的幕后掌舵人。

  前世,二代魔法女神很有名的一个梗就是“天下布种!”。

  秋末的阴影谷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从峡谷中穿过的阿沙巴灌溉了两岸之田地,山谷被成片的树林覆盖着,阳光在这里十分微弱,一万多人组成的城镇甚至没有像样的围墙。

  “我们有伊尔,我们有希伦,我们还有风暴-银手,要什么围墙?”

  ——阴影谷人喝醉之后喜欢吹嘘的话。

  伊尔明斯特的住所名为“伊尔明斯特之塔”,不过从外表来看,这里只是一座有两层楼高带花园的小别墅而已,在动荡之年时,班恩曾经亲自率领散塔林会进攻过这里尝试夺取银火和魔网的力量,伊尔明斯特不可思议地击退了班恩的圣者化身。

  亚伦敲响了房门,一位年轻不大,穿着整洁的魔法学徒打开了房门:“请问有什么事么?”

  “有劳禀报,科米尔侍卫内大臣、欧贝斯齐尔冠军骑士、紫龙阁璧上功臣、日落领子爵、白银圣母选民、阿拉贝尔五侠之首的亚伦-萨利安前来求见伊尔明斯特-奥马尔阁下。”

  魔法学徒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好长啊,我记不住这么长的称号,能简练一点么?”

  “噗~”桑德拉和安诺明都忍不住莞尔,逐风者笑得最大声,安诺明则是憋着笑,将脸挪开。

  “……你就说亚伦前来回访就好。”亚伦试探完毕,算是对阴影谷人的性格有所了解。

  看来这里的人是真的很讨厌这些。

  “大贤者不在,前几天,他说要去外面看看。”魔法学徒摇头:“大贤者有时一去就是好几年,只有风暴-银手阁下偶尔能联系得上他。”

  伊尔明斯特不在,令亚伦失望而归,不过他也没对伊尔明斯特抱有太大的希望,这老家伙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喜欢惹事上身也很不喜欢亲自出手,亚伦会来见他更多的是想要了解“怎么对付一个类神力”?

  没有见到伊尔明斯特,亚伦连风暴-银手也不想去拜会了:“带我进入科曼索大森林吧。”

  “我只负责将你带到迷斯卓诺附近哦。”桑德拉没有异议。

  就在这时,安诺明终于再次说话了,他走到亚伦的面前,鞠躬:“亚伦阁下,我在此郑重地祈求您,能否帮我一个忙?”

  “你能否帮我,从迷斯卓诺的格利莱瑞尔之池取来一瓶水呢?”

  安诺明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一枚普通的红宝石,送到亚伦的手上:“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拜托您了,这枚红宝石在市集上起码值200金币,作为您的酬劳,可以么?”

  亚伦没有接红宝石,他皱着眉头:“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实力这么低还要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只是要一瓶水?”

  安诺明见亚伦不接,他尴尬地努着唇,不情愿地扭开脑袋:“就不能,只是单纯的交易么?”

  “不行。”

  “好吧。”这位卡林珊的帕夏之子终于被迫吐露了实情:“一切,是从妈妈离奇患病开始。”

  作为帕夏之子,安诺明在家中的地位不高,几个月前他的母亲生了一场大病,是种很奇怪的病,他的父亲派医生看了看,说这是一种奇特的诅咒,药物和神术无效。

  在卡林珊,女人被视为财物,地位很低,每个帕夏都可以娶四个妻子,还有更多的妾。

  为了救母亲,安诺明到处求助,有一位气神怪回应了他。

  性格古怪的气神怪表示:给我一瓶迷斯卓诺的格利莱瑞尔之池中取来的水,我就救你的母亲。

  安诺明就来了,尽管他实力不济,尽管他毫无实战经验,但他还是来了。

  “所以说,你出现在这里的所有理由,都只是为了救母亲?”亚伦沉吟了一会儿,他想起了阵亡的父母,这才温声说道:“只是要一瓶取自格利莱瑞尔之池的水么?神怪有没有别的条件?”

  “没有,它只是要一瓶迷斯卓诺废墟格利莱瑞尔之池的水,仅此而已,只要是取自那里的水,它说无论水怎么样,它都会施法救母亲。”

  “那好吧。”亚伦打量着安诺明神色,认为这件事应该不是假的。

  男性的表演能力天生就比女人低很多,没有经过专门练习,二十几岁的男性几乎不可能拥有能骗过亚伦的演技,安诺明又是第一次出来冒险,他要是有这么厉害的表演能力,那他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救母,无论是任何时代和任何背景,都是人性辉光的展现,这个题材永远有说不完的故事,讲不完的佳话。

  “感激不尽!”安诺明立即将红宝石递给亚伦,他兴奋地快哭了:“请收下!”

  亚伦没有收:“收好它吧,帕夏之子,你比我更需要它。”

  “最后,我再确认一遍,你真的只是要一瓶水么?到时候如果那个气神怪说不行,我事先说明我不承担责任。”

  “是的,是的,只要是取自水池里的水就行!我问过三遍了。”

  “行,交给我吧。”

  亚伦答应了这个举手之劳的请求,让安诺明在这里等待。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他将目光眺望向阴影谷东部黑暗、深邃、充满着无尽幻想的科曼索大森林。

  所以,这就开始了。

第254章 迷斯卓诺,往昔之影

  茂密,阴暗,密不透风的黑森林中,通往高空的苍天大树遮蔽了所有的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古怪气息,溪水沿着林中荒凉的道路流淌而下,深秋集结,水流不再湍急,这本应该是一副美丽静谧的原始森林景色,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一路而来,亚伦只是遇到了两头枭熊,一群半人马,除此之外他和桑德拉女士都没有见到任何的动物,而且越深入森林,动物越少。

  “我觉得他根本不是什么帕夏之子。”桑德拉女士拨开茂密的草丛,忽而对着跟在后面的亚伦说道:“精英初级,二十多岁才第一次冒险的帕夏之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帕夏之子是个很宽泛的概念。”亚伦回以中性的回复:“我猜他确实是帕夏之子,只是他的母亲不那么得宠,毕竟,妻子生的是帕夏之子,妾生的也是帕夏之子,甚至厨房女佣生的,也一样是帕夏之子啊。”

  在国度的不同地方,婚姻制度有所不同,卡林珊不仅是贵族,平民们也可以娶四个妻子和更多的妾室,而国度北方会相对保守些,大部分人都遵守一夫一妻,只是没有明文规定,如果有人有本事能让多个神祇牧师祝福他的婚约,他也可以娶多个妻子。

  贵族们总是尽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土地和财产会被分割。

  “你不是第一次给人带路了是么?”看着这位竖琴手对科曼索大森林的熟悉程度,亚伦好奇地问道:“除了废墟,迷斯卓诺之中还有什么?”

  “迷斯卓诺骑士、精灵探险队、人类冒险队、夺心魔、费林魔葵、亡灵生物、邪魔,在伟大的歌声之城废墟中,应有尽有。”桑德拉耸了耸肩,用不在意的口气说道:“当然,留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群黎明搜寻者。”

  “黎明搜寻者?”

  “对……差不多谷地历13世纪的时候,晨曦之主在他的牧师们面前现身,他要求他的信徒尝试收复迷斯卓诺并赐予了他们一块名为‘黎明之石’的神石,他的信徒们因此组成了‘黎明搜寻者’,百年来,不断有晨曦之主的信徒加入。”竖琴手聊起这件事显得态度并不好:“他们对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感兴趣,每次他们有了新发现都意味着不小的收获,巨大的伤亡。”

  洛山达的信徒总是这样。

  亚伦闻言心里想到,晨曦之主总是将自己的理想主义和远视主义教导给自己的信徒,在他的影响下,洛山达的信徒们做事总是十分激进,还很喜欢搞一些“罪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理由要求大家加入,搞道德绑架。

  这些人有时不明白,当你不想听别人说话的时候,别人也不想听你说话。

  与其整天想着大的,不如先想清楚小的怎么搞定再说。

  你又不赐予我神术,你主人的远大宏愿关我屁事?

  所以尽管洛山达是一位善神,也跟亚伦表示过想要“亲近”的意思,但亚伦坚决跟洛山达划清界限就是这个原因。

  你不知道这个神什么时候就突然心血来潮整个大活。

  洛山达从来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两人穿过了阴暗的森林,头一次,亚伦听不到鸟儿的歌唱声,听不到林地间飞禽走兽的呼声,他唯一能听到的就是风吹过深林的哗哗声,自己和桑德拉女士的脚步声还有远处的流水声。

  从狭窄的小道中穿出,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条小小的瀑布从十几米高的崖壁上垂落而下,幽绿色的青苔覆盖于崖下水池的石头表面,山崖两侧石缝中蔓生出的植物顽强地伸出,映照着瀑布两端的景色。

  很美,却带着一丝诡异。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亚伦-萨利安阁下,沿着这个瀑布往上,就是迷斯卓诺周边区域了。”逐风者桑德拉停下脚步:“千万小心,这里不是开玩笑,我知道你曾经面对过什么样的敌人,但是,如果你不想沦为被缅怀的对象,最好谨慎些,成功地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做完你想要的事就立即离开。”

  “谢谢你的忠告。”亚伦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问道:“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桑德拉女士,你曾经进入过迷斯卓诺内么?”

  外表看着五十多岁的老女士听到这个问题忽而展颜一笑,脸上厚厚的褶子都舒展开:“其实,我今年已经109岁了,能被你称呼为老女士,正是因为我进去过。”

  “当初三十六人的探险队,我是唯一活着回来的那个。”

  ……

  科曼索帝国的前身建立于精灵的皇冠战争之后,当时,几个精灵族群(日精灵、月精灵、木精灵)离开了艾瑞凡达王国逃难,他们来到了一处名为阿克拉的大森林,建立了五个精灵王国,由于日精灵的存在,这里也设立了一个精灵王庭,五个精灵王国经过数千年的发展之后逐渐壮大。

  精灵这个种族一向排斥统一和威权政治,但接下来的两件事令精灵们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一颗陨星从天而降,直接摧毁了一个精灵王国,杀死了四分之三的精灵,这件事被称为“天火事件”。

  天火事件四百年之后,一大群卓尔精灵和灰矮人从地道中涌出,附近始终和精灵关系不错的矮人地下王国因此灭亡,精灵王庭也被卓尔们劫掠一空,只是卓尔不喜欢统治陆地撤回地下,这才让这里的精灵们有了喘息之机。

  精灵们花了数百年恢复元气,他们开始反思过度的分离主义是否导致了各自为战的悲剧,联合这个议题再一次被精灵们摆上了王庭讨论,日精灵的冕王在病入膏肓之际认为“必须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人民”,团结共进。

  剩余的四个王国中,三个王国同意团结,木精灵王国则是断然拒绝。

  于是精灵高等法师们在冕王的命令下制造了三把精灵圣剑,所有有资格参与冕王竞选的候选人参与了精灵圣剑的考验,其中一位年轻人得到了“王冠之剑”的认可,加冕为新冕王。

  自此,精灵王国们宣告一统,新任冕王将几个精灵王国整合为“科曼瑟尔联合王国”,并宣布将阿克拉大森林改名为科曼索大森林,冕王在科曼索大森林中流浪了十五年,在幻像和王冠之剑的指引下,他将剑插入北部一处小山丘,王冠之剑的力量具现化出一座高塔,以高塔为中心,科曼瑟尔联合王国定都于此。

  接下来的3000年,科曼瑟尔联合王国依靠着团结的力量先后击败了兽人、邪神摩安德、卓尔的进攻,王国不断地发展同时,拒绝加入联合王国的木精灵王国最终在巨人和兽人的进攻下灭亡。

  第六任科曼瑟尔冕王伊尔塔格林对此深感痛惜,他因而对先代冕王留下的“联合所有可以联合的人民”进行了进一步诠释,认为这句话中的“人民”不仅包括精灵,同样也应该包括侏儒、半身人、人类、矮人等善良种族,伊尔塔格林邀请了人类在大森林附近开垦,双方约定和平共处。

  这便是“谷地”和“谷地历”的由来,就在人类接受精灵邀请签订契约的那天,谷地历法开始,那年便是“谷地历1年”。

  再之后,便是伊尔明斯特的故事了,在二代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引导下,伊尔明斯特成功进入科曼索大森林,最终与精灵们化敌为友,成功说服了大部分精灵接受了他,随着覆盖了整座城市的迷锁升起,科曼瑟尔联合王国正式升级为科曼索帝国,冕王伊尔塔格林和首席大法师丝琳希女士宣布将首都改名为迷斯卓诺。

  这便是迷斯卓诺的由来。

  所以,在国度的语境中,“帝国”这一词并不代表“帝制集权国家”,而更多地代表着“国家内部多元化”“对外扩张”的意思。

  在伊尔塔格林的英明领导、丝琳希的辅佐下,迷斯卓诺的繁华达到了顶峰:历史上第一次的,精灵、人类、矮人、侏儒、半身人和其他森林种族融洽的生活在一起,互相关爱彼此扶持。

  在强大的迷锁保护下,人们健康长寿衣食无忧,社会高度发达进步,姐妹城市纷纷建立,最著名的就是银月城,迷斯卓诺成为了魔法与艺术之都,被冠以“歌声之城”。

  这座城市的辉煌,国度历史上没有任何一座城市可以望其项背。

  亚伦乘坐着奸奇飞盘慢慢地飞上悬崖,他脑海中回忆着巴瑞尔-月花说起这些历史时激动的样子,心中感慨震动,难以自己。

  天下大同的社会,真的曾经存在过。

  大概迷斯卓诺最鼎盛辉煌的日子,就是帝皇的夙愿。

  “我有一个梦想。”

  ——帝皇曾经对泰拉人类发表过的演讲

  只是帝皇的版图中有至高领主、有帝皇禁军、有机油佬,却没有给原体、星际战士他们留下位置,同样,帝皇的规划中也不存在什么精灵矮人,能接受半身人大概已经是帝皇的底线。

  要是真到那样一天,你会如何处理原体和星际战士们呢?我的帝皇?

  亚伦在心中暗暗想到。

  曾经身为帝皇禁军的灵魂深处,强烈的夙愿从亚伦的心中升起。

  我可以么?

  我可以再次重铸迷斯卓诺的荣光,打造一个梦想中的国度么?

  亚伦不知道,但他对自己有信心。

  起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