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苍天
天外星空。
浑河魔域，挽情界。
这是一个文明极高的魔族天地，有历史悠久的古老魔国，已经屹立万年之久。
幽魔族，地魔族，角魔族，黑魔族，魔鳞族，等等形象不一，却都以魔元力为生命粮食的族群，在挽情界都能看到。
远离繁华的山林中，魔元力如雾飘渺，终年不散。
一名和源魔最初出身一致，也是幽魔族的俏丽女子，素面朝天地在林中采摘药草，如山中灵动的精怪。
待到她将一颗名叫“七情魔果”的朱红果实，从果树上拧下来的时候，她意外地抬头看向不速之客。
一名俊美的魔族男子，提着一柄黑金魔剑，就这么现于她眼帘。
她的眉头一皱，莫名生出了熟悉感。
她觉得对方和自己的魔魂，仿佛可以达成共鸣，血脉内藏的奥义似乎能相互兼容。
“阁下是谁？”媛慧奇道。
“和你一样，也是祂的九大分身之一。”源魔微笑着说。
“什么九大分身之一？”媛慧皱眉，听不懂祂话里的意思，说道：“我在这个天地成为魔神之后，就很少离开挽情界，也不和别的魔神接触，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真不知？”源魔讶然。
媛慧摇了摇头。
源魔盯着她的眼睛，以彼此相通的魔魂觉察，发现她明明是一个中位神，却一点没有淡薄情感，反而对另一个神灵情深根种。
她的很多核心记忆，很多来自于始的魔道真诀，竟被人给剥离了出去。
而她倾慕的那位神灵，在源魔窥探时形象却无比模糊，仿佛被一种力量刻意遮盖了。
“我来和你解释一下，好让你明明白白地，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源魔不愿深究下去，直接对她道明真相：“如你，如我一般的存在共有九个，我们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们的源头——始魔，祂目前在炼狱。”
“你的话……”
源魔犹豫了一下，说明内中的残酷：“你爱的那个人，我看不清祂的样子。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祂是知道的。祂接近你，并让你爱上祂，然后将你脑海中来自始魔的魔道秘术，以奇特手段夺取。”
“包括，你应该如我般了解的真相，也被祂给一起拿走了。”
“祂在何处？祂叫什么名字？”
源魔询问。
半空中，魔元力涌动着，隐隐凝做一张冷酷漠然的面容。
人在炼狱的庞坚，因答应了源魔会助战，便将注意力集中于此，关注着下方的战场。
不久前，在他的帮助下，源魔又胜过一个对手。
目前就余下这个魔族女子，还有一位早就洞悉了一切，一直在等源魔的最强对手了。
可在这里竟然发生了意外事件。
“祂……”
媛慧张开口，欲图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陡然醒悟过来，离开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并没有依约回归，陪着她在挽情界共度漫长无尽的生命。
她是魔神，有着无尽的生命，可她连在这个世界苦侯了多少年，她现在都不记得了。
如果源魔未现，她永远都不会怀疑，会一直坚信那个她期待了很久的人，定然会在将来的某天出现。
之后，那个人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可现在，随着时光的流失，她慢慢地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很不应该。
“由始魔来晋升主宰，是一个赫摩天在默默推动，其余大魔神也都一致赞同的计划。有能力挖出她的记忆，并让她淡漠记忆的家伙，应该是一名高位神。”
“在五大高位神中，有一个家伙在暗中破坏这个计划，必然是这样。”
源魔望着半空说。
“稍等一下。”庞坚之音响于天际。
他动用魔衣的力量，锁定了挽情界，尝试从赫摩天、法偈和栾寂三位大魔神身上，寻找和这个世界相关的痕迹。
三位大魔神的真身，还有其他的魔躯，目前正活动着的地界，并不包括挽情界。
而以前的活动迹象，他需要去剥离过往的记忆，这会耗费他大量的时间精力。
不过……
他神念一动，以醇厚的魔元力，加上自己的力量，将赫摩天、法偈和栾寂的模样，给精雕细琢出来。
“哗！哗哗哗！”
许许多多的魔神形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从天上一同沉落。
全都呈现在媛慧的眼前。
“里头，有你熟知的那个人吗？”庞坚询问。
“阿寂！”媛慧哭了，指着一个形象俊朗的高大魔族，道：“祂叫阿寂，我想起来了！”
……
第759章 大魔神栾寂
和离白炫影一样，那是一个躯体生有天然鳞甲，形象孤傲的魔鳞族男子。
祂的面容未被鳞甲覆盖，剑眉星目，模样颇为英俊出彩。
而这，只是大魔神栾寂的众多形象之一。
祂和法偈、赫摩天乃是同时代的强大魔神，也是魔天当年的追随者，是庞坚能通过魔衣进行洞察的大魔神。
可在此之前，庞坚并没有太在意祂，看一眼祂的几个魔躯便会自动忽略。
当九大始魔分身之一的媛慧，被祂给抽离了和始魔相关的部分记忆，还将众多魔道真谛也给一并带走时，庞坚才开始关注这位大魔神。
与此同时，他还觉得他之前对栾寂的忽略，兴许存在着别的原因。
三位在魔衣上留有真名的大魔神，他看过法偈的各个形象，也时常注意赫摩天。
可唯独对栾寂不甚在意，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栾寂，是这个时代的古老大魔神之一。而阗韦和岐岭，都是新崛起的大魔神，算是后起之秀了。”源魔听到一个“寂”字，立即就确认了对方的来头。
祂脸色微沉，说道：“庞坚，我对栾寂所知不多，我觉得倒是没必要节外生枝。”
庞坚一怔：“何意？”
“那些来自始魔的术法真谛，并不是我的必须之物。我真正需要的，还是这位的魔魂，而非魔魂中的什么记忆。”源魔耐心解释，“我们九个的魂之本源，都是分离至始。待到九大本源融为一体后，分离出去的我们，就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完整。”
“而我要的只是这种完整。”
“至于每一个魔魂所携带的，和魔道真谛相关的奥义，并不是非要不可的。”
“所以……”
源魔扬起手中的黑金魔剑，以颇为温柔的语气说道：“我们本就是一体，没有所谓的死亡之说。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遗忘了那么多事，不如回归你应该回归的本源，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罢，祂就准备下手了。
“我想再见一次阿寂。祂答应过我，说会在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来这里陪我的。”媛慧轻声哀求。
她是望着半空中，那张由魔元力凝结的，属于庞坚的脸庞。
她感觉这个不知深浅的存在，或许才有能力让她死而无憾，令她和阿寂再见一面。
——而不是提剑的源魔。
“庞坚，她很弱，我能单独处理，都不需要你来协助我。”源魔说道。
媛慧的弱，是因为遗忘了很多事情，就连分离时携带的魔道奥诀也被栾寂剥夺。
任何一个魔神，既然能够成为中位神，曾经都应该具备非凡的力量。
“等下，让我来看看栾寂。”
庞坚动了恻隐之心，示意源魔暂且罢手，道：“这位栾寂大魔神不同寻常，似乎……”
法偈，还有赫摩天，被他通过魔衣暗中窥视时，应该没有觉察到异常。
栾寂该是发现了什么，才会以祂的力量扭乱自己的决定，让自己一次次忽略了祂。
“让我再认真看一看！”
有了警惕的庞坚，暂缓了别的事情，将全部关注力汇聚。
他摩挲着象征栾寂真名的古魔文字，心中也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顿时浮现出一幕幕新奇的视野。
恢弘壮阔的神台上，一个栾寂笔挺端坐着，以充满威严的声音讲述魔道奥义。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另一个栾寂化身为算命的老魔，身穿灰色衣袍，眯着眼靠墙坐在角落，正对一名魔族少年说着话。
不属于魔域的某个“界”字天地，鱼龙混杂，各族族人都有呈现。
栾寂以媛慧眼中的那个阿寂形象，化身为酒楼的酿酒师，专门酿造一种名为“遗忘”的苦酒。
据说，饮其苦酒者，能够遗忘心中苦痛。
有不同种族的战士莫名而来，特意购置“遗忘苦酒”，想要忘掉心中的烦愁事。
此刻。
酿酒师栾寂，就在酒窖中小声叮嘱着徒儿，告诉他们酿酒的注意点，让他们不可大意。
忽然，祂眉头好看地轻轻皱起，以心声说道：“又来了？这次不同于以往，你是特意盯上了我，为何？”
“有个叫媛慧的女子，一直在挽情界等你，她想见一见你。”庞坚声音在栾寂心中响起。
“没空。”栾寂冷着脸一口回绝。
“她就要死了。”庞坚再道。
“她永远死不了，除了主宰，也没有谁能真正杀死她。”栾寂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拿了魔天大人的衣袍，你就是魔天大人了。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想做什么，总之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
“你们继续酿酒，我出去透透气。”
栾寂踏出酒窖，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
再现时，祂出现在一处山巅。
下方，在那辽阔而平整的灰色大地上，许多城池像豆腐块般散落着。
“赫摩天图谋炼狱，法偈则是要侵入冥狱，可祂们做什么和我无关。”
“你就算是得了魔天大人的传承，成了受祂认可的那个人，也无权使唤我。在大人陨落后，我和祂的缘分就尽了。”
“以后请别来打搅我，也别窥视我，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山巅的栾寂，这次是直接开口威胁，而不是通过心声。
“对媛慧，你真的不给予交代，没有一点愧疚？”庞坚问道。
“你都知道什么？”栾寂冷笑。
“知道你接近她，让她爱上了你，然后你趁机从她的脑海中，将她从始魔身上分离的一部分魔道真谛夺走。你还抹掉了自己的痕迹，让她渐渐遗忘了你。”庞坚没遮掩，淡然道：“你做事的手法有些卑劣。”
“卑劣？”栾寂勃然动怒，冷声道：“你在何处？我是说你的真身！你是在何处，通过魔天大人的那件魔衣，来和我隔空对话？”
“炼狱。”
“炼狱？！”
栾寂惊喝后，陡然沉默了下来，旋即暴怒道：“那件魔衣竟然在炼狱，它竟然在炼狱！赫摩天召集麾下在那片星空，一直盯着炼狱不放，原来是因为这个！始魔所在的魔巢，也是被送往了炼狱！”
“赫摩天原来一直在骗我！”
这位仿若淡泊了名利，无心族群斗争的大魔神，一番震怒过后又迅速平静了下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赫摩天想要的东西不同，可祂也是为了整个魔神群体。罢了，随祂去了。”
栾寂有些意兴阑珊，想了一下，又问道：“你既然知道媛慧来自于始，就该明白祂的命运是注定的，祂早晚都会成为始前进路上的基石，用来补全始所缺失的部分。”
“这样的她，记不记得我，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