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这一次,该是可以了。”
陈渊凝神感应片刻,紧跟着身子一转,再次钻入了那幅画中!
画中世界,已是一片混乱,高山崩裂、河川四散!
黑色巨人更是凄惨,已倒在一片血光之中,全身被血色浸透,察觉到陈渊再临,他强撑着起身,怒骂道:“你这竖子!还敢再来,你可将老夫害惨了,你……”
陈渊也不理他,目光一转,见着画中边缘的一片裂痕正在愈合,裂缝的另一边,正是涛涛河水。
于是他一步走到,将那黑白之光朝里面一点,紧跟着他周身荡起明黄色的雾气。
“救世功德,总归够我在此世塑造一个身份背景了吧!”
念转之时,功德玄黄之气已包裹着那黑白之光,再次落入虚幻长河。
但这一次,长河之水虽也沸腾荡漾,但那黑白之光却没有立刻扩散,反而被玄黄之气包裹着,一路逆流而上,不断向前……向前……向前……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明黄色的雾气被河水冲刷,不断被消耗、消弭,待几息之后,便只剩下薄薄的一丝。
“差不多了!”
陈渊估算片刻,手上印诀一变!
“便让我在这勾陈的过去,种下一颗种子吧!”
明黄尽去,黑白落水。
黑色与白色的光辉荡漾开来。
黑的依旧如墨,白的恰似磷光。
霎时间,像是受到了引导一般,又有更多的白光,从虚幻长河的深处渗出,与磷光结合,幻化出一个个泡沫,内里是一个个过往的片段与景象!
下一刻,黑色无声无息的渗透其中。
轰轰轰!
整个勾陈界震颤起来!
那一个个过往的卷宗与记载震动着,许多古老的传说与故事变幻着,许多古老之人的记忆也逐渐扭曲……
第216章 挥毫在虚实其间
淡淡的光辉从陈渊的胸口透出,如萤火柔和,包裹全身。
忽有虚幻长河落下,将其人缠绕,但河水平稳,不见一点浪花。
陈渊神色平和,不因此事而惊,仿佛早就经历过了,他解开手中印诀,胸中铜镜一震,镜面上显出一道白发黑衣的身影。
他微微一笑,自镜中走出,跃入虚幻长河。
“风云随手起,天地有新篇。”
下一刻,这道身影融入河中,而陈渊的意志亦随之深入其间,不断前溯、逆行,功德之气随之消耗,就有无数光影片段在他眼前划过,如走马灯,似虚幻相。
陈渊心里清楚,这些都是都是过往的历史片段,是真实发生过、沉淀在历史之中的剪影。
许多崭新的记忆自他的心底涌出,那既是过去的痕迹,也是他在对过去进行影响,其中许多内容,更是在随他心意变化,将他过去在洞虚界中的真实经历照入长河,与过去交缠,最终成就似是而非之过往——
孤身上山拜师……
入门修行法门……
功成出山游历……
一怒与人厮杀……
重伤沉寂闭关……
避过师门大劫……
……
随着记忆的不断增多,一条清晰的身世脉络越发清晰。
不动局势,不改生死,不变有无,却似有人执笔,在历史的夹缝之中,在诸多巧合之内,添上了几笔,勾勒出一个人物。
但过去与现在处处关联,夹缝与巧合有限,所以一次尚可,越改反噬与矛盾越多,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便是陈渊在洞虚时,以元神之力亦只能施展两次!
“旗山有一修士,俗家姓陈,拜师于南康国宣德年间,勤于修行,一年筑基、十年炼精大圆满、二十年化气大成,三十年炼气金丹!”
“此人金丹后出门游历,于同辈之中便无敌手,因此招人嫉恨,最终落入陷阱,为人围杀,血战后杀出重围!此战金丹有七,化神有三,最终金丹尽灭,化神一死两重伤!”
“陈修重伤闭关,之后不知所踪,旗山崩塌、仙门陷落,亦不见其人踪影。”
啪嗒。
满是尘土的书阁中,响起了几个粗重的呼吸声。
放下手中书卷,林翔卷和静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与激动!
在陈渊于杏斋、玄机阁翻阅典藏之时,八宗之人也都没有闲着,都在循着“虚言子”的特征,去寻找过往卷宗中,是否有这么一个人。
身为杏斋传人,林翔卷、静瑄等人更是在陈渊离开后,立刻入了案牍楼,翻遍藏书。
但直到方才岛中异变,他们与其他人一样陷入肉身衰败前,都没有半点进展,谁知异变过去后,他们忍着疲惫、不适、惊慌与担忧,随手一找,居然大有发现!
“这个旗山宗的陈姓修士,从记载、描述,以及手段、性格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虚言子师叔祖!”深吸一口气,林翔卷急切说着。
静瑄雀跃道:“不错!按着消息,师叔祖的俗家姓名为陈传!玄机阁的人又都说那位阁主推算出,师叔祖乃旗山遗脉!对上了!都对上了!”
林翔卷点点头,振奋道:“金丹炼气之时,就能灭杀化神道君!若非是故老记载,又亲自领教过师叔祖的神威,怕是根本不敢相信!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那可还是在围杀中,落入了敌人陷阱,处于绝对的不利条件中,最终反杀出去,冲出重围!想想都令人神往!”静瑄说着,一脸憧憬之色,继而又道:“不过,凡事福祸相依,师叔祖也因为重伤,就地觅处,闭关调息,所以避过了旗山宗的灭门之祸!”
“如此说来,师叔祖果然也是四百年前的人物!难怪有这等道行!”林翔卷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对了,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斋主他们!”
“不错。”
随着二人掐动印诀,写出符箓,传出消息。
守在陈渊不远处的李玄机等人,很快就都得了消息。
“原来如此!四百年前的旗山弟子!我似乎曾听师父提起过,是有这么一个人,金丹修为,连杀多人,凶悍无比!原来就是这位!”厌鹤童子咋舌惊叹。
“也唯有这等人物,才能力压星君化身,生生抗住灭门之祸,扭转乾坤啊!”李玄机心有余悸,与其他人对视一眼,接着小心翼翼的向远处窥视。
在那半空中,悬浮着一张画卷。
方才先是星君交战,异变连连,他们都不敢用目光去看,因为很容易就会被余波影响道心,留下难以磨灭的隐患。
在这之后,陈渊又炼化出五道灵光,引出此画,虽然中途曾经短暂出来一会,但如今又潜入其中。
几人心有敬畏,根本不敢靠前,同时也隐隐察觉,在那画卷周围其实藏着一阵,只是动念靠近,就有警兆滋生,自然不敢造次。
更不要说,他们几人都是脸色苍白,全因刚才不知深浅,贸然推算“虚言子”,被连累所致。“咳咳……”脸色苍白、双目凹陷,仿佛病入膏肓的玄和尚这时开口道:“这情况已然清楚,虚言子乃是旗山遗脉,是这座岛最正统的传人,咱们管这位叫师兄,其实是高攀了,占了大便宜!而他更能力抗星君,便是盟主复生,也远远不如,这样的人,咱们旗山八宗,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去反抗与抵制?”
“那镇运之钥便是交给他,又有何妨?只要能得其庇佑,哪怕只是得个名号、旗号,那也是值得的!”李玄机不甘人后,紧跟着就道:“诸位该深思深思了。”
其余几人神色变幻,但也都没有了坚定的拒绝之念。
厌鹤童子忽然笑道:“哪有那么多好思考的,他真要拿,咱们拦得住?你等连那位星君的化身都不敢看一眼,敢拦这位?”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醒悟,反而都释然了。
“不错,命数如此,”连司界都沉声道:“只是希望,能借此机会交好,最好能……能重建旗山。”
“?”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继而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这位赤血门大长老。
尤其是李玄机、玄和尚更是心中一凛,暗道:莫非这位才是深藏不露?
“你等看什么?某家不过……”
呼啦!
司界还待再说,忽听一阵激荡水声,旋即几人都是脑中刺痛,纷纷倒地!
另一边。
随着黑白之光与长河逐渐融合,记忆自虚无中诞生,过往从杜撰中成真,陈渊的意志也随着因果牵扯,开始对相关的地点、人物、事件产生感应、联系,直到……
嗡!
一声嗡鸣!
他的意识似乎触碰到了一个边界。
紧接着,刺痛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那溯流而上的意志竟要溃散!
但对他这样历经千百年锤炼的修士而言,道心坚韧,魂魄又有铜镜护持,于是转念定下,重凝意志,不动如山。
“这是……相关记忆触碰到了鼎元小界的边界?”
在他的意识深处,涌出了一片广阔记忆,赫然是浩荡海洋的边缘,仿佛被无数浓雾笼罩的边界,即便拼尽全力向外窥视,依旧见不得雾中真影!
“仙灵之气!?”
轰隆!
突然,破损不堪的画中世界中,弥漫各处的雾气翻涌起来!
黑色怪人的惊颤着,惨叫一声,忽然捂住了脸,接着仰头倒下,没了声息。
紧接着,那画中世界四面八方的云雾,一股脑的朝陈渊所在裂缝涌来!
“收!”
陈渊早有预料,见着雾气涌来,一挥手身后劫运光环显现,那环内有如黑洞,竟将这连绵雾气尽数吞没,传递到了三尸化身中!
这化身本在木牌之中、锦囊之内,这时得了汹涌的仙灵之气,立时震颤着从锦囊中一跃而出,凌空坐于陈渊身前,闭目不语,云雾袅袅。
霎时间,陈渊的意识中,再次出现了山中废墟,云雾中的模糊身影。
但这一次,他像是被人拉扯着,一下子靠近过去,穿过层层云雾、林木,一下来到了那人的跟前,这才看清了模样——
此人看似盘坐,其实四肢尽断,胸腹更被开膛破肚,里面空荡荡的,而此人的脸更是苍白如纸,一目空洞,一目似是被人挖出,只剩下漆黑窟窿,透露出死寂、破灭之意。
浓烈的死气缠绕此人,显是死得透了,偏生又有一种飘飘欲起、遥遥似飞的飘渺之感,仿佛一阵风吹来,此人便能化身清风,卷过半天苍穹,侵染万千世界!
仙人!?
哗啦!
种种景象瞬间破碎,陈渊的意识亦离开了这片幻境!
相应的记忆,已拓印在陈渊的心中,让他在此世、在此界有了一个完整的身份脉络,与天道之间再无隔阂。
不过,这已是应有之变化,他不以为奇,反而在意起另外一事。
“有问题!”
陈渊眯眼沉思。
“鼎元之阵有问题。此阵,似与死去仙人有关,如果那人真是仙人的话!”
他看向身前的三尸化身,感受着这具法宝之躯中震颤不休的断指,目光一转,又落在那无声无息的黑色怪人身上。
下一刻,陈渊的意志降临在化身之中!
那三尸化身骤然睁开眼睛,那眼中云雾缭绕,体内一枚断指嗡鸣,奇异的力量蔓延,聚于左手,向前一抓!
噗嗤!
一颗眼珠,从黑色怪人脸上飞起!
第217章 眼窥画中仙
“啊呀!!!”
那黑色怪人原本都寂静无声的躺在血水之中,却突然惨叫一声!
他原本用手捂着脸,但这颗眼珠子直接贯穿了手掌,飞了起来。
这颗眼珠飞起来之后,晃晃悠悠的,并没有立刻被三尸化身摄取过来,反而有许多雾气聚集过去,更迸发出淡淡的威压。
那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仿佛在窥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