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气仙 第181章

作者:战袍染血

  哗啦啦!

  碎石跌落间,那只拳头倏的摊开,抓住了那汹涌而又纷乱的灵气脉络,一下扯断,便将灵气狂潮掀开了一角。

  灰袍道人从中走了出来。

  “诸位怎的都这般惊讶?”感受着纷乱的思绪与念头,陈渊双目之中的漆黑正缓缓收拢,汇聚在左臂灵窍内的虚焰小钟本在强烈震颤,爆发出汹涌澎湃之力,这时渐渐平息,“怎么?莫非这第五关,不是要打破这两界阻隔?”

  随着陈渊从黑墙中走出,那黑墙的崩塌当即就减缓许多,原本眼看着要朝着两边蔓延,但在一股伟力的作用下,又渐渐停歇下来。

  顺带着,那肆虐各处的灵气狂潮也随之衰弱,最终只剩下薄薄一点,但这对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已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灵潮虽退,众人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蕴含着各种思绪、情绪的目光,锁定在陈渊身上,却无人贸然出言,只是那眼中的警惕、疑惑、惊叹之意浓郁至极,尽被陈渊的心魔之念捕捉。

  便在这时。

  “你是……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离着的不近不远的刘魁靠近过来,他因距离之故,虽受冲击,却不是第一时间陷落,所以这会也是最早恢复过来的人之一,便借着地利过来询问。

  “我?便唤我为虚言子吧。”陈渊一言说罢,游目四望,将周遭景象尽收眼底,

  虚言子?

  刘魁微微眯眼,回忆仙翁所提之名姓,并无这个名号。

  但他却不会因此而掉以轻心。

  毕竟,这位可是在他眼前,将那坚固无比、望之则道心震颤的黑墙生生打碎才出来的!

  “这定然是个厉害的散修!虚言子该是其人的道号,不知本名为何?”

  “虚言子?这是谁?”

  “虚言子,我好像听过此名,好像是北域之人,半年前闹出了一点动静。”

  “虚言子你都不知道?果然,你这其他几域之人都是鼠目寸光之人……”

  ……

  众人低语议论,这“虚言子”的名号算是在这仙府之宴中叫开了。

  另一边,在灵气狂潮退潮后,跌落在地的阚如海神色微变,他都顾不上整理衣衫,就踉跄前行,到了跟前,再看陈渊的面孔,先前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终于舒畅开来。

  “原来是他!”他一下恍然,思路通畅许多,“张君也曾在忘藏岛上徘徊,时间与这位道长闹出那些事的时间重合!难怪二人能够交善!”

  阚如海半点都不怀疑真假,毕竟是一拳砸碎了灵性之墙之人,何必要冒充他人?更何况,在来时他还通过张冢耳与陈渊算是有了交情。

  一念至此,阚如海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的异状,就上前拱手道:“见过道长!之前与张兄一同时,道长何不表明身份?你的模样与那假冒之人有些区别,在下一时没有认出来,之前是吾等失礼了,还望恕罪!”

  他这言语中颇有亲近之意,但心里则越发留神,不光是因黑墙被破,而是半年前的忘藏岛中,他本来料定该有魔君降世,最后局面却是一片混乱,根本不曾见得魔劫,究其根本,就是自己眼前这人横空出世之故,于公于私,自有好奇。“何必这般多礼?你我也算是见过了。”陈渊笑了笑,先前自己不表身份,这人虽显疏离,但不曾低眼看人,只不过是出于谨慎所以言行有所保留,也算不得什么。

  倒是这时再见,看他美人在侧,气运更隆,更隐隐为各方所忌惮、推崇,分明是遇贤得助、遇强得捧的格局,尤其是循着一点气运牵连,陈渊看向不远处一个一看就是个二世祖的重伤男子,更是猜出了某个桥段。

  “这是彻彻底底的主角待遇啊!”

  他正想着。

  “见过陈道长,”言轲也走了过来,拱手为礼,只是他心里想的要多出不少,但话语间能见一样表现出善意,他行礼之后,看着崩毁一片的黑墙,感慨道:“此墙何等坚固,方才我等还说,怕是无论谁人都别想着能打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被道长打破了!不过,回想着道长在忘藏留在的种种传说,能一拳碎墙,委实又不算什么了。”

  “言轲,这人很有名?”一个女子的声音从旁传来。

  随即,一个身着劲装的英武女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正是之前在云宥城中,以长鞭卷起言轲的女子。

  陈渊刚才看得分明,自己打破墙壁时,这女人离着还远,就顶着灵气狂潮艰难靠近,这会没了阻碍,终于到了跟前。

  但回答她疑问的,不是言轲,而是个清冷的女人。

  “虚言子陈传,这位的名气在北域之外,可能不甚响亮,但在北域已颇有声势。”青鸟君抚了抚散乱的长发,平静的说着:“半年前接连将群仙谱上有名之人击败,更将我仙翁座下一名行走使者封镇,更是破了藏铭国的镇国之宝,一手乱了天机,仙翁评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乃当世奇人。”

  “这么厉害!?”英武女子走到了言轲跟前,原本还有几分不以为然,但听到此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的人,我怎么过去没怎么听说过?”

  “你在东域,道长在北域成名,加上只有半年时间,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嘛。”言轲笑眯眯的说着,随即对陈渊道:“道长,此番仙府之宴暗流汹涌,还需你多多照看,吾与阚兄、张兄等,还要依仗道长。”

  阚如海闻言,看了看陈渊,欲言又止。

  陈渊却摇头道:“若存着这等心思,这仙府之宴你怕是不能安稳度过。”

  言轲一愣。

  阚如海却笑道:“道长所言甚是。我等名在榜上,不用过五关,但据我所知,那五关多是问及道心之考验,可见仙府之宴,很重道心、心境,若一味想要借助他人之力,怕是要糟。”

  言轲苦笑道:“唉,碰上你们这些人啊,可真是……”

  几人说着,四周之人皆远远打量,寻思着虚言子之名,各有算计。

  但也有人满心愤恨。

  “祖父!这帮人实在是目中无人!无意中伤了孙儿,居然在那里谈笑风生,也不过来赔礼!这是没将咱们尊山王家放在眼里,祖父您……”

  啪!

  王师显话未说完,就被同样受创不浅的王煦打了一巴掌,直接将半边脸打得红肿!

  “何等愚蠢!能拳破灵墙、无意之间都能将你重创的人,是那么好招惹的?你不去与之交善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记恨!想找死不成?你死便死了,可不要连累我王家!”

  王师显当场就愣住了,这还是自家那个强势的祖父吗?

  还是那个有仙翁撑腰的大族之主吗?

  怎么……

  他正想着,王煦却一下将他拉起来,冷冷道:“你这心思如何,我心知肚明,留在这里就是个祸患,这就让人将你送回家中!”

  “祖父!”王师显哪里愿意,却被王煦一瞪,便胆寒无语。

  王煦却失望摇头。

  孙儿啊孙儿,你哪里知道,爷爷这是为了你好!

  “哦?走了,倒是没有上演典型戏码。”

  察觉到阚如海身上气运的一点变化,陈渊用余光瞥了王家祖孙一眼,啧啧称奇。

  “这里面有改运替命的迹象,这祖孙该是受了术算高人的提点,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等机缘啊!”

  他这边念头刚刚落下。

  就有两个身高体壮、浑身缠绕着浓郁煞气的男子走了过来,沿途之人见了,纷纷避让,面有凝重,显然都知道他们的身份。

  “见过虚言子道长。”则会两人到了陈渊跟前,倒也行了礼,但只是微微躬身,神色倨傲的道:“我家叔父与几位好友见了道长手段,很是欣赏,因此让我等来邀,请道长与我等走一趟。”

  说是相邀,但话里话外都是命令的味道。

  陈渊斜了两人一眼:“你叔父算个什么人?我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请的?不去。”

第235章 歪打正着,不知运正衰

  听了陈渊之言,二人有不悦之色,但多少还有涵养,先前说话那人便道:“道长是从北域来的,听说成名的时间也不长,对这修行界的势力划分该是不够了解,我李家作为尊山三姓之一,单论实力,还在你们北域霸主、旗山八宗之上!”

  另外一人开口道:“旗山八宗你知道吧?你们北域整体孱弱,八宗衰退至今,根本撑不住架子,和我们尊山……”

  “聒噪!”

  陈渊哪里有耐心听他们科普,旗山八宗我能不知道?那都是我的小弟。

  在我面前诋毁小弟,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带头大哥很没面子?

  因此,他也不等二人啰嗦完,他长袖一扫,一阵疾风就卷起两人,越空而起,直往远处的石亭落下,其势甚急,竟要将那亭子砸个稀巴烂!

  “嘿,这道人脾气倒是不小!”

  亭子里,生有三目的老者冷笑一声,伸手凌空一拽,神念驾驭灵气,便想将包裹着两人的风撕裂,没想到那神念一接触那团疾风,当即就有心魔念头滋生,道心一颤,居然一时拿捏不住灵气!

  轰隆!

  两人直接砸在亭子上,碎了亭盖后,被那老妪与僧人驱以真元,化解了下落之势,总算没让他们三位炼神真君因亭碎而狼狈避让。

  只是那两人经此一事,落地就重伤,口鼻流血。

  “竖子!欺人太甚!”三目老者压住心中魔念,满脸怒意,眼中有火光显现,但心底却生出几分忌惮。

  “阿弥陀佛,”黑衣僧人道:“那道人用了个巧劲儿,若不是吾等出手,这两人不至于重伤。”

  “我岂是因这两个废物而怒?而是那虚言子丝毫也不尊重吾等之名!他莫非真不知吾等名号?”三目老者冷冷一笑,“除了那幽冥之鬼、降世真魔,又或者临界谪仙,岂有不知我尊山三姓之名、不知两位道友之号的?他故作姿态,避而不见,明显是心里有鬼!”

  说着说着,这老者一挥手,布下隔绝内外的结界,随即压低了声音:“方才才说,除了星君,就只有身怀至宝大神通的才能打碎此墙!这人跟脚不显,资历浅薄,更不见命星护持,总不能是星君吧?所以,他必然身怀至宝大神通!”

  说到后来,他的言语中满是贪婪之念。

  黑衣僧人摇头道:“此人能碎黑墙,至少是个炼神巅峰,岂能轻视?他既报了名声,似在北域有些名号,正好先查清楚跟脚,才好决定是否下手!”

  “富贵险中求!时不我待!北域路途遥远,此处又有别于外界,一来一回,等得了消息,仙府之宴都要结束了!”老妪眼中满是精芒,轻声说着:“仙翁几次提醒,大变局之时将至,吾等正修面临浩劫,不进则退!便是炼神真君,在天道命数之下,也是孱弱如幼童,但若能得了大神通,情况立刻不同!连被仙翁钦定的时代主角都要算计,何况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道人?”

  黑衣僧人皱眉道:“话虽如此,但至宝大神通数目有限,吾等探查了这么久,才得知旗山外海镇了一个,还因涉及天机,无从推算,不知缘由,这突然之间,又从何处能再冒出来一个?何况,在这仙府之宴中……”

  “法衍道友,你若迟疑,可先观望!”三目老者倒也干脆,“不过,这事后的好处,可就没你的份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正因是仙府之宴,才能碰到此人,正因是仙府之宴,才没有那么多外力干涉,错过了这个机会,徒留悔恨!”

  老妪叹了口气,道:“你这和尚,莫非还想再困于此境一百年,不得寸进不说,还见不得超脱之法?”

  另一边。

  在陈渊一袖子送走了两个不速之客后,言轲却摇了摇头,低语道:“道长,你虽神通广大,但这毕竟是守仙居的地盘,还是得收敛一些,不可太过张扬,省得节外生枝,咱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安静等到仙宴召开。”

  那英武女子也道:“刚才那两个人,一个叫做李克远,一个叫做李克近,都是尊山李家之人。李家与王家、刘家,并称尊山三大姓,名传四海!远不是旗山八宗可比!仙翁就出身于王家!所以,这三大姓最是喜欢干涉、调解,自诩为仲裁之人。因他们家中高手众多,每一家都不止一个炼神,而且人脉甚广,随随便便都能拉出两三个炼神真君,所以面对他们的调解、审判,也只能生生认下!”

  说完,她见陈渊神色不变,忍不住又提醒道:“这三家之势若结合起来,也只有星君,或者掌握了至宝大神通的炼神修士,才能真正压他们一头!”

  阚如海眉头紧锁,语有担忧:“我将才来时,就见着李家老祖与法衍大师、采真婆婆坐于一处,这三个都是百多年前成就了炼神之境,更是相交莫逆,如今身在一处,想要见道长的,定然还有这个两位,你这一下子,说不定都得罪了。”

  “无妨。”陈渊正色道:“我这人行事有一个原则,便是要谨慎,要低调……”

  “……”

  周围所有人,包括正在偷听的、窥视的,无不愕然。

  您这是要重新定义谨慎和低调?

  但跟着就听陈渊道——

  “……除此之外,就是不惹事,不怕事。”他指了指周围,又看向那破损的黑墙:“你说不可张扬,但事已至此,哪还有什么不张扬的说法?怕是有不少人计算着呢。正因如此,才要让他们知道,若无一点本事,休要来扰我清净!”

  听得此言,阚如海一怔,旋即目露向往之色。

  但青鸟君则眉头一皱,尤其是见着阚如海的表情后,更是暗暗不安,随即就道:“虚言子道长,你既过了五关,就可入外宴,外宴也是仙府之宴,为守仙居之客,我等为诸位都安排了静修之处,不如先让人带你去修养调息。”

  “也好。”陈渊倒是不客气,“只不过,我将你家那什么乘鹤君封在忘藏,这样也算客人?”

  “他不是还没死么?这也是其命数,说不定能因祸得福。”青鸟君的语调清清冷冷,“何况,仙府之宴只看资格,不看过往,入宴之人无论修为高低、身份来历,皆一视同仁。”

  陈渊点头道:“好个一视同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仙翁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也好,我就静修几日,等他过来吧。”

  “切莫随意评论仙翁!”言轲又忍不住苦笑提醒。

  青鸟君清冷的脸上也略有变化,迅速安排了人过来,领着陈渊去那琼楼之间修养,似是怕他留在这里,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言,惹来事端。

  “越是顾忌,越有枷锁,这些人为了个仙府之宴,潇洒的没了潇洒,冷峻的不见冷峻,睿智的缺了睿智,个个不似过往,但越是在意,越不得法。”

  半个时辰之后,陈渊坐在一座独院中央,摇头叹息。

  这山巅云端之上,虽是琼楼玉宇,层层叠叠,但其实内有乾坤、玄妙非常,有百多座高低起伏、错落有致的独院,分布在各处。

  陈渊所得的,正是其中之一,位于一片云海雾山的边缘,周围除了寥寥几座屋舍,再也不见其他,清净而又偏僻。

  “那个青鸟君给我挑这个地方,显然是怕我又牵扯他人,尤其是怕连累了他的那个情郎阚如海,殊不知,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招蜂引蝶。不过,同样也是个杀人毁尸的好地方。不过,若真是势大之人,岂能不知我曾败过星君?这背后,感觉有人操盘啊……”

  这边念头落下,陈渊忽然扬声对院外喊道:“来都来了,还在外面等什么呢?是想让我请你们进来么?我可见不得你们这些居心叵测的。”

  “好大的口气!”

  轰隆!

  院门被一下子洞开,紧接着便有五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两个,一个是额生一目的老者,一个是身披彩衣的老妪,二人身上灵光闪烁、气相变幻,皆是修为高深的炼神真君!

  李家老祖与采真婆婆。

  与二人同来的三人,两个是中年人模样,一个是个娇媚妇人。

  那李家老祖怒气冲冲,如怒目金刚,人一来,整个院子都燥热起来。

  采真婆婆却慈眉善目,见着陈渊,笑呵呵的称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仙风道骨,难怪能拳碎黑墙,气动仙居,比吾等门下不成器的弟子,那是强上太多了。”

  “不用倚老卖老,”陈渊咧嘴一笑,“你等先要邀请,现在主动上门,所为何来,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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