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脚架
林奇瞥了他一眼,“你的语气可不像你说的那样让人放心!”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
其实国防部早就开始委托一些军工集团针对无线电定位系统展开了研究,但是目前的研究成果还不能让大家满意,只要目标保持无线电静默,无线电定位系统就变成了瞎子。
甚至其他国家也都有类似的研究,都面临着大致相同的问题,甚至有些人已经做出了反射系统,可是精度却有很大的问题,总之这些东西还在持续的研究中,并没有实际使用的价值。
特鲁曼先生认为林奇在他投入的这个项目上不会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就林奇自己来说,一万两千块,也许它会打了水漂,但也许会有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
回到城市中之后两人各自离开,特鲁曼先生还有一大串工作在等着他,而林奇,则受邀参加一场小型的聚会,一场关于如何进一步扩大收益的资本家聚会。
举办人是赫伯特,就是那些在最低价时吸纳了一大批债券的疯狂投机者,不管以前他们和林奇的态度或者政治立场是不是站在一起,至少在他们被林奇说服后在这方面下了重注,现在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了。
对于商人,资本家们来说,政治立场只是他们为了更好的攫取利益的手段,利益才是他们关心的根本。
现在联邦明面上和盖弗拉的关系升温,一些原本不在两国计划中的内容也开始逐渐的进行谈判,其中就包括了战争债券的兑换。
盖弗拉承认联邦现在这些债券的合法性,也愿意有限度的兑现这些债券,比如经过几场谈判之后,他们把回购的价格提升到面值的百分之六十。
虽然说他们的态度转变的很积极,可这种积极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人们花一百块钱买了他们的债券,期盼着等债券到期之后能得到至少百分之一百三十以上的回报,他们自己也是这么承诺的,甚至承诺的更多。
可现在,他们只愿意花六十块钱回收这些债券,这就意味着每个人至少损失四十块钱。
加上漫长战争过程中这些钱原本应该产生的利息和衍生的利润,其实人们损失的比四十块钱多得多。
这显然是无法让人满意的,但更愚蠢的是居然有人开始大量的出货,他们害怕万一盖弗拉又改变了政策,这些债券就会烂在他们的手里。
这些人的出货,实际上给了盖弗拉一种感觉,他们开的价高了,所以短时间里无论外交方面有怎样的进展,他们都不太可能会继续提高债券回收的价格。
而今天晚上的这场聚会,就是为了这件事。
林奇因为参加展会来的稍微迟了一些,他进入赫伯特庄园的偏厅时,该来的人都差不多到期了。
“抱歉,路上耽搁了。”很没有诚意的解释,不过大家都接受了。
在联邦这个以经济实力为尊的社会中,衡量一个人的地位和价值的东西,就是财富,林奇有财富,很多很多钱,那么他就必然会得到人们的尊重。
“就在等你了!”赫伯特先生亲自给林奇送去了一杯烈酒,林奇道谢后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
赫伯特先生看了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开始说点和今天晚上会议主题有些关系的内容了,“今天晚上要说的事情,其实和林奇先生还有一些关系……”
他看着林奇微微点头致意,然后继续说道,“普雷顿商行,或者说普雷顿海盗集团,我这里有一个消息,希望大家不要扩散出去。”
在众人们纷纷点头之后,赫伯特先生才继续说道,“我们与纳加利尔的双边关系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很可能在下一次谈判结束之后,就能够确定建立双边外交关系。”
“海军也开始出动,准备扫平海面上盘踞的普雷顿海盗集团。”
这些消息并不算什么秘密,在联邦有一句很特别的话,叫做“国会没有秘密”。
任何在国会上发生的事情,只要有需求,它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联邦,人尽皆知,至于保密制度什么的,那就是一个玩笑。
甚至有人会更庸俗的用“女表子的裤带都比国会议员的嘴巴更紧”来讽刺那些国会议员,有时候国会议员在民众的心目中并不是高尚的道德之人。
赫伯特先生作为本地人,又是投机者和资本家,他有办法搞到一些内幕消息。
其实其他人也能搞到,所以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人都表现的很淡定,他们早就清楚了。
可接下来,赫伯特先生说的话,就让一些人有些动容了,他略带着某种自信的笑容,说道:“但是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普雷顿海盗集团的背后站着的是盖弗拉皇家海军,有传闻说,这次联邦海军要攻打的不是一群海盗,而是盖弗拉皇家海军中的精锐。”
“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剿灭海盗的小战斗,这关系到了两国的强弱关系,以及……”,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火热的烈酒让他身体都在燃烧,“……以及我们在座诸位的利益,债券,可能还有一些其他的投资。”
人们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家都不是傻子,傻子也做不到他们这样能够拿出几十几百万去抄底投机盖弗拉的战争债券。
但现在,他们的确碰到了一些问题,一旦联邦海军在海战中输给了盖弗拉的皇家海军,联邦的军力失去了威慑力,国家的地位也会立刻下降。
现在盖弗拉还愿意用百分之六十的面值回收那些债券,那么这场海战失败之后呢?
他们会用多少来回收?
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四十?
还是百分之三十?
也许他们一分钱都不会花,他们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认定这些债券都是不合法的,或者像以前那样拒绝兑换,这足以让这里的每个人都损失惨重。
赫伯特先生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现在我们面对着一个艰难的抉择,是把债券兑换出去,还是赌一把。”
如果按照目前盖弗拉官方给的价格兑换那些债券,他们绝对是不会亏本的,甚至还能赚个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左右,这里是说他们的投资总收益。
但这些收益和他们之前的冒险行为并不对等,他们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为的就是更大的收益,但现在问题变得麻烦起来,赌性也更大了。
拜勒联邦从来都没有在国际战场上展现过自己的战争实力,包括赫伯特先生等一些联邦本土的资本家,都不认为没有经历过真实战争的联邦海军,可以打得过纵横大海的盖弗拉皇家海军。
很多人都持有悲观的情绪,认为这场战争将会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这也是威尔士议员提出反对这场战争,会有人支持他的原因。
“我们手里有着数量众多的债券,这段时间我并非什么都没有做,我通过一些关系联系到了盖弗拉的财政次席大臣……”
盖弗拉虽然是一个君主制的国家,但是政治体系其实和联邦这些民主国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他们的君王(总统)是世袭制,并且拥有很高的权力。
财政次席大臣,相当于联邦的财政部次长,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务,手中也有着很大的权力。
赫伯特先生能联系上这样手握着实权的人,绝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要知道在盖弗拉,权力比金钱好用,有权,就能带来财富,但财富并不能换来权力!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每一位女士和先生们的脸上流转,缓慢的语速和清楚的咬字确保每个人都不会听错他要说的话。
“他表示可以想办法推动一个提案让我们手里的这部分债券以‘抵兑’的方式进行折现,或者换取一些便利!”
“这个办法老实说和我们最初的计划并不一样,但这是我在目前情况下能找到的,最保险的方式,确保我们有足够利润的同时,又不需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出色的想法,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人。
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有人问道,“我们要付出什么?”
第365章 善于思考
赫伯特先生把大家邀请过来,并且告诉他们一些机密事情,还告诉他们他花费了大力气才打通盖弗拉财务次席大臣的关系,绝对不是想要助人为乐。
其实赫伯特先生的做法无疑就是转嫁损失,他要把自己损失的那部分,从房间里的这些人的身上补回来。
但他用了一种很符合人们感情认知的说法,隐藏了他的真实目的,也让这种说法不那么的尖锐。
所以有人问他,如果房间里的人,要借助他的渠道,把债券抵兑成某些等值物资或者换取便利,他们要付出什么。
“百分之二十五!”赫伯特先生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除了最早一些抄底的人无论如何都在赚钱之外,后面跟风进来的一些人赚的已经非常少了,现在赫伯特先生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林奇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他似乎明白了赫伯特先生的想法,不管他怎么去描述这些正在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实际上都是为了他收购房间里的这些投机者手中的债券做铺垫。
是的,他不是在帮助这里的人,尽管他说的好像是他在有偿的帮助这些人,可实际上,他做的是在变相的收购这些人的债券,然后卖出一个好价格,并且从这些债券上获取利润。
他想要把自己无法获得的收益从其他人的债券上补回来,这才是一个真正的资本家,以及一个资本家该做的事情——当利润不足以满足他们的诉求时,他们就会撕咬身边的同类,像是野兽那样用同类的血肉来填满饥饿的肚子。
林奇一言不发,赫伯特先生却时不时观察一下林奇,据他所知,林奇拥有的债券,是房间里所有人中最多的之一。
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的大胆,收购的也更多,甚至因为林奇大肆抄底债券导致了债券在流通市场里的价格不断攀升,从不到面值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一直升到接近面值的百分之四十。
他至少回收了面值大概有数千万之多的债券,当然他投资进去的钱,也多的惊人。
如果能从林奇的这边挖来百分之二十五,赫伯特先生一口气就能吃到撑,所以他一直在观察林奇。
可林奇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表现让他有些捉摸不透,在其他人议论纷纷,讨论这是否是一个有效的规避风险的方法时,赫伯特先生开口说道了林奇,“林奇先生,你作为我们之中持有债券最多的人之一,你是否有什么想法能够帮助我们度过这次难关?”
他的语气非常的诚恳,“我之所以聚集大家一起来我这里的目的,就是讨论出一个有效的办法,你表现的如此镇定,是否已经有了其他的好办法?”
“如果有,并且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分享出来?”
对于纯粹追求回报的疯狂投机者来说,他们其实都是没有立场的,如果林奇能提供一个更好的方案,赫伯特立刻就会丢掉他的那个方案,站在林奇这边,只要林奇能确保他的收益高于他的方案。
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奇的身上,每次人们看着林奇的时候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惊叹。
惊叹他的年轻,最优秀的年轻人在他的年纪不凭借身份和背景,没有人能做到他现在的程度,这不是吹嘘。
惊叹他的富有,在拜勒联邦人们对于富翁有多少钱始终很感兴趣,有人粗略的计算,林奇的资产应该有数千万之多(中短期的市值评估,非净值)。
惊叹他的帅气……,好吧,有钱,又年轻,偏偏还生的如此英俊帅气,有时候天主真的不那么公平。
现在,人们还要惊叹于他的头脑。
林奇端起酒杯很平常的抿了一口,但就是一个平常的动作都让人们觉得有一种难言的气势扑面而来。
当某个人被明显的摆在了更高的位置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人觉得充满奥妙。
“更好的方法……”,他沉吟了一下,“也不是没有。”
“我相信任何事情都有不止一种的解决途径!”
这句话说得非常对,找不出任何的毛病,人们都在点头。
“比如说……制造压力!”
林奇站了起来,他随手把自己的酒杯递给了身边一个他不认识的人,但是这位他不认识的先生却像是一个仆人那样接过了他的杯子,拿在手里,这有点滑稽。
没有人关心他,人们的目光都注视在林奇的身上,林奇走到了房间的中间位置,他环顾了一圈,首先是向赫伯特先生致意,这也是一种礼节。
他在赫伯特先生的房间里占据了主要的位置,他需要向这里的主人表示出一定的尊重,这才是一名合格的绅士应该做的,虽然他“喧宾夺主”,可他依旧是一个有教养的人。
赫伯特先生也主动让开了核心的位置,走到沙发的边上,他没有坐下去,只是端着酒杯站着。
“制造压力,把盖弗拉皇帝的注意力从接下来的这场海战上,拉扯到其他地方。”
“当其他地方的矛盾所产生的后果比这样一场海战对盖弗拉的影响更大的时候,我们获胜的机会就更大了!”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已经融入了这个国际社会,我们不再是只有我们自己,我们需要调动起更多的国际势力站在我们这边,这才是新时代的新玩法。”
他说着停顿了一会,让这些脑筋还没有扭转过来的人,或者正在扭转的人有一个理解他的话的时间与机会。
大概等了十几二十秒,他才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注意到,从战争结束之后,盖弗拉就把主要的发展重心从国内,转移到了安美利亚地区的建设上,并且还由此引发了盖弗拉国内的一些抗议,虽然后来他们被镇压了。”
暴君和暴君的做法似乎在文明的社会里已经成为了一种对落后封建统治的嘲笑,这是一种其实并不好笑的笑话,房间里的女士和先生们还是很优雅的笑出了声。
笑声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林奇也在笑,“他们太关心安美利亚地区的建设,如果这个时候,安美利亚地区发生动乱,甚至是反叛,盖弗拉会怎么应对?”
他的话锋一转,平和的语气变得锋利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小刀,让人避之不及。
“安美利亚地区本来就是被割让的领土,他们说那是租赁,但我相信如果一百二十年后他们(原土地主权国家)无法抗衡盖弗拉帝国,这个地区就还会有一个一百二十年或者更久的租期,直至它永远成为盖弗拉版图外的领土。”
“所以到目前为止,安美利亚地区还是存在着一些反抗的意识,统治区内的土著居民很不满盖弗拉的统治,哪怕安美利亚总督表现出了比原来的统治者更宽和的态度,当地的人民也不喜欢他们。”
“盖弗拉在这个地区投入了太多的资源和关注,一旦安美利亚地区出现问题,立刻就会动摇他们相当于国策的计划。”
盖弗拉重视安美利亚地区一方面是他们希望通过这个地区进一步的扩张帝国在外部的影响力,同时这个地区将会成为下一次战争的最前线,他们可以直接从安美利亚地区继续推进,直接把战火点燃在敌对国的腹地。
当然,作为战败国和割让了这个地区的国家,一旦他们先发动战争,安美利亚地区也会被他们作为第一块必须收回的战略要地进行全方位的攻击。
所以说这个地区不管是对盖弗拉来说,还是对这一次世界大战中失败的国家来说,都很重要。
它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作用远超了盖弗拉国内的那些城市,这也是盖弗拉皇帝力排众议把接下来主要的建设发展精力放在安美利亚地区的原因。
林奇的一番话让人们开始思考,开始带入,如果安美利亚地区动乱起来,盖弗拉还会重视这样一场其实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的海战吗?
肯定不,他们参与这场海战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一下联邦海军的实力,他们甚至都不会打出盖弗拉皇家海军的旗号。
比起这样一场对同盟盟友的军事实力试探,很显然安美利亚地区的安危更重要一些。
赫伯特先生饮着酒,他最先回过神来,并且提了一个问题,“林奇先生,但是这样做并不能够为我们带来任何实际上的好处,我的意思是如果避免了这场海战,盖弗拉依旧不会按照债券的面值和他们许诺的利息给我们兑现……”
“那就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林奇的反应很迅速,回答也很果断,“一旦安美利亚地区动乱起来,除了他们的总督有限度的使用武力之外,盖弗拉本土并不能够派遣更多的武装力量进入安美利亚地区。”
“他们这么做会引发一些国家的高度警惕甚至是武装对峙,万一不小心,比如说有一名士兵擦枪走火,必然又是一场战争。”
“盖弗拉打不下去,那些战败国也打不下去,他们需要有人来为他们解决这些问题。”
“而我们,就是最佳选择!”
第366章 势不可挡
林奇的话有点……狂妄,房间里的人不止一个这么想,通过制造国际冲突来达成自己的利益诉求,老实说联邦的商人们还没有习惯,也没有尝试过通过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
他们有些犹豫,万一林奇说的这些没有成功,那么那些债券就会烂在他们的手里。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的矛盾,在过去,他们可以千金一掷的去赌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未来,但现在他们却没有勇气继续赌一次。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只能输,不能赢”,那些赌徒在赌桌上即使输了九十九次,他们还有勇气卖掉所有能卖的东西把筹码拍在桌子上赌第一百次他们能赢。
但如果他们下了重注赌到了一个小概率,哪怕赢的不多,他们也会失去像之前那样全下的勇气,变得优柔寡断起来。
现阶段的“胜利”和赫伯特先生的方案让他们不会损失这笔钱,还有一些利润,相较于林奇的这种更致命的赌博,他们开始畏首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