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脚架
凯瑟琳很认真的听着,“还有七八年,有些遥远……”
七八年后她就三十多岁了,对于刚刚二十四岁的他来说,这真的太远了。
林奇的口吻却有些不同,“只剩七八年,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只有到州长,或者国会议员这个程度才能有机会让你去展现你的能力。”
“太低的话即便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也不会影响到国家的政策,只有位置足够高时才行。”
“我们都得努力,凯瑟琳。”
凯瑟琳的表情有些迷惑,“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努力?”
林奇扭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些顽皮,“你不觉得我们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总要给这个世界留下一点什么东西才能离开吗?”
“我不喜欢庸碌普通的人生,没有人知道你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你走了,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曾经有你存在过。”
“我不喜欢,我要人们记住我,十年,百年,甚至更久之后,当以后的那些年轻人,像曾经的我们那样。”
“坐在教室中,翻开书,从书上读到我们的名字时,我们做过的事迹,这才是活着,以及活下去的真正意义。”
林奇停下脚步,他拉着凯瑟琳的手,“我从来都不强迫任何人,对你更是这样。”
“如果你觉得这很无聊,你可以选择结束,我不会怪你,只会支持你。”
凯瑟琳想了想,如果放下这边的事情,她对未来会更迷茫。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嫁一个普通的男人,生两三个普通的孩子,然后庸碌的过完一生?
以前也许她觉得这很好,但随着这两年的一些变化,她对这些慢慢的就没了兴趣。
她反握着林奇的手,仰头看着他,“如果那是你想要去的地方,又没有人陪你的话,你肯定不介意我陪你去看看?”
第1184章 理念不合
周末,在塞宾市一些广场上出现了投票站,有不少人一大早就过来开始排队。
联邦人,特别是联邦社会的中下层,对政治选举的热情可能是全世界最大的,也是最投入的一群人,特别是大选。
每到大选年,属于选民的各种活动就成为了联邦最热闹,最常见的活动。
就连资本家都会在这一刻放松对工人们的要求,他们甚至可以在非周末的情况下停工去参加各种推选活动。
有些人因为投票给同一名候选人成为了朋友,也有一些朋友甚至家人,因为支持不同的候选人大打出手。
这其实很神奇,也很难让其他国家的人去想象。
或许只有联邦人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从市议员,到总统,都是通过选民和选票,选出来的。
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可能选总统的时候参与感还没有那么强,那么选市议员,选市长,这种参与感就很强了。
他们的每一票都会决定一名政客是否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抱负和政治理念,谁能成为下一个“大人物”,完全由他们决定。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体系,人们深度的参与其中满足了他们以小人物的视角参与大事件的渴望。
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英雄梦,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的那一票,将是关键的一票。
纵观整个联邦社会体制中,其实有很多类似的事情,让一些普通人,似乎在某些时候,也具备了决定大人物命运的机会——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没有什么社会是绝对公平公正的,联邦的社会也是如此,在这个崇尚着自由万岁的国度中,人们的生活未必就是令人满意的,幸福的。
他们的生活中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麻烦。
狭小的房子,窘迫的财务情况,令人担忧的工作前景,有太多各种各样的东西折磨着他们。
他们也需要发泄,也需要得到满足,否则他们就会像一个炸弹那样,在压力不断堆积下嘭的一声炸上天。
政客们知道,资本家们也知道。
于是就有各种廉价的食品来满足他们对食物的欲望——超级市场中很多高淀粉和高油高糖的食物廉价的令人发指!
就比如说爆米花,那些甜到腻人的玩意的价格比人们自己买玉米和各种材料自己做还要廉价。
有人说这是工业的奇迹,大规模的生产和产业供应链把成本降低了下来,可实际上它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部分。
还有各种屎尿屁的电视剧,配合上几乎不要的甜味饮料加上高糖油的廉价食品。
一个家庭只需要花上两三块钱,就能享受一整晚的满足!
它不一定是快乐的,但一定是令人满足的!
躺在沙发上,看着购买电视节目免费赠送的电视或者买了电视免费赠送一定期限的内容服务,再把那些能让人得到满足的东西塞进嘴里。
他们会大声的笑着,有时候也会流泪,他们很穷,但最不缺的就是共情,这可能是他们唯一富有的东西。
食物和简单的娱乐方式让他们能遗忘掉一些烦恼和愤怒,加上主流媒体中的“宽容”、“伟岸”等元素,人们已经不那么容易愤怒了。
如果说这些只是最浅显的满足社会下层人们的生理和情绪上的需求,那么再把投票权给他们,就是从心理,精神乃至灵魂层面给予他们巨大的满足!
满足带来稳定,这就是神奇的公式。
当联邦出现一名糟糕的政客,比如说前任总统时。
通过“投票”让前任总统上台的选民们不会闹得太厉害,因为这是他们的选择,他们只会尴尬的向周围的人道歉,告诉他们自己“一时失手”,选错了人。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下一次再也不会把选票给这个蠢货。
这些话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仿佛只要他们真的不投票,一切就会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发生似的。
而那些没有投票选举前任总统的选民们,则会像是获得了巨大胜利那样指着对立政治立场的同事,朋友,甚至是家人的鼻子,说着他们在投票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愚蠢。
似乎在联邦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经常性的发生游行,素食主义者,女权运动者,工人阶级。
但很少会有人以“选民”这个身份经常的发起游行示威,这很神奇。
这,就是联邦的游戏规则,每个人都深深的在规则之中,成为规则的一部分。
就像是今天早上!
六点多,这些可能一年时间以来最少都要在七点半以后起床的人们,六点多一点就已经起床了。
不仅起床了,他们还带着早餐来到了广场上排队等着投票。
八点钟,投票站开始工作,端着枪的警察们就守护在投票站的周围,如果是大选年在一些摇摆州可能还有民兵。
有抢劫商店的,有抢劫银行的,自然也有抢劫投票站的。
“嗨,你打算选谁?”
一名年轻的男孩看见了正在排队的,同样年轻的女孩,主动走了过去。
男孩挠着头发,有些羞涩,他喜欢这个女孩已经很久了,两人也单独相处过,差不多已经成为了男女朋友,只差最后有人挑明这层关系。
女孩看着男孩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甜蜜。
两个人也是高中同学,高中毕业后开始打工,男孩在一家工厂里干一些很辛苦的工作。
因为年轻,愿意吃苦,虽然工作很累但生活还过得去。
女孩在一家餐厅当服务员,工资比较低,餐厅的服务员薪水往往都很低,她们不会像工厂里的工人那样一天干满十到十二个小时。
餐厅经营一整天的营业时间往往就那么几个小时,餐厅老板给服务员们最低的时薪,想要更多,他们就得想办法赚小费。
现在社会的情况……显而易见,想要赚小费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可不管生活多么的令人疲惫,他们只要有时间就会在一起。
看电视,看电影,或者出去逛街,他们是人们眼中很甜蜜的一对,也是必然会结婚的一对。
女孩想了想,“我打算选凯瑟琳和……”她又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塞宾市是一座小城市,根据联邦的选举法中的相关规定,市议员的数量将按照一个城市的人口总数决定。
有些小地方可能只有几名市议员,但也有布佩恩这样大城市的上百人的市议员团队。
一直以来都有声音建议对市议员体系进行改革,比如说不要那么滑稽的按照人口总数来决定有多少名议员,可以按照城市的行政区规划来决定。
但这触及到了很多市议员的利益,甚至是党派的利益,所以改革一直没有能通过。
按照目前的办法塞宾市一共会诞生八名市议员,参与竞选的却有接近二十人,有三分之二的人只能陪跑。
男孩听了女孩说的几个名字,皱了皱眉,“都是支持教育改革的人。”
女孩点了点头,“难道你不关心教育改革问题吗?”
“如果教育改革能早点到来,也许我们也可以上大学,然后就能有更高的起点,有更好的人生。”
“虽然我们赶不上……”女孩的脸更红了一些,“可我们的孩子可以赶得上,这对我们,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
男孩没有听出女孩话里“我们的孩子”这个关键词,他的注意力始终围绕着教育改革方面,并且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
“教育改革的确很重要,但我认为社会保障制度和提供更多工作的机会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更重要。”
“我听人说总统先生曾经打算把三十年的养老保险缴纳年限降低到二十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等女孩回答,男孩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意味着我们可以省下十年的费用,享受着过去别人缴纳了三十年才能享受的待遇。”
“我们甚至可以尝试升档,但现在阻力很大,如果我们能让国会更多的政客感受到我们的力量,也许这件事在我们活着的时候就能成功。”
男孩的选择和女孩不同,女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以为你的选择会和我一样……”
男孩皱着眉头,“教育改革什么的太遥远了,就算是今年诞生的孩子,特别是对我们来说。”
“一个十几年后甚至是二十年后才能惠及我们的政策,远不如改变现在来得重要!”
两个人开始为此争论不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道理,最终女孩看着男孩,一脸的失望,“分手吧,虽然我们还没有真正的开始,但它已经结束了!”
看着女孩换了一条队排队,男孩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时候,站在前面的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士转身看着他。
面带着微笑,“你做得对,年轻人!”
“如果那些人能够改变现在的工作环境,给我们更多升职的机会,也许不需要教育改革,我们就能让我们的孩子享受高等教育!”
男孩攥了攥拳头,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第1185章 公平大学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为今天的选举争吵,甚至是绝交,但这就是联邦。
晚上,在湖畔别墅区的大草坪上,摆放着许多的餐桌,上面堆满了各种精美的食物。
如果有普通人在这里,他们一定会惊叹这里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的社会名流。
本地的,外地,州内的,就连阿德莱德先生都亲自过来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后一个唱票环节。
人们围绕在草坪上的电视旁,看着计票员把一张张票从投票箱里取出来,然后展示给摄像头,随后唱出上面的有效投票内容。
枯燥,乏味,但又惊心动魄,或许这就是政治,一个对大多数人来说很无聊,对少数人充满了吸引力的游戏。
凯瑟琳偏头看了一眼林奇,“你紧张吗?”
林奇摇了摇头,“从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为什么要紧张?”
凯瑟琳想了想,“因为不确定性,我不知道人们会不会为我投票,如果我落选了怎么办?”
林奇转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你不会落选的,放心好了。”
“虽然选举被冠以自由的精神象征,但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它并不像人们想象得那么没有丝毫的漏洞。”
“你现在只需要做好迎接掌声和欢呼就足够了,其他的不需要多想。”
一个城市内最大的票仓就是工厂,工人阶级的力量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体现出来。
林奇非常不凑巧的,和工人工会的关系不错,至少在这座城市里是这样。
他的家庭作坊计划并不直接和最基础的生产单位接洽,而是把任务转包给了工人工会,工人工会肯定要从中抽一些好处,可这不重要。
那些家庭作坊认为自己没有亏,工人工会认为自己没有亏,林奇也认为他没有亏。
他用比平时更少的钱,得到了质量相同的东西不说,还增加了自己身上的“社会责任感”,在塞宾市有上万个家庭为他工作,还能有谁比他更有社会责任感了?
加上他在本地资本家中的地位,和本州州长之类政客的关系,这让他有很多的朋友。
当他站在凯瑟琳的竞选演讲现场时,实际上这场选举有关于和凯瑟琳的这一部分,就已经确定了下来。
工人工会的人会用不违法的方法让那些家庭在投票上有所偏向,那些资本家会告诉他们的工人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