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脚架
只是这一次的大罢工无论从规模,还是造成的影响力和破坏力上来说,都远胜于以前发生过的。
爱德华议员用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林奇,“说的非常对,沟通,到目前为止我们都没有看见有效渠道的沟通途径,呼吁和演说改变不了任何实际上的情况。”
他是在暗示市长的那些做法毫无意义,看上去也的确是这样。
说着他脸上多了一些笑容,“我和兰登他们不同,他们不是学院派(圣和联盟)就是精英派(名牌大学)出来的政客,他们不知道人民真正的想要什么。”
“而我……”,他向后退了一步,手中也有一些动作,他的身体语言非常的丰富,这让他说的话看上去也更具有感染力,“我来自于一个普通的小学,普通的中学,普通的大学,我知道那些人要什么,因为我就是从他们中来。”
这句话其实也是不成立的,因为那些真正的“他们”上不起大学,能上得起大学的最少也是中产阶级,最少!
他的话锋一转,“我和工会的分会长比较熟悉,这几天我打算先和他们谈一谈有关于劳资之间矛盾的解决方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许在谈判的过程中能一并说出来。”
这就是他吸引别人的方式,和工会分会长直接面对面的谈这次大罢工,这里有不少人都迫切的希望立刻能结束并且复工,爱德华议员很稳的拿住了他们的需求,他的筹码很闪亮。
只是这枚筹码在林奇这里,不太好用,因为他麾下没有太多的工人,他只有一大群的合作伙伴!
况且他也从来不强迫那些人努力的工作,爱干不干就是他的态度,切身的利益永远比督促更能让这些人发挥他们的积极性,钱比鞭子好用!
林奇摇了摇头,“很高兴你能想到我,不过我这边暂时还没有这些麻烦。”
爱德华有些失望,不过也只是失望而已,他没有指望随便一次聚会就能让所有人都支持他,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这点,他早就是总统了。
第211章 第二次弹劾
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林奇到家里没有多久之后,费拉勒就上门拜访了。
现在有些人已经知道费拉勒和林奇的关系不错,比如说市长。
这种情况很常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交际圈和好友,而且他也明白费拉勒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这和他当初的做法没有什么不同。
只要不损害他的利益,他不会干扰两人之间的这种交往,甚至有时候他们有这样的关系,反而更方便市长做某些事。
比如说就是现在。
费拉勒谢绝了林奇给他弄点咖啡什么的,直接问道,“爱德华把你们找去的目的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如果不是关系密切,是断然问不出口的,就算费拉勒能张开口,林奇也不会回答,只有关系到了,他才能如此直截了当的询问。
林奇让女佣为自己弄了一杯咖啡,他喝过酒了,现在需要一些咖啡醒醒神,其实他更向往清茶,可这个世界没有这玩意。
略微思考后,他很轻描淡写的说道,“他打算主张自己的想法,拉动了一些人站在他那边,他们打算过几天和工会谈一谈,看是不是能够解决目前的麻烦。”
听到林奇这么说,费拉勒的表情明显的凝重起来,毫无疑问爱德华议员这种私下的私自行动很卑劣,这种事情最应该由市政厅出面,而不是一个州众议院的议员,他又不是塞宾市的具体统治阶层,他逾权了。
更让费拉勒不快的是万一爱德华议员真的成功了,那么他就会在塞宾市获得巨大的声望,为他接下来有可能的竞选市长奠定成功的基础。
从现在的角度来说,他是市长的竞争对手,他万一成功了就会让市长看起来真的和传言中说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做,并且愚蠢透顶。
从未来的角度来看,他又是费拉勒的竞争对手,他已经透露出了他明显要竞选塞宾市市长的目的,这将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而且这个对手,已经开始提前行动起来。
“这个消息很重要……”,费拉勒已经坐不住了,一旦爱德华议员的声势造起来,接下来很有可能市长幕后的工作得出的成果,都会被看作是爱德华议员这段时间工作的卓著成效。
他站起来刚要告辞,林奇却指了指沙发,没让他走,“不差这几分钟的时间,我有一个新的想法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费拉勒看了林奇一会,又坐下来,“希望你的想法不要太长。”
这让林奇哈哈大笑,因为费拉勒很少会抱怨,他就是干这个工作的,他能坚持到现在,他基本上已经不会再抱怨什么了,但他抱怨了,这就很有趣。
笑了一会,林奇的声音就收拢,变得平稳,“我想要拿下电力公司。”
费拉勒愣了一下,“这恐怕不是太好办,电力公司的背后是州里的人物……”
这样关系到民生且利润还算可观的生意,往往都不会真的成为某些没有关系的人的买卖,它早就成为了这个州利益循环中的一部分。
塞宾市电力供电公司的背后还有着另外一家集团公司控股,而这家集团公司和州长以及进步党高层的关系非常紧密,想要从他们的嘴巴里把食物抢出来,难度不是一般般的大。
“但是他们很显然站错了地方,越是像这种时候,越是应该站在正确的地方……”,林奇顿了顿,他意识到这里面不会那么简单,但没想到却如此的复杂,涉及到了州长和进步党高层。
略微沉吟了片刻,他换了一种思路,“如果我再成立一家供电公司并且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输送电力到城市电网呢?”
费拉勒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中部电网的那些人只看钱说话,如果你释放出一些善意,他们就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中部电网是一家上市公司,没错,这不是政府机构,属于股份制企业,除了中部电网之外,还有东部电网、西部电网、南部电网和北方电网,这五家电网公司其实最初的时候都是一家人。
他们的前身是联邦电网,但是随着反垄断法案开始在全联邦实施,联邦电网被拆分成为了五家电网公司,各自拥有自己地盘上覆盖最大最密集的供电网络。
并且这些公司的权力也没有因为公司被拆分转移,它们依旧属于某一个人,或者说某一个家族以及围绕着某个人的利益集团。
通过各种交叉持股的方式,在民众的眼里那个托拉斯集团已经被民意和正义肢解了,其实他们只是换了一副面目深入到民众当中,和民众混为了一体。
这种级别的企业不在乎谁为他们的电网供电,他们只在乎自己能赚多少钱,而且以他们的能量,也不是地方政权可以轻易干扰他们的决定的。
随便一个全市甚至全州大停电,就足够让主政者主动放下颜面选择妥协。
看着林奇一脸的从容,费拉勒忍不住打击了他一下,“你的计划我不是很看好,联邦环境署对火电的申请已经很少批复,就算地方政府干涉他们也不会松口,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塞宾市目前的电力公司提供的电就来自于火力发电,除了必要的各种能源之外,他们还会焚烧城市垃圾,这也是处理城市垃圾目前比较流行的方式。
特别是大城市,每天大量的垃圾如果只是填埋,根本处理不过来,相反的,焚烧就变得容易的多。
可以燃烧的部分都会被燃烧发电,不能燃烧的如金属之类的可以重新送进工厂里,加上垃圾处理的财政补贴,燃烧产生的电力落出售以及各种补助,电力公司还是能赚钱的。
但是火电对环境的污染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联邦环境署已经很少批复火电项目的立项,就算有关系也没有用。
毕竟每个地区总会有些贫穷的人偏偏在某些问题上,能够抵抗得了金钱的作用,搞不定这些人,项目就绝对无法审批。
林奇摇了摇头,没有细谈,他随后就让费拉勒离开了。
其实他的想法并不是火电,而是水电,甚至连水厂他都想要掺和进去。
他听哈特说,他用俱乐部的地皮换来的哈特的那些房子边上的那个湖,有可能会在未来五到十年内进行人工的扩建,扩建成塞宾市新的水源地。
目前的水源已经快要满负荷了,一旦城市人口再增加一些,未来经济好转,人口再度向城市集中,必然会出现巨大的用水缺口,就必须启动新的水源地。
一个没有流动的湖泊不可能成为水源,如果要让它流动起来,就必然要引流和引出,如果利用地形的高低差建设三五座中小型水电站,顺带着连水力公司一并兼了,他觉得这完全没有问题。
至于现在的水力公司不同意?
那不可能,林奇会作为湖边几十户居民的“代表”表示,他们只认同林奇的公司合法使用那里的水资源。
次日上午,塞宾市的局面突然有了一些改变,市政厅向社会宣布,将会选取十五名各行各业的罢工工人代表,进入市政厅和市长面对面坐下来恳谈,以解决目前的一些问题。
似乎正是因为这条消息的出现,一下子让混乱不堪的城市突然变得比前几日安静了一点,也由此可见,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人们都期待着,期待这件事情能够得到圆满的解决。
与此同时,在布佩恩,联邦的首都,那里一样存在游行。
十一月二十二日晚上,一些年轻人在没有登记和说明的情况下偏离了游行的队伍,在和防暴警察的对峙中过程中,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一名少年身中四枪当场死亡,另外一名少年身中十一枪,经抢救无效在医院里逝世。
还有一些年轻人受了轻重不等的伤势。
尽管现场的防暴警察声称这些年轻人偏离了游行的路线,企图打砸一家商店从中抢夺财务,并作出了点燃手中燃烧瓶向防爆警察投掷的举动,可人们依旧无法原谅他们。
“保护人们安全的武器,成为了刽子手手里夺走无辜民众生命的利斧!”
霎时间整个联邦就像是放在火上的热锅,锅里装满了烧的滚热的热油,此时一滴冰水滴落在正中心,瞬间沸腾了!
同时,国会议员再次提出了弹劾总统的提案,国会开始正式的受理总统弹劾案,并且进入了投票的环节。
一些舆论在沉默了大半个月之后开始出声,他们认为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源自于联邦总统内阁,总统忙着清除政治上的异己者,无视民众的权利,他甚至在有意的纵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关于总统无能的论调充斥着整个联邦,联邦也成为了整个世界的笑话。
在这战后相对平静的国际社会中,人们也需要这样的消息来调剂一下。
当然,这里不包括当事人自己!
第212章 天亮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塞宾市市长和罢工工人代表之间的谈判没有取得任何有价值的进展,工人们要求的东西超过了市长,以及参与谈判的资本家代表的底线。
他们要求更多的工资,更少的工作时间,以及更好的福利待遇。
如果只谈其中一项,或者每一个项目要求都让步比较小,那么问题不大,就像是饮用水公司的工人那样,他们要求的不多,这就有了达成协议的基础。
但是这些罢工工人代表要求的太多,最可笑的是一个工人代表要求每周的工作时间从原来的六十个小时减少到五十个小时,并且工资还要上涨百分之五,且每天中午需要有肉块和新鲜的水果。
这种要求就算宰了那些资本家们,他们都不会同意的,理所当然的十五名工人代表在某种程度上保持着共同的阵营和战线,哪怕有些工人认为可以谈,可此时为了所谓的局面,也拒绝和谈。
始终存在的分歧让这场谈判成为了一场闹剧,工人代表和资本家代表在互相指责和谩骂声中结束了这场谈判。
这让工人们认为市长是没有诚意的,他们觉得市长站在了资本家那边,加上一小撮人的挑动和布佩恩枪击事件的升级,塞宾市乃至整个州的动乱再次升级。
人们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打砸抢烧,他们甚至会在犯法的过程中高呼着“谁来开枪打死我”这样的口号,来宣泄他们对目前局势的不满。
也有一些人其实内心中明白这是一种错误的做法,可他们不会说,在这个时候,说话并不是最聪明的选择。
十一月二十三日,眼看着一切都要真正的失控了,州长发表了公开的演说,他号召所有的民众尽快从街上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并且关好门窗,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
同时也督促那些打砸抢烧的人主动投案自首,并且勒令要求已经失控的示威游行立刻终止。
这些看似像是独裁者才会说的话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人们自由的意志无比的珍贵,虽然他们饿着肚子,虽然他们觉得每走一步都是对身体的煎熬,可他们依旧高举着旗帜有气无力的喊着口号。
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上七点半,州长亲自签署了今年的第一号州长令,并且告知了国防部等相关机构,全州将会于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上五点半开始,进入军事管制状态中。
州长令是在特殊时期才能够签发的行政命令,简单一点来说当事态已经严重到无法等待总统内阁和国会批准的时候,州长可以临时获得一个州内军政一把抓的最高权限。
当然,等事态结束之后,州长也要受到国家安全委员会,联邦内政委员会等联邦安全部门的联合调查,以及完成国会举行的听证会。
如果他们认为当时州长的选择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他们认为州长的行为和处理方式存在一些问题,有可能会因此立案。
这一次,州长要求在规定的时间之外,任何人不允许出现在街道上,不允许靠近或冲击执勤军人,不允许再有任何打砸抢烧的自由行为,否则他们将要面临最严厉的对待。
晚上八点,这则消息通过电视台迅速传遍了整个州每一个家庭,人们在惊恐之余,更是充满了愤怒。
这是对人权,对自由的侮辱和践踏!
这是对联邦自由宝贵精神的玷污!
同天晚上,市长宣布十一月二十七日,将会启动第二次劳资谈判,依旧是由市长来主持。
也就在这天晚上,工人工会开了一场紧急的会议,商量对策。
其实这场工人罢工浪潮能够如此之快的席卷整个联邦,不得不说工人工会在这其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某市的工人们绝对不知道离他们上千公里外的一座城市要举行罢工游行,他们也关注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但工人工会可以。
工人工会在利益诉求的驱动下,开始传递消息并且串联各地的工人组织,让这场原本有可能只是一场微不足道,每年都会发生几十次的小规模工人罢工,一下子变成了声势浩大波及全国的大罢工。
现在问题闹的这么大,一些诉求还没有得到解决,他们不确定是不是要继续撑下去。
经过一夜的会议,他们要了解一下官方的态度,以确定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势。
至于如何了解,那就让人们去试探一下!
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上,此时已经是深秋初冬,五点半的塞宾市还被黑暗所笼罩,冬令时的太阳升起的比夏令时要缓慢的多,它可能还在享受着被窝里的温暖久久不愿起床。
此时,来自军方的士兵全副武装的顺着主要路线进入进入到城市中。
也就在这一刻,一群神色各异的工人们挡在了军人们的面前,他们手臂挽着手臂,把自己与别人紧紧的连接在一起,他们昂首挺胸,唱着《自由联邦万岁》这首著名的歌曲,毫无畏惧的直视着那些军人,阻拦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前行。
走在军队最前方的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从车中走出了一名三十来岁,满头金发且有着蓝灰色瞳仁的军人,从他的肩章来看,他是一名陆军少校。
一丝不苟的个人仪表,加上军装让他有一种很沉重的气质。
他扶着车门,看着挡着他们去路的那些普通人,因为他站着的位置在车灯后,人们只看见了两个非常明亮的车前灯,以及一个有些模糊的影子,并不能看清他的样子。
少校走到车前,他看了看那些人,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还有五分钟到五点半,按照州长令的要求,五点半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回到家里,并接受军事管制。”
他放下了手腕,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些人,“你们只剩下四分钟的时间,四分钟后如果你们还在我的视线之内,你们就不用回去了。”
阻挡着军人去路的罢工工人里有些人已经开始腿发软了,其实能够答应工会的要求(由工人代表出头,并不是直接和工会联系),在这个时候还来试探的人,本身都是胆子很大的人。
可面对这些冷漠的军人时,他们那些打砸抢烧的胆子,似乎正在迅速的消失。
胆气的丧失也让他们口中高唱着的歌曲少了一丝雄壮,多了一些暮气和怯懦,这不应该是《自由联邦万岁》的演唱风格。
面对这些人少校平静的站在车前,他双手负在身后,蓝灰色的眼睛漠然的注视着这些人。
稍后,他开口,“还有三分钟……”
人们唱歌的声音又削弱了一些,如果不是彼此都手臂挽着手臂,恐怕已经有人忍不住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