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177章

作者:国王陛下

  丁哥却仿佛兴奋难耐,用力摇摇头:“不必,我要……先去找王山主了。”

  “可是,王山主已经去月央了啊。”小贾有些奇怪,“你应该知道啊,他不久前应月央白家邀请,去那边验收定荒工作了。”

  “白家……嘶。”下一刻,丁哥脑中一阵刺痛,仿佛有遮天蔽日的浓烟滚滚弥漫而来,但他已经紧紧抓到了关键所在,立刻就做出决断。

  “嗯,我知道……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去休息一会儿。”

  小贾有些放心不下,但还是点头道:“行,丁哥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嗯,谢了,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喝酒。”

  小贾眼前一亮:“真的?那可太好了!丁哥,我可记住了啊,你可千万别赖账!”

  “呵,臭小子,滚吧!”

  ——

  送走后辈同事后,丁哥面色已隐隐发白,仿佛与什么无形的敌人作了激烈的角力,以至于走路都像是踩棉花……但接下来,他的步伐却逐渐稳健下来。

  他离开了地下密室,绕上曲折的楼梯,来到了位于要塞一二层之间的一个隐秘隔空夹层,那是前线情报人员临时存放资料的地方。如今多被用于以查找资料为名的午休小憩。

  丁哥的确是疲惫至极了,前去夹层打个瞌睡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当他走入夹层,看到那一排排以树脂、玉简、画卷等方式保存的资料时,却还是下意识地走到一个展架前,将一本朴实的纸质书籍取了下来。

  灵山录……是今世的史学家,整理的关于旧世灵山的百科全集,并不算什么重要情报,摆在这里,更多像是一种词典性质的工具书。

  丁哥捧起工具书,开始从后往前翻。

  记得,与王山主同一代的灵山人中,也有一名姓白的女子,而她……

  然而,就在丁哥即将翻开书页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一声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女子轻笑。

  这夹层中,如今只有他一人,而他既不是女人,刚刚也绝没有笑!

第426章 先人之声

  在听到身后笑声时,丁哥的脑海中,一切都豁然开朗。

  所有的迷雾都在这一刻散去,真相一目了然。

  “白橙?还是……白澄?”

  身后的女子又是一笑,那笑声已格外熟悉,与碧波园中,那无形机关蜂捕捉到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加遮掩。

  “丁南关,几个月来,能调查到这一步的人屈指可数。”

  说话间,白澄已主动走到丁南关面前,那张清秀的脸蛋上,看不出丝毫被人看破身份的惊慌,同样,也没有将真相提前扼杀的得意。她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这位以一己之力洞穿层层迷雾,只倒在最后一关的情报人,目光中隐隐含着赞叹。

  “你是在地下那间密室,意识到我的身份有问题的吗?不错,那里的确是我目前力量不及的地方……但是照理说,你应该没办法将秘密带出来才对,你是怎么做到的?”

  丁南关闻言,不由好笑:“你既然都能算到我会来这里查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如何维持的清醒?”

  白澄笑道:“我当然知道,但我想听你说。也不要急着抗拒,反正拖延时间对你有利,你不妨多和我说说话,说不定就能恰好遇到有人撞进来,将我这幕后黑手当场拿下。”

  丁南关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啊,那我就陪你说说话吧,但只有我说并不公平,咱们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可以吧?”

  白澄说道:“当然可以,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维持清醒的?”

  丁南关毫不迟疑地作答道:“作为情报人员,我在两年多前,接受过一個很奇怪的命令,要求我们在怀疑自己意识不受控制的时候,要在脑海中,尽力锁定一个锚点,那样就能在关键时刻恢复清醒。”

  白澄闻言,双目不由一亮:“哦?锁定锚点?祈愿?奉神?祭祀?唔,我大概明白了。但是两年多前,具体是什么时候?”

  丁南关反问:“你真的是灵山录上的白澄?”

  白澄笑道:“不完全是……好了,不要那么死板地计较一个换一个的规则,把我的问题回答透彻了,我自然也会为你解释地明明白白,不然咱们就算是在这里拖延时间,也只是无效拖延。”

  丁南关轻出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同意了对方的条件,将刚刚的问题一五一十解释出来。

  “具体时间,是新仙历1202的8月10日……”

  白澄却听到此处便豁然开朗:“哦,也就是王洛苏醒前的三天,看来此事的确是我的好师姐的安排……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防备我,不愧是师姐,我输得不冤啊。但是,呵呵,以灵山为锚点,一旦思及灵山,就可以压制障术,一定程度唤醒理性……这是旧日仙道魁首亘古不变的神通,尤其对于我这种承旧世之道的人来说,欺瞒灵山,天然就要多费些力气。师姐用这招对付我,也算巧妙。但是,即便提前有所防备,灵山锚点终归也不过是一招闲棋罢了。若是能趁我不备,倒也还好,但在我已经捕捉到你的情况下,你却依然能强行唤醒理性,这着实不简单呀。”

  说着,白澄忽然张开手,只见掌心里一阵电弧缭绕,而后露出一个漆黑的小点。丁南关看得分明,头皮简直为之发麻。

  那是关小河的无形机关蜂!

  理论上就算是元婴巅峰之人也难以察觉,碧波园的重重法阵也无从阻拦,凝聚了南乡天工机巧巅峰工艺的无形机关蜂……居然被她捏在手里!

  “很有意思的小玩意,思路颇为新奇,可惜对于化神以上的修行人而言是无效的。它躲在墙角偷听时,简直像是在我眼前放闪,让人很难不顺藤摸瓜,摸到你这个小家伙身上。然后,当我锁定到你的时候,师姐为你准备的锚点小术,理应是接近无效的……所以,你能清醒过来,靠的又是什么呢?”

  丁南关闻言,却不由茫然。

  于是白澄也就了然:“原来你也不知,看来只是些许意外,小家伙,你最近的运气,应该很好吧?”

  丁南关默然以对,良久后,才竭尽全力,颤声说道:“之前,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完整回答过。”

  白澄一笑:“哦,也对,刚刚我自顾自说了那么多,却忘了正题。你问我是不是白澄,那要取决于你如何定义白澄。那个收录于灵山录里的白澄早就不复存在了,而天劫之后,继承了白澄的记忆和修为,却化荒的人,究竟算不算白澄,就取决于你怎么想了。好了,我想我的回答应该足够好了,所以接下来还是我问,你……”

  话没说完,就被丁南关抢着上一个问题,答道:“没错,我最近运气的确很好,大概是因为,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对男欢女爱更是心存蔑视,而这样的心性……应该正合你的意。”

  被这么抢白,白澄更是忍俊不禁:“好有急智的小家伙,赖皮也耍的漂亮。好,我就算你答了吧!那么接下来还是你问,随便问吧,什么问题都可以,我会照实作答的。所以你最好认真思考措辞,这样,才有机会给战友留下最有价值的遗产。虽然,我倒是不觉得你有机会能给人留下什么。”

  丁南关闻言,又是长出一口气,气息中却隐隐有铁锈味道……面对传说中的人物,他必须燃烧气血,才能有说话的力气。

  而现在,哪怕是燃尽一切,他也在所不惜。

  “你的别离之毒,要如何破解?”

  这个问题,却是当真让白澄一愣,随即便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小家伙,实在太有趣了。这是个好问题,但也是个很蠢的问题。如何破解别离之毒?想理解这个问题,要先理解什么是荒毒?严格来说,荒毒并不是毒,而是仙法,是神通,是君臣秩序,是我们天之左的大律法。而所谓别离之毒,则是我以仙躯残心划定的,独属于白澄个人的律法。所以,你想要的答案很简单。杀了我,这别离荒毒自解,又或者你们拥有更胜我一筹的调律神通,能在律法层面将我强压下去,那也可以。只是,想要用天之右的调律术来调天之左的律法嘛,上一个这么尝试的人,现在还在孽土幽壤里沉沦着。”

  说完,她垂下目光,看向丁南关,却见对方已被这短短几句话,惊得骇然无语。

  于是白澄有些许失落。

  “听不明白吗?真遗憾,我难得给人讲解得这么细致。那么,简单一些的办法也不是没有……其实,虽然你们将我的仙法贬称为别离之毒,但是,并非所有中毒的人都蒙受了损失,反而有人从中受益良多,不是吗?这其中的规律也非常简单,我并没有刻意设置谜题难关,你们应该是从最初就一目了然的。呵,痴情者死,薄情者生,有情人终反目,无良徒得逍遥……所以,只要遵守这个规则,作一个烂人,这别离之毒,对你们而言就非但无损,反而是如同大律法一般的良性庇护。”

  白澄一边说,一边歪着头,探着身子,不断捕捉丁南关那本能躲闪的目光,尝试令两人四目相对。

  她如今的形貌依然清秀活泼,令人见之就不由感到亲切,言辞语态也颇为温和,不含半分压力魄力。但是,她每吐出一个字,丁南关都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在被人用力握攥。

  疼痛尚在其次,那种如临深渊的恐惧感,却堪称致命,让他恨不得立刻蜷成一团,低声呻吟,再不理会外物变化。

  他不怕死,早在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对手的掌控时,他就完全不对幸存生还抱有丝毫期待了,这也是一名老情报人应有的判断力……

  面前这位女子,是白澄,是与尊主鹿芷瑶,灵山当代山主王洛修行于同一时代,一度登天的真仙人!是理应在天劫之时就随天庭一道不幸陨落的传说!

  与白澄相比,就算是如今的祝望国主,也不过是化形成人的小小灵宠,区区丁南关就更是形同蜉蝣……

  何况,就算对方只是个假借逝者之名的冒牌货,她也已经用不可思议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孤身一人,穿越重重阻碍,来到山垒要塞的夹层之中,肆无忌惮地与自己在此滔滔不绝地对话。这样的本事,是不是白澄本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落在这样的恐怖之物手中,死亡,早就不是最严酷的结果。

  被扭曲意志,堕落魂魄,亲手摧毁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伟大事业才是。

  丁南关作为情报人员,接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理论上就算最专业的的审讯官也休想从他嘴巴里或者脑子里撬出任何涉密的情报……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白澄,他很清楚自己的所有秘密,对方都唾手可得……

  ……了吗?

  另一边,白澄见自己几次探头,都只让眼前小家伙浑身颤抖地别过头,便无奈耸了耸肩,不再逗弄手头的猎物,而是轻声说道:“当然,我知道,你实际想问的是,有没有什么取巧的办法,比如一句口诀,一件法宝,一个特殊的阵眼位置……很遗憾,这样的诀窍并不存在。想要解毒,就堂堂正正来战胜我吧。毕竟,我也是堂堂正正踏入你们的主场的……好啦,我回答完毕啦,咱们的问答环节也可以到此为止了。”

  说完,白澄便扬起右手,一道暗淡的光华在掌心绽放。

  刹那间,丁南关抬起头,目光与白澄笔直相撞。

  “等等!我还有问题!”

  白澄暂时停住手,脸上笑容更为玩味:“可是,我没有了呀?”

  丁南关紧咬着牙关,宛如嘶吼:“你没有问题,只是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提问的代价!你的神通并不是什么别离之毒,而是等价交换!你要做成一件事,就必须先做一件与之相反的事!所以你才要与我一问一答,所以你破坏一桩姻缘的同时,还要成就一个烂人,你……”

  “好啦好啦,别吼了,外面听不到的。”白澄说着,轻轻点了下头,于是丁南关燃尽一切的嘶吼便戛然而止,他张不开口,发不出声,甚至没法让真元自由流转。

  “机智果决是种美德,但反复上演太多次就没意思啦,何况你也不是急中生智,只是病急乱投医。”白澄说着,却又是忍不住笑——她仿佛天然就是个爱笑的女孩,每一个笑容都真诚又美好。

  “当然,我承认你刚刚的灵感很有意思,等价交换……师姐以前很喜欢提这个词,用法也和你刚刚讲得一般,任性不讲道理。破坏姻缘的代价是成就烂人?你是怎么想的?”

  取笑之后,白澄却熄灭了手中的暗光,神态也变得更加坦诚。

  “当然,在这里和你一问一答,也的确是有理由的。其一,有些话,还是说出来的感觉更好些,而诗诗姐虽然是好姐妹,但很多话还不能对她说。其二嘛,你作为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应该记得两年多前,茸城有位资历实力都在你之上的情报界前辈,不幸陨落吧?”

  丁南关闻言一愣,继而脸色惨白!

  两年多前,显然是指那场茸城荒乱,而乱事之中陨落的众多人中,以情报界前辈闻名的唯有一人,就是总督韩谷明的前任闻者之首,闫富学!

  对外,他死于荒魔的无耻偷袭,在牺牲前仍不惜泼洒热血与敌人死斗,结局壮烈而精彩。但内部人自然知晓实情:闫富学被转化秘术诱变化荒时,几乎没有挣扎的余地,而在化荒之后,他更是失去了自己理应用性命去保守的所有秘密,所以……

  所以刚刚丁南关所有的急智和果决,都是在自掘坟墓!

  白澄笑道:“所以,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我并不是一定要转化你,多一个浑身散发荒芜味道的小卒,对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可以让你以人类之躯死去,也可以不碰那些在你看来无比紧要的秘密,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一件对你,对仙盟都没有损失,对我却颇有益处的事情。”

第427章 无望之争

  面对白澄突然抛出的条件,丁南关不解、迟疑,继而惶恐。

  一件对仙盟无害,却对白澄有益的事?这是什么傻白甜笑话!?任何对荒原有益的事,都对仙盟有害,这是小孩子都懂得的常识!此事就是毋庸置喙的非黑即白,除非……

  除非,白澄与仙盟之间,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关系。

  所以她才能轻松自在地突破仙盟对荒原设下的所有防线。

  所以她才会说,自己并不完全是对方以为的白澄。

  所以,她……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答应她的条件,也不是坏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答应她的条件,才是现在唯一的明智之举!

  如果……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一时冲动下的主观臆断,是毫无根据的想法。

  这一切,甚至未必是他自己的想法!

  丁南关越是思考,越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尽管从刚刚开始,他已经接近全力去挣扎,去思考,去尝试突破对方的套路,去出乎对方的意料……但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仿佛都只是在白澄的掌中徒劳打滚,挣扎越多,在这张网中也就陷得越深。

  但是,他却没办法放弃挣扎。

  任何时候都要坚持希望,这是他在以情报人员的身份加入定荒军时就立下的誓言,多年以来,他始终以这份誓言为傲,并依靠守誓的坚韧,克服了许许多多的难关。但是现在……他不得不痛恨自己的顽固,诅咒那份誓言的存在。

  如果没有誓言,他可以,明明可以让自己死得痛快一些。

  “呵,不要急于赴死,我不会让你白白帮忙的。这样吧,在你下定决心帮忙前,我会告诉你一些,你一定感兴趣的事。这样的话,如果你有万分之一,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活着从我手中脱困出去,你就可以带着那些足以将我置于死地的秘密,回到战友身旁……顺便,战胜我的好处很多哦,比如说,你们茸城拓荒的目的地是凤湖,对吧?从目前的位置到凤湖还有多远,你知道吗?”

  丁南关勉强咧了咧嘴,却当然不会回答。

  白澄却说:“你心里想的是,还剩下331公里——这是截至昨日,摆在各位将军桌案上的前线战报的数据。从正式西行至今,37天时间里,茸城向西挺进了111公里,日均前进的距离,恰好与规划一致。虽然中间偶有波折,但最多用两三天就能将行程引回正轨……所以按照最初的测算,此时距离凤湖便该是331公里。”

  丁南关不置一词。

  “但是,你们的罡风观测站,还有游荒斥候,都已连续发来警报——尽管茸城每日实际前行的距离没有问题,但沿途的风景却和早年间的九州堪舆图,以及出发前的观测有了偏差。这种偏差目前还没有太好的解释方法,暂被认定为荒原扭曲了观测结果。但其实包括你在内,已经有很多人隐隐猜到了另一种可能。而现在,我可以为你证实它。没错,你们距离凤湖并非预期中的331公里,而是启程之初的442公里。尽管西行37日,还经历了一次拔除锚钉,但其实你们与凤湖的距离,没有缩短一丝一毫。”

  丁南关仍是默然不语,但目光中的骇然,已经掩藏不住。

  白澄笑道:“也不必这么惊讶吧,你们西行这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那显然是因为你们取得的成就,根本没有被阻碍的价值。当然,你会下意识辩驳说,就算没有斩除多少荒魔异兽,但你们已经切实取得了大量的土地,难道土地是可以凭空生出来的吗?答案是当然可以,你们这一路移山填海,耗费的力量之巨,本就该有这样的效果。子吾、周郭的填海工程,性价比都比这个还高一些,不是吗?呵,如果师姐还在,一定不会坐视你们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拓荒的本质,并不是掠夺荒原的疆土,而是……我想想,师姐当初怎么说的,哦,对了,拓荒,是传播自己的宗教信仰。所以,徒劳的开垦了一个月的荒地,却没有消灭掉什么有价值的异教徒,你们早就应该全面警觉起来了。”

  丁南关目光闪烁,嘴唇翕动不止,显然心神已乱。

  白澄所说的一切,都似是而非,和他多年来接受的灌输,亲身的见闻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出入,但轮廓上却又完美地贴合,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抗拒自己……去信任她。

  然后,再沿着白澄早就铺设好的轨迹去思考。

  是啊,拓荒月余,种种怪现状,早已经积累堆叠了太多太多了。虽然后方整日狂欢,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但前线……至少在那些接触消息最多的前线圈子里,恐慌的情绪早就开始酝酿了。早在这别离之毒爆发前,就已经有人在怀疑这一个月的高歌猛进,是否只是在越发地步入荒芜的陷阱。只是……

  白澄又说:“只是,狂热之下,悲观的言论根本没有施展空间。只是,就算没有缩短和凤湖的距离,能开垦大批的荒地,也不失为一种收获……但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白澄一边说,一边将一副茸城周边的地势图,投影到了丁南关面前。

  “比如说,你有看过茸城以东,那些新土的开垦报告吗?我有哦!这片东西距离一百多公里的新鲜土地,早在茸城正式西行之前,就被无数巨头瓜分干净了,而顾家掌控的波澜庄,就从中分润到了非常巨大的利益——一座新城的建造,将由波澜庄主导。这几天商团下属的各个地产商会都派了精锐力量,在选定的位置进行精密测算,每天上下午都会有一份即时的报告,通过万剑归丰送到诗诗姐的案头上。而这些报告几乎每一篇都会提及,这片新土地的肥沃程度,不及预期。”

  说到这里,白澄微微一笑,没有再刻意去看丁南关神色变化,而是自顾自说了下去。

  “现在是高歌猛进的时代,这么细微的负面消息,根本不会,也不能引起关注。所以下面那些精于测算的专家们,已经自行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因为仙盟过去从未正式越过九州中轴向西部拓荒,所以很可能是拓荒来的土地,过去被荒毒浸染过深,远超以往拓荒的土地。所以如今得来的新土,依照仙盟过去的标准来看就显得略微贫瘠。”

  “呵,的确是很漂亮的理论,它甚至还能一定程度地准确预测到未来的情形:随着茸城不断西进,越过两百公里、三百公里以及更多更加胜利的节点,所得的土地将越来越贫瘠。以至于在越过四百公里的节点时,灵山脚下的土地,将近乎荒芜。从那以后,你们向西挺进的每一步,都只是在让这座城市距离仙盟更远,更是让定荒大结界被强行拉伸到一個极其危险的程度,那厚重不可逾越的结界,将自行变得千疮百孔。而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会发现,荒原的力量其实并不像你们宣传的那么孱弱。”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你们弄错了拓荒的本质。师姐说,拓荒就是传教,而传教的价值在于两点:其一,让自己的信仰战胜敌人的信仰;第二,取悦自己的神……在拓荒的问题上,就是取悦天道——你们这边的天道。茸城西进的这数百公里,你们可以说服自己人相信这是辉煌的胜利,值得加倍的狂欢。但你们说服不了天道,它虽然沉默寡言,却并不瞎,而且还很顽固。拓荒前说好了要交给它的战利品,是不能随随便便打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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