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219章

作者:国王陛下

  夏侯鹰问道:“将军之前说,要向太后和大将军提出条件,带上使前往东都。如今杨五逸将军主动缓和姿态,岂不是更有利于谈判?现在这个局面下,将军随便找个理由,就能随他一道回归东都吧。”

  “蠢货,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吗?他提那些虚无缥缈的条件,本质上是在试探你我的底线!刚刚的酒桌上,他胡乱许诺了一堆美梦,咱们姑且不论其真假,只考虑一个问题:他给了那么多,可有提出自己的诉求?从见面到现在,他有说过自己此行前来是为了什么吗?”

  夏侯鹰闻言错愕:“这……显而易见吧?”

  “既然显而易见,为何不开诚布公?”

  “这……下官鲁钝,实在不知。”

  黎奉仙摇摇头,也无意再去嗤笑夏侯鹰的稚嫩,径直报出了答案:“因为在谈判桌上,先提要求的一方,就落了下乘。”

  夏侯鹰沉默片刻,恍然:“的确如此,我去集市上买东西时,若主动看上某个玩意,出言询价,往往就要被摊主敲上一笔。而若是某摊贩主动叫卖,甚至雇人上街拉客……最后就有可能拿到好价。”

  拓跋田成闻言冷笑:“那是你没遇到上街做局仙人跳的……”黎奉仙却认可了夏侯鹰的说辞:“道理大体是这样没错,所以杨五逸才故意不提要求,只许诺条件。他是整个北境最擅长谈判的高手,而他最爱用的招数……就是以诚待人,后发制人。”

  说到最后几个字,一股阴冷的煞气不由就弥漫开来……这股煞气是如此浓烈,以至于拓跋田成这堂堂书院教授终于按捺不住,当场释放出来。

  不过,也是拜这丑陋的释放所赐,黎奉仙才及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自嘲地摇了摇头后,便挥手示意拓跋田成出去洗漱更衣,而后收敛了自己的戾气,向王洛拱手致歉。

  “抱歉,想起当年的旧事,有些情绪失控。杨五逸此人,最擅长这种以退为进的谈判手法,尤其在掌握优势资源的时候,往往令人无从抗拒。我在繁城时,就是被他用这一招摸清了虚实,而我那些盟友也是在他的巧妙运作下各自倒戈。我这人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因此即便是时隔几十年的旧怨,每当回忆起来,依然让我……愤懑难平。”

  王洛点点头:“无需解释太多,谈判桌上的道理,我当然明白。今日应对杨五逸这招以诚待人,你的反应就很不错。”

  “呵……”黎奉仙又是自嘲地摇了摇头,“与上使的手段相比,在下的表演却是献丑了。”

  所谓谈判,本质上既是利益之争,也是礼仪之争,更是话术之争。谈判桌就如同一个独立的战场,在这片战场上,言辞不够犀利、洞察不够敏锐、脸皮不够厚实的人,往往是占着道理,却被人用言辞挤兑最终输掉了利益。

  而杨五逸今日的所为,就几乎是一次完美的试探。表面看他是姿态从容地对众人诱之以利,但若是真有人在此期间表现出急切的姿态,甚至主动问询有关情形,就等于立刻暴露出了自身的明确诉求。

  而通过观察各人的诉求,杨五逸也就不难判断出这酒桌上众人的实际立场,又是因为什么才临时结成同盟,以及同盟中的突破点在哪里。

  此外,他的姿态越是坦诚,反而越是让对方越难以提出过于苛刻的条件。当然,若是黎奉仙执意不顾礼节,强行索要某物,那就等于是直接暴露出弱点所在了。杨五逸当然可以满口答应下来,但后续会针对这个弱点作怎样的布局,就完全是不可控的风险了。

  如今王洛等人的核心诉求,是要让太后一党打开东都屏障,让他们一行人能手持印星宝玉,越过十万大军,走到牵星台下,伺机救出国师张进澄。

  这个诉求既容易满足,也容易阻挠,差别只在于对方是否事先知情。而黎奉仙此前的计划,是在桑郡摆出桀骜的姿态以漫天要价,待遭到敲打时再落地还钱,将自己的核心诉求包裹成一种无奈之下的次优选择。如此一来,太后一党多半会以为敲打成功,便不容易对黎奉仙的备用诉求过多戒备。

  但现在情况却大不相同,在杨五逸面前,黎奉仙实在没有信心能轻易藏住自己的实际诉求……或者说,杨五逸这招以诚待人,几乎一上来就让黎奉仙没有还价的能力。

  因为杨五逸开的价,几乎就是黎奉仙的漫天要价!

  将一个朝堂上声名狼藉的恶行将军抬入上流社会,许以荣华富贵,甚至还赠予仙赐之物……这样的条件,简直是骇人听闻,换了任何其他人都不可能开得出这般堪称丧权辱国的条件。甚至开出条件本身,就已经是在暴露太后一党如今的窘境。这种情况下,黎奉仙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可若是黎奉仙真的答应下来,一方面,他将很难再要求前往东都——因为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强行要求,反而不合理不自然。另一方面,黎奉仙甚至很难保住手中的印星宝玉——这么优厚的条件都给了你了,诚意十足,难道你不该也付出些诚意,尽快将宝玉物归原主?若是信不过杨五逸的口头承诺,大家自然也能签下契约。而若是连契约都信不过……那就是没得谈了。

  当然,一般情况下,强势方在得胜之后,回避契约限制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几乎所有未兑现,甚至已经兑现的条件,都有可能在局面安定后逐渐缩水……但这也是弱势一方必须承受的代价。同时,即便如此,信任承诺也是弱势方的最优解。不然的话,手握一枚印星宝玉,对黎奉仙又能有什么好处?真的登天询仙,就一定能得到仙家赏赐吗?这种大逆之辈,更有可能直接被仙雷灭绝才对!所以就算杨五逸的承诺不可信,在他开出极端优渥的条件时,黎奉仙的正常反应也是应下来!

  漫天要价,的确是一个杀招,但是对于掌握优势资源的一方来说,最不怕的就是弱势方的漫天要价。

  所以,虽然酒桌上,杨五逸以诚待人,看似是将优势拱手相让,但其实却是将黎奉仙逼得无路可走。而他一时无可奈何,便不得不摆出一副“咱们积怨甚深,我根本不信你”的态度对杨五逸的条件置之不理,拖着不谈。而待杨五逸将注意力转到其他人身上,尝试各个击破时,王洛又恰到好处地展示出蛮横武力,彻底中断了这尴尬的接风宴。

  只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黎奉仙叹了口气:“上使大人,我以为杨五逸今日无功而返,必不会罢休,他嘴上说要我们慢慢权衡几天。但恐怕明天,甚至今晚,他就会再找借口开启谈判,以进一步试探我们的虚实,拿捏我们的短处。而刚刚酒桌上的伎俩,已经不能再用了。在下生性之贪婪远大于谨慎,对方抛出的饵食太过动人,我就算有再多疑虑,也不可能真的错过,必会主动上前咬钩。这是我天性的缺陷,而杨五逸又恰恰最擅长克制我的缺陷,所以……”

  “所以,杀了他不就好了?”

  黎奉仙苦笑,继而狞笑:“上使英明,我也是这般想的。论谈判,我自诩无论如何也谈不过他,那还是干脆不要谈了!”

  ——

  与此同时,城外星军大营,一顶崭新的帐篷里,杨五逸不由打了个喷嚏。

  阿曼连忙说:“主子,可不是我在骂你!千万不要冤枉我!”

  杨五逸笑笑:“放心我知道,你这一路上明着暗着骂了我多少句,我早就免疫了……这个喷嚏,多半是来自黎奉仙。”

  阿曼撇撇嘴:“哼,他今日被主子在酒桌上肆意拿捏,现在也只能无能狂怒地叫骂一番了。”

  杨五逸笑容逐渐转冷:“叫骂是真,无能狂怒却未必,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在想:面对一个无论如何也谈不过的对手,还是不要谈了吧!”

第498章 祖宗在上

  杨五逸的冷笑,是戛然而止的。

  他话音刚落,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就感到身子一空,已被人提着后颈的衣领提到双脚悬空,身边更是灵光绽放,一道足以把他从流岩城外发射到旧京城脚下的虹光术法已经蓄势待发。

  “快给我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杨五逸连忙叫停,总算让那个行动力果决的仆从停了手。

  阿曼依然提着杨五逸的衣领,一脸的不解和抗拒:“主子,为何住手?您就算想死也别拖着我垫背呀……”

  杨五逸是真有些气笑了:“哈,不用你垫背,我带你干什么?!咱俩到底谁是主子?”

  “也是哦。”阿曼无奈地将杨五逸放下,挠了挠头“那待会儿我去冲一波黎奉仙,主子您趁乱快跑吧!”

  “冲什么冲,跑什么跑!”杨五逸无奈道,“星军营中,你想往哪儿跑?而且就算真能跑掉,这次的任务也等于泡汤了,回去可没法跟二哥交代……放心吧,事情还远没到必死无疑的地步。虽然今天这接风宴,的确是大出所料。”

  阿曼用力点头:“对啊对啊,说什么流岩三美,结果桌上都是些农家土菜,上桌的也都是些不三不四之辈……”

  杨五逸叹了口气:“你嘴里的不三不四之辈,才是今日的重点,也是我此行最大的担忧所在。来之前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黎奉仙过去几十年被压在桑郡,始终没有大的动作,哪怕明理死后,他也最多折磨一下拓跋田成那样的小杂鱼。这样的人摆明了已是真的意气消沉,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敢去接印星宝玉那样的烫手山芋?他区区一介边军主帅,真正可用的心腹不过千把人,凭什么有信心能拿捏得住这等国之重宝?换做几十年前,或许他还有几分狂性,但现在……必然是有什么人刺激了他,让他的野心复燃了。”

  阿曼眨了眨眼,难得明智地选择了不说话。

  杨五逸则继续说道:“我本以为那人会藏身幕后,绝不轻易露面,却不料他居然敢堂堂正正出现在我眼前……那个边郡游侠,你可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阿曼沉默了一会儿,正色道:“很强,若和他交手,我必须用全力……方有胜算。”

  “方有……就是没有咯。”

  阿曼争辩道:“有!有一分也是有!”

  杨五逸摇摇头:“我不怀疑你的本事,毕竟你是我亲自从断指死士的尸体堆里炼出来的王牌,所以一个能让你束手无策的人,绝不可能出身边郡游侠。明州大地上,绝不可能有这么强的自由人。然而另一方面,我和他同桌吃饭那么久,却竟然完全看不出他的底细。无论是修过哪一门的功法,还是服用过什么样的灵丹妙药……我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唯有陌生,就仿佛,他并非出身明州……”

  说到此处,杨五逸才恍然惊觉真相,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阿曼则好奇地追问道:“主子,并非出自明州……是什么意思?”

  “……”杨五逸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阿曼有些担忧地将手贴上他的额头,试探神识波荡时,才无奈地将阿曼的手推开,开口道,“没什么意思,他是明州本地人也好,还是仙盟来客也罢,抑或是来自天外异界的什么怪物……既然天庭仙官对他置之不理,我们就只能自力更生啦。唉,早知桑郡的事这么棘手,就不该在二哥面前大包大揽。”

  阿曼撇撇嘴:“主子言不由衷,您明明是看准了事情棘手,才跳出来大包大揽的……”

  杨五逸哈哈笑着,伸手摸了摸阿曼的头:“居然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当然是在来之前就猜到桑郡的事可能会特别棘手。虽然事态的实际发展更在我预期之外,但是……能直面传说中的仙盟人,这可是我童年做梦才能梦到的画面!朝廷过去几百年间,不断依照天庭训示,在民间渲染仙盟威胁论。但是实际上除了那些天庭仙官,以及朝中的寥寥数人。其他人哪怕是我,都没有多少机会能亲眼见识仙盟人的模样。若是错过如今这般与仙盟精锐正面斗法的机会,我一定会抱憾终身!哈哈,这次可真是来对了!”

  笑过之后,杨五逸一边维持着头脑的兴奋,一边却逐渐冷静下来,开始理性分析局面。

  “若此事是仙盟人在幕后主使,那黎奉仙的变化就很好解释了。他必是如国师一般投靠了仙盟,嗯,我甚至能大概想得到对面给他开的条件:保底也是個新朝的大将军,甚至可能许他为明州皇帝!这样的诱惑之下,区区几十年的意气消沉,转眼就会被复燃的野心焚烧殆尽。”

  “印星宝玉多半就在那仙盟人手里,而仙盟人掌握宝玉,必不可能是为了登台寻仙……应该是为了打开东都牵星台的封印,将国师救出来吧。唔,他明明手握宝玉,却不亲自前往东都,而是在桑郡和黎奉仙一道演戏给我们看,诱我们与他谈判,呵,应该是二哥的十万大军,让他感觉突破无望,所以才要想办法骗我们自行开门。对,这么推理下去就说得通了。以黎奉仙的贪性,却对我慷慨许诺的条件置若罔闻,甚至有些为难,不得不以‘不信任’为由来拖延。核心缘由就在于此了。一方面仙盟人许诺的更多;另一方面,若是答应了我的条件,他就很难开口要求前往东都。哈哈,原来如此,全都解释通了。还真是个朴实无华,却非常有效的算计。”

  “不过,既然已经被识破,这些算计就行不通了……但反过来说,想要将宝玉重新拿回来,也是难上加难。对手不是黎奉仙而是仙盟来使,我就算开再优渥的条件,再怎么舌灿莲花,也不可能说服对方将宝玉拱手奉上。而若是立即调集大军,用武力强取,又存在被对方毁去宝玉的风险,何况以那仙盟人的本事,寻常的军阵也未必困得住他……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既然能十之八九确认宝玉在他手上,此事就有了最简单的解法。”

  在漫长的喃喃自语后,杨五逸已经有了主意,而一直在旁边等得无聊的阿曼,则蹦跳过来问道:“主子,已经想到办法了吗?咱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吗?”

  “嗯,当然,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回家了。虽然是个笨办法,但很多时候,最有效的都是最笨的那个办法。”

  “欸,什么办法?主子别卖关子呀。”

  “哈哈,很简单,叫救兵,武力夺宝。”

  阿曼好奇道:“可你刚刚不是说,以大军强取,并不可行吗?”

  “所以我的救兵并不是旧京城那三千精锐,而是比那三千人更强十倍的绝对王牌。”

  “比那三千人更强十倍……主子要向大将军讨要三万青旗军吗?”

  杨五逸不由失笑:“三万青旗军,你倒是蛮会算数。且不论调集那么多军力要花上多久,沿途行军浩浩荡荡,早就打草惊蛇。单说二哥在东都外布置的天绝大阵,要的就是整合十万大军之力,形成绝对天衣无缝的镇压包围网。期间被调走三万人的话,大阵顿时就会出现填补不上的缺口。呵,说不定那仙盟人公然暴露自己,想要的就是我方在情急之下,贸然调集大军呢。所以,用不着从东都调兵,我们早有一支强援,就在桑郡不远。”

  阿曼想了想:“主子是说郡城外的那些星军吗?只要主子出示朝廷信物,就能立刻拨乱反正,让他们从叛将黎奉仙手下解放出来……”

  “哈哈,还是不对,罢了,本也不该为难你,这一支伏兵,只怕找遍新恒也没多少人想得到。但其实它意外的非常显眼,只是恰好处在一个人们视野的盲区中,所以导致人们往往对其视而不见。”说着,杨五逸也不再吊人胃口,公布了正确答案。

  他伸出手,向北方一指。

  “桑郡以北的荒原上,凤湖湖心,正有一位在掘地三尺,以求宝玉的大乘真君……若老祖宗能赶来此处,那么无论是区区一个仙盟使者,还是黎奉仙的千名精锐,都根本不足道哉。”

  阿曼双目逐渐泛起光亮:“老祖宗……居然是向老祖宗求援!我完全没想到哦!”

  杨五逸说道:“咱们新恒人,越是沐浴在琉璃光下,越不容易将思绪延展到国境线外。漫漫荒原,是我们所有人的盲点。”

  阿曼摇摇头:“没,我是因为他老人家一直都闭死关,所以一直都当他死了,完全想不到还可以向他求援!”

  “……等他来了,你记得一个字都不许说,老祖宗虽然脾气温和,但终归也是大乘真君,哪怕只有一丝丝的不快,要让你形神俱灭也轻而易举。”

  “但是主子,咱们要怎么通知老祖宗来救命啊?这营帐内布有严格的阵法,还有帐外的星军也在虎视眈眈,不大可能绕过他们发信或者施术,向外求援啊。”

  杨五逸笑道:“何须特意发信我身为卫国公嫡系传人,与老祖宗之间自有家族感应……若我受到致命威胁,老祖宗第一时间就会知道。而以大乘真君的本事,从凤湖全速赶来救人,快则一瞬,慢也慢不过十分钟。”

  阿曼问道:“十分钟……要十分钟那么久,主子您的骨灰都该被人扬了。”

  杨五逸的笑容顿时有些无奈:“你是真会说话……但没错,真等到遇险的时候,哪怕强如老祖宗也未必能救援及时。所以我的想法是,不要等别人动手,机会应该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最后确认一遍,进帐的时候要你布置的隔绝阵法,你应该没有偷工减料吧?”

  阿曼哼了一声:“主子别乱看不起人,我才不会偷工减料呢。”

  “也对,若是阵法有瑕疵,我刚刚那些呢喃自语,早该惊动对方,不可能让我畅谈到现在。那么,事不宜迟我就……稍微辛苦一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凄厉的血色映满营帐。

  杨五逸,已轻描淡写地将右手四指并拢如刀,而后深深刺入了胸膛。

  “老祖宗,后人杨五逸不肖,请您……及时来救命吧。”

  而后,他就在阿曼的惊叫声中,缓缓软倒。

  ——

  片刻之前,流岩城内,酒楼包间中的人谈兴正浓。

  针对如何才能杀死那个谈不拢的杨五逸,各人均有想法,哪怕夏侯鹰都在无奈中,偶尔建言献策。

  而他们自然不知道,就在自己商讨要如何取杨五逸的性命时,杨五逸即将自行迎来生死危机。

  “要我说,还是放弃为好。”

  换了新裤子的拓跋田成,诚挚建言。

  “虽然我也只是在班门弄斧,但就我所知,青旗军的几位上层将领,每人身上都有近乎仙赐之物的保命法宝,除非有大乘真君的法力,否则短时间内绝难突破屏障……而恕我直言,咱们整个桑郡,也凑不出大乘级的战力啊。”

  黎奉仙对此则是嗤之以鼻:“的确是班门弄斧,事上哪有那么多仙赐之物,遑论是几乎匹敌大乘真君的保命法宝!就算真的有,也还轮不到杨五逸持有。杨家人真正赖以保命的,是他们持有仙赐之物的传说。若其他人都像你这蠢货一般对传说深信不疑,自缚双手,他们自然就能高枕无忧……”

  而就在此时,忽然听楼下传来一个元气十足的少女笑声。

  “哈哈,老板,你这里还有活鸡没有?我想找你讨上几只,喂我家双儿!”

  笑声打断了包间里的谈话,听到笑声,夏侯鹰几乎下意识露出温和亲切的长者笑容,低声道:“这么大人了,还是咋咋呼呼的,真是……”

  下一刻,却见拓跋田成也趴到窗边,向下边看边说道:“好个俊俏的小姑娘!还是风行体!风行体的人天然就容易不拘小节,难怪这么风风火火的。”

  同时,黎奉仙也悄然站到窗边,而他的视线,却没有聚焦在容姿出众的青衫少女身上。

  而是看向了她怀抱着的那条双头蟒蛇。

  “那蛇,像是荒原异兽啊。”

第499章 意外所得

  黎奉仙的警觉,直接触发了夏侯鹰的警觉,虽然前者话语轻描淡写,脸上也看不出喜怒,但夏侯鹰还是连忙站起身,认真拱手解释道:“黎将军,流岩城地处新恒边境,荒原上的异兽时常逡巡在边境线上,虽然寻常情况下,异兽无法跨入边境,但那些异兽和寻常未被荒毒沾染的生物之间,却没有生殖隔离,可以自然繁衍子嗣。那些子嗣往往并不继承荒兽神通,血肉畸变的概率也不大,因此一般就不受边境限制……”

  “我当然知道。”

  黎奉仙有些许不耐烦地打断了夏侯鹰的长篇大论,但接下来还是追加了几句解释。

  当然,是解释给王洛。

  “那些不受限制,能自由出入边境的异兽子嗣,往往呈苍青色,因此又被称为苍兽……我在桑郡任星军主帅数十年,边郡的情况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盛顶城的苍兽之围还是我率兵去解的!”

  夏侯鹰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真是罔顾了常识,连忙又低头道歉。

  黎奉仙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对王洛说道:“上使,那双头蛇,虽然鳞片隐隐有苍青色,但是……”

  “嗯。”王洛点头道“体内的荒毒含量俨然有些超标了,也难怪你会将其称作荒兽。这种仗着苍兽身份,携带超量荒毒闯入新恒境内的例子,很常见吗?”

  黎奉仙摇头道:“一般来说苍兽是不会继承荒毒的——因为继承了荒毒的,大概率直接就畸变为荒兽,根本闯不进边陲的边境。当然,上使所说的,明明没有畸变,体内却蕴含了超量荒毒的例子也曾有过,当年盛顶城的苍兽之乱就起源于一头体质特异的发情期倭猿。但在那以后,新恒全境都升级了边境的阵法,理论上已不会悲剧重演。至于边境防护是否处处都能足够森严……桑郡虽不富庶,但在我治下,这些常规的军备至少能做到保质保量。”

  “呵。”王洛笑了笑,“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不如下去看看,眼见为实。”

  而此时,酒楼一层,那青衫少女也正和坐在大堂的老板聊着天。

  那老板一边嘱咐伙计去后厨取鸡,一边打趣道:“前几日才说要拿这蛇给你夏侯爷爷泡酒,怎么现在连名字都给起了,还要拿活鸡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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