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255章

作者:国王陛下

  这条巷子里,住着的莫不是镇子上的泼皮无赖货色,平日里恨不得如尸体一般烂在家里,多提一份精气神,都是对不起列祖列宗,然而这一晚,每个地痞无赖都似吃了致幻的菌子,神采奕奕,似夜间出猎的饿兽。

  那瘦削少年,正如落入围猎圈的小兽一般,才踏入深巷不久,就被一群人堵住去路,那群人有的兴致勃勃,有的凶神恶煞,言语间更是七嘴八舌掺杂不清。

  “你特么怎么才回来?”

  “小坚子你可打探到消息了?”

  “到底谁赢,痛快点说来!”

  吵闹间,一个青皮中年咳嗽一声,顺带一个耳光将一条肥大汉子抽到巷子的水沟里,总算震慑住了场面。待人群安静下来,他才咳嗽一声,挤出一张笑脸,对那瘦削少年说道:“小坚哥,这番真是辛苦你了,连夜从郡城回来,定是累了吧?那个,褚三儿,没长眼睛吗?还不去拿酒来!”

  被点到名的中年汉子,愣了一下,继而在对方凶恶的瞪视下,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场,去取家里珍藏的兑水劣酒。

  另一边,那油滑少年却摇摇头:“我不用你们的酒,事情说完我就走。今天中午,郡守府的监司史正义和督官谢兵在览古楼见了面,史监司的确说了些关于九尊大赛的消息。依他的见解,下一轮祝望对阵月央的热身赛,有两场值得关注,一个是荣耀定荒,另一个则是平龙首,两项都是祝望看似强势,但优势其实在月央……”

  话音刚落,四周围观的泼皮们就有的耐不住性子,兴高采烈地转身离去,甚至叫嚷起来:“懂了懂了,买月央,买月央!”

  油滑少年露出鄙夷的目光,而后便对那青皮中年说道:“牛二,你要的消息我已经给你打探过了,你可千万记得信守承诺,否则……”

  牛二哈哈笑道:“小坚哥你放心,我牛二虽然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但至少懂得一诺千金的道理,答应你的事绝对办到……只要接下来这月央的确能赢。”

  少年错愕、继而恼怒:“牛二你要变卦?先前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牛二又是一个哈哈:“小坚哥别生气,我当然不会变卦,但咱们先前说好是,你帮我打探郡城览古楼里的消息,我帮你管好老牛家那个老顽固。但你现在虽然带着消息回来,兄弟几个却真没法断定,那究竟是览古楼里大人物的说法,还是别的什么人在诓骗你小坚哥啊。我信得过你,却信不过览古楼里那些小二。所以最后还是要以事实为准嘛,要是月央真的能以弱胜强,那自然说明小坚哥你消息无误,是兄弟我误会了你,到时候别说管好老牛,我甚至还能发动兄弟们给你助攻,帮你尽快摘下牛家那两朵小花……”

  “够了!”

  “够了!”

  异口同声的怒吼,在小巷内激荡,而随着声音逐渐回响,巷子里的人逐渐变色。

  这些泼皮无赖,当然不会畏惧一个油滑少年的怒吼,更何况那少年此时同样面色惨白,瑟瑟发抖。

  恐惧的根源,来自于巷子口,一位身披染金白袍,身材壮硕的老人。那是本地大胜观香主,也是全镇的第一高手,阴十全。

  众所周知,这位香主平生最恨仙盟,就连官府试图在明泰郡推太虚幻境,都被他带领大胜观信众给拦了下来。如今整个镇子里,与仙盟有关的话题都是禁忌,而九尊大赛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如今,偷尝禁果的一众人等被捉个正着,后果……已经没有人敢去细想了。

  一众泼皮无赖,往日里耀武扬威,欺男霸女,但此时却纷纷化作木雕泥偶,动也不敢动一下。最多是借着贴身的便利,将牛二向前供,逼他出面应对。

  牛二当然不敢直面阴老爷子,但随着阴十全那冰冷的目光扫来,他头皮顿时发麻,只好强自上前一步,说道:“阴老爷……”话音未落,一道劲风卷过,似有形的重锤一般,将牛二整个人都砸进了旁边的土墙里,骨骼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杀,杀人啦!”

  一个吓破胆的泼皮,尖叫一声,转身就跑。阴十全以冰冷的目光瞪视过去,却没有再加阻拦。而其余泼皮看准机会,自是一哄而散,逃跑过程中,偶有回头的,看到土墙废墟里那一滩烂肉,无不庆幸。

  有人帮忙挡刀,还打听到了之后博彩的关键信息,之后巷子里的人是死是活,根本没有所谓了!

  另一边,阴十全看着巷子里所剩无几的,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泼皮,皱了皱眉,一挥衣袖,将他们全都卷到了老远之外,而后才用异常复杂的目光看着那个眼中再无油滑之意的少年人。

  “坚儿,你……”

  少年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但一言不发本身却胜过千言万语。

  而这千言万语,便似千刀万剐一般,令阴十全倍感痛苦。

  眼前这名为简至坚的少年,是本地的大胜观信众之中,他最为看重的一个。虽然修行天赋平平,却胜在手段灵活而心智坚毅,更难得是他自幼父母双亡,全赖大胜观抚养长大,而他阴十全,更是如同简至坚的养父一般。

  所以,他从来想过,简至坚居然会背叛他。

  背叛的理由……其实是很充分的,少年人或许可以不为利益所动,却总是难以抵挡青春年少的萌动,更何况简至坚这般自幼生活在困苦伶仃中的人,这一点他在收养对方时就有所料,也考虑过适时给他些磨练,让他心智更加无懈可击,可惜终归还是晚了。但无论什么理由,背叛就是背叛,在如今这个大胜观逆势而动的时点里,就更是绝不能宽容。

  “坚儿,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简至坚抬起头,语态艰难地说道:“只盼香主大人,能帮我照料好……”

  “好,我答应你。”

  说完,阴十全再次挥动衣袖,而巷子里也再没有那年轻人的身影……待放下手时,阴十全的手臂已经抑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然而就在他强忍心痛,将要离开时,忽然头顶一阵强光闪耀,几道捆束的绳索更是当头罩来。

  阴十全下意识挥动衣袖将绳索挡开,但很快便有更多的强光照来,同时一个个浑身披甲灵光的捕快也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大胆逆贼,竟敢当街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阴十全,不许动!”

  “阴老爷子,冷静一点,有什么内情,还请跟我到府里说。”

  最后,马常薛缓缓显出身形,他的面色依然温和,语气也不严厉,但此时此刻,他手中那那口利剑,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有力。

  阴十全目光扫视四周,不由就是冷笑:“你们,筹备多久了?勾结了多少外人?这些穿着捕快衣服的人里,可有不少陌生面孔吧?”

  “逆贼住口!”

  伴随一声厉喝,又一道绳索捆束过来,与此同时,人群中又有人暗中拔出了寒芒四溢的飞剑,只待阴十全再有反抗,便不再留手。

  然而,一向死硬的阴十全,却没有抵抗,任由绳索落在身上。

  实际上,在他亲手处置过叛徒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顽抗的心思了。两个多月时间里,他已经竭尽了全力,动员了每一个能够动员的信众,联系了每一个能够联系的乡绅,然而结果依然不可挽回地向着他最不愿看到的方向步步倾斜。

  那些早早被博彩的暴利迷了心窍的地痞流氓自不必说,马常薛等官吏的态度也一向摇摆,更不能指望……至于其他寻常百姓,正因为是寻常百姓,才更不可能抱着什么顽固的观念去忤逆大势,所以这段时间来,他早就见惯了阳奉阴违,那些平日颇受大胜观关照的人,表面承诺绝不媾和,但私底下还是会悄咪咪地打探,那个能发家致富的九尊大赛,到底是什么名堂。

  而一些去过郡城,见过十方明镜的人,更往往情不自禁地吹嘘镜中的见闻,渲染那幻境绘卷中的种种瑰丽景象。

  直到今天,就连他视如己出的简至坚也选择了背叛,阴十全就知道,自己已经满盘皆输了。的确,简至坚并非故意背叛,但恰恰因为他并非故意,才更说明如今的局势已经到了任何人都可能被侵蚀的地步。

  比如说,自己来到这深巷捉人,结果转眼间就暴露位置,被马常薛带人围堵,反而该负责接应自己的信众却杳无音讯,这其中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一时间,阴十全只感到举世皆敌,面对滔滔大势,自己已经独木难支了。

  ——

  新恒西方各郡,的确竭尽所能抵抗到了最后,如阴十全这般的大胜观余党,更是进行了一番不惜自我牺牲的“可歌可泣”的挣扎。然而在历史大势之下,这些微的抵抗甚至不足以被史官正眼相看。

  从新恒朝廷引入仙盟太虚幻境,到国境内最后一个村落竖起十方明镜,总共用时不过区区三个月。宰相夏侯鹰呈交给皇帝甘奉仙的奏折中如此形容幻境的推广工作:势如破竹。

  三个月时间里,新恒境内已到处都是太虚幻境的痕迹,甚至位于首都繁城的大人物们,已经开始抢先试用起了仙盟特供的高档离神散,亲身沉浸到了幻境之中。

  而与此同时,来自明州以外的无形之力,也缓缓渗透而来。

第562章 末日

  时代的巨浪,往往始于一缕微风、一道涟漪。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位于新恒西部明泰郡的一座偏远山村。

  一位满面枯黄色的老汉,连夜翻山越岭,几乎光着脚板赶到左近的县城,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就一路拉扯着路人,操着几乎无法辨识的乡音,问明了一栋瑰丽建筑的去处,而后连滚带爬摸到那栋建筑楼下。

  门前负责迎宾的两位侍女,见到那老汉,下意识就警惕起来,其中一位更是不由分说呼叫了后方支援,很快就有出身本地帮派的壮汉,裸露着护心毛走了出来。

  但那枯黄老汉竟似没有看到面前那宛如林中棕熊一般的壮汉,只紧紧瞪视着楼前衣着华美,装扮靓丽的姑娘,沙哑问道:“周,周郭太虚楼,就是你们这,对吧?”

  年轻的姑娘愣了下,随即点头,并绽放笑容——这是给她们做培训的教官三令五申过的严律,在明泰郡开展业务,必须把服务意识拉到满中满,要比伺候仙盟本土人更为恭顺地伺候本地人,如此,才能在一片民风痴愚的土地上,推广来自仙盟的文明结晶——太虚幻境。

  而也的确是靠着这样恭顺乃至卑微的服务态度,来自周郭太虚司的【弥幻楼】已经在明泰郡牢牢打下根基,不但修筑了上百尊十方明镜,更顺利将第一批针对新恒人的离神散投入使用,将近百万曾经敌视仙盟的本土住民引入了太虚幻境的瑰丽世界。

  所以,即便是面对一个看上去就毫无油水,只有浑身麻烦的山村枯汉,太虚楼前的女子依然维持了良好的笑容,她一边回眸示意护院的壮汉暂且退下,一边笑着问:“正是,请问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枯汉咳嗽了几声,说道:“我们村的镜子坏了,看不到画了!”

  女子愣了下:“您是指十方明镜?请问您是来自哪个村子,明镜何时损坏,具体有哪些症状?”

  但枯汉却急不可耐:“你们派人占了村里地,修那明镜时,分明说镜子耐用,就算十年不维护也没关系,结果正是昨晚大赛要紧的时候镜子没光了,那什么散也吃了白吃,我们想投注都没法投!”

  迎宾女子更是惊诧:“离神散也……稍等,我这就找专人与您接洽,一定第一时间为您排除故障!”

  明镜故障,固然从原理上说应该是极其少见的,但在新恒推广普及的这数月来,对于任何一家太虚楼来说都司空见惯。那些地处偏远地区的山民,总能找到一万个理由将那明灿灿的镜子视作妖邪之物,然后想尽办法予以损坏……明镜固然设计时就充分考虑了耐用性,但如何能与这些蓄意的刁民斗智斗勇?因此推广初期的明镜损坏率一直居高不下。

  而仙盟各大商社的应对方案也很简单:坏多少就修多少,在推广太虚幻境方面,绝不让步!

  很快,太虚楼中,一位满面质朴色的年轻小伙,就拎着一只木箱一路小跑出来,见到那衣衫褴褛的枯汉也不以为意,反而热情地和他握了手。

  “您好,我是本地太虚楼的明鉴师李秋,您叫我小李就行。之后,您是要暂且休息一下,还是……”

  枯汉连忙拉过李秋的手臂:“不休息这就回去!”

  李秋心下叹息,回头看了眼迎宾的少女,眨眨眼,示意别忘了给自己记录出差加班。而后就摊开木箱令箱子漂浮在半空,而后扯过枯汉一道坐在箱子上,缓缓腾空飞走。

  ——

  大约两日后,李秋面色枯黄地坐着木箱飘然落在太虚楼顶,一落地就脚步踉跄,而后干脆滚倒在地,四仰八叉。

  恰好在楼顶吃午餐的一个身材胖大的同事见了,不由就是一惊:“老李你这是咋了?”

  李秋虚弱不已道:“差点就变牢李了……也真是怪了,我去那偏水村看了,镜子、风水阵、母树雨枝都没毛病,照理说怎么也不该进不去太虚,但偏偏到了地方,就连我都险险不能离神,两天里我试了上百种办法,无一奏效。这种情况,我翻遍操作手册也没见过,而那村里人,这段时日早就赌疯了,仗着赌坊前期愿意撒钱,一個个地也不耕了,布也不织了,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在那研究九尊大赛的赔率……断了太虚幻境,那真是要了命了,我若不能修好镜子,他们恨不得能把我拆了血祭在当场!”

  说话间,李秋勉强支起身子,目光扫视了下顶楼,奇怪道:“小钱呢?他不是一直跟着你的?”

  胖子摇头道:“跟你一样,出差去了,去的是南边的村子,情况也是类似,明镜无光,离神散失效。说来,你最后怎么解决的?”

  李秋叹息道:“还能怎么解决?按照实操手册写的,甩锅呗!我跟他们说镜子失灵是因为村里有人对仙盟怀恨在心,暗中做法坏了明镜的灵路,让他们自行去抓出叛徒……”

  胖子听得不由出神,饭也顾不上吃,问道:“然后呢?抓到了吗?”

  “那肯定抓到了啊,还不止一个。不过好在没等他们对叛徒处以祖宗之法,镜子就忽然亮了。”

  “啊?”

  李秋摊手道:“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干,或者说忙活了一天多,屁用没有,村里人抓了半天叛徒,镜子就恢复如常,就连离神散也能正常使用了。”

  “草,还有这种事!”

  “这就是荒蛮之地,一切皆有可能啊。”李秋满怀感慨,“等在这边待够三年,我是说什么也要回去了,给蛮子推广太虚幻境的活,实在是太苦了……”

  ——

  对于西部诸郡的太虚楼而言,这场爆发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的风波,最终就在时间推移下逐渐被人遗忘,甚至当事人也很快就在一次又一次地加班过程中忘记了初心,逐渐沉浸在工作的喜悦中。

  若非经营各地太虚楼的商团依然要严格遵守仙盟太虚府的规定,对新恒发生的各类事项都要详细记录,只怕这场小小风波就要完全淹没在历史尘埃里。

  而之后,太虚幻境在新恒的推广,依然如火如荼,尤其随着九尊大赛胜利落幕,祝望不负众望——特别是那些在祝望身上压了重注的新恒人所望——夺得大赛冠军后,利用十方明镜亲眼见证全程的新恒人,更是对这项来自仙盟的技术再没有排斥之心。

  或许表面上依然要维持对仙盟的敌视,对太虚幻境的贬低和警惕,但暗地里,每个人都已经离不开它。

  至此,太虚幻境,在新恒已可谓根深蒂固。又过数月,来自仙盟的第一批太虚绘卷在新恒正式落地,与之相关的太虚照堂、太虚青庐等也应运而生。而仙盟太虚府,更是宣布将和新恒本地合作,打造属于新恒的专属太虚内容。在新恒朝廷上下的默契放行之下,这种堪比太虚殖民的战略再次呈燎原之势,无可阻挡。

  这一日,一副太虚绘卷中。

  足以撕裂日月的刀光剑影,在阴霾下瞬息交错,将一尊遮天蔽日的血肉魔像斩作亿万缕残破丝线。而随着魔像倒下,乌云逐渐散去,阳光重归大地,一阵悦耳的仙乐随之响起。

  大地上,二十余位年轻的男男女女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首杀,全境首杀!”

  “做到了,我们终于做到了!”

  “过程有没有留影?记得赶紧发太虚照堂,可别锦衣夜行啊!”

  而众人欢呼时,却有一人表现得格外不合群,他穿着一身碧玉流溢的仙衣,脚踩红云,看着魔像逐渐消散的残骸,冷哼一声:“无聊。”

  话音虽不响亮,却终归没有隐瞒的意思,立刻就被身边人听到。于是顿时就有人笑容凝滞,换上怒脸。

  “无聊是吧?你觉得无聊是吧?!跟我们一起玩,让你这年级首席天才觉得无聊了是吧!?”

  一边怒斥着那壮汉一边上前薅住对方的衣领。

  “我真的忍你很久了!大家看在同窗一场,才邀你一道来组队开荒,结果你这一路上就怪话不断!要么挑剔这绘卷设计荒诞,要么讥讽什么运营模式,不给别人添堵,你就不会说话了吗!?”

  旁边立刻有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跑来劝解:“好啦好啦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嘴巴上不饶人,但这一路若没有他帮忙总结,咱们也没那么快拿下首杀。”

  姑娘开口,发难的壮汉火气稍减:“有贡献就能胡说八道了吗!?”

  “哎呀,你就当没听到嘛,何必跟他较真呢。好了,难得首杀成功,咱们先去看看战利品不好吗?”

  眼看一场激烈冲突,就要被长袖善舞的队员化解开来,但那身披碧玉仙衣的年轻人,却在此时冷笑一声,说道:“愚昧真是什么时候都无可救药。”

  这句话顿时让刚刚熄灭的火势轰然炸开,别说是最先发难的人,就连为他说话的女子,也有些忍不住了。

  “杨符同学你有完没完!大家同学一场,你……”

  名为杨符的年轻人说道:“既然同学一场,为何他就能薅着我的衣领,无故指责、污蔑我?而你劝架时,也要先把我摆在过错方的立场上,求别人包容?自始至终,我做错过任何一件事吗?相反,没有我帮忙,这团队早在一半就该散了,凭什么你们还能居高临下指责我?”

  女子气道:“没有人居高临下指责你,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一路上阴阳怪气的还少吗?!”

  杨符问道:“我的确不乏讥讽之言,但从来没有针对团队中的任何一人,无论你们谁犯了多么低级的失物,我都没有指责过。我只在针对祝望人的太虚绘卷,我说它审美低下、设计平庸,全靠营销占据新恒市场,有什么错吗?咱们只是恰逢其会成了绘卷的行者,又不是工坊的雇工,怎么就听不得批评了呢?何况我虽然对它设计能力不屑,却也称赞过它仙法底蕴深厚,仍是新恒所不及,怎么你们就又选择性失聪了呢?”

  一连串的质问,的确是让其他人哑口无言,但哑口无言不等于心服口服,反而更让人心火中烧。

  片刻后,有人说道:“我不知你所谓的审美低下、设计平庸是相较于什么来说的,但至少对我们这些初次接触太虚幻境的人来说,这卷《荡魔传》已经足够精彩了,我们也都是基于真心喜爱,才结伴游玩的。真心喜爱之物被你批判的一无是处,你不能指望我们没有脾气!”

  然而杨符却说道:“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只是初涉太虚绘卷,就该明白所谓的足够精彩,只是因为你们根本没见过山高海阔!这所谓的血肉魔像,故事设定里号称是三界之主,主宰万年浩劫,然而实际表现呢?不过就是一尊高大一点的怪物罢了。和咱们月前新手村外的大熊怪有什么本质区别?看准技能,走位闪避,然后利用手中法宝灵符全力输出……咱们初出茅庐的时候,饰演引气新人。如今已是大乘巅峰,借天时地利、上古神兵以诛神。但本质上不就是拿着换了皮、加了光效的木棍,去殴打一尊换了皮、加了光效的大熊怪吗?你们怎么会觉得这样就足够精彩的?!”

  这番话说来,虽然道理上丝毫不错,但也正因为道理不错,所以格外惹人讨厌。然而,还没等队友们组织好言语反驳、抑或是握紧了拳头暴力反驳……忽然间,有人伸手指向血肉魔像倒毙的方向,惊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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