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67章

作者:国王陛下

  于是,王洛在漫长的笑声之后,摇了摇头。

  余小波心头一颤,故作愕然地问道:“王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请务必明言,但凡力所能及,我一定……”

  王洛摆摆手,却是从白衣中取出一只沙漏,摆在了地上。

  “这是我前几天自己随手做来,给一个台子作倒计时的小玩具,就送给你当礼物吧,这壶茶真的还蛮精彩的。”

  说话间,琉璃中的细沙以相当缓慢的速度流淌,从流速来看,距离计时完成大概还要一天以上的时间。

  这个计时,有何意味?

  这个问题的答案,王洛虽然没有说,但在场中人,却都隐隐有所悟:这是王洛在给余小波的生命作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前,建议你还是回书院暂住,不然我的土木工程似乎就没意义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说完,王洛便要转身离开,那白衣背影,已是杀意凛然。

  “等等,你究竟有何不满,最好还是说个明白!”

  餐桌上,白向礼终于忍不住皱起眉头,一道无形的波纹自额心处扩散开来,元婴级的神念顷刻间就锁定了整个空间。

  王洛的身形为之一滞。

  “想走可以,把话说清楚再走,事情做到这般地步,你还要怎样?得饶人处且饶人,做人不要太过贪得无厌!”

  王洛却只是笑了笑:“神念锁用得很漂亮,可惜……”

  说着,他身边忽而点亮一道金光,飞升录跟随神念运转从虚空中跃出,而后激活了一个不久前才解锁的山主神通。

  回山。

  下一刻,王洛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白向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神念锁看似简单,但以元婴级的修为催发出来,便是同为元婴的对手,也要认真应对。就算能破开空间枷锁,也绝不可能像刚刚那般轻描淡写。

  仿佛那一瞬间,他已经脱离了空间的桎梏,行走于无间虚空之中。

  而那绝不可能是一个连金丹都未凝结的年轻人能运使的神通!

  另一边,韩行烟却是面色铁青地来到余小波身旁,一耳光便将他抽的倒飞出去,半边嘴巴里满是碎牙。

  “你在茶里加了什么!?”

  余小波倒在大堂一角,脸上的表情已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只从破碎的口腔中,隐约挤出一丝扭曲的声音。

  “没错,我一定能赢……”

第142章 挣不脱的束缚

  飞升录的金光包裹下,王洛倏地出现在厚土殿前。

  脚步踏上那肥沃而厚实的土壤后,年轻的山主不由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无视任何桎梏,瞬息间腾挪百里的神通,施展起来并不容易,以他此时筑基境界,几乎全靠飞升录牵引,才勉强能驾驭得住。而如此依赖外物的代价,则是两千枚付费灵叶瞬间消失。

  等于两天的辛勤劳动付诸流水,或者20本太清望月术焚于一旦。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但在当时一众名宿的环绕之下,这也是唯一的脱身办法。

  王洛没有兴趣和白向礼等人解释究竟,一来他并没有过硬的证据,以茶香反推下毒,毕竟是只属于他这个古修士的独门绝活,很难取信于他人;二来,就算给一众名宿们解释清楚了,又能怎样?他们会代王洛出手,将跳梁小丑当场抹除吗?

  无非是将余家少爷严词责骂一番,然后给王洛的赔礼单上追加几行文字,最后再端上一杯新茶,由十几双眼睛共同注视着,瞪视着,要他喝下去,以确保茸城的大局仍是安定可控的。

  余小波敢在道歉仪式的最后关头玩这一招,不就是因为他算定了,在已然失势的情况下,即便再怎么恣意妄为,也不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了吗?

  所以王洛当然多一个字都懒得与同桌的名宿们废话,直接以飞升录的山主神通回了灵山,踏上了他忠诚的牵星台。

  此时,高台已被厚重的血色浸染,那颗闪耀于西方的星辰正不断释放着冰冷的杀意,又被牵星台转化为可用的算力。两日过去,这份算力仍充盈如初。

  以至于它不但快解开了书院的戒武令,还顺带帮王洛推演完成了一道残缺的术法——那道术法,王洛并没有完整的传承,只是以身受法后,根据天生道体中留下的痕迹,反向推演,得了几分灵感。

  而这些灵感,经过牵星台的算力浇注,就逐渐恢复了其完整的形态。

  此时,关于那道术法的知识,正被遍布高台的血色,凝结为一颗丹药模样,安静地漂浮在高台上。

  王洛此时回归厚土殿,简直来得恰到好处。

  “还有一天多,我便顺带熟悉一下这门新术法吧。”王洛踏上高台,伸手摘下血珠,一口吞下。

  刹那间,便有漆黑的血液从他七窍中流淌出来,

  药力之迅猛,更在预期之上……

  本以为只凭身上留下的些许残痕,即便有牵星台相助,也最多复原一招半式,但这颗血珠中竟似隐隐包含了半套知识体系!

  名为降咒的知识体系!

  ——

  在王洛消化血珠时,采翼轩内则是一片混乱。

  王洛的倏然离场,还有韩行烟那果断的耳光,让在场许多名宿都感到自己果然年事已高,大脑跟不上现实运转。

  我是谁,我在哪儿,到底发生什么了?

  所幸名宿们虽然年事已高,却还知道不懂就问。

  “韩堂主,到底怎么回事?”

  白向礼强压着心头怒火,询问韩行烟。

  韩行烟却喟然叹息道:“还能怎么回事?无非是自作孽,不可活……”

  说完,她便张开手,将墙角瘫软的余小波一把抓了回来,而后扯开他腰间的储物袋,手指一划,便将这极其坚韧的织物划开一道豁口,一堆奇珍异宝和图谱书册从中流出。

  韩行烟一眼就锁定了八方削福阵的阵图。

  她取过阵图,将其摆在餐桌上,张开的图谱立刻吸引了一众名宿的目光。

  能成为“名宿”,即便年事已高,头脑已绣钝不堪,但修行的基本功显然都还算扎实,在场有一半人都从阵图中看出了问题的究竟。

  本该被冻结的阵法,竟依然维持着运转,而且分明是在酝酿杀招,行凶在即!若在联想到那杯万清茶,以及韩行烟那句“你在茶里加了什么”的喝问,事情的轮廓便隐约成型。

  当即,叹息声,叱骂声便不绝于耳。

  “余小波你这畜生是想害所有人名声扫地吗?!”

  “我们好心为你和解,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而对于这来势汹汹的声讨,余小波的选择也很直接,他脸上挂着一丝扭曲的笑,而后一口血吐出来,头一歪,便不省人事了。

  对此,名宿们自然更是恼怒,但对着一个彻底摆烂的小人,再多的恼怒也无济于事。

  “白老,之后该怎么办?”来自书院的孟教授问道。

  白向礼一声冷哼:“何必问我?我是来见证道歉和解的,不是来见证小人挑衅作死的。之后该怎么办,还是请韩堂主来回答吧,你们理律堂真是教出来个好学生啊!”

  韩行烟叹道:“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此人。”

  这句话让一众名宿不由一怔,继而恍然。

  余小波固然是万恶之源,但今日这盛大的演出,是为余小波准备的吗?显然不是,这场演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稳定王洛,让他不要在这个敏感时期惹出事端。

  却不想王洛一路配合,却是余小波节外生枝。

  孟教授于是提议道:“既然如此,还是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再次向王洛致歉吧,条件可以开得再优渥些,至于余小波,让青萍司的人来?”

  总督府一位身穿红衣的中年人不由摇头:“青萍司的人来了能做什么?他只是在茶里加了连毒也不是的东西,定他故意伤害都做不到,只能说一句侮辱他人,关个一两天就放出去了,没意义的。”

  “他以阵法害人啊。”

  “大律法的事,就不归青萍司管了啊。”

  “这个时候你还要推诿责任?”

  “是你们书院的责任吧?这阵图难道不是你们书院的教授帮他画的?”

  韩行烟耳听得名宿们居然就在饭桌上开始争执责任归属,心中更觉得烦躁荒唐,同时余光瞥过地上的沙漏,心中忽而飘过一阵寒意。

  这个倒计时……王洛不会是来真的吧?

  他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还明目张胆地做出杀人预告?

  然而想到他的身份,以及下山后的诸多所为,韩行烟却越发感到他这一次就是来真的。

  刚刚那近乎不容置喙的离去,甚至根本不与在场的名宿们解释清楚缘由,仿佛就是在说:这一次,谁也别想拦他。

  闭上眼,韩行烟再次叹息。

  如果可以,其实也没人想拦他,少一个余小波,只会让世界更美好。

  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洛一般自由。

第143章 不谈

  韩行烟并没有留在采翼轩中与一众茸城名宿磨牙。

  如今的关键根本不是责任归属,而是如何阻止一场明牌的谋杀。

  韩行烟没将自己的判断说给在场其他人,因为她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地上的沙漏,就是王洛的杀人预告。

  而那些位列名宿之流的聪明人,更不会主动揽锅上身,去负责余小波的死活。他们只会笑着说:“怎么可能?那只是普通的沙漏罢了。”

  待余小波惨死,他们才会摆出追悔莫及的姿势,叹息说:“想不到竟会如此!”

  如果可以,韩行烟也很想加入他们的行列,作个冷眼旁观的看客,但可惜的是,她做不到。

  随着嗒一声轻响,韩行烟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碧波园中的余万年。

  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余万年也放下了手中命图,眉头微锁,问道:“怎么,事情不顺利?”

  韩行烟叹了口气,将采翼轩中发生的一切都详细说过,然后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王洛恐怕杀意已决。”

  余万年沉吟了半晌,问道:“小波他,其罪致死吗?”

  韩行烟一怔,继而说道:“不会。”

  “那他就不该死。”

  韩行烟愕然半晌,问道:“所以你想说的只有这些?”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只要他不死,其他一切都好说。”余万年声音中也染上了疲惫,“我知道自己是在骄纵他,但我已经有了三个成功的子女,便是骄纵一个小儿子又如何?我余万年不能骄纵一个孩子吗?”

  “这不像是你该说的话。”

  “如果那个能让我还像是我的人依然活着,我可以说任何你想听的话。”

  韩行烟叹气道:“我知道了,我会尽我所能的。”

  “那么一切都拜托你了。”

  ——

  被人托付重任的韩行烟,无奈地回到了位于潜渊楼的小屋里。

  脚步落定后,便听到韩瑛的声音。

  “回来了?解酒茶就在书桌上,趁热喝了吧。”

  韩行烟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困惑不解。

  “我并没喝酒,这次来是……”

  却听韩瑛说道:“没喝酒吗?但我感觉你醉意不轻,不然怎么见了我就要说胡话?”

  韩行烟心头一冷,意识到那位坐在床头看书的少女,终归不是真的韩瑛。

  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今只是受困于这具躯壳之内。

  但也正因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今韩行烟能够求助的人也只有她。

  “国……”

  “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韩瑛的声音越发冰冷,“只为了一个死有余辜的纨绔子弟?”

  霎时间,韩行烟只感到一阵如苍穹破碎的恐怖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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