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瑾瑜
为首的正是万妖剑庭的卓御。
他手握道剑,一身修为轰鸣,撑起一道剑幕,像盾牌般挡在前边,带引一众同门前行。
凛冽的大风像锋利的刀,把虚空撕成无数块,撞击在卓御身前的剑幕上,发出密匝匝如鼓点般的碰撞声。
剑幕都在剧烈动荡。
卓御面色苍白,受到的冲击最大。
因为要撑起剑幕抵挡鹅毛风,他就像在和天地为战,时时刻刻遭受着冲击,以至于早已受伤。
在其身后,一众同门也都撑起剑幕,和卓御一起抵挡这一场可怕的风灾。
这种情况,已持续足足一个时辰。
而这一场鹅毛大风就像永远不会停息般,让一众剑修苦不堪言。
不少人的体力已濒临枯竭边缘,已快撑不住。
可没有人抱怨。
也没人叹息。
全都抿着唇,一言不发,顶着狂风,艰难前行。
路是自己选的。
死也要走到最后。
“师兄,换我来吧。”
卓御身后,一个女子露出担忧之色。
她距离卓御最近,清楚看到卓御的肌肤龟裂出现细密的伤痕,鲜血浸出,将他的衣衫都浸透。
在这一场行动中,卓御作为领头羊,受到的冲击无疑最大,也最严重。
女子剑修一路上都在关注卓御,很清楚卓御此刻的状况远比表面更严重。
这让女子剑修很是揪心,想替卓御分担一些。
“不必。”
卓御头也没回,声音干涩却坚决,“若我出事,再由你来带队也不迟。”
女子剑修心中堵得慌,“师兄,咱们……是不是真的被人针对了?”
原本,在这回溯天应该有一位道祖作为接引者,来接引他们前往命河起源。
可那位道祖却变卦了,临时有事,不曾前来。
看起来,好像理由充分。
可之前在离开宿命海时,卓御却说过一番话——
“我们若和太符观、血河宫的人一起同行,他们必会被我们牵累。”
当时,他们这些万妖剑庭的剑修就心存疑虑,怀疑事情不对劲。
可卓御却没有再解释什么。
而现在,女子剑修直接把话挑明了,想从卓御那得到一个答案。
卓御沉默不语。
见此,另一个同门忍不住道,“师兄,咱们这些同门都不怕死,也没想过能否活着抵达命河起源,我们……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如此,哪怕就是死,也死个明白!”
其他人也陆续发声。
这一场鹅毛大风太过可怕,哪怕他们不怕死,也不禁感到绝望,不确定能否撑到最后。
卓御沉默许久,这才道:“原本这次本该接引我们的那位道祖,来自‘三清观’上清一脉,道号‘松阙’。”
“你们也清楚,三清观和剑帝城是死对头,尤其是上清一脉,在当年剑帝城覆灭之后,曾提议把世间一切和剑帝城有关的剑修全部抓捕囚禁。”
“后来,这个提议虽然没有兑现,可三清观对剑帝城的敌意之深,由此也能看出。”
卓御说着,深呼吸一口气,“而我派祖师,曾在剑帝城中修行,和剑帝城大有渊源,在众玄道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我们万妖剑庭为何会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都和这个原因有关。”
卓御眉梢间浮现一抹恨意,“而正如你们推测那样,这一次的火种行动……我们的确被针对了!”
一时间,众人心中憋闷,脸色都很难看。
“三清观堂堂始祖级势力,道门一脉的执牛耳者,何至于把事情做的如此绝?”
有人愤慨。
卓御神色平静道,“他们就是要让世人都清楚,一切和剑帝城有关的人和事,都将被打压。”
“这等情况下,但凡有点眼力劲的,自然会视剑帝城的人为祸患,有多远避多远。”
“如此一来,剑帝城也等于被彻底孤立,处境只会越来越不堪。”
“归根到底,他们为的是对付剑帝城,而我们只不过是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而已。”
众人沉默,心绪复杂。
“师兄,说句诛心的话,既然我们遭受的无妄之灾和剑帝城有关,你心中可曾恨过剑帝城?”
有人沉声问询。
卓御眼眸顿时变得无比凌厉,“荒唐!针对我们的,明明不是剑帝城,为何却要埋怨剑帝城?”
众人脸色微变,噤若寒蝉,看出卓御是真的怒了。
“剑修行事,恩怨分明,三清观压迫在我们头上,难道我们就该去埋怨是受了别人牵累?”
卓御语气冰冷,“为人做事,不该如此,也断不能如此!”
众人再不敢妄言。
“走吧。”
卓御不愿再谈什么,继续前行。
其他人跟随其后。
像一群逆风而行的赴死者,或许看不到希望,但也要走到最后!
在距离这一场鹅毛风极远处的天穹下。
有着两道身影凭虚而立。
一个头戴莲花冠、身着苍青道袍,柳须飘然。
乃是三清观上清一脉的一位道祖,道号松阙。
一个则是灰衣鹤发、身影矮小的老者。
在老者额头眉心处,有着一个如若“山”字的神秘印记。
这是命河起源中“山嶽神族”独有的图腾印记。
每一个山嶽神族后裔,天生就会拥有。
而山嶽神族,便是造化道墟中最为至高的“五大天谴神族”之一。
其始祖,便是一位天谴者!
“这些万妖剑庭的剑修,倒也称得上风骨铮铮。”
道祖松阙很随意地点评了一句。
在他的感知中,早把卓御等人在鹅毛大风中艰难前行的一幕幕尽收眼底。
“道友是此次的接引者,眼见他们落难,为何不援手以助?”
灰衣鹤发的矮小老者开口。
他名唤“山青虚”,山嶽神族的一位执事,才道真境修为而已。
可面对松阙这位来自三清观的道祖,山青虚却一点也不拘谨,很随意地以“道友”称呼对方。
松阙淡淡道:“我未曾落井下石,他们都得感恩戴德,眼下嘛,任其自生自灭便可。”
山青虚讶然道:“这些剑修和道友有仇?”
松阙忍不住笑着摇头:“谈不上,这些剑修还不够资格入我法眼,归根到底他们是被其宗门祖师拖累了。”
山青虚不再多问。
一些不受待见的剑修罢了,不必浪费时间关注。
“道友,此次的消息可靠谱?”
山青虚忽地道。
松阙颔首:“为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我此次只和道友一人联系,其他人一概不知。”
山青虚眼眸深处浮现一抹难以遏制的期待,“此事若能成功,我必按照之前约定,答应道友的条件!”
松阙笑道:“好!”
旋即,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唇边浮现玩味的弧度,“孽障,还不现身?”
松阙脚下一踏。
轰!
数万里外,天摇地晃。
虚空骤然塌陷崩裂,毁灭力量肆虐。
那塌陷处,就像一道脚印,却大若沟壑,让天地十方都在颤抖。
松阙微微皱眉,“难道是障眼法?”
声音还未落下,那一道被踏碎为脚印的虚空沟壑附近,一缕金色流光突兀地掠出,朝极远处激射而去。
那一缕金色流光速度极快,如若在时空中穿梭般,一个闪烁,就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已经被本座锁定气息,这一次,你已在劫难逃!”
松阙一声冷笑。
下一刻,他和山青虚的身影就凭空消失。
回溯天作为前往命河起源的第一道关隘,疆域无比广袤浩瀚。
这里引起的动静虽大,但在整个回溯天中,就像一朵浪花般转瞬消失在茫茫大海中,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但,苏奕察觉到了。
“嗯?”
他悄然顿足,遥遥望向远处。
“苏道友莫非察觉到什么了?”
跟随在苏奕后方的董庆之、云筑等人皆心中一凛,悄然停顿脚步,警惕起来。
一个时辰前,他们在苏奕带引下进入这回溯天。
几乎是在刚抵达,他们就真切感受到了“回溯天”的可怕。
一路上到处潜藏着各种灾劫和杀机,有鹅毛大风、冰雹霜雪、泥流漩涡等等。
每一种灾劫,都带着古怪诡异的毁灭力量,无不严重威胁着他们的性命。
不夸张地说,换做没有苏奕带路,他们这些人怕是早已遭受不知多少灾祸。
“的确有点不寻常的情况。”
苏奕一手拎着酒壶,仪态闲散,若有所思道,“之前时候,似乎有道祖出手,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道祖!?
董庆之、云筑等人彼此对视,皆倒吸凉气。
难道说,有道祖级人物在这回溯天中厮杀大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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