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瓜熊
格里菲斯巡视四周，只看到零星的烧饼黑压压的人群也不去睡觉，在营地的正中间坐了好大一圈。
“你们怎么这么松懈？帕休在哪？”
“呃，呜……”德赛吱吱呜呜说不出话来。
卫兵本就不多，好些竟然和俘虏们坐在一起。士兵扛着步枪，俘虏拿着玉米、土豆一类的吃食，一个个席地而坐。空地上搭了个临时的舞台，所有人都瞅着那里喜笑颜开，显然各个都听得十分入迷。
兰萨达，就是那个前几天刚刚被从马上劈下来的小姑娘，竟然在舞台上给大家讲笑话。
“有一天，农夫在河里抓了一条鱼。”
“照规矩，这的一切都是领主老爷的。不过，他可以瞒着这事不说，自己把鱼吃了。”
“农夫兴冲冲的回家对老婆说：“我们可以吃煎鱼啦！”
“老婆说：“可是我们没有油啊！”
““那煮鱼！”
““锅被领主老爷收走了，怕我们融了做刀。”
““那烤鱼！”
““林子里的木头可都是老爷的呀！”
“农夫气的把鱼扔到河里。鱼打了个水花，从河里一跃而起，高呼：“领主万岁！””广场上一片安静。
兰萨达……格里菲斯想为这个有点冷的笑话捂一下脸。突然，他听到炸雷般的巨响。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有些兴奋的拍着大腿狂笑，有的满地打滚，眼泪都喷出来了。
“噗……”德赛没忍住，也笑出声来。他随即意识到指挥官的目光，急忙把笑咽了回去，挺起胸膛。
漂亮的见习修女小姐稍稍拎起裙摆，向笑的前仰后合的大家行了一个屈膝礼。
“接下来，请观赏话剧……”
“牧羊女。”
所有人都哗啦啦的鼓起掌来。
合着兰萨达是来暖场的么……格里菲斯瞧了奈格里一眼。
“你是怎么说服我的人做这事的？”
“看下去看下去！”政委同志小声说：“我们的剧团在各地巡演，但是演员主要靠大家自发。”
演员都是自发的？啊？那还要你们剧团？格里菲斯觉得莫名其妙。
三位演员们登场了。兰萨达换掉了裙子，换上了一身领主的行头，还戴上了假发，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
帕休打扮成一个老农，又老又驼背。
第三个人是位少女。格里菲斯盯着看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这是洛珀。
大部分古拉姆士兵，也就是那些变异的少年兵和混种实验体被消灭在战场上之后，格里菲斯其实并不指望这种死硬分子会加入己方。
今晚，格里菲斯又见到了洛珀。这小丫头格里菲斯亲手活捉的。战斗形态是妖媚的鹰身女妖，平时却是个消瘦的，至多只有十二三岁的牧羊女。
洛珀穿着牧羊女的粗布裙子，脸色苍白，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这是寒霜节的夜晚……牧羊女盼着爹爹回家。”
话剧故事说的是一位穷人家的牧羊女艾莉，焦急地盼望着躲债的爹爹快回家，欢欢喜喜过个节。
“爹出门去躲账，日日夜夜不回还。”
“风卷那个雪花在门那个外，风打着门来门自开：“我盼爹爹快回家，一脚踏进门里来，一脚踏进门里来……”
“我盼爹爹心中急，等爹回来心欢喜。爹爹带回面包来，欢欢喜喜过个节，欢欢喜喜过个节！”
爹爹回来后，艾莉高兴地接过爹爹带来的黑面包，让爹爹给她扎上红头绳，欢喜地向诸神祈祷“叫那要账的老爷不要来”。
少女像只百灵鸟，叽叽喳喳说着村里事，还要打断爹爹谈她婚事的话头。
“艾莉艾莉不要大声。”
“咱欠老爷一担租，还有那还不清的打滚账。”
爹爹畏缩地看四周，语气急切又担忧。
这分明是个躲账的可怜人。
“十里风雪一片白，躲账七天回家来，指望着熬过这一关，挨冻受饿，我忍耐……”爹爹正说着，突然一声响。领主老爷来了。
“咦，吃饭呢？”
爹爹惊得跌倒在地上：“老爷，老爷，你就放过我们吧。我是真还不起啊！”
“哎，老头。你这过节，我也过节，你为难我更比你为难啊，今个这账是一定要清了。”
爹爹跪下啦，大声央求：“真没钱啊！”
老爷将他一脚踹翻，伸手就去抓艾莉：“没钱？没钱就用艾莉来顶罢……”
“住手！”
台下的观众里突然跳出个人，抓起块石头就朝着扮演老爷的兰萨达扔了过去：“嘭”的一声把她在台上打个趔趄。
“哎呀呀，你快住手！”
有人急忙去拉，但是，更多的人唰的跳了起来，抓着手里的玉米土豆就砸过去。
“放了她！”
“放了她！”
刹时间便是山呼海啸的怒吼，兰萨达刺溜一声就往后台逃去。观众骚动起来，营地眼看就要失控了。
准备镇压……格里菲斯惊了，正要下令，突然见奈格里摆摆手。
闹起来的人群里响起一个雄浑的大吼。
“打到贵族！”
一人大呼，数十人亦大呼：“打倒贵族！打倒巫师！”
俄而百千人大呼，声势如潮，力拉崩倒：“打到旧镇去！”
“打倒拜耶兰！”
……
“我已经做过洛珀的工作，有夏伯阳的帮忙，她是最早一批志愿加入我们的人，”奈格里带着格里菲斯来后台会见演员组：“刚才的事常有，不要紧张。有时候领主刚开口就被赶下来了。”
格里菲斯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看见兰萨达头上裹了纱布，但是兴高采烈的朝自己跑过来。
“演的不错！”格里菲斯赞美道：“效果非同凡响。”
兰萨达你要是跑得慢就被打死了……“谢谢队长！”兰萨达和帕休高兴的大喊，德赛站一边对着帕休怒目而视。
扮演牧羊女的洛珀冷冷地盯着格里菲斯，不说话。
“你好，小丫头。”格里菲斯朝牧羊女点点头。
“晚上好，屠夫，”牧羊女嘀嘀咕咕地说道：“看在政委的份上，我们暂时休战。”
“哈哈哈！”维尔纳急忙用笑声盖过少女的威胁，翻着自己的口袋，拿了一块饼干给她，朝格里菲斯使一个眼色：“她还需要时间。”
能打仗就行……格里菲斯注视着少女想到。
他的敌人，是能融化大地，一击粉碎山丘的神人，要不就是翱翔天际喷吐烈焰的巨龙，抑或是十万计身披重甲的战士和数以千计的非凡者。
凡人的军队，哪怕有火枪大炮和少数变异者，可以威胁到这些强大的存在，那也是要用几倍的尸体铺路。
小姑娘急忙抢过来：“啊呜”大咬了一口。
“饼干真好吃啊……”洛珀吃的是军队里那种，由橄榄油、蜂蜜、芝麻、椰枣等高热量物质熬煮后晒干切片的高热量食物，适合野战时食用。看她那样，穷人平时也是吃不到的。
“等我们胜利了，天天都能吃饼干。”奈格里说。
“当真？”
“还能骗你不成。”
第500章 圣女与暴君
“洛珀和夏伯阳身边的人熟，也有一定实力，可以担任我们的联络员。”
看完演出，维尔纳·奈格里领着格里菲斯到处转转。
格里菲斯等了他一会，发现政委同志看来是不准备在新建的军队会不会反对格里菲斯这样的领主问题上发表意见了。
也罢，只要军队能战斗就行……格里菲斯也不多问。
如果邦联的军队真的能派上用场，胜利之后的工业主、农场主、船东和平民会不会调转枪口指向维罗纳的新贵，他并不在意。
大军团作战，个人的力量是非常微弱的。洛珀也好，改编的叛军也罢，有多少人能在难在毁天灭地的高位魔法攻击下幸存，活到胜利的那一天呢？
只是，刚才上演《牧羊女》时的情景让他渐渐回过味，竟是从内心深处滋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熟悉和惆怅。
这是怎么回事呢……“罗兰很快会在塞瓦斯托大区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战役。他计划过几天和你会面沟通具体情况，我先做个简报。”
奈格里继续说道，边说边拿出塞瓦斯托的地图铺在地上：“维罗纳的战斗让邦联重新评估了自己的战斗力，认为可以展开攻势，逼迫元老院和奥术议会让步。”
“目前，拜耶兰在塞瓦斯托的三个军团和好些辅助军被邦联孤立在提尔聂河畔几个要塞。拿下他们可以全歼拜耶兰的重兵集团，一举夺得主动。”
“邦联的计划是兵分三路，北路围困提尔聂河畔的图兰堡与附近要塞群，切断拜耶兰与迦南的陆上和水上交通。那里很坚固，有大批补给，不宜强攻。邦联的优势兵力将会在迈耶公爵的支援下完成合围；“中路依托塞瓦斯托和支持我们的地区，牵制亚米杨。亚米杨是拜耶兰在塞瓦斯托的统治核心，有突击骑兵军部和两个军团组成的精锐部队。”
“南路是主攻方向。由罗兰亲自指挥，夏伯阳和我结束手头的工作都会去支援他。你猜进攻目标是哪里？”
敖德萨和塞瓦斯托大区的南部领地拼接成宁静海的北岸，弧形的弯折海岸线被提尔涅河入海口一分为二。左岸的平原上有道路交汇的枢纽城市亚米杨依山临海，是拜耶兰向遥远的东方展开征服的据点，是这片辽阔土地荒凉与文明的分界。
跨越提尔涅河的交通主要依靠几个河上渡口。由于沿岸的遗迹和森林曾经爆发过长时间激战，留下了可怕的污染和堕落，能够给军队行动的空间是有限的。
封锁提尔涅河意味着隔绝塞瓦斯托的陆上交通，将拜耶兰的突击骑兵部队、塞瓦斯托集群下属的分散在亚米杨和图兰堡的三个正规军团和大批辅助部队包围起来。
嘶，你们竟然想一口气吃掉提尔涅河左岸的拜耶兰军队……格里菲斯心情复杂地看了奈格里一眼：“提尔涅河河口的赫尔松城是塞瓦斯托的锁钥。攻下那里就能彻底封锁。但是，那里有港口内的拜耶兰舰队，邦联如果不能断绝海上支援，风险很高。”
“那里爆发的战斗将会发展成大决战。”
格里菲斯计算着元老院与邦联的力量，从心灵的高处俯瞰。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赫尔松东面的一个小城：“赫尔松东面的锦戈是道路交汇的重镇，海军的舰炮无法支援。攻占以后可以阻挡赫尔松守军和敖德萨方面的支援，对亚米杨形成包围。”
奈格里点了点头：“没错。”
要是真能解决掉锦戈，包围并歼灭亚米杨的军队，迦南就会和拜耶兰分割开来，我的布局也多了几分胜算，只是……格里菲斯思考片刻，眉宇间都变得凝重起来：“但是，这里正处于亚米杨和赫尔松之间。邦联的军队发起进攻，将会遭到敖德萨援军和亚米杨集群的夹击。”
“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罗兰的战略太大胆了。
他几乎是在用邦联的命运去赌博，直面坚固的要塞、威名赫赫的军队和最强大的半神，让恐怖的令全世界都胆战心惊的力量一南一北的夹击他。
“这是决定命运的大决战，邦联真的准备好了吗？”格里菲斯问道，不等奈格里回答，他又补充道：“无论如何，行动都要果断。”
……
告别了奈格里，格里菲斯便动身返回。
今天是1445年5月1日，隐者的聚会如期举行。
赶回庄园里已经来不及了，格里菲斯召来德赛，让他在附近警戒，自己找一处安静的房间参会。
对于指挥官的命令，德赛的服从没有任何犹豫。但是，他的脸上写满了犹豫和担心：“旗队长，我们真的要接受这些叛徒吗？”
“他们和我们作战，杀害了许多我们的人，而且，早晚会向我们举起刀剑！”
格里菲斯的目光中寒光闪闪：“仅凭利剑结束不了战争，德赛。我们需要钥匙。”
“而我，已经找到了。”
说罢，他向二级小队长告辞，走进房间，散开灵能，沿着一处台阶向上走去。很快，他的身边光影变幻，不知不觉中显出了迷雾重重的苍茫大厅。
隐者那让人无法直视的身影尚未出现，格里菲斯的视线第一时间转向“风翔小姐”艾露莎的位置。
张扬、炽热的气息如此熟悉，但是又多了几分异样。奈拉的毁灭释放的灵能正在影响所有的被选中者。
“我想和你说点事，回头见面。”
“好啊，”艾露莎微笑了一下：“我也想你了。”
魔术师小姐、恋人小姐和暗影祭司小姐“唰”的把目光都聚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