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第55章

作者:大瓜熊

  “砰!”

  格里菲斯和暗礁撞击在一起,两人同时倒退几步。在刚才的撞击中,格里菲斯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占优势,无法抓住和控制对方的冲击。

  与此同时,附近的袭击者已经蜂拥而上。杀戮的气息在他的背后浮现,那些行踪诡异的刺客已经亮出利刃,呼啸声不绝于耳。

  “动手,包围他们!”格里菲斯大喝道。

  在场的邪教徒有好几个都愣了一下,不知道一个人如何包围二十几人。

  空气中涌动着充满压迫力的气息,仿佛一道雷霆正瞄准这里掷下。

  “轰!”

  屋顶突然被砸穿一个大洞。一道闪电敲开邪教徒的阵型,将一个准备偷袭格里菲斯的袭击者踩在脚下,发出让人惊骇的骨裂声,碎裂的脏器、骨片和血肉像祭奠的礼花一样绽放。

  在耀眼的闪光中,一个女孩正从半跪的姿态缓缓起身,飞扬的金发被银色和蓝色的电光萦绕,噼啪作响的空气撕裂声不绝于耳。

  “安柏·罗泽丽忒,遵从召唤而来,”安柏犹如光辉的神选一般降临,她脚踩已经和地板融为一体的袭击者,目光回转,注视着格里菲斯:“需要俘虏吗?”

  喧哗的货栈大屋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就连格里菲斯都没有料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登场。

  这是序列8?

  “进攻!”芬兰军士长已经带队从四面赶来,他们冲进大门,直扑邪教徒。

  一个高大的邪教徒向着安柏一斧劈来,但是不等巨斧挥下,斧刃已经哐镗一声嵌入了附近的墙壁,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一声轰鸣,头颅向着背后扭去,完整看清了自己的后背。

  奈奥珀利斯岛的官方力量蜂拥而上,刚刚还在呐喊攻击的邪教徒转眼间就陷入了混乱和退却。

  “这是什么怪物!?”

  梅迪休斯被震惊了。

  那个格里菲斯就算了,新来的安柏根本不是他们能够轻易应付的强者。现在他可以理解,为什么旅者大人派遣来的心腹哈米斯甚至没有重创对手就被击败,他的助手也紧接着被杀,在本地非凡者手中甚至撑不过一个回合。

  也许梅迪休斯他们携手还是能干掉或者杀伤一两个在场的官方非凡者的,但是继续打下去的话,在取得战果以前,梅迪休斯他们至少还要付出好几条人命,其中多半有梅迪休斯自己的一条命。

  “造物主,您忠诚的信徒已经陷入危机,请赐下崇高的庇护!”梅迪休斯一脸肉痛地撕裂一张卷轴,弥漫的浓雾突然涌出,现场的视野全被遮蔽。浓雾中闪过一道道电弧,将模糊的人影带走。

  ……

这些都是什么人?格里菲斯微微调整着呼吸端详着地上的尸体。短促的遭遇战中他和友军杀掉了五个,但是其他人甚至没有救援的意思,使用某种神奇的物品逃散了。

  从效果和灵能的波动上来,那个叫作梅迪休斯的邪教徒启动的物品可以将他和同伙传送出一段距离,落点的位置难以查明,彻底摆脱了城防军的合围。

  “安柏,带些人押送尸体先送去法师塔,这伙奇怪的邪教徒身上有许多的秘密,请驻守法师调查,”格里菲斯看着已经逃得一干二净的货栈大屋,遗憾地说道:“军士长和我带一个中队展开搜查。”

  ……

经过几个小时的搜捕和追击,城防军们也没有能够抓住一个邪教徒。格里菲斯只能暂时放弃,前往法师塔与驻守法师汇合。针对邪教徒的调查和拷问往往要用到自白剂这样的管制品,必须要回到奈奥珀利斯市的法师塔进行,鹤浦镇的警察局做不了这事。

  尽管发生了袭击事件,但是普通人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如织的游人和居民在漂亮的街市里进进出出,完全没有注意到偏僻的街角发生了战斗。居民们还在屋檐和门口挂起红色的彩灯,一副准备迎接节日的样子。

  镇上的巡警和城防军正在加强巡逻,天际线涌动着让人不安的厚重云墙,一场暴雨可能就要到来。

  在鹤浦镇的南边,靠近海岸的地方有一座漂亮的双层小楼。酒馆出门不远就是鹤浦与奈奥珀利斯市的分界,距离市区并不远。小楼的门前挂着写有酒吧店名的招牌。

  “海角。”

  格里菲斯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晚饭,晃了晃腰间空空的水壶,又看看酒店里坐着的客人,便走到酒吧门口。走近了他才发现招牌上在店名的大字边上还有一行小字——“本店供应清汤寡水。”

  这就是,七大,恩不对,八大不可思议之一。

  这里距离市区法师塔已经不远了。格里菲斯走进酒吧,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向着服务生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过来。她穿着服务生的短裙子,脚步轻盈就像一头林间的小鹿,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很罕见的银发束在脑后,有些生涩但笑容纯净地给见习骑士递来一杯水:“请问你想要点什么?”

  “一份套餐,”格里菲斯打量了一下,注视着女孩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银发女孩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她望了望靠在桌边的长剑和格里菲斯身上的甲胄,把托盘抱在胸前,小声说:“我叫蕾蓓卡,从东方来。”

  “恩,”格里菲斯端详着女孩的脸,目光缓缓移动到她的纤细白嫩的双手上:“你好,蕾蓓卡,我是格里菲斯·布兰顿二级小队长。你在来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家人在哪?”

  “没,没做什么,”蕾蓓卡有些紧张地看看见习骑士,又扭头望望吧台那边,好像在求助一样。

  店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走了过来,向依旧坐在椅子上的格里菲斯鞠了一躬:“长官,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蕾蓓卡小姐的入境许可和身份证明给我看一下,”格里菲斯微笑着看了一下两人,随意地提了一个要求:“她是哪个城邦来的?”

  “这,”店长迟疑地看了看蕾蓓卡,为难地搓起手来:“蕾蓓卡是昨天新来的,她的行李被小偷偷走了,本店暂时收容她几天。”

  “好吧,”格里菲斯放弃了吃点东西的打算,站起身看了眼已经慌乱起来的银发少女:“蕾蓓卡小姐,请随我去做一份笔录。”

  在这话说出口的瞬间,蕾蓓卡后退了半步,仰头看着全副武装的甲骑兵。她害怕地望了眼窗外,又瞅瞅酒吧的后门,抱紧了托盘颤抖起来。

  “蕾蓓卡小姐不会是非法移民,长官,”店长也有些紧张地说道:“海关管理很严,很多年都没有偷渡了。”

  “我知道,我并没有说蕾蓓卡小姐是偷渡来的,”格里菲斯左手虚指了一下酒吧正门,右手轻叩了一下剑柄:“做完询问我就会送她回来。我们就在法师塔,离这里并不远。”

  昨天被抓住的刺客此时就在市区的法师塔里。那里临时关押的罪犯会由医生进行检查和治疗,大多数都可以保住性命以便接受更严厉的审问。

  这些突然出现在镇上的暴徒们非常特别。他们像是刚刚成为低级的非凡者不久,一部分有着施法者的能力,另一些则强壮敏捷。但是海关和检疫局对他们毫无察觉,这一伙非凡者没有在出入境的时候被甄别,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除此以外,格里菲斯注意到这伙人共同的特征是营养良好,容貌端正,没有山贼、海盗那种低劣的气质,其中好几个杀气很重,出手十分果断。

  这样的一群人的生活水平不低,接受过战斗训练甚至实战考验,具有一定的非凡能力甚至是施法能力……格里菲斯立刻想到他们很可能是与夸克索尔有联系的邪教徒,在这个岛上出现是为了进行交易。

  让他不解的是,这伙人虽然在图谋什么大事,大部分成员却没有必要的武器和钱财,以至于不得不抢劫店铺暴露了行踪。以他们的身份不应该小心地隐藏自己再找机会干一番大事吗?

  蕾蓓卡满脸忧愁地跟在见习骑士身边向法师塔走去。她时不时悄悄地看一眼可怕的徒步甲骑兵,然后在脸上变换害怕、焦急和忧愁的神色。但是她偶然流露出的气质却让格里菲斯想起索尼娅,在优雅得体的举止间流淌着隐藏不住的优雅、活泼和可爱。

  她会和黑魔法信徒有关联吗?格里菲斯思考着。可能性是很高的,黑魔法和邪神的仪式中常常使用灵媒以增强效果,最有效的据说是纯洁的贵族少女。她们或许是因为家族传承有着灵能亲和力,或者因为别的原因很合邪神的胃口,无论是作为献祭用的催化剂还是别的用途都很有用。

第85章 雷暴之夜

  蕾蓓卡会是他们准备的祭品吗?格里菲斯用洞察水晶和自己不高的灵感审视过,发现她有不错的精神力,但也说不上有什么异常。对于灵能波纹,身体和精神特质的分析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霍蒙沃茨开设了三个学期的课程,不是他随便看看能看出端倪的。

  总而言之,先把蕾蓓卡带回去收容起来,再仔细进行调查。

  法师塔里乱糟糟的,镇上和市里来的警察、城防军走来走去,还有一些文员和来办事的公民。这里和圣恩堂一样是非凡者的据点,直接负责市区和港口的相关事务。

  芬兰军士长正在大厅和大家交换着搜查情况。花见祭奠将至却出现了这么多事,本地的治安力量都有些捉襟见肘。

  “给这位小姐找个舒适的地方,我有话要问她,”格里菲斯向着军士长招招手:“刚刚抓到的那个哈米斯怎么样?”

  “肯定不是普通货色,”芬兰指了指楼上的牢房:“他的伤口愈合非常快,自身的位阶却仅仅是序列9,他身上肯定有什么黑魔法的隐秘。”

  “我们要加强警戒了,”格里菲斯看了眼人来人往的法师塔:“驻守法师、少尉他们在哪里?”

  安柏正靠在不远处的一张躺椅上吃三明治,嘟嘟囔囔地说道:“驻守法师去给米洛万·内维尔议员送行了,少尉在市立医院那边调取自白剂,我一会就回圣恩堂,在那里值班。”

  “审问过那个叫哈米斯的家伙吗?”

  “法师大人问了,还说回来以后要询问你是否进行了不适当的刑讯,并且要你提交一份如何获得邪教徒窝点信息的过程报告,”芬兰军士长从桌子对面递过来几页记录:“没问出什么,哈米斯磨磨蹭蹭的说了自己从东方的哪个小城邦来,是造物主的信徒,还有一堆有的没的。”

  格里菲斯接过记录翻阅了一下。讯问记录非常简单。

  在没有适当途径的情况下,审讯要遵守调查规则,自白剂也要走程序,第一轮询问往往只是走走过场。第二轮审讯将会非常重要,准备工作一旦就绪必须立刻开始刨根问底。

  这么关键的时候驻守法师还要去给议员送行?

  “就这些?你们一起讯问的?”

  “驻守法师和我一起,我做的记录,”芬兰说道:“中途哈米斯开始吐血,我去喊医生,出去了两分钟,回来以后也没有再问什么了。驻守法师说这样只是浪费时间,让少尉去调自白剂。”

  恩……格里菲斯沉默了一会,在吃晚饭的安柏身边坐了下来,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她。

  “吃吗?”见习调查员小姐看看格里菲斯,又看看手里咬了一半的三明治递了过去。

  “米洛万·内维尔议员是个怎样的人?”格里菲斯若有所思的问道。

  “要说怎么样嘛。一个老头,说是序列6而且认识我们校长,但是看起来又老又弱,”安柏揉着自己的发梢说道:“他就和别的那些法师老爷一样,只对自己的研究和学问感兴趣,收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架子很大。”

  “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

  “他可是春分号的乘客之一,怎么能脱得了干系,”格里菲斯说道:“对他的调查会由哪个部门负责?”

  “中央调查局有专门的超凡者调查部门,”安柏摆了摆手:“你别想啦,他的身份可不仅仅是序列6的超凡者,他还是知名的学者,高贵的议员,王国的尊贵人物之一,这样的人是不会和我们这些基层有联系的。”

  这个我理解。只要夸克索尔没有骑到他脸上,这位大人物就算眼看着春分号的人死绝也未必会出手相助。

  格里菲斯点点头:“驻守法师为什么会去送行?他看着也不像是这样体贴的人。”

  “也许是像你一样好奇,想看看能不能摸出点线索吧,”安柏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要去圣恩堂值夜班了,法师塔这里就交给你和军士长啦。”

  ……

安柏离开没有多久,窗外开始狂风大作。

  “这是要来暴雨了吗?”芬兰跑过去关上大门:“你就在塔里休息吧,需要和家里说一声吗?”

  格里菲斯倒不是很担心伊洛蒂一家的安全。锡安博士曾经在霍蒙沃茨任教,即便只是不参加战斗的学者,他也是能在霍蒙沃茨任教的学者。

  过了一会,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道闪电,狂风裹着暴雨敲打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格里菲斯去审讯室里转悠了一圈。被俘虏的哈米斯看到他一阵惊恐,但是牢牢闭着嘴一言不发。

  格里菲斯又开始动刑讯逼供的脑筋,但是有本地的非凡者和其他人在,他也不敢唐突。

  “没有收获吧!”芬兰靠在摇摇椅上晃来晃去:“等一会少尉会带吐真剂来,只要一小口,哈米斯连上礼拜的内裤颜色都会想起来的。”

  格里菲斯点点头,端起凉了的水喝了一口。外面雨下的越来越大,占星术士们早上可没说过今天会有雷雨。

  “蕾蓓卡小姐说了什么吗?”

  “说了一堆,看着挺老实,”芬兰点点头——“来自东方的佩特拉城邦,入境日期、家庭情况什么的,不过都没有佐证,行李也都被偷走了。”

  格里菲斯深深的看了芬兰一眼,倒了两杯热水,又要来两块的三明治,准备自己去亲自问问。

  “喂喂喂!别这么看我!”芬兰嚷嚷起来:“我自己觉得态度挺好的,没有刑讯也没有逼供,小姑娘看起来都是自愿说的!”

  夜空突然被照的如同白昼,雷鸣电闪向着大地宣泄怒意,简直要将大地劈开。

  接着,阵阵惊雷翻滚而来,道道闪电像是永不停息一样敲打在大家的心脏上,让人不寒而栗。

  “这闪电有些古怪,”格里菲斯来到窗外,看着恍若白昼的雨夜:“我怎么感觉它们都劈在同一个地方。”

  “怎么可能呢,”芬兰摇摇头:“不过这个季节倒是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雷电。我们的法师塔不会给拆了吧!”

  地动山摇般的电闪雷鸣之后是更加狂暴的瓢泼大雨,雨声像鼓点一样,连室内的人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保持戒备,”格里菲斯说道:“所有人武装起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大约一刻钟后,雨势渐渐趋缓。

  就在大家纷纷准备趁雨势减弱离开的时候,恐怖的雷鸣砸开了法师塔的大门,一个两米高的男子昂首挺胸走了进来。

  他留着金色的板寸短发,脸庞英俊且刚毅,双目直视前方,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动摇他的内心。魁梧的身躯上健硕的肌肉一块块隆起,比完美的雕塑更加挺拔俊美。法师塔里的几十号人为之侧目,在场的士兵、文员和滞留的平民用惊讶、羡慕或是贪婪的目光打量着他。震惊之余无法将目光移开。

  他没有穿衣服!

  雄壮的男性象征和礁石般的肌肉在人群中前进。男人们无不惭愧地避让开来。

  他稳健的脚步走过实木地板,发出隆隆的轰鸣声,就像是人马具装的甲骑踏过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所有人看着他一时都呆住了,犹豫着是不是该吹响警笛一拥而上把这个男人带走。

  从肌肉和体型上看显然经过严格的锻炼。面容如同军人般刚毅但是举止异常,是受到战场创伤的军人吗?格里菲斯飞快地在心里给裸男做了一番人物画像,将他归类到精神异常者的行列。

  芬兰瞅瞅格里菲斯,然后冲男子叫道:“嘿!伙计,你这活看着不错,不过比我还差点。”

  裸体金发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芬兰,仿佛在看一块肉排:“哈米斯在哪里?”

  “啥?”

  “告诉我哈米斯的位置,立刻,”裸体金发男子的话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站在原地,举起双手!你也是邪教徒一伙的吗?”格里菲斯大喊一声,一支投枪已经被他拔出握在手里。

  话音未落,军士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从他身边飞了出去:“轰”的一声砸碎一片桌椅。

  “哈米斯在哪里?”陌生男子一个冲锋打飞了军士长,用平稳雄浑的声音向格里菲斯问道。

  在场的城防军纷纷亮出武器。金发的邪教徒突然转身握住了一根立柱,双手发力,立柱和大厅都震颤起来,抖落下无数灰尘和碎石。

  “你要干什么?!”

  “住手!”

  大厅里一片叫喊。格里菲斯问都不问,破甲投枪脱手激射而去,钉入了邪教徒男子的胸膛。这个巨汉被击退了两步,却对足以致命的重伤竟然视若无睹,双手发力直接将立柱从地上拔起。

  “哇——啊!”在场的城防军逃开一片。失去支撑的一大块二楼地板直接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