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瓜熊
格里菲斯严肃的说道:“如果市政厅给不出援军,也协调不了温斯顿,我们就用这个理由要求他们执行戒严,把祭奠停下来。”
“没可能的,”少尉摇摇头:“市政厅会努力再给我们小猫两三只加强巡查,但是不会停办祭奠的。这可是本岛的招牌。”
会议室里的空气窒息了。斯科尔茨的眉头像两条破抹布一样拧在一起,几乎要滴出水来。安柏沉默地靠在墙边揉着自己的长发。芬兰还在墙角,吐得脸色发白。
这个小队的士气快要完蛋了。
我得振作,我自己得振作起来……格里菲斯揉揉额头,换了一个口气:“好吧,即便没有非凡者增援,我们也还有一个步兵大队的兵力,再加上巡警和治安警察,我们的情况还不算太糟。鹤浦镇上很显然有强大的家族,他们也许有非凡者可以配合我们。”
“我们该怎么做呢?”安柏向见习骑士投来询问的目光。军衔更高的少尉和军士长也是如此,就好像格里菲斯不是小小的二级小队长,而是本岛的驻防骑士一样。
格里菲斯说道正色说道:“首先我们要去市政厅争取一下。”
“然后,无论结果如何,集中兵力,除了必要的守备以外,机动兵力要集中到鹤浦镇的苍月祭奠附近统一指挥:“这一次,我们要把港口的炮兵调集过来。”
“可是国内治安条例……”斯科尔茨犹豫不决地张了张嘴。
“事急从权,”格里菲斯说道:“当然,我们要向上级报告这个问题,请求他们的批准。但是,无论他们同意不同意,我们都需要调集床弩和投石机。那个邪教使徒已经证明足够的火力具有重要意义。”
在场的三位非凡者没有人反对格里菲斯的意见,但是脸上都带着犹豫。
格里菲斯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市政厅既没有多少援军也停不下祭奠,那我们就要求他们授权组成前敌指挥部,由少尉、城防军大队长、军士长、安柏和我共同表决决定,少尉拥有最终裁决权。在我们提交报告的时候,由我们五人共同署名。”
“不告诉他们要使用炮兵这事,反正他们授权了。”
“恩,如果事后追查下来觉得我们小题大做的话,上级也会看到是市政厅同意了授权,”芬兰点点头:“这样既免除了我们越权的嫌疑,也能决策高效透明。我很赞同。”
“可以,那就这么办,”斯科尔茨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和芬兰去仓库看看,那里应该能找到一些投石机部署在圣恩堂,我们以前校准过射表,应该能用。格里菲斯和安柏去一趟市政厅找找帮手。”
当格里菲斯和安柏来到奈奥珀利斯市政厅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
卫兵听说了两人的来意立刻就去报告。格里菲斯和安柏一起在会议室等候,喝了点最近流行起来的咖啡。
“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以后,你回去看看伊洛蒂吗?”安柏喝了一口清苦的咖啡问道。
“恩,那是自然,”格里菲斯飞快地把一块三明治塞进嘴里。
“你觉得邪教徒们在策划什么?”安柏把咖啡递了过来,免得他噎到自己:“他们将封印物偷运到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庆祝节日的。”
格里菲斯的眉头紧锁,慢慢说道:“我大致能猜到一些。这件封印物的特性,是有关死亡、灾厄和瘟疫的吧?”
“是的,虽然我不能明确具体特性,但是不会超出这个范围。”安柏非常确定地说道。
“今天,来自世界各地的几万名游客将会聚集起来参加节日庆典和烟火表演,”格里菲斯说道:“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乘机散播瘟疫,再通过游客们将瘟疫和灾厄带向世界各地。”
第92章 出现在鹤浦的封印物
伊洛蒂还会在祭奠的最后表演独舞。要是能取消祭奠就好了……对了,我可以阻止伊洛蒂啊!格里菲斯突然抓住了一线希望。是的,让她躲在家里,等骚乱平息。如何向伊洛蒂解释并让她放弃独舞是个问题,但是格里菲斯相信女孩最后是会听自己的。
如果最后没有骚乱发生,花见祭奠多半要给毁了吧。愤怒的市政厅和游客……哎,先不去考虑他们了。我可以把伊洛蒂带去霍蒙沃茨。
……
市长很快接见了他们。这个上了年纪的公务员也是本岛的政府首脑之一,恰逢节日今天来的特别早。他已经听说了驻守法师战死的消息,神情十分慌乱。
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城防军大队长。从级别上来看,驻守法师领导的非凡者小队和城防大队虽是平级,但是在出现非凡者案件或者黑魔法事件的情况下,所在地城防军大队要接受非凡者小队的领导。这位大队长本人也是一个序列9,只不过他的手下都是普通人。
市长安静地听了一会格里菲斯有关抽调温斯顿小队加强防守花见祭奠的建议,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各位,情况我了解了。连康尼克斯大人这样的强者都遇害了,可见我们面对的是多么凶残的敌人和严峻的局势……”但是。你接下来是要说出“但是”这个词吧。格里菲斯感觉到了市长话中有话。
“但是,温斯顿阁下和我们不在一个系统,我恐怕他不会愿意前往鹤浦镇负责祭奠,”市长缓缓说道:“我会让秘书再询问他一次。”
安柏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即将发作。
“好的,市长阁下,”格里菲斯接着说道:“安柏小姐侦测到了强大的黑魔法踪迹,如果封印物在祭奠现场被启动,会有极大的可能造成了震惊全国的惨剧。”
“我明白,我知道的,”市长擦了擦额头:“那么,大队长,你的人一定要保障祭奠安全,我们就指望你了。”
“不行啊市长,我的小伙子们都是普通人!”大队长给格里菲斯送来助攻:“务必请求温斯顿大人来帮助我们吧。”
“我不能保证,”市长的脸色愈发暗沉,他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几圈:“几位,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那么请发布戒严令,终止祭奠。”格里菲斯立刻说道。
“花见祭奠是我们最重要的节日,如果你们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你们就会理解其中的含义,”市长表情诚恳地说道:“花见日与大陆的新年是一样,是我们历法中新的一年的开始。认同我们文化的公民们在这一天举行庆典,向过去的一年告别,与家人一起迎接新春。”
“我理解各位的困难,并且会竭尽全力提供可用的资源进行协助。”
“但是,仅凭现有的情报就要终止一年一度的祭奠……这是市政厅无法做出的决定。请理解我们。”
安柏已经准备要拍桌子了,但是格里菲斯拦住了她。
“市长,驻守法师遇害,还有一伙邪教徒正带着危险的封印物流窜,以您的经验,一定已经意识到形势已经恶劣到了难以附加的地步,成千上万人的安危和本岛的声誉、未来可能都危在旦夕,”格里菲斯说道:“时间已经非常紧迫,请同意鹤浦镇的正式非凡者和大队长组成一个部署在苍月山祭奠现场的前敌委员会吧。”
“没问题!”市长立刻就抓起了笔。
“我,我不行,我只是序列9!”大队长连连摇头:“我会服从前敌委员会的命令。”
组成前敌委员会的授权立刻就被签署了,既没有征询市议会也没有向军队的上级汇报。这个授权其实是无效的,市长似乎清楚这一点。也可能正因为如此,他签署的时候毫无负担。
不过,这没关系,我也不介意这个。格里菲斯收好授权书揣进怀里,准备用这个来协调必要的物资。
这时,一个官员匆匆走了进来,和市长低声说了几句。这个上了年纪的政务官一下来了精神,带着三人向着市政厅外走去。
在宽阔的街道上,一队年轻人正在那里列队等候。他们身穿破旧的军队制服,几乎都没有盔甲,有几个甚至还光着脚。
但是,仅仅是远远的看到他们,格里菲斯和安柏就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在空气中弥漫。但是,走进面前才发现,他们中最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甚至只有十一二岁,还没有伊洛蒂长的高。
青涩的稚气和如有实质的杀气糅合在一起,让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都发自内心地赶到惊讶和不安。行人和警察远远的绕过他们,甚至不敢多看几眼。
“他们是?”安柏隐约在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少年兵?刚从前线退下来的吗?”
“是的,”市长拉了拉领结,像金鱼一样张了张嘴:“他们是……”
“威斯帝洛特种战技部队,”格里菲斯的声音就像是寒冰一般:“活跃在西部和东方战场的山地战部队,全部由西境山民的孤儿组成,你从哪里找到他们的?”
“不是我,是海区总督府把他们调来的,”尽管清晨的气温非常舒适,市长还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当我们得知驻守法师大人遇害以后,第一时间就申请调集更多的作战力量。距离最近,最快赶到的就是他们。军方原本是准备将他们直接送回维罗纳大区的,形势紧急,就给调来了。”
“你们的指挥官在哪里?”格里菲斯审视着大大小小的少年兵们,向他们中站在最前面,个头最高的少年问道。
“中队长得了肠胃炎,已经住进了港区的医院,少尉在航行过程中坠海,中队里没有军官,”少年兵中年纪最大的少年走了出来,平静地直视台阶上的见习骑士:“我是奥斯卡中士,威斯帝洛特种战技中队全员167人,目前由我指挥。”
“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市长转身对格里菲斯说道:“接下来每一支赶到的援军都会尽快来支援你们,请尽全力保证祭奠的安全和顺利进行。拜托了!”
一旁的城防军的大队长神色紧张。
虽然他还有很多事不知道。但是作为老练的当地指挥官,他已经从温斯顿法师的行动和市长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不妙。他向格里菲斯他们告别以后就集合自己的队伍,带着他们和刚刚送来的威斯帝洛特种战技中队往鹤浦开去。
格里菲斯和安柏也骑上军马,越过沉默的威斯帝洛中队先一步向鹤浦镇赶去。
……
奈奥珀利斯市的居民们和游客们已经纷纷起床,有说有笑地聚集在公共马车站,准备前往鹤浦镇。来自市政厅的官员们也起了个大早,拉着横幅和标语引导游客们前去参加祭奠。
驻守法师的悲剧确实让市政厅紧张了起来。虽然他们下不了决心终止祭奠,但也明显加强了部署。
城防军和巡警们已经全体动员,从进入鹤浦镇的道路一直到通往祭奠的山路到处都是巡逻的军警。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来来往往的游客。
安柏突然反应了过来:“格里菲斯,其实你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要让市政厅批准前敌委员会好动用炮兵。你已经预计到他们协调不了温斯顿小队,也取消不了祭奠,是吧?”
“是的,但终究是无奈之举,”格里菲斯摇摇头:“鹤浦镇太大,仅凭手头这些巡逻力量只能覆盖祭奠仪式现场和主要道路,大部分社区还是无人值守。”
“邪教徒人数也并不多,”安柏开始安慰自己和同伴:“他们要保护和运转封印物,没有那么多人力可以用来四处袭击的。只要我们能坚持到晚上等到超凡者突击队,是不是就安全了?”
邪教徒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吗?
格里菲斯摇摇头:“游客太多,没有地方上的全力配合,我们无法实施严密的检查。如果封印物在祭奠中发动,就来不及了。”
“所以,我还有最后一招。”
“什么呢?”
“我去把伊洛蒂关在家里,然后用她来威胁主办方,如果不采取排查和隔离措施我就不放她出来!人群现在刚刚开始向苍月山聚集,还有时间行动,”格里菲斯恶狠狠的说道:“我手里有花见少女,看他们怎么办。”
“你怎么不去当个反派呢,一定很有前途。”安柏表扬了他一句。
就在这时,已经进入了鹤浦镇的格里菲斯和安柏突然听到了某种声音。
“呜——呜——呜!”
异常的声音从遥远的空中传来,逐渐变得清晰。
这是一种悠长、急促而凄厉的号声,在空中徘徊不去。聆听到这个声音的格里菲斯和安柏感觉到脊背发凉的恐惧,仿佛某种未知而无法阻挡的恐怖正在迫近。
“这是什么声音?”安柏脸色发白,一阵阵晕眩不断袭来。
凄凉尖利而恐怖的号声疯狂的宣告灾难的降临。
格里菲斯觉得自己被恐惧和绝望笼罩了,他努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不远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游客们却毫无察觉。他们有说有笑地吃着鹤浦特产的零食,还时不时向骑在军马上的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飘落下来……格里菲斯伸出手,一块白色的雪片掉落在手心里。
下雪了?这个温度也会下雪?好奇的见习骑士搓了搓手:“雪花”立刻消失不见,在他的手心里只留下一团黑色的痕迹。
这不是雪花,是灰烬。
大片大片仿佛焚化炉中飞散出来的灰烬纷纷扬扬,像鹅毛大雪般飘落下来。整个鹤浦都被无边无际的灰烬笼罩。
第93章 奈奥珀利斯的阴霾
封印物竟然已被启动。我还以为会在人群聚集到祭奠现场时再发动,没想到邪教徒竟然先行一手。而且影响范围竟然如此之大,究竟是多么恐怖的东西……格里菲斯在马上摇摇欲坠,无力和绝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本地居民和游客们依然对此毫无察觉。无论急促凄厉的号声还是漫天落下的灰烬,只有非凡者才能聆听、注视。
无法理解这一幕的安柏按住脑袋,几乎要从军马上滚落下来。
……
“序幕已经拉开……”在一个可以眺望鹤浦镇的小山上,曾经和格里菲斯有一面之交的清瘦画师漫不经心地绘制着面前的画卷。
疯狂的城镇,扭曲的怪物,还有一群人影在山脚下形似祭坛的物体旁厮杀。
“这片异象是您创造的吗?”梅迪休斯在一旁恭敬地问道:“您的力量强大得无法想象!”
“并不,这是封印物的力量,”画师摇摇头:“我只是绘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景象,无法阻止也不能改变。这种感觉很不好。”
“我明白了,狂者大人,那我们便按照您绘制的未来行动,”梅迪休斯的神情愈发恭敬,缓缓向后退下,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道:“诸位,现在是上午10:15,很快,造物主预言的未来就会降临,带上禁锢水晶,我们去寻找女王的踪迹。”
梅迪休斯退下之后,他身边的几名随从也纷纷鞠躬离去。唯有气质沉稳刚毅的暗礁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画师的画作。
以平静、祥和的鹤浦镇为中心的画卷上,黑色漩涡般的线条正在滋生、蔓延,无数黑色的人脸、血色的瞳孔以不可名状的姿态扭曲着。
在画卷的一角,似乎有个洁白、清澈的身影正在被痛苦和恐怖的漩涡包围……目睹这幅混乱的画作让全副武装的暗礁心惊胆战,他急忙闭上眼睛,扭头就跑。
“哎。不打算看我画完再走吗?”画师微微颤抖着眼角,用颓废而惨淡的语气轻声说道:“看看自己的末路有个心理准备不好吗?”
……
“安柏,回到圣恩堂去!启动所有可用的力量!”格里菲斯摇晃着金发女孩的肩膀,把前敌委员会的授权塞给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大吼道:“邪教徒的封印物已经启动了,立刻终止祭奠!如果公民们不听,那就架设投石机朝着祭奠外的空地射击,驱散他们!”
“好的好的,我已经缓过来了!别摇了!”安柏抓着格里菲斯的胳膊嚷嚷:“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伊洛蒂,把她带到圣恩堂避难,”确定女孩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以后,格里菲斯转身抽打军马:“我们在苍月山的入口处见!驾!”
见习骑士双腿一夹,军马如同疾风般狂奔起来,载着背上的骑手向着海边半山上的别墅疾驰而去。
一路上连人影都没有看到。格里菲斯飞快的穿过平坦、整洁的鹅卵石路面,来到锡安博士一家的住所。
一定要没事啊!格里菲斯的心里紧张不安,甚至开始出现幻觉——仿佛他已经进入客厅,伊洛蒂正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喝小椰子,胡子拉碴的博士闷头写着报告。
“博士,伊洛蒂!”冲进别墅的格里菲斯大喊道。
空无一人的客厅用寂静回应他。
格里菲斯更加不安,他持剑在手,冰气在身边旋转,疾风一般冲上二楼,发现那里依旧无人。伊洛蒂的床上还放着好几条裙子。
格里菲斯大脑一阵空白,冲向楼下撞开了实验室的房门。
锡安博士日常忙碌的实验室里乱糟糟的。往日满满当当的试管和培养皿已经清空,七零八落的丢在地上,宝贵的书籍和笔记堆在水槽里,已经被烧得只剩下一团灰烬。
几个陶罐在地上滚来滚去……罐里培植的用来试验的兰花已经枯萎,粉末般的枯枝断叶撒了一地。
在书桌上的显眼位置,放着一本笔记,笔记的封面上用未干的墨水写着一行字——《药物实验记录及最后的救治方案》。
“格里菲斯,情况已经到了难以挽回的境地。”
“虽然你的心情急迫,但还请认真阅读我的笔记。我很少记日记,所以内容并不长,笔记本将在你翻阅后十五分钟内焚毁。”
“我极度愧疚和悲痛,但是现实逼迫我立刻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