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舟钓雪
上限越高,修炼越难。
掌握级的力大无穷,已经使得宋辞晚生出了一种单掌可以劈山的朦胧感觉!
她所欠缺的,是对身体的打磨。
这里就不得不提到宋辞晚的另一门主修功法,雷火噬身诀。
雷火噬身诀一共有五层,宋辞晚目前拥有其完整的前二层功法。
她还只修炼了第一层,达到精通境界。
作为一门炼体功法,雷火噬身诀的修炼比起其它功法都要更“痛苦”些。
这个“痛苦”,是一种实际的描述。
顾名思义,此法修炼需要雷火噬身!
于是,宋辞晚这段时间常做的另一件事情就是:拿掌心雷劈自己,拿炽炎术烧自己……
再以大量资源填补消耗,以甘霖咒疗愈自身——
经受万般苦,蜕此凡人身。
此外,还有天罡道术胎化易形与呼风唤雨。
宋辞晚将呼风唤雨从入门修炼到了熟练,洞照术面板显示:呼风唤雨(熟练69/1000)。
这门道术的修炼难度比之雷火噬身诀亦不遑多让。
宋辞晚于是又发现,自己这段时间虽然收集了不少人欲,能够兑换出大量的修炼时间,可是她要修炼的东西太多了,即便她暂停了坐忘心经的修炼,可这些修炼时间竟仿佛还是有些不够用。
只能说,修行之路,永无止境。
难怪经书有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以有穷之身,而追寻无穷之道,“只争朝夕”,可不就成了一种必然?
对此,宋辞晚是幸运的。
因为有天地秤,她能以更轻松的方法获取到更多的寿元。相比起来,她就少了一些只争朝夕的紧迫感,有了更多从容。不过,宋辞晚也有她的苦恼。
她最近抵卖人欲,其中大部分人欲都被她卖做了修炼时间,可还有一部分人欲,因为是单独对象的初次抵卖,最后,天地秤所反馈的便是各类功法。
其中道术有五种。
三种初级道术,分别是:定身咒、云雾诀、游身术。
这三种初级道术宋辞晚都一次性获得了完整修炼方法,但除了定身术她认真练了练,另外两门道术暂时还只是简单入门。
倒不是她看不上这些道术,主要还是一个问题,贪多嚼不烂。
她现在时间不够,不能漫天撒网将每一种法门都往深处去学,短时间内她必须有所取舍!
至于说以后……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不必着急。
正所谓,只要活得够久,人就可以全能。以后……以后那么长,谁知道呢?
总而言之,过多的法术对宋辞晚而言是甜蜜的苦恼,当然,这其中也有直白的惊喜。
比如说,宋辞晚又获得了一门高级道法:五行遁术之水遁!
还有一门特殊的道法:祭刀术!
这门道术,主要是通过抵卖谢璋之父,谢云峰的人欲得来的。
祭刀术,顾名思义,这门道法可以动用各种特殊材料以祭刀,而从后天提升刀类法器的品质。
譬如曾经的张平,他每每饮人血以祭刀,再借此提升自己百战刀的品质,这其实就是祭刀术的一种。
只不过,张平的祭刀术粗浅邪异,而宋辞晚获得的这门祭刀术,等级要更高些,祭刀的法门也更加丰富多样。
宋辞晚学习此术之后,当即就将先前获得的天外陨铁取出一部分,熔了两斤,祭炼到了黑甲刀中。
黑甲刀韧度提升,虽然未能就此升级——法器升级,本来也不可能那么容易。
但宋辞晚决定,以后没事就拿黑甲刀来练祭刀术,慢慢磨练,黑甲刀总有升级的时候。
除了五门道术,宋辞晚又还获得了三门武技。
其中有一门是暗器之法,这门暗器的手法叫做返魂针,宋辞晚记诵了法门,暂时还未修炼,因为她目前还不曾获得针类法器。
以后真想练的话,她就必须自己打造返魂针。
还有一门武技叫做无相飞花掌,这门掌法比起低等的破山拳那可就厉害太多了,它是一门先天武技!
宋辞晚时间不够,暂时只将无相飞花掌修炼到入门境界。
又有一门武技叫做玄武观山印,这是一门特殊的印法类武技,其主要作用在于防御。目前,宋辞晚也只获得了玄武观山印的第一层。
宋辞晚着重修炼了这门印法,将其修炼到了熟练境界。
短短十来日,有收获也有沉淀,相比起外界的风云变幻,偏安在洞府中的宋辞晚简直就像是构筑在了一片风雨不侵的桃花源中。
亥时初刻,宋辞晚收功。
她走出洞府,忽见天上一轮圆月,洒下了洁白光辉。
而那望江山的山脚下,不知怎么,竟朦朦胧胧像是传来了一阵唢呐吹向的喜乐之声。
第180章 夜半红灯笼,山呼海啸
唢呐声咿咿呀呀,从四处暗影重重的山脚径直往上延伸。
那山脚下,往常灯火通明的执事殿,此时竟是模糊昏暗,给人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是浸在墨水中的奇异感觉。
宋辞晚微微皱眉,以她的灵觉,竟忽生不安之感。
可是这里是望江山,是平澜城修士最为聚集之处,还会有什么邪祟,竟敢到望江山上来不成?
宋辞晚站在原地静听了片刻,只听那唢呐声中,隐隐约约又似乎是伴随有细微的童声的唱腔。
这童声尖尖细细,很难分辨男女,又似乎是有许许多多,男童女童一并在幽幽唱诵:“岁有三载嘞,天干大旱嘞,龙王不降雨,言道是凡人触神灵嘞……”
“它叫你上贡,我上贡,初时贡香火,后来贡三牲……”
“三牲还不足,要与爹娘换孩儿嘞……”
“咿咿呀呀,哎嗨哟哟……”
“我又要唱呀,又要跳呀,天阴数十日,不降一滴雨。”
“七尺壮汉不下河,偏要拿我祭天台……”
“你看那河水又不干,你看那天爷不睁眼,孩儿入了水,难道天爷便下雨?”
“哎嗨哟哟,爹爹娘娘……”
“……”
一声又一声,童声又尖又细,清清脆脆,忽然,其中有一道格外幽怨的女声调子传荡而出。
那女子唱:“二八芳华,去了勾栏。口口亲尝,都是砒霜。你喂我一颗糖,哎哟,糖好甜……”
“吃了糖,染了病,繁华只三载,转眼裹破席……”
“山上风好冷呀,野狗成群来呀……”
“有人捉野狗,也有人捉我身……”
“他屠夫一把刀,何曾分人与狗……”
“狗肉滚三滚,谁不胜神仙?”
“哎嗨哟哟,神仙开开门,神仙开开门……”
“……”
一声声唱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支离破碎的故事。
故事没有画面,又仿佛是有画面。
宋辞晚站在这半山腰,竟恍惚是听入了神。
整座望江山,都陷入了一种格外喧闹,又格外寂静的奇异情境中。
喧闹的是那些唢呐的声音,那些重叠的唱腔,寂静的却是此时的望江山。
山上那么多修士,不说那些在洞府中闭关的,就说山下的执事殿,为何竟毫无动静?
还有山巅之上,那些守候在四片光幕下的修士们——
这一批修士宋辞晚曾经通过神明隔空看过一眼,其人数之多,足有上百!
其中没有一个是弱者,不说个个是炼气后期,或者是先天二转开窍至一百颗以上,但这类修士的占比起码也能有三分之一。
他们也没有动静。
更远处,平澜城的建筑在山脚的四面延伸。
宋辞晚站在半山腰,居高临下,能够清晰看到那些绵延的街道,纵横如同棋子般的灯火,灯火之下,行人的身影依旧穿梭来回,人间的繁华仿佛亦是分毫未变。
看起来,倒像是宋辞晚陷入了某种听觉与视觉的幻境一般——那么,到底是她听错了吗?
山脚下的唢呐声与歌唱声仍在继续,男声、女声、童声……各种声音汇聚一起,其中偶尔夹杂着怪异的笑声:“咦咦咦?嘻嘻嘻……”
“哈哈哈,呵呵呵……”
“我来啦,神仙神仙我来啦……”
笑声与歌声越发清晰了,那影影重重的山脚下,泼墨般的昏暗中,不知何时,竟徐徐升起了一只廓形古旧的红灯笼!
那灯笼越飞越高,越飞越清晰,数息之后,红灯笼便从山脚一路往上飞,而后飞到了宋辞晚面前!
宋辞晚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压迫,从四面八方而来。
洁白的月光,昏暗的山影,深红的灯笼……
灯笼孤零零的,看起来独一个,它的左近什么都没有。
但宋辞晚又分明感觉到,这灯笼的周边仿佛是存在着无数生灵,数也数不清、说也说不明白的生灵。
它们没有影子,没有形貌,甚至以宋辞晚的灵觉,和她身在彼世的特殊视角都看不见它们!
她只能感觉到,像是有一种山呼海啸般的力量,从望江山的山脚下,又或者是从整座平澜城中,四面八方、密不透风地席卷而来。
宋辞晚默默摆动玄武观山印,她站在当下,岿然不动。
她将自己观想成了一块海边的礁石,一座浪边的高山,一只亘古的玄龟。
敌动,我不动,风急,我不急!
直至某一刻,那一股山呼海啸般的奇异力量,翻滚着、呼啸着,从她的身侧,从她的四周,甚至是从她本身所在的位置,完全冲击而过。
这种冲击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毁灭般的全面力量。
那一瞬间,时间都仿佛停滞了,一个刹那,却又似乎是被拉得无限漫长……
但它终究又还是过去了,在这个过程中,宋辞晚也真正做到了不动如山。
风浪没有伤到她,它们与她本来就并不处在同一个世界!
宋辞晚猛地松一口气,才惊觉自己背后竟被冷汗浸湿。
她立刻转过身,目光跟随那一只红灯笼。
只见灯笼持续上升,缥缈的歌声亦跟随在那红灯笼的四周,继续幽幽唱着:“老爷赏我三文钱,叫我回家卖了田,田坝坝里头挖出金疙瘩,阿爹守田坝,一锄偏了头……”
“三月要征税嘞,四月要开渠,五月要征粮嘞,六月要征兵……”
“征得五个壮丁丁,家留半个独苗苗,哎嗨哟哟……”
“神仙呐,天上只要仙兵,何苦要我个傻阿丁……”
……
童声唱罢女声唱,女声唱罢男声唱,男女老少、高声低声、哭声笑声,各种声音混合。
渐渐地,那红灯笼似乎便要升到山巅上了。
望江山上,四处树影摇曳,狂风突起。
天空中一朵阴云忽至,皎洁的月光被浓云笼罩。
山巅上,响起一声沧桑轻叹:“正月十四,上元将至,幽冥洞开,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