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舟钓雪
叶晟问:“大师兄,她是谁!”段星魂道:“凌武宗真传,万灵天骄榜第五名,杜星横。”
叶晟顿时浑身僵直,说不出话来。
一动不动的叶晟没有看到,段星魂的拂尘扫过之后,有一缕极为纤细的雪白尘丝,亦于此刻飘然掉落。
尘丝没有落地,只是飘在半空时便已是无火自燃,于顷刻间化作了虚无。
天字一号雅间,杜星横的目光亦从此处扫过。
站在窗边的二公子正微微将眉一扬,跪在他身后的绿云却不知怎么忽然惊叫一声,猛地就倒在地上,眼耳口鼻处俱有鲜血渗出,形貌凄惨无比。
二公子顿时面生怒色,低喝道:“杜星横,你疯了吗?连本公子的侍女你都敢欺压?”
拍卖台上的杜星横没有动嘴,但她懒洋洋的声音却带着笑意响在了天字一号雅间中:“二公子,做人不可以太嚣张。下回动怒前麻烦先看看你身在何处。”
“七宝楼中,你这小婢也敢随意动用法术寻人搜物,这是全然不将你七叔放在眼中?”
“由我出手,小惩大诫,却是在帮你啊!二公子,不必谢,呵呵呵……”
说不出是不是嘲讽的笑声传入耳中,二公子猛然将袖一拂。
他的身后,绿云跪地之处顿时掀起一股劲风。
劲风过处,绿云猛地向后翻滚数丈。这一回,她却连惨叫声都没敢发出。
只见她翻滚过的地方地板翘起一片,那些地板原本都是玉质,看起来格外坚硬。而随着这一翘起,玉质的地板飞到了空中,又在转瞬间纷纷气化成虚无。
露出了玉质地板的下层,却是纵横交错、难描难绘的无数阵法纹路!
二公子身旁,粉衣女婢忙忙上前,她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了一块块灵光闪烁的材料,又取出了一只约有尺许高的炼器鼎。
粉衣女婢将炼器鼎架在空中,又从下方的燃料口投入了一块块火红的晶石,随后生火炼器。
是的,她竟在这雅间中当场炼器!
但她炼的却不是什么法器法宝,而居然是一块块地板。
很快,一块块地板从粉衣女婢的炼器鼎中飞出。
她抬手掐诀,将这些新炼成的地板逐一飞铺在地面上阵纹裸露的地方。不过一眨眼,地板重新铺好,先前气化的那些地板就这样被她尽数补齐了。
可谓是严丝合缝,颜色质地全都与原先一般无二。若非亲眼所见,又有几人能看出来这些地板竟是被修补过呢?
粉衣女婢这才轻轻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她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炼器鼎与其余材料尽数收回储物袋中。
而后又退回了二公子身边。
全程,这粉衣女婢都一言不发。
她就像一朵轻柔的花,侍立在二公子身旁,与狼狈的绿云形成了鲜明对比。
下方拍卖厅中,拍卖都已经进行了两轮。
这两轮被拍卖的都是元寿珠。
元寿珠论组卖,一组十二颗,第一组卖出了一万八千元珠,第二组卖出了一万六千元珠。
第239章 虽然但是很有收获
拍卖厅中,元寿珠卖了两组,气氛渐渐被炒热了。
等到第三组拍卖物再上台,就不再是元寿珠,而是一件上品法器。
在这个世界,法器很是难得。
底层的修士,比如曾经的张平,为了炼制一件与自身契合的下品法器刀,不惜一再以凡人精血为祭,杀生害命,苦苦炼刀。
然而直到最后张平身死,他的刀也并未真正炼成。
而身为诛魔将军的田俊洪,只因得到了一件上品法器级别的烂柯春秋图,就在全城大肆摆宴,得意到恨不得宣告全世界。
当然,如今烂柯春秋图已经到了宋辞晚手里。
并且经过当初的地脉元气洗礼,烂柯春秋图早已不再只是上品法器,而是升阶到了灵性法宝级别。
这个不必多提,只说这上品法器一出,拍卖厅中的气氛更是如同着了火般,轰然热烈起来。
谢云祥的情绪反倒在这时得以平复,他终于提起了力气,能够对宋辞晚传音了,虽然他的声音仍然难掩激动:“辛兄,辛兄,那位、台上那位,是、是、是……是杜星横啊!”
宋辞晚一时尚未反应过来杜星横是谁,谢云祥又传音道:“万灵天骄榜,第五,杜星横,凌武宗的杜星横!”
天地秤浮现,又采集到谢云祥的一团气:【人欲,化气期修仙者之激动、迷茫、向往,一斤八两,可抵卖。】
宋辞晚:……
情绪如此激动,这羊毛掉的,她简直都恨不得伸手安抚安抚谢云祥了。
宋辞晚无奈一笑,倒是想起来,自己之前购买过一份万灵天骄榜。
原来此时此刻,站在这七宝楼拍卖台上的,竟是一位人族天骄!
宋辞晚顿时生出了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又听谢云祥道:“只是奇怪了,杜星横这等人物,为何竟会给七宝楼主持拍卖?想不通,真是想不通……”
宋辞晚传音道:“谢兄,我记得凌武宗乃是中州的大宗。”
谢云祥说:“是,不但是在中州,即便放到整个九州,凌武宗也是一等一的大宗。杜星横不在中州,居然跑到了咱们苍灵郡来。辛兄,虽说不该灭自己威风,不过……”
他传音,语调有些赧然道:“中州灵气之浓郁,资源之丰富,又远非其它八州可比。咱们苍灵郡,在中州人眼中看来,无异于穷乡僻壤。若非咱们苍灵郡也出了段星魂这位天骄,小弟我简直都不敢想,竟能亲眼见到天骄在前……”
谢云祥的语气又有些飘飘然了:“莫非,杜星横竟是为段星魂而来?这二位名字有些相近,都含一个星字……”
话音没落,也不知怎么,谢云祥忽然打了个哆嗦。
谢云祥忙抬头去看,只见那拍卖台上,杜星横已经唤来了第四件拍品,正在用简短有力的语言介绍这第四件拍品。
那是一件法袍,道袍样式,杜星横说:“八卦鹤纹袍,自带金甲法阵、避水法阵、避火法阵、避尘法阵,虽是中品法器,不过已经接近上品,且法袍难得,各位可以放手一拍。”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含了笑意,语调似有些漫不经心,又道:“此法袍可以抵挡我三成之力的随手一击,起拍价一百灵珠。诸位,请。”
“请”字轻轻落音,却不知怎么,竟仿佛含着一种莫名的杀气。
谢云祥又打了个哆嗦,拍卖厅中却有些沸腾。
一件中品法袍,拍卖师当众评价说能够抵挡自己三成之力的随手一击——三成之力!随手一击!
这是太轻蔑,还是太自信?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会买这件法袍?
事实却是,拍卖厅中一阵骚动后,忽然就有人高声道:“一百五十元珠!我出一百五!”
虽然并非人人都认得杜星衡,但认得她的也是不少。很快又有人说:“一百五算什么?我出二百!”
“三百!”
“三百五!”
气氛渐渐热烈,区区一件中品法袍,其价格却是越炒越高。
高到宋辞晚简直都要生出一种元珠不值钱的错觉。
谢云祥都忍不住心动,他询问宋辞晚道:“辛兄,这件法袍,小弟将其拍下,你觉得如何?”
宋辞晚道:“谢兄若是有意,可以一试。”
反正只要拍卖会结束,谢云祥就不穷了。
他准备卖出的元寿珠有五颗,即便扣除七宝楼的抽成,最少应该也能得到将近五千元珠。
买一件法袍应该还是能买得起的……
宋辞晚结论下得太早,后来这件法袍直接被炒到了一千五百元珠。
谢云祥发热的头脑就冷静了下来,他自动放弃了竞拍,一抹头上冷汗道:“当真可怕,此物非我所能消受。辛兄,还是你沉得住气,小弟应当向你学习。”
同时,天地秤又采集到一团气:【人欲,化气期修仙者之惊、忧、愁,七两九钱,可抵卖。】
宋辞晚:……
她劝谢云祥道:“谢兄不妨在拍卖结束后,去七宝楼中购买一些用得上的丹药,以助修炼。”
谢云祥连连点头道:“是极是极,拍卖之物难免溢价,如非必要,当真无需拍卖。”
接下来,谢云祥果然不再一惊一乍。他沉下了心来,与宋辞晚一起静等拍卖结束。
期间,宋辞晚其实也遇到过两件心动之物。
一是一把上品法器刀,其威力十分了得,杜星衡都评价说“此物由高手持刀或可与我一战”,起拍便是两千元珠,一时惹得台下竞争无比激烈。
另外则是一册阵道书,据说是出自于某一个崩溃的上古秘境,被七宝楼评定为天级阵道书残篇——虽为残篇,其实完整内容占据十之八九,只有一两成残缺而已。
宋辞晚早就想学阵法,自然为此心动。
但最后这两个心动她都按捺了下来,不买的原因有太多了,不必尽述。总之宋辞晚最后什么也没买,倒是谢云祥终究没忍住,买了一件被动防御的中品法器。
是一件腰带形状的法器,藏在衣裳里头,装入元珠便可使用。
谢云祥花了九百元珠才买下这条腰带,拍卖成功后,他后背一层冷汗,整个人都仿佛虚脱般靠在了椅子上。
同时又给宋辞晚提供了一团气:【人欲,化气期修仙者之喜、惊、忧,一斤九两,可抵卖。】
拍卖会结束了,宋辞晚虽然什么也没买,但又好像收获了很多。
第240章 资本家也流泪
七宝楼,三楼。
拍卖会结束后,宋辞晚与谢云祥在三楼敞厅中凭借自己的拍卖令牌各自取到了一个木盒,这个木盒里装的,就是他们此次拍卖的所有收益。
这个木盒具有须弥纳物之功能,看似只是巴掌大的一个小盒子,内里的储物空间却至少有一个立方。
只不过这功能是一次性的,里面的东西一旦取出,其拓展空间就会失效,木盒也就成了普通木盒。
宋辞晚与谢云祥在本次拍卖会上获得的所有元珠都会被装在这个木盒中,包括谢云祥在拍卖会上拍到的那条腰带,也会被放在木盒中。
当然,因为拍走了一条腰带,所以谢云祥的拍卖收益也会被自动扣除。
总之这种拍卖模式简单、省心,最重要的是,减少了你来我往的复杂交流,也就减少了财富露白的风险,从而减少了各种劫杀事件的发生。
试问,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家统一都是黑斗篷,统一都是拿了木盒就走,谁又知道谁是谁?谁又知道别人的木盒里装了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打劫也就无从劫起了。
闭着眼睛劫的话,劫到穷鬼也就罢了,万一不小心再劫到什么大佬,还要命不要?
当然,万事无绝对,人的心理千变万化,即便如此防了又防,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依旧是绝难预料。
只能说相比起许多地方,七宝楼已经算得上是极为安全了。
至少,这种安全能够对得起它的抽成。
宋辞晚拿到自己的木盒,灵觉往其中一探,当即探查出,木盒中足足装载了一万八千颗元珠!
此次拍卖,宋辞晚通共拿了十五颗元寿珠出来,按照常规市价,元寿珠一颗能够价值一千元珠。但这毕竟是拍卖,溢价是必然存在的。
因此扣去抽成后,宋辞晚反倒获得了一万八千颗元珠。
也算不错了,宋辞晚甚至觉得,自己哪怕是私底下拿出去卖,都不一定能卖到这个价格。
难怪七宝楼的生意能够做到遍布大周各郡县,其名声如此响亮,总有其响亮的道理。
而谢云祥,他尚未修出灵觉,便袖着手在自己的木盒边缘打开一条缝隙,悄悄探出目光查看了一眼。
只看了一眼,他又连忙将木盒盖上,随即小心藏入怀中。
他强忍住了满腔的喜悦,一张脸紧绷着,又被面具和斗篷双重遮挡,只有外露的眼睛里,难免透出闪亮的神采,无法掩盖。
大厅里还有许多人在排队,宋辞晚与谢云祥谁都没有说话,两人各自收好自己的木盒,便一起退出人群,而后静悄悄地离开了七宝楼。
月上中天,十五的月儿十六圆。
漠漠清辉自天空洒落,七宝楼的热闹仍在,宋辞晚与谢云祥却很快就远离了这种热闹。
离开七宝楼后,谢云祥又回头望了一眼,忍不住传音问道:“辛兄,咱们当真就此离开了吗?这拍卖会虽然结束,但七宝楼中仍然有许多往常难见的宝物,这一楼、二楼,咱们就不去看看,逛逛?”
人性如此,新得了一笔财富,难免就会想要去花费。
不消点儿出去,总会忍不住心痒痒。
比如谢云祥,他虽然向来量入量出的,很少有大笔花销元珠的时候,但那是他不想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