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舟钓雪
若是收翅站立,能有六尺高。这么一只大鹅,从天而落,径直向着宋辞晚俯冲而去,要不是宋辞晚炼体有成,雷火噬身诀已修至第三层血肉浮屠,大白鹅这一冲,简直就相当于是在谋杀主人了。
好在宋辞晚仙武双修,表面上看来她的身姿亭亭如玉,实在不是力量型,可实际上大白鹅俯冲下来的这点力度,对宋辞晚而言比之鸿毛飘落也没甚区别。
她轻飘飘地接住了大白鹅,将这好大一只鹅虚虚抱在怀中。
鹅太大了,宋辞晚的力量虽然足够,双手环抱却有困难,大白鹅伸长脖子在她脸颊边一顿乱蹭以后,发现自己实在是大得不协调,于是便又高叫着,然后噗一下——
也不知道它是触动到了哪里,下一刻它便忽忽然在宋辞晚怀中缩小了!
这显然便是大白鹅突破后获得的一种血脉本能,妖类的修行就是有这点好处,虽则开智困难,可每每突破却总能自动获得一些血脉本能。
不像人族,还要苦修万法,才能掌握种种运用之道。
不过天生灵智的人族所拥有的创造力,却又是妖族所无法比拟。可以说双方各有长短,具体下来到底谁更厉害,还得具体对待。
便如此刻的大白鹅,它虽然掌握了一种变大变小的血脉本能,可这种本能有时候也会出现调整失误的情况。
只见大白鹅在宋辞晚怀里疾速缩小到了巴掌大,好好的大白鹅,竟成了一只小鹅宝宝!
大白鹅顿时急了,太大了固然不方便,可太小了也不威风呐。这怎么能行?
它伸着脖子一顿急促叫唤,急忙忙又是一变——噗!
这一次,大白鹅变成了一只足有两丈高的超超级大鹅,哪怕宋辞晚还是能轻松托举它,可大白鹅却羞得立刻张开翅膀滚到一边。
巨鹅翅膀拍打,呆头呆脑地弄了一身土灰,一时显得呆笨极了。
惹得宋辞晚也是噗嗤一声,笑了。
大白鹅:“昂昂昂!”
它扭着脖子,羞恼大叫起来。
宋辞晚走上前去,伸着手轻拍它的身躯道:“大白,你好威风啊,这么大只,驮着我飞可再没有问题了罢?”
大白鹅:……
惊怔了片刻的大白鹅瞬间扭回头,欢喜无限。
“昂昂昂!”
“亢亢亢!”
它拍着翅膀,高兴得掀起一阵尘灰。
四周有莫名被吸引过来的低等灰游级诡异,沾了大白鹅一顿扇,顷刻便如尘雾般消散在空中。
“昂昂昂!”
“鹅鹅鹅!”
大白鹅大声鸣叫,催促宋辞晚到它背上来,它要载着晚晚飞上天空,去向远方!
宋辞晚抬手收走了隐形如尘埃的晗光琉璃居,足尖轻点便飞身而起,落到了大白鹅的背上。
大白鹅双翅一展,迫不及待一飞冲天。
呼呼的风声从两侧拂过,白鹅振翅的一瞬间,天上明月与星空都在瞬间放大了,近得仿佛抬手可摘。
而地上山水与城池则在瞬间缩小,月光之下,九州如画。
第377章 人生处处有惊喜
这一夜,宋辞晚骑鹅飞行,是“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
是“迅疾月边捎玉兔,迟回日里拂金鸡”。
大白鹅在空中过足了自由飞翔的瘾,它的飞行高度较之寻常鸟类妖兽更要高上许多,这应该也是它的一种天赋。
如金翅大鹏,拥有世间之疾速,振翅一飞能须臾万里,大白鹅的天赋则主要点在飞行高度上。
当然,此刻的大白鹅虽然飞得高,但那只是相比于一般的鸟类妖兽而言。
若与金翅大鹏这等天赋异禀的妖中之妖相比,那还是不要比了,没有什么可比性。
而宋辞晚对于大白鹅,目前主要是持鼓励态度。就算大白鹅没有顶级的血脉天赋,可是那又如何?它今日只是飞得高,改日就能飞得又高又快。
总有一日,白鹅振翅也能瞬息万里,朝游北海暮苍梧将不再是梦想。
今日大白鹅驮着宋辞晚飞上天空,他朝宋辞晚亦将托举它飞得更远。
宋辞晚只要进步,就一定会带着它进步。
夜幕飞逝,期间一人一鹅也曾在空中偶遇其它飞行物,比如某些驾驭法器在空中飞过的修士——
这种偶遇基本上双方遥遥见到了便会互相避开,纵是大白鹅不避,对方也是要避的。
至于说因为偶遇而生出龃龉,这种事情其实很难发生。
天空那么广阔,又不是在地面的窄道上狭路相逢,有什么好争执的?就是最为恶劣的纨绔子,在偶遇夜间飞行的陌生修士时,也不会轻易挑衅。
大家都不傻,谁知道偶遇的陌生人是个什么来路?万一踢到铁板呢?
当然,也不是说夜间飞行就很安全。
有理智的人互相遇到,基本是会远远避开,但这世上还有一部分人……或者说不是人的东西,是没有理智的。
这种遇到了没别的好说,就只有一个字:打!
宋辞晚盘坐在宽阔的鹅背上,并不轻易出手,她为大白鹅掠阵。
期间,大白鹅施展风刀之术,接连撕碎了两头忽然撞上来的飞禽妖兽,又遇到了一个墨云滚滚的魔修。
魔修眼见白鹅载人飞行,口中吐出一句:“好妖兽,气血充沛,合该入我大药!”
墨云一展,瞬间袭来。
大白鹅被墨云中的神秘声音震慑住神魂,在那一瞬间,整个鹅都呆滞住了,眼看便要被墨云吞噬,宋辞晚手一挥,当时便有万道雷霆从天而降。
轰隆隆,雷霆到处,瞬间劈死了对面的魔修。
那魔修一个照面都未能撑过,整个人就化成一具焦尸向下坠落。
天地秤浮现,收走一团人欲与一团死气:【人欲,魔化的化神初期修士之惊诧、恐惧、怨恨,四斤六两,可抵卖。】
【死气,魔化的化神初期修士之死,三斤九两,可抵卖。】
原来这偶遇的魔修竟是化神期!
难怪这魔修胆敢如此嚣张,动不动见到活物便是喊打喊杀。
只因大白鹅初入通灵境,虽然体型庞大,可相对于化神期而言,着实是个软柿子。而盘坐在大白鹅背上的宋辞晚又气息不显,照常理来说,坐骑通灵期,主人的实力也不会高出太多。魔修性情暴戾,张狂无忌。
再加上入了魔道,本身战力还要远超同期修士。
却没料想到,尚未突破到化神期的宋辞晚在面对这等魔修时,依然能够轻松秒杀!
不知何时起,从前在宋辞晚眼中遥不可及的化神,此刻再看,竟是脆弱如同纸糊。
其实不是化神弱了,是宋辞晚本身已经进步到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境界。
宋辞晚又放出天地秤,将那魔修的尸身连同其身上各种零碎都一齐收入了天地秤中。
随即,大白鹅欢畅地鸣叫一声,翅膀一挥,瞬息间又向前方飞出了数百丈。
白羽轻扇,一人一鹅的身影在夜幕中迅速远去,方才雷霆杀魔之事,到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不过须臾,一切动静便都消散在空气中。
刚好子时又过,宋辞晚顺便将方才收走的魔修尸身连带着其身上各种零碎一起卖了。
【你卖出了化神期魔修尸身一具、储物囊十件、储物法宝云海纳戒一枚、练气期傀儡魔尸九十二具、化神期傀儡魔尸三具、七煞迷魂烟五百立方、霹雳魔珠二十颗……】
天地秤列出了一个长长的清单,宋辞晚当下看得眼花缭乱。
原来那魔修身上竟然缀着那么一长串的东西,光看天地秤的描述,尤其是那些各种各样的魔尸,便可知这魔修死得着实憋气——
堂堂化神魔修,却倒霉遇到宋辞晚,一身本领全然未能来得及使出分毫,结果就那么干脆之极地丢了性命。
宋辞晚甚至还在清单上看到了返魂玉、魔解血珠之类的东西,这两样明显是魔修的保命之物,可惜他也没能用上。
此外还有各种魔道宝物、仙道宝物,甚至还有读书人的才气笔、佛修的袈裟等物,以及大量的、尚未来得及被炼制成傀儡魔尸的各种修士尸身……
又有元珠一万三千颗,其余零碎不赘述。
总之就是,这位化神期魔修,身家好不丰厚,宋辞晚杀他一回,抛开各种人欲不谈——毕竟这位死得太快了,没来得及为宋辞晚提供大量人欲。
只说实物方面的收获,杀死这个魔修竟然还胜过当初的二公子许多。
真是时移世易,奇妙难言。
这些东西一股脑卖出后,天地秤提示:【你获得了五星级奇物,天煞化身一具。】
天煞化身:这是一具没有灵智的化身傀儡,炼化认主后可以投射魂灵印记入驻,实现远程操控。
其本身拥有沟通天地,吞吐元气之能,具备一般化神后期战斗力,远程操控距离在千里之内。
注:此天煞化身,最少需化神期才能使用。此天煞化身可培育,可成长。
宋辞晚看完这一段解说,一时间不由得陷入沉默。
所谓天煞化身,原来便是身外化身的一种——对,就是地仙级别以上大佬所专属的那种身外化身!
宋辞晚居然现在就拥有了,虽然暂时还不能用,但是,她毕竟拥有了!
这算什么?人生处处有惊喜?
第378章 骑鹅少女
宋辞晚意外获得一具天煞化身,一时间却是惊喜三分,审慎七分。
通过这次的魔修之死,宋辞晚得出一个结论:人在天上,切忌发飘。一旦发飘,死神来找。
做人啊,真的是莫嚣张,嚣张遭雷劈!
此外,天煞化身至少需要进入化神期才能操控,宋辞晚为了能够兑换到更多的寿元,以及打下更为深厚的根基,这一时半会却是不能突破。
不得不说,这种宝物在前却不能使用的感觉着实是一种大考验。
宋辞晚只能不停告诫自己,戒骄戒躁,戒急用忍,才能按捺住迅速突破的冲动。
一时不突破,不是实力不进步,一时不突破,是为了更加深厚的根基,以及更为长远的未来!
忍得常人所不能忍,方至常人所不能至。
忍忍忍,忍耐尊前持一笑!
……
宋辞晚以忍作念,又洗练一回心境。
大白鹅却不知她的千回百转,惊涛骇浪,它只管欢畅地飞。
飞过万水千山,绕过座座城池,飞到月落西山,飞至东方既白。
当朝霞再次破云而出时,前方一座雄城在山水环绕间现出了辉煌的轮廓。
远望去,那恍惚是一座甚至比平澜城还要更大的巨城!
大白鹅知道大周的城池上空都有禁飞令,因此眼看着离那城池只有二十来里的路程了,大白鹅便准备从城池侧边绕过。
岂料就在这时,远方天空倏地飞来一队脚踏飞剑的修士。
为首修士远远便喝问:“何方修人士,竟敢在广陵城上空骑兽飞行?速速按下坐骑,等候审查!”
说话间,那领头修士手上现出一块令牌,其将令牌对着宋辞晚一照,一缕浩荡清光便在此时从令牌中射出。
这清光中隐隐现出了一座雄城的轮廓,其间,有种种浩荡气息加持。
远远地,清光尚未至,大白鹅就被这种沛然莫可抵御的浩荡气息给压制得呆在了远处,动弹不得。
眼看这清光便要连着大白鹅与宋辞晚一齐笼罩住,宋辞晚抬手轻轻一拍鹅背,下一刻,她便与大白鹅一起出现在了二十里之外。
这种瞬间挪移之能,显然已经是超出了清光的压制范畴。
为首修士惊“咦”了一声,正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远远地,前方那座雄城的上空处忽地却又飞出数人。
飞在正前方的是一名衣袂飘飘的彩衣女子,那女子脚踩一件长绫飞帛,于瞬息间飞行而至,老远便扬声喊:
“可是天骄宋仙子当面?宋仙子慢行,这些巡城司的莽人不知是仙子驾临广陵城,竟做这大水冲了龙王庙的糊涂事,仙子莫怪,回头我家主人必罚他!”
这话声清脆温柔,语调谦卑有礼,宋辞晚本欲离开,结果被人这么远远地一喊话,一时倒是不好意思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