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第156章

作者:安化军

  秦主事离开一会,不多时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来,对几位员外道:“这是我的两位家戚。男的徐克,自小读书,女的宋二娘。两人新婚不久,要去开封府游玩,徐秀才游学涨些见识。这几日外面实在买不到车票,便托到我的头上。几位员外的车空位多的是,请带上他们二人,如何?”

  康员外听了,打量徐克,道:“原来是位秀才,不知书读得如何?”

  徐克拱手:“在下六岁启蒙,读书十几年,圣贤书无所不读。兼之其他杂学,得之无不精读。只是天性不喜仕进,只喜欢游山玩水,未举进士。”

  康员外道:“如此最好。你便坐我家的车厢里,路上跟我几个孩子谈些诗词歌赋,解解寂寞。”

  徐克大喜,急忙跟妻子谢过。那年轻妇人十七八岁年纪,生得甚是文静,挽个髻,看着两人新婚不久的样子。一应事情都是徐克出面,那妇人并未开口说话。

  众人纷纷上车,各自到了自家的车厢里。

  康员外上车,一看许多座位,唉呀一声:“这车里如此空旷,我们哪里做得下?着实失策,应该两家三家坐一节车厢,也热闹些。——既然我们没有那么多人,便把多余的位子撤了,也方便些。”

  站在车门外的小厮道:“员外,这车上的位子都是定死的,可撤不了。”

  康员外嘟囔一声:“如此麻烦,不过几个位子,怎么就撤不了了!”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推了一把。见桌子和凳子都纹丝不动,不知怎么跟车连在一起,只好作罢。

  小厮引着众人,口中道:“这车厢里都是员外家的位子,各自安坐。一会车开起来前,会鸣几声汽笛。那个时候各自小心,不要四处走动,免得跌倒受伤。”

  康员外见家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朗声道:“都自己去找位子吧。男口坐这一边,女口和孩子到另一边。都老实坐好了,不要打闹。我听说这车跑起来跟飞一样,一个不小心,甩到车下面可不是耍子!”

  小厮道:“员外,这车都是封起来的,人甩不下去。不过,窗子不要轻易打开。如果气闷,轻轻开缝即可。开了窗子,人切不可伸头手出去,不然被外面的物事挂住,不是小事。”

  康员外连连点头。让徐克与自己和几个儿子坐在一起,他妻子自去与女眷坐在一起。

  在座位上坐下,康员外道:“听说你们车上有好酒好肉,端些过来,我们吃喝在路上解闷。要多少钱,我一发算给你们。”

第144章 异人

  酒菜上来,康员外见有烤鸭,有糟鱼,一盘藕,几个新鲜菜蔬,喜道:“果然不同,这车上的菜肴竟如此丰盛!徐秀才,一起饮两杯酒,用些肉菜裹腹。”

  正在这时,蒋员外和程员外两人过来,对康员外道:“康兄,路上无趣,我们到郑员外那里赌钱。”

  康员外看着两人,吃惊地道:“怎么,这车厢是通着的么?竟然还能串门!”

  蒋员外大笑:“当然是通的,不然岂不麻烦。你不知道,每到过节的时候,车里站满了人,两车相交的地方,摇得厉害,站在那里的不多有呕吐为堪的。”

  “如此神奇!”康员外起身,到车厢连接的地方看了一下,回来连连赞叹,对两人道:“我这里叫了酒菜,先用了再说。路上要一日夜,赌钱随时可赌。”

  此时火车未开,蒋员外和程员外也是无事可做,便派个小斯去知会其他员外,在这里坐了下来。

  饮了几杯酒,只听一声汽笛响,声音震耳。康员外手听的酒杯差点掉到地上,口中道:“这车上用什么人吹笛,声音竟然如此之大!着实有些吓人!”

  蒋员外听了大笑:“世上哪有人能吹这么响的笛子!这是用的车上水汽,才能如此嘹亮。”

  康员外听了好奇,仔细问蒋员外怎么回事。蒋员外也只是听人说过一句,哪里说得上来?

  正在几个人说说笑笑时候,火车猛地向前一顿,动了起来。

  康员外扶着桌子,见桌上酒菜完好,道:“这火车看着甚是老实,不想动静却如此之大。”

  火车渐渐回速,窗外风景变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景,康员外和程员外再不说话,一起趴在窗子上,看得入神。蒋员外无趣,与徐克一起饮酒。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叶县车站。火车停下,在车厢服务的小厮上前,道:“诸位员外,车要在叶县这里停上些时候,加水加煤。诸位如果气闷,可以下去透透气。”

  康员外道:“我们坐得不累,停下来做什么!吩咐前面那个赶车的,不要停,继续上路!”

  小厮摇摇头:“员外,这车是烧煤的,无水无煤可不行。再者说,我们是随着前车走的,必须要等那车跑上一段路,我们才能动身。如若不然,前车一有事故,停下来,后车避之不及。”

  蒋员外笑着把康员外拉起:“康兄,这车可跑起来可由不得人!既然到站,我们到下面看一看。旁边有卖叶县特产的,我们买一些。”

  康员外看窗外风景正看得兴起,不情不愿,随着蒋员外下了车。不大一会,车上的人纷纷下来。

  杜中宵按着记忆,这叶县这些大站都封闭了起来,专门在站台这里设了售货摊子。这个年代火车站是上档次的地方,管理甚严,售的货物均是叶县有名的东西。能够在这里的摊子摆上自家货物,是附近的铺子十分有面子的事情,均精挑细选,比外面的价钱略贵而已。

  随着铁监发展,铁路开通,叶县成了繁华之地,比汝州还要热闹。南北货物,在这里集中,加上铁监那里数不清的店铺,货物琳琅满目。几个员外的家人,纷纷围到摊子那里,采买各种货物。

  正在这时,康员外浑家过来,拉过康员外,小声道:“原来与我们同的那个小娘子,不是一般人。”

  康员外奇道:“看她文文静静,像个大户人家女儿,怎么不是一般人?”

  康夫人道:“她本家姓王,是徐秀才的表妹,两人成亲不足一月。——这倒没有什么,她娘家那里有一门亲,伯父是京城里做官的王官人。这次到京城,两人却不去见那个王官人。听她话里意思,她和王秀才的亲事,家里并不同意。我听着,像是两个离家私奔的小儿女。”

  康员外不悦地道:“你们妇人家,就是爱说短道长!你看那个徐秀才,言谈举止满身书生气,那小娘子也文文静静,怎么就是逃婚的了!我们只是同行,不要去管那些闲事!”

  康夫人道:“罢了,不说这些。我听那小娘子说,她伯父王官人家里,有个仙人。能够上天与神仙交谈,知未来事。我们家大郎结亲已经五年了,未有子嗣,想托他到王官人家里,问问神仙因为何故。”

  康员外听了大笑:“你们妇人,真是没半点见识!神仙鬼怪,如此无稽的事,怎么能信!”

  康夫人拍了丈夫一下,怒道:“你胡说些什么!王官人家里的小舍人王迥遇仙女周瑶英,在京城里早已经传遍了,多少王侯将相到他家里问吉凶。你问一问其他几位员外,哪个不知道!我听人说,就连当今官家,也对此深信不疑,岂是你个土财主能乱说的!”

  康员外愣了一下,道:“王小官人遇仙女,我前次到开封府的时候,确实听人说过。只当是街巷传闻,难道真有此事?莫不是那小官人有风疾,胡言乱语,别人误传。”

  康夫人压低声音,道:“怎么会是误传?我听王小娘子说,前几年宫里皇子早夭,赵官家曾托晏相公问过那小官人。小官人上到九天,跟掌管人世福寿的神仙亲自问了,只是不知结果如何,不敢外传。”

  “世上还有此等事?”康员外听了大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康夫人道:“依我看,徐秀才和王小娘子十之八九是离家逃婚。我们有缘遇上,你好生巴结。如果能结识那个遇仙的王小官人,托他问一问,我们家大郎的子嗣。此是传宗接代的大事,不可马虎。”

  康员外只觉得此事滑稽无比,怎么也不肯相信。不过妻子言之凿凿,又无从反驳。想来想去,周济一个逃婚的秀才,又花不了多少钱,倒也没什么。

  康夫人再三叮嘱,直到火车鸣笛,才跟大家上了车。

  神仙灵异的事,这个年代的态度比较开放。信的有,不信也没人说什么,只当一个故事,听了一笑置之。王迥遇女仙周瑶英,此时传得甚广,京城里很多人知道。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王家对外的说法是王迥有心疾,为妖鬼所乘,是故胡言乱语。所谓与神仙交谈的谶言,并不十分灵验。

  正是因为时人见怪不怪,前两年冷青与高继安在铁监的时候,才会无所顾忌地说出来,引了一个权二郎跟着不顾一切地去了京城。高继安擅幻术,说自己有异能,由不得别人不信。哪怕经了贝州弥勒教五则反叛的事,民间对此依然不忌讳,官府也并不严查。

  上了车,康员看着对面坐着的有些拘谨的徐克,又看看远处跟妇人坐在一起的王小娘子,还是不信夫人说的话。世上真的有仙人,怎么不拯救万民,只弄些风花雪月的事。不过想起儿子数年没有子嗣,关系到自家香火,又希望有。

  万一王小官人真能见神仙,知过去未来呢?说不定自家得罪了哪路神仙,要断子嗣,可以极早想办法解救。左右又花不了什么大钱,当作有又如何。连皇帝都信,自己一个有钱的员外,又凭什么不信。

第145章 康员外的烦恼

  第二日到了开封府,出了车站,众人商议去哪家客栈居住。康员外对徐克道:“秀才,一夜未用饭食,有些肚饿,我们去吃些东西如何?开封府这里,各种小吃最是有名。”

  徐克问了王小娘子,左右无事,便随着康员外夫妇到了旁边的一家小食店里。

  这店开在车站旁边,做的就是旅客生意,极是整洁。见到几人进来,一个小厮快步上来,行个礼问道:“诸位客官,要用些什么?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羊肉包子,刚刚蒸出来,香美可口。”

  康员外带着众人在一副座头坐下,道:“那便先来一笼子包子。对了,有什么汤食?”

  小厮道:“有馄饨,还有豆腐脑,另有各种稀饭。客官要些什么?”

  康员外道:“便来几碗腐脑好了,此物吃起来口滑。”

  小厮应了,又问:“客官,豆腐脑是要甜的?还是要咸的?是放卤,还是不放卤?”

  康员外道:“自然是要甜的!我自有钱与你,咸的不是骂我没钱!”

  小厮答应一声,正要离去,徐克道:“且慢,我要咸的。最好里面有肉卤,有些碎菜。”

  小厮应了,飞快地去了。这些食物都是现成的,不一刻就拿了上来。

  康员外对徐克道:“秀才,不要怕花钱。我们到了开封府,不能小家子气,豆腐脑里加些糖。”

  小厮忍不住,对康员外道:“客官,我们店里,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价钱都一样。”

  听了这话,康员外不由瞪起眼睛:“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糖多少钱一斤,盐又多少钱一斤,怎么会一样的价钱?在我家乡,一碗甜的可以买两碗咸的!”

  小厮道:“客官,这可没有办法,开封府就是这样卖法。咸的里面加的肉卤,都是上好臊子,精心熬制而成,不比糖便宜了。各自口味,如何计较?”

  说完,自顾自去了,招呼其他的客人。

  康员外气呼呼的,尤自不依,对徐克道:“没听过这样做生意,甜豆腐脑居然跟咸豆腐脑一样的价钱!若不是开封府的糖便宜,就是京城的人不会过日子。——秀才,一样价钱,你怎么不吃甜的?”

  徐克道:“员外,我就喜欢这样的口味,吃的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康员外连连摇头,觉得徐克不可思议。糖是多么好的东西,怎么还有人不吃的。豆腐脑以前并不流行,还是杜中宵在自家酒楼推出来,从许州传到开封府。因为吃起来方便,口感顺滑,迅速流行起来。杜中宵吃得精致,除了加酱和葱花、香菜之类,还会制作肉卤浇上去。不过很快,就有人发明了在里面加糖的吃法,迅速风靡。这时的糖还是奢侈品,价格昂贵,员外们吃的不是甜味,吃的是花钱的感觉。

  在襄州,糖价确实比开封府贵,更重要的是咸的配料便宜,一碗甜的相当于两碗咸的。康员外什么身份?当然是挑贵的吃,看见吃咸的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个穷人。

  康员外摇了摇头,只好招呼大家吃包子,喝豆腐脑,感受着里面糖的甜味。开封府就是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里面加的糖分量足,格外有味道。

  吃了包子,喝了豆腐脑,康员外对徐克道:“秀才,听王小娘子有个伯父在京城,是也不是?”

  徐克道:“回员外,确实如此。她伯伯婶婶极是爱惜她,我们到京城特来投奔。”

  这两个男女虽然说是夫妻,不过看着有些尴尬,康夫人说是逃婚,极有可能。康员外要求人,不提这些事情,只道:“听说那位王官人家里,小舍人曾遇女仙,能知过去未来,不知是也不是?”

  徐克道:“此事我也有听说。不过,不瞒员外,此事没外边传的那么神奇。我们知道底细,小舍人被鬼魅迷过,有些疯病,时常胡言乱语。有人说那是谶言,能知未来,其实灵验的不多。”

  康员外一愣:“怎么,不是事事灵验么?”

  徐克笑道:“怎么可能!实话跟员外说,灵验的就没几次。有时我们闲谈,随便哪个人,说的事情多了总有中的时候,是也不是?不过小舍人发起病来疯疯癫癫,外面乱传而已。”

  康员外有些失望:“此事传得如此之广,我还觉得怎么也有些灵异。听你说法,却全无用处。不瞒秀才,我家里大郎结亲数年,一直没有子嗣。本想托小官人上天问一问,是我命里没有孙子,还是我家大郎命中没有孩子。我和夫人年纪都大了,只有大郎一个儿子,其余几个都是女儿,总不能断了香火。若是问得清楚,大郎注定无后,我便纳个妾室,夫人也不反对,再生个儿子孙继香火也好。”

  徐克道:“员外,小舍人说的事情灵验的实在不多,这种大事不敢轻信。一个说得差了,再等几年还是没有孙子,岂不耽误?依我看,还是极早纳妾,再生个儿子稳妥。”

  康员外想了想,点头称是。

  此时纳妾按照法律规定并不容易,男子要年过四十无子才可以。不过,有许多变通办法。不以妾的名义,而以婢女、侍女、歌妓等名义雇在家里,生子孩子之后花钱遣送出门更加常见。妾的地位虽然不如妻,法律上总是有些地位的,主人故去,可以分一些财产。而其他名义就没有这种麻烦,主人去世,没有分割财产的权利。哪怕有了孩子,财产也是分给孩子的,名义上与女方无关。这种雇佣的女性,其实不算妾,但时人习惯以妾称呼,其实是不同的。这个时代雇佣流行,雇人生个孩子,大家也见怪不怪。便如后世的借腹生子,是法律的模糊地带,有时女方并不激烈反对。

  康员外家便是如此。如果真确认儿子不能生育,康夫人便会张罗给丈夫雇个妾来。这种雇来的女人跟一般的不一样,不讲究聪明能干,不讲究年轻貌美,要的是能生孩子,生育过的已婚妇人最受欢迎。明定契约,多少时间,生了孩子多少钱,男孩多少,女孩多少,到了时间不生孩子多少。

  这个时代人身买卖合同是被承认的,不过有时间限制,还要规定卖的是什么。卖劳动力,便是一般的奴仆,这种卖身子和生孩子能力的,又是另一种。与以前朝代不一样的是,卖身者不再类同财产,而依然是国家治下之民,如果遭受打骂虐待,有告主的权力,朝廷提供一定程度的人身保护。

  但不管怎么样,男人跟女人睡在一起,谁也不敢保证不发生感情纠葛。一旦出现了感情,男主人有权利赠送家财给女方,女主人没有制约的手段。正是因为如此,康夫人一直纠结。

  为了生孩子而纳妾,跟为了美色睡其他女人不一样,康员外并不热衷。他宁愿花些钱,到外面找唱曲的小娘子。那些女人都有手段,能把男人侍候得舒舒服服,那才有意思。

  正在康员外与徐克议论着此事的时候,旁边一个人走过来,对康员外道:“这位官人,你要问自己子嗣香火,何不去找高大师!”

  康员外抬头,见是个年轻人,敞着胸怀,露出一身花绣。问道:“敢问高大师是何人?”

  那人道:“高大师是个有道高僧,一身医术神乎其神,治病救人,行善无数。曾经得遇神仙,一身法术其妙无比,能知过去未来。”

  康员外想了想,摇了摇头:“开封府我也来了几次,没听说过什么高大师。”

  年轻人大笑:“高大师来开封府不久,你怎么会听说!这位大师本云游天下,只是遇到贵人,为了天下苍生福祉,才不得已来开封府。刚才我听你们议论,什么王家小官人能与神仙游,说当今官家命中子嗣艰难,都是骗人鬼话,说明他碰到的是假神仙。官家有一个皇子流落民间,现已长大成人,就跟高大师住在对面的店里,怎么会子嗣艰难!”

  听了这话,康员外吃了一惊:“皇子流落民间?这里就是开封府,若有此事,如何不送进宫去?”

  年轻人道:“你们这些凡人知道什么!高大师算得明白,这位皇子命中有些困厄,必要流落民间受苦。明年才能功德圆满,到时入宫与官家认亲,就是当朝太子!”

  徐克听了,不由笑道:“什么疯话!世间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年轻人正是权二郎,跟高继安待在一起这么多年,对此事早已深信不疑。听徐克质疑,不由瞪起眼睛道:“看你是个读书人,没想到这么没有见识!知道汉宣皇帝否?我大宋上承汉统,这位皇子便是当年汉宣帝故事,一切都有定数!”

  康员外见权二郎说得认真,不敢怠慢,急忙问徐克:“秀才,汉宣皇帝是哪朝的帝王?”

  徐克道:“自然是汉朝。因为朝廷政争,这位皇帝自小流落民间,故剑情深、南阳遗爱,便就是说他的事情。当今圣上登基,虽有外敌,国内却太平无事,哪里有那样事情,快不要听这人胡说。”

第146章 提举常平

  看着十三郎身穿铁甲,带着五十骑,在不远处往来驰骋,苏舜元道:“身披铁甲,马带具装,似此强兵,如果有数千骑,放在北地也是无人能敌。”

  杜中宵笑道:“提刑,京西路来的营田厢军十数万。我精挑细选,堪披铁甲者不足千人,可谓是千中选一。这些人中,能够披上铁甲之后在马上舞刀枪者,又只得一半。人难选,马更难选。营田务可算是个大衙门了,我不惜本钱,连自己骑的马都给他们了,也不过五十余匹。要想有数千骑,除非是从禁军中挑选,天下所有的好马全集中起来才可以。”

  苏舜元道:“厢军本就是禁军拣剩下来的,如果从禁军中选,又自不同。”

  杜中宵道:“等这些人操练得纯熟,铁甲改得灵活易用,年底我便献上朝廷去,依法制造。禁军中如果选得出人来,朝廷有一支铁甲军也是不错。只是不知有没有那么多马。”

  苏舜元摇了摇头:“如此好马,只怕禁军中也是不多。”

  铁甲骑兵,看起来威风无比,但成本实在太高。成本高也没什么,大宋花得起钱,但能达到要求的人和马却太少了。人还好说,禁军的精锐都是精挑细选的,身材高大。而且从立国起,朝廷便就有意让禁军中的精锐士卒与身体长大的妇人婚配,他们的后代大多从军。上四军和诸班直,都人高马大,能穿铁甲的人不在少数。但是马实没办法。宋朝的马本就少,优良马种更少,又缺少从西域输入良种的条件,能够驮得起这种铁甲的马实在不多。天下好马全部凑起来,能不能有数千骑都不好说。

  这个年代的优良兵员,身材与后世不同。后世更强调敏捷性,不但是要求身高,还要求灵活。肌肉发达,腰肢有力,腹部不能有赘肉。这个年代不一样,要求的是肩宽背厚,力气一定要大,灵活性要求不同,很多猛将其实是有肚子的,所谓将军肚是也。

  十三郎是天赋异禀,身高比普通人高出一两个头,身体雄壮,力大无穷。真说起灵活性,其实他比不上陶十七,全靠着身高手长,打架时不让人近身。

  这是最好的兵员,战场上一站,像一堵墙一样。穿上铁甲站在那里不动,一般人拿着兵器也奈何不了他。真有这么几千个人,全部身穿铁甲,在战场上可以像山一样压过去。

  当然打仗不是斗兽,有了这样的铁甲骑兵也不一定稳赢,胜败跟很多因素有关。简单地比兵员比兵器就能定胜负,早就把党项推平了,幽云十六州早就收回来了。

  演示完毕,十三郎下马,带着手下兵士过来见礼。

  杜中宵道:“你们县到一边歇息,让马吃一会草,饮些水。我与苏提刑说话。”

  十三郎叉手唱诺,带着手下的人卸了马鞍,牵到旁边草地去了。

  苏舜元道:“

  运判现在大多时间练兵,想来营田务诸事完备,不用过多操心。只是依朝廷之意,还是要补入几位官员。舍弟到营田务勾当,不知定下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