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第204章

作者:安化军

  吴屈粟坐下,喝了一口茶,皱眉道:“能是什么大将?听说占河曲后,宋军知云内州的是赵滋,极是勇悍。莫非来的是他?此人统兵不少,若是到天德军,委实是大患!”

  杨巴良道:“可惜,我们不知宋军究意。向牧人探问消息,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自宋军到来,把周围垦种田地的都编户齐民,建城建寨,周围不许放牧,我们连个消息也问不来。若是赵滋来了,报与刺史知道,定然不会像现在一样,不闻不问。”

  两人相对而座,喝了一会闷茶,吴屈粟道:“这样不是办法,要么速速查清宋军虚实,要么就点集兵马。什么都不做,宋军若是突然来袭,我们不是束手待毙?”

  杨巴良摇了摇头:“

  没人刺史军令,别说我们不敢点集兵马,就是下令,哪个会理?这样吧,让签判汪二郎带人到各城巡视,检查防务,顺便看看有没有宋军的确切消息。”

  吴屈粟点头:“只能如此了。汪三郎今日出城办事,明日回来,便就让他去。”

  党项设的监军司统管军政事务,最高长官刺史由当的豪族首领担任,另设两名厅正、一名厅副、两名同判、四名签判,负责军民庶务。这些官员一部分是小部族首领,还有一部分是党项朝廷所派。吴屈粟和杨巴良都是朝廷派来,以前是国相府门客,国相掌权,他们也获得重用。

  监军司的兵马不是党项中央军,而是由地方部族组成。不要说两位厅正,就连刺史庄浪埋保也无法完全掌控,有事要跟部族首领商量着来。

  党项的军队分正兵和辅兵,辅兵又有许多名目,是正兵的随从,为他打杂。正兵一般都是各地的部族首领成员,游牧的有帐,有牲畜,种地的有土地和农具。辅兵则多是正兵部族的奴隶和佃户,还有一部分是战争中掳掠的奴隶。

  这种组成,有些类似于欧洲的骑士和仆从,国家政治结构也类似。正兵为朝廷负担军事义务,要自备马匹盔甲,保养朝廷发下来的军器,遇战点集随军作战,是主要战斗人员。辅兵则是奴隶、俘虏和一部分破产的平民,特别是因债务破产的平民。

  正兵和辅兵的身份,主要是由出身决定,彼此之间改换身份非常困难。便如破产平民随军,作为辅兵参战,立了军功多算在正兵身上,缴获也是正兵的。除非有大功,或者正兵战死,而家中又没有适合从军的人丁,或者被正兵家族收为养子,才可能改变身份成为正兵。

  这是半奴隶半封建制的军事政治制度,特别适合生产力极度落后的地区。不依靠部族,在党项境内除城市和一小部分农业区外,根本就无法存活。

  (今日三更,祝贺读者“我的姓名怎么就有违禁词了”生日快乐。)

第28章 三路齐出

  “这是什么城?”杜中宵指着地图,问一边的杨文广。

  杨文广摇了摇头:“不知道了。时间太过久远,问过许多人,都不知其名字。”

  杜中宵道:“既然如此,此次就不用城名,全用编号好了。以兀刺海城为一号城,西侧十以上,东侧十以下编号。各军计划,均以此为准。下令全军,战时全部用军中编号,不得用其他名称,以免混乱。”

  杨文广、赵滋和窦舜卿一起叉手诺。

  杜中宵对十三郎道:“骑兵分为三部。一部三千人,扫荡狼山诸蕃部。凡遇游牧部族,取其健壮马匹,和所有军器。并令其立字据,愿受大宋朝廷管辖,不得助敌作战,否则痛加惩处。凡收走的物资,给他们一份清单,与字据骑缝,统兵官画押。战后,不参与作战的,可以凭清单和字据到各城,发给他们钱物赔偿,算作他们把马匹和军器卖给朝廷了。参与作战的,则战后严惩!”

  十三郎称诺。杜中宵打仗一向杀戳不重,杀的人多时,大部都是他们自己找的。

  杜中宵又道:“另一部一千人,扫荡黑山诸蕃部,其余与狼山一路同。剩下的骑兵约有四千人,随大军进发,自中路攻兀刺海城。那里正是狼山隘口,位于东西两部中间,随时接应。”

  十三郎道:“东西两部,如果遇到有大股党项兵马集结,救援兀刺海又该如何?”

  杜中宵道:“放过他们即可,不管多少兵马,全部放到兀刺海周围,秦汉长城之间。记住,一发现党项援兵来,立即报我。这一仗,不管党项多少兵马,都是由围兀刺海及附近几城的步兵作战。东西两部的骑兵,除扫荡诸蕃部外,另外一个任务就是阻截溃兵。战场在秦汉长城之间,南北约宽五十里,足够开阔。有长城所限,大股溃兵想跑也跑不了,把长城两端堵住即可。”

  秦长城在黑山和狼山的南缘,保护阴山以南的屯田。汉长城在黑山和狼山的北缘,作为北上出击的基地。两座长城,基本把黑山和狼山圈了起来,形成一道走廊。狼山和黑山交汇的地方是谷道,是穿越阴山的重要道路之一。兀刺海城就位于谷道的隘口,配合附近长城的几座城池,扼守要道。

  秦汉长城之间,距离最宽的就是兀刺海城扼守的谷道这里,一在极南一在极北,相距约五十里。其他地方两座长城形成的走廊没这么宽,有的地方只有一两路。两端一堵,想跑就只能翻长城。

  黑山和狼山是阴山山脉的西部边缘,不似东段那么陡峭,许多地方可以勉强通行。这两座山也是游牧民族的草场,有许多蕃部在山间游牧。已经倾颓、无人值守的长城,无法阻挡人群翻越,大部队和牛羊却只能够走隘口,依然有一定的防守作用。

  东西走向的黑山和狼山,加上南边南北走向贺兰山,就是河典地区防范游牧攻击的天然防线,与黄河流向基本相同,形成一个大“几”字。黑山监军司位于“几”字上部,占领这里,党项对宋再无地利。

  指着地图,杜中宵对杨文广道:“此次攻兀刺海城,以你所部为主。配属骑兵和炮兵后,你部自中路进攻,沿大道直取兀刺海,到了那里后围而不攻。赵滋所部攻东路,直取二号、三路、五号城,以最快的速度攻破,而后扫荡其余小城,向兀刺海靠拢。窦舜卿所误了攻西路,取十二号、十六号城。最快速度攻破十二号城,扫荡小城,而后全军守十六号城。如果党项白马监军司出兵,你们要坚决守住!”

  赵滋和窦舜卿叉手称诺。

  杜中宵说的这几座,都是南北长城上党项利用的较大城池,其余还有一些小城,驻军不多。

  看了看一边的韩琦和石全彬,杜中宵道:“此次三路齐出,以杨文广为前线指挥,赵滋和窦舜卿二人受其节制。三军事宜,俱以杨文广签署为准,不得有误!”

  三人应诺。一边的石全彬道:“经略,此次战事重要,我去前线观战如何?”

  杜中宵点头:“可以。不过要记住,不要干预前线指挥。所有战报,由留后和杨文广一起签署发回来。如果前线指挥官不遵从军令,留后可以解其军职,由副手接任,留后不可插手指挥!”

  石全彬拱手:“我与经略搭档多时,自然知道军中规矩,放心就是。”

  用副职到前线监军是营田厢军的惯例,石全彬知道杜中宵不会去前线,才主动请缨。副职监军不参与指挥,可以出主意,不可以做决定,主要职责是监督上级军令的执行。如果前线指挥拒不执行军令,副职监军可以解除其指挥权,依位次由其下级代理,而不可自己指挥。营田厢军中,代理军指挥官的是下面的第一师,师则是第一旅,依次类推。

  解除指挥权的是非对错战后再说,包括下级主官和同级副职,各自写明理由和看法,即时生效,战时不得争议。监军未必是对的,指挥官未必是错的,滥用职权罪责重大。

  石全彬是信得过杨文广,认为他绝无问题,不会出乱子,才主动去监战。去了是军规矩,又能立下军功,何乐而不为?真出意外,要他担起解除指挥官的责任,面对事后的惩罚,他可没有这个勇气。

  一切布置完毕,杜中宵道:“出击之后,天德军只有不足两千兵马,没有足够的预备队,此次必须速战速决!由天德军城到兀刺海城,大约二百余里,行军两日,来回四日时间。我给你们十二日,必须攻破城池,全歼各城敌军!这是基本任务,其他地方来的援军,你们歼灭越多,军功越大!”

  三人一起叉手应诺。十三郎小声道:“经略,我应是随着杨将军攻中路了,该当如何?”

  杜中宵道:“你就是我们的预备队了,此次全押在中路上!真出了意外,党项有大军来攻天德军的话,你所部要迅速回援。城中坚守,你带人从外面破敌。”

  除黑山监军司外,党项在附近的军事力量,一是贺兰山西盐池一带的白马监军司,二是贺兰山的守卫部队。他们要集结起来攻天德军,没有半个月到不了城下。作如此布置,杜中宵是防一而已。

  一切安排妥当,杜中宵对一边的韩琦道:“相公,还有何吩咐?”

  韩琦道:“便依此布置,明日凌晨便就出发!现在正是早春,天气还好,诸位辛苦一些,路上加紧赶路,早早结束了战事,及时休整。破了黑山监军司,党项必然点集白马和贺兰山兵马,到时还有几场硬仗要打。我们最后要攻下顺化渡,在那里与党项大军决战。越早休整,越早布置,到时才会越顺利!”

  众人高声称诺。此次要面对的,实际是党项的三个监军司。攻破黑山监军司,守住白马监军司和贺兰山部队的反扑,才算最终胜利。纸面上算,党项十六七万大军,当然作战正兵其实只有三万人左右。营田厢军两万余战兵,双方兵力其实差别并不悬殊。

第29章 波及部族

  汪二郎骑在马上,微闭双目,身体一摇一摆,轻哼着小调,甚是惬意。党项的官职,很多都是从宋朝借鉴来的,只用了个名字。汪二郎说是监军司签判,其实与宋朝的签判职责大不相同。宋朝一州的签判是幕职官之首,除了知州和通判两位主官,一州军政全管的人物。党项的签判,位于同判之下不错,再下面却没有正式官员了。

  也就是这些小官,还用宋朝的官称,朝中重要官员早都改成党项名字了。因为元昊叛宋,自己定了官制,很多名字就是从宋朝抄来的。两国议和,宋朝不许党项用宋朝官称,他们便把名字译成党项文,再音译成汉语,使臣才被宋朝接纳。

  汪二郎是朝中大臣嵬名浪布的家奴,因为粗通文字,得了这个官职。现在国相掌权,嵬名浪布这些元昊亡时的顾命大臣失了权势,汪二郎也没了前途。他是个乐观的人,只要有俸禄,饿不着肚子,便安心做着这小官。反正上头的官员让干什么就干么,向来不惹事,倒也乐得逍遥。

  两位司正不知发了什疯,这几天老觉得宋人会来攻黑山监军司,让汪二郎出来巡查。汪二郎离了兀刺海城,带了几个随从,一路向黑山这里来。沿路看看几个军城,向牧民打听些消息,回去交差就是。宋人刚刚毙了契丹皇帝,与契丹结仇,怎么会来攻党项?那几个人真是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随从高声道:“大人,快看那边,几骑飞来,好似是宋军的装束!”

  汪二郎睁开眼睛,口中道:“乱说些什么,莫不是花了眼!”

  抬头看去,只见七八匹快马一路飞奔,直向自己而来。身上红色的军装,阳光下有些耀眼。

  汪二郎大惊,忙道:“快快上前询问,这些人所来何事?告诉他们,这里是夏国境土,他们已经越境了也!让他们及时离去,我便不追究此事!”

  亲兵慌乱中答应,不等上前,那几个宋军骑兵已经到了面前。

  看着几枝骑枪指着自己,汪二郎不知是什么物事,眼巴巴地看着前面军官模样的人。自己这几个随从可不是战兵,自己也不是统兵官,不是打仗的人。

  苗成林看着汪二郎,又看看他几个随从,沉声道:“你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

  汪二郎镇定心神,高声道:“我是夏国黑山监军司签判,名为汪二郎。奉上官命,巡查各地。你又是什么人?看你装束,当是宋军,为何入我夏国境内?这里是夏国,黑山监军司庄浪刺史辖下,你们若是走伯了路,那便快快离去,我不追究!”

  苗成林听了大笑:“爷爷是河曲路杜经略旗下效用,奉上峰之命,来取这里土地。你既然遇上,随我回去问话!爷爷此来是打仗的,还怕你追究!”

  说完,催马上前,就把汪二郎挟到腋下横在马上,对其余几人道:“这几个一起押回去!”

  汪二郎双手双脚使劲扑腾,口中道:“这是什么道理?两国早已议和,你们如何突然喊打喊杀!”

  苗成林笑着道:“议什么和?这两年你们侵耕大宋疆土,招诱本朝人口,是议和样子么?当年若不是你们突然反叛,打杀朝廷官员,哪里来的什么夏国!”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几个手下,押了汪二郎的随从,呼啸而去。

  汪二郎只觉得身边的土地呼呼向后退去,自己脸朝下,不一会就颠得吐了出来。心中暗呼倒霉,两位司正非要查是不是宋军来攻,好了,自己先当了俘掳,知道他们要来了,却传不回去话。

  一群牧民正赶着牛羊迁向新的草场,顺着马蹄声,就见到大量宋军骑兵从南面山下冲向自己。不等反应过来,就被转住。

  队将程运田下马,对首领模样的人道:“我是宋军队将程运田,你可是本部首领?”

  那人摇了摇手,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耳朵,连连摇头。

  身边的通译田壮道:“将军,这个人不会汉话,听不懂将军说什么。”

  程运田道:“你去告诉他,让本部族的首领出来,读经略司的榜文给他们听!还有,我们要搜他们的物品,收缴军器,还有健壮马匹一起带走!”

  田壮听令,到那人面前,用党项语叽哩哇啦说了一会,那人只是摇头,啊啊呀呀也不知说些什么。

  不一会,田壮到程运田面前道:“将军,那人说自己是首领,不过不肯交出马匹和军器。我给他说了算卖给朝廷,以后可以凭清单到衙门领钱,他只是不许。”

  程运田冷笑道:“那你告诉他,配合我们交出来,以后还可以有钱领。如果不肯,那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就没有清单和字据。要怎么选,随他们心意!”

  一边的队副听了小声道:“将军,不给清单和字据,是否合适?”

  程运田道:“此是经略司军令,如果遇到部族不肯听从军令,则视为敌人,马匹和武器算缴获!”

  队副听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程运田说是有军令,当然就是有军令,他还没有胆子捏造。想想也是,这些党项部族面对宋军,怎么会那么听话?既然不愿意商量,即就只好用武力,这些本就是军资。

  田壮到了那首领面前,又说了一会,那首领只是拒绝。

  程运田没了耐心,高声道:“把这些牧民看住,一家一家搜捡!若是搜出军器,那就不要客气,除了马匹,再带几只肥羊回去,晚上大家饱餐!”

  众兵士称诺,分头把帐民押了过来,女人孩子围在一边,丁壮圈在另一边。

  程运田看着那首领,沉声道:“我不管你是真听不懂汉话,还是装作听不懂汉话,给我听好了,切莫不要做无谓抵抗!如若不然,爷爷手中刀可不认人!”

  说完,指挥手下士卒一辆车一辆搜检。

  搜过了五六辆车,突然围住的一个党项壮年男子冲了出来,嘴里高声不知喊着什么。看守的士卒拔出刀来,猛地把他砍翻在地,一脚踢到一边。血腥味弥漫开来,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程运田看了看地上的汉子,冷冷地挥手道:“不要管这边,接着搜!”

  下一辆车一翻帐篷,里面露出一副盔甲,旁边还有箭矢。

  搜检的士卒快步捧到程运田面前,道:“将军,这车里有军器!”

  程运田吩咐收好,走到围起来的党项丁壮面前,厉声道:“哪个是正兵?站出来!”

  田壮急忙上前,把程运田的话翻成党项语,向众人说了一遍。

  见众人都不说话,程运田冷笑一声:“你们不说,那就是与朝廷作对了!无妨,收走军器,再带走几只羊,给其余兄弟们打打牙祭!还有,剃去一边头边,成阴阳头,让其余各军知道这一部族。给你们说明白,凡是剃去半边头发的,只要不与朝廷合作,一律视为敌军,杀无赦!经略宅心仁厚,不肯过多杀伤人命,说不教而诛,非王师所为。剃你们半边头边,就是让你们知道,助党项军者已不再被视为民!”

  田壮把程运田的话翻译一遍,见还是没有人站出来,不由得摇了摇头。搜出军器,说明这个部族里有正兵,没有被点集而已。没有人认领,整个部族都被视为敌军,什么优待都没有了。

  党项可能有自己的制度,这个时候出卖正兵,会有什么惩罚。全族都为他掩饰,那就只能由部族付出代价保他的命了。程运田没有多少时间,不可能在这里过多地浪费精力。

  党项的车子较小,大轮小腹,利于翻山越岭,车里却装不了多少货物。不大一会,便搜捡完毕。

  一副盔甲,一张弓,还有二十余箭矢,一把钢刀,刚好是一个党项正兵的装备。检查马匹,又在里面发现了一匹烙有党项官印的战马,还有两匹有官印的骆驼。

  程运田看了,专门吩咐人带这战马和骆驼,盔甲军器全放在上面。

  把所有的健壮马匹集中到一起,程运田对士卒道:“到羊群里面去,挑那肥大的羊,宰了带回去做军粮!——记住多宰几只,特别是肥壮母羊,还有那边的母牛,全部宰杀带走!”

  看见宋军到了羊群里,专挑长得好的母羊,一只一只放翻,那边的党项人骚动起来。

  母羊和母牛是游牧部族最重要的财产。特别是这个季节,青草起来要靠母羊母牛产幼崽,人也要告羊乳、母乳裹腹。周围早就没有农耕,没有乳制品他们哪里找粮食去?

  如果不是搜出军器,搜出官马官骆驼,宋军只是收走弓箭刀枪之类,收走马匹。态度好了,还会给字据清单,以后补偿。搜出正军装备,还没有人认领,性质就完全不同,视作敌军。这些牛羊都是敌军的物资,算作缴获,要不是不便携带,程运田就全部带走了。

  一个正兵有三五个辅兵,这个小部族,丁壮几乎全是党项军队序列,不是普通百姓。

  (祝“我的姓名怎么就有违禁词了”生日快乐!)

第30章 兵临城下

  天德军官衙,杜中宵翻着送来的战报,对一边的韩琦道:“真是出乎意料,骑兵扫过黑山和狼山牧场,收了不少马匹和军器,还抓了些牛羊,竟然没什么清单和字据写出去,以后不必赔偿。我本来已经准备了一笔钱,准备战后补偿牧民,让他们在治下变游牧为定牧呢。“

  韩琦道:“经略,党项全民皆兵,你以为是说说的?他们所有丁壮,都点集在册,隶于兵籍。只是有的小部族,出不了正兵,全是辅兵,才有可能搜不出军器官马,给清单、字据。”

  “全民皆兵,好一个全民皆兵!”杜中宵默念几句,“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上次攻屈野河的时候,全军不抓俘虏,是因为快进快出,以免羁绊,这次可不同了。许多人力,能做好多事情。”

  韩琦道:“经略要人力,准备办什么事?”

  “道路。丰州的白道,这里的呼延谷通道,及联络各州的道路。修好道路,能通行大车,再辅以黄河水运,这里才能固若金汤。用道路分割地方,依大城而守,绝游牧后患。”

  韩琦道:“等到了春天,铁路就可以修到东胜州,经略不如从那里开始,修条联结各州的铁路。有铁路到中原,从此这里就与中原联为一体,牢不可破。”

  杜中宵点头:“要修的。只是修铁路,要朝廷支持,此事急不得。”

  韩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此战如果大胜,韩琦很可能就要回到朝廷了,那时自然会安排。

  杜中宵军功再多,河曲路这里离不开,短时间不能入朝为官。韩琦则不同,他资历深厚,加上此次军功,入朝为宰执不在话下。他一入朝,因为庆历新政失败而形成的朝局,就焕然一新了。

  庆历新政失败后,几位主将范仲淹、韩琦、富弼、杜衍等人一直在地方为官,地位还在,但一直不能重回中枢。他们被压制,带动一大批官员不得翻身。

  正在这时,王德兴从外面进来,向杜中宵奉上一封文书,道:“经略,黑山监军司点集兵马了!他们一动,附近的白马监军司和贺兰山守军极可能也点集,党项兵马会多上许多。”

  韩琦起来,到杜中宵案前,一起看了文书,道:“现在才点集,已经晚了。正常年月,没有半个月时间,党项各监军司的兵马点集不起来。现在正是初春时候,一个月也不够。而且我们骑兵大举出动,扫荡了许多小部族,里面正兵的军器和官马已经收缴,他们哪里点去?”

  杜中宵道:“这倒是歪打正着,出兵前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党项许多正兵,没点集时,都分散在各部族里,由部族供养。党项给正兵配的有官马、官骆驼和盔甲兵器,官府定期检查。遇有战事,则点集兵马,依兵册征集正兵和辅兵。他们没点兵,我们就扫荡诸部,许多正兵的军器马匹都被收缴。如此只怕黑山监军司的大半兵马已经被灭了,战事轻松许多。”

  《木兰辞》中的可汗大点兵,即是这种军制,类似于府兵。正兵无偿为朝廷服兵役,保养军器,得到免税役等待遇。朝廷节省了养兵费用,符合党项社会。

  韩琦道:“岂止如此。依党项律法,正兵失了军器马匹是重罪,谁敢自己去送死!”

  党项奉行的是严刑酷法,损坏军器罪行很重,现在点集,哪个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