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第243章

作者:安化军

  田京道:“新近得来的消息,黑汗灭掉于阗国后,尉迟家的人便沦为奴隶,至今已几十年了。前些日子,一个从西域来的商人,说是尉迟家有人被卖到了西黑汗国,辗转进入了高昌,在一个商队下为奴。”

  杜中宵点了点头:“西域那里,动辄掠人为奴,此事倒是平常。数十年而不亡,也是他们命大。”

  田京道:“尉迟家到底是富贵人家,一千多年的王室,在西域总有人套他们的近乎。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人口凋零,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特别是谱系可查,确认是尉迟家之后的,那就更少了。现在说的这一家,上一代被卖到高昌商户,繁衍至今。今年二十余岁,商未婚配,孤身一人。”

  杜中宵听了,不由皱起眉头:“这样大的家族,怎么只是孤身一人?”

  田京道:“只是确认他的长辈,是原于阗国王室近支,国破之后被卖了几次,最后到了高昌国的这家商户手里。当时于阗灭国十余年,给他婚配,才留了后代下来。现在于阗灭国已经五十年,哪果不是节帅寻找,这位尉迟后人,只怕难以成家,尉迟家就此断绝了。”

  一千多年的王室,就此断绝不大可能。更可能的是,当时大多数人都被卖为奴,改了姓名。有的逃出魔掌的,自然更是改名换姓,以躲宰殃。真正流传下来的尉迟后人,就很少了。

  想了想,杜中宵道:“这个尉迟后人,现在在哪里?”

  田京道:“还在高昌国。此次来的胡商,有一个人跟那一家胡商是亲戚,是以知道。”

  杜中宵点了点头:“此事不宜声张。你给那个商人一些钱,让他立即回去,带着这个尉迟家的后人来胜州。只要见到人,必给重谢!此事重大,让他不要向外走露了风声。”

  田京点头应诺,小声问道:“节帅的意思,是要利用此人?”

  杜中宵道:“西域比不得的其他地方,势力众多,关系错综复杂。我们大军进驻,如果不想一直打下去,就要有个抓手。这一个人,就是我们进西域的抓手。有了他,很多事情都好办得多了!”

第144章 先玩吧

  河曲路的八月,天已经很凉了,草木开始凋谢。天空中有苍鹰在飞翔,羊和鹿在地上吃草。

  尉迟三郎坐上火车,好奇地看着四周,对谢员外道:“这就是火车?员外先前说此物跑起来极是快捷,而且不吃粮草,不知什么样子。对了,火车是不是只能跑在铁路上?”

  谢员外有些不耐烦地道:“已经上了车,当然就该知道,这是火车了。火车配铁路,当然只能跑在铁路上。铁有多贵?不是为了跑火车,怎么舍得这样一铺万里之遥?”

  尉迟三郎转头看着窗外,熙熙攘攘上车下车的人群,口中喃喃道:“煞是奇怪,世上怎么有这种东西?什么人会想起来建这种东西?千里之遥,真能够一天一夜就到?”

  谢员外摇了摇头,也不理他,只是吩咐随从安排行礼。

  一声汽笛,火车起动,越来越快,谢员外的心中才暗暗松了口气。此番受河曲路帅府之托,从高昌带尉迟三郎到胜州,谢员外一直担心出事。好在于阗已经灭国四十年,一代人过去,早就没人关注尉迟三郎的身份,一路平安。只要到了胜州,拿到帅府答应的赏钱,就万事大吉。

  出了胜州车站,谢员外吩咐随从安排住处,自己带了尉迟三郎,直向帅府而来。到了帅府门口,命卫士通报之后,自己带着尉迟三郎,站在门外,心中忐忑。

  不多时,田京出来,看了看站在一边,正四处观望的尉迟三郎,对谢员外道:“员外辛苦。请随我进来,一些虚文,还要看一看。”

  说完,当先带路,带着谢员外和尉迟三郎一起,进了帅府。到了一间空房里,转过身来,对谢员外道:“不是不信任员外,只是于阗灭国已经四十余年,王府后人凋零。这一位是尉迟后人,员外可有什么证见?最好是物证,高昌远在万里之外,人证不好招集。”

  谢员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打开,口中说道:“这是三郎的父亲被卖到高昌时的文书,有官府押字,做不了假。三郎生时,他的主人又到官府做了文书,一并在这里。”

  田京点头,接过文书仔细观看。高昌的文书,还保留着唐朝时的格式,只是语言变化很大,用的是当地俗话,与中原有比较大的差别。好在理解上并不难,田京看过,仔细收了起来。

  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交予谢员外,田京道:“这是三百贯,可到城里的储蓄所取出钱来,员外在胜州城里可买任何中意的东西。从此之后尉迟三郎与员外没有关系了,也不必对外人讲起。”

  谢员接了储蓄所的存据,心中出了一口气,诚意对田京道谢。三百贯可不是小数目,自己要做好久的生意,才能挣来呢。此次带回尉迟三郎,并没有花多少钱,田京的赏钱算白赚了。

  见谢员外走出去,尉迟三郎便要跟着走,被田京拦住:“三郎,你的身契在我这里,不必跟谢员外走了。你随我来,且在帅府里住上些日子。”

  尉迟三郎自小长在主人家里,习惯了这种生活,向田京行个礼,站在一旁。

  谢员外离去,田京对尉迟三郎道:“三郎,你的家世谢员外说的不详,能对我说一说吗?”

  尉迟三郎道:“我阿爹原是于阗的王室,黑汗国攻灭于阗时,被俘为奴。几番转卖,被卖到了高昌国,主人家给他找了个浑家。我有两个哥哥,都早夭而亡,是以人称我三郎。今年已二十三岁了,一直在主人家里做事。生意上的事情,无一不精,写写算算也能胜任。”

  田京听着,一边点头。尉迟三郎说完,道:“你如何知道自己是于阗王室?”

  尉迟三郎道:“好笑,才过去几十年的事情,还有许多见证者呢。我曾祖是尉迟达摩,听说曾为于阗王,阿爹还做过于阗的大臣呢。”

  田京道:“于阗国灭时他才多大?小小年纪,怎么做大臣?”

  尉迟三郎道:“他是王室,自然一生下来就封了好大的官,自然能做大臣!”

  田京又问了他何年出生,如何长大,一些杂事,跟得自谢员外的文书互作验证。确认无误,才对尉迟三郎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因何要找你来?”

  尉迟三郎道:“离开高昌的时候,谢员外说是要到大宋的胜州做生意,想来就是这里了。至于为什么找我来,自然是因为谢员外买了我,难不成还是因为我出自于阗王室?”

  田京笑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因为你出自于阗王室。于阗国自汉时立国,至今已逾千年,一直对中原恭顺。前些日子,伊州城主献城,留在了京城,大宋即将进军西域。于阗灭国未远,节帅感伤,特意找你来到胜州。以后如何,那可就难说了。”

  尉迟三郎自小是做奴隶,对田京的话一大半是不解,还有一小半是不当一回事。

  又问了一些细节,田京道:“你随我来,去见本路节帅。”

  尉迟三郎道:“节帅是谁?为何要去见他?”

  田京不恼,道:“节帅是河曲路经略使,杜相公。”

  尉迟三郎不知道经略使是什么官,路上谢员外也没有讲,摇了摇头,随在田京身后。

  到了杜中宵住处,田京让卫士前去禀报,对尉迟三郎道:“节帅统领一路,位高权重,你见时要客气一些。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不答,也不要信口开河乱说。”

  尉迟三郎道:“我见你买了谢员外手上我的文书,莫不是以后,节帅就是我的主人?”

  田京道:“当然不是。以后如何,节帅自然会吩咐,你照做就是了。”

  尉迟三郎摇头:“作怪,你花钱买了我的文书,却是为何?既然已经买了,自是主人。”

  田京道:“那用的是朝廷的钱,你不必放在心上。”

  正说话间,卫士出来,让田京带着尉迟三郎进去,杜中宵等在书房里。

  带着尉迟三郎进门,一路到了书房,见杜中宵等在门口,田京急忙上前拜见。

  杜中宵回了礼,看站在一边的尉迟三郎,中等身材,神情并不拘谨,倒有些落落大方的意思。向他拱手:“在下杜中宵,见过三郎。”

  尉迟三郎急忙回礼,想了想道:“我的卖身文书在这一位官人的身上,不知你们是谁管?”

  杜中宵笑道:“那些小事,不必纠结。现在大宋境内,三郎是自由之身,只是先住在帅府里。等我上奏了朝廷,来了旨意,再看如何处置。”

  说完,杜中宵道:“我们里面说话。”

  带着田京和尉迟三郎两人,进了书房里面。

  分宾主落座,杜中宵对尉迟三郎道:“这一路辛苦。不知三郎和谢员外是怎么来的?”

  尉迟三郎道:“我们在高昌装了货物,北上进入上京道,一路东行。到了一个地方转向南,过了阴山就到了丰州,谢员外说是进入宋境了。而后南下到河州,坐上火车,就到了这里,胜州。”

  杜中宵点头:“好。这一路上没有意外?”

  尉迟三郎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只碰见两次商队,我们行得急,超过了他们。”

  杜中宵道:“却是好运气,连个盗贼都没有遇上。耶律仁先占住河曲路后,倒是治理得好。”

  尉迟三郎不语,浑身不自在。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这样做着跟人说话的机会可是不多。

  杜中宵问了尉迟三郎身世,道:“三郎自己,有没有想过以前在于阗国的时候是如何样子?”

  尉迟三郎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乱想了有什么用?我想的,只是吃得好点,住得好点,做活不必辛苦。这些才是真正有用的。”

  杜中宵笑笑,道:“好,那你便先在胜州住些日子,等朝廷旨意下来。田判官,你便劳累一下,照顾三郎如何?”

  田京不能说不愿意,拱手称诺。

  杜中宵道:“胜州是个大城,热闹非常,三郎可以到处看一看,左右就当玩乐就好。”

  尉迟三郎听了,不由瞪起眼睛道:“就在城里玩乐?怎么这么好?”

  杜中宵道:“于阗王室对中原千年恭顺,你就当是祖宗给你留下的德报好了。”

  听了这话,尉迟三郎开开心心地答应。什么于阗王室,他完全没有看过是什么样子,留下这样德报倒是好事。以前在高昌,虽然没有干过重活,也没有什么闲的时候,不想到胜州就过上了好日子。

第145章 西域方略

  安排了尉迟三郎的住处,田京回到杜中宵住处,进了书房。

  行礼毕,分宾主落座,田京道:“节帅,下官看了尉迟三郎的文书,没有什么破绽。他的履历很清楚,可以肯定是尉迟家的后人。只是,节帅安排他先在胜州住些日子,不知什么用意?”

  杜中宵道:“哪里有什么用意,不过是我上奏朝廷,要等朝廷旨意罢了。我们不管怎么做,都不能自己做主,要有旨意。旨意未下之前,你费些心思,让他安心待在胜州城里。”

  田京苦笑:“节帅,尉迟三郎原来是奴仆,哪里知道其他的事情?每日里吃喝玩乐,他心里才要起疑的。既然是等朝旨,不如留他在帅府,不要出门才好。”

  杜中宵道:“不要如此。如果朝廷同意了我们的意见,重建于阗国,他可是重要人物,不定就是新于阗国的国王。以他现在的见识,如何做国王?你就当作个富贵员外,时时带着城中游玩即可。”

  田京想了想,只好点头:“好吧,那也只好如此。”

  杜中宵道:“自中唐以降,西域沦丧二百余年,朝廷要想重入西域,需要的首先是收复人心。现在的西域,土著已经式微。便如伊州,就连他们的城主都觉得做着没有意思,不如在京城做个富贵员外。这是大势,入西域不可逆大势而行。现在西域分为两国,高昌无疑是回鹘人为主,高高在上。中间的则是粟特人,为书吏,做生意。最底层的,则是汉人和西域土著。黑汗两国本是突厥余部,不同的是,他们改宗了绿教。以宗教团结部族,攻击同化其他部族。本朝要重入西域,不管是在高昌还是黑汗,最重要的都是得到土著的人心。他们人心思归,高昌和黑汗不堪一击。”

  田京道:“节帅的意思,是重建于阗国,吸引西域土著人心?”

  杜中宵点头:“不错,正是如此。于阗国不同,一千多年前就已建国,沿袭不断。于阗复国,可以让土著归心。得了人心,就有了大势。而且于阗国在汉唐时都完好无缺,他们知道怎么跟朝廷打交道。有了这些便利之处,拥立尉迟后人,重建于阗国,比直接大军进驻好得太多了。”

  田京想想,又摇了摇头:“可看尉迟三郎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能重建一国的人物。”

  杜中宵道:“不需要他有什么雄才大略,只要懂进退就可以了。于阗复国,无非是朝廷派大军,拥立这位尉迟后人重回于阗,又不需要他做什么事情。懂进退,这要求不高吧?”

  田京道:“话虽如此说,可一个人从奴隶一下成了国王,会怎样实在难说得很。”

  “难说又怎么样?大军拥立,也由不得他如何。等朝廷旨意下来,便可以依计行事。西域各国包括于阗在内,都是佛国。朝廷旨意一下,便就送尉迟三郎去五台山,由高僧点化,我们不必多事。等到了来年,我们奉圣旨,拥尉迟三郎重入西域,再立于阗!”

  田京道:“节帅,如此做,只怕西域各国都会不服。我们现在得到的消息,黑汗国分成几部,高昌也是各城自治,以回鹘人为主。朝廷重立于阗,只怕反而让黑汗国各部合一,高昌集合起力量,与朝廷为敌。本来赵滋入伊州,徐徐图之即可,如此只怕会有大仗。”

  杜中宵淡淡地道:“大打小打,终究是打,有什么区别?铁路已经到了居延,必须要向西域那里修过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铁路到了伊州,不会是终点。到了那个时候,高昌和黑汗就不会联手吗?”

  田京道:“高昌和黑汗打了百年,朝廷进入,只要不是危急时刻,只怕不会联起手来。”

  杜中宵笑笑:“那样最好。只是由伊州入于阗,要经过高昌,他们会安心把城池献给朝廷?自大军到唐龙镇,到现在已经近两年,高昌一直没有使节过来,怎么想已经很清楚了。”

  田京默默点了点头。确实,时间过了这么久,高昌没有派使节,商队走上京道,态度表现得非常清楚。就是不相信宋朝有重进西域的能力,哪怕伊州献了城,他们还是犹豫。

  铁路到了居延,没有让高昌再犹豫下去的时间了。现在修路队伍,已经开始向西修铁路。赵滋的先锋部队,已经控制了星星峡,离着伊州已经不远。只是在等陈希志等人,没有出发罢了。

  数万之众,听着数量众多,其实后边有铁路,粮草补充不难。宋军只要沿着铁路线前进,就没有粮草补充问题,这一点致关重要。之所以打下河曲路后,一路沿着伸到了西域,便是因为只有这一条路,适合修铁路。虽然路上人口稀少,地质条件却不复杂,铁路好修。

  其实还有一点,杜中宵在河曲路还能做多少年?一任三年,没有多少时间了。军队整训进行得并不顺利,短时间内,大规模进攻党项和契丹的条件并不成熟,就只能拿着西域的小势力练手了。

  河曲路这里,几乎没有土著百姓,全部都是营田厢军重新开辟,照着京西路做过的事情再来一遍就是。杜中宵作为一路主帅,对下面的事情无处下手,只能把心思放在西域上面,有机会不轻易放手。

  没有尉迟后人,大军到达伊州,也没有借口与高昌和黑汗撕破脸,一下几年就过去了。现在有了尉迟后人,可以借口要为于阗复国,就看高昌和黑汗如何应对了。

  田京告辞离去,杜中宵站起身来,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自己在匆忙之间,得到朝命来救唐龙镇,结果出乎意外,打下一个河曲路后。到现在,事情已经过去近两年了,好多人都忘记,现在的河曲路是怎么来的。是时候再打一仗,让他们好好记住才是。

  这一年多来,河曲路花费耗繁,物资几乎全靠内地支持。虽然有牧业,有了马匹牛羊卖入中原,数量却并不多。人口流失,牧群也不知去向,几乎一切都是只有花销,没有什么收入。直到今年,营田务终于有了收成,才稍微好看了些。可新开的土地,能有多少收获?粮食依然不足。

  开疆拓土,对朝廷自然是好事。可大量的开销,朝臣中还是有人不满,认为有这些钱,花在国中内政上,说不定有更大的好处。杜中宵坐在这里,总是有压力。

  新占之地,要想得到好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特别是像河曲路,几乎全是一片空地,不管农业还是牧业,需要休养生息,几年之后才会有收获。杜中宵的任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三年一任,时间其实有些短了,很多事情来不及。去年连番大胜,接着就是军队被拆散,京城军校又不成功,杜中宵感觉得到,朝廷对自己已经不像初胜之时那样。自己需要一场大胜,风风光光地离开河曲路,回到朝廷。此时有尉迟家的人来,那就把事情做大,打下一个西域。到了那个时候,党项就真成了熟透了的果子,只等着有人伸手去摘下来了。

第146章 谁知从前

  出了商场,尉迟三郎看看天色,道:“田判官,天色还早,我们便先不回去,饮杯酒如何?”

  田京道:“也好。那边就是本城的官酒楼,是胜州第一大酒楼,饮酒去那里就好。”

  尉迟三郎道:“去官酒楼不好吧。我听人说,那里酒菜极贵。别处选一家,便宜一些。”

  田京道:“三郎在胜州的花费,俱是由帅府所出。节帅的公使钱很多的,不必客气。”

  尉迟三郎连连摇头:“吃了人家的手短,我虽然没钱,少吃一点,总是好的。田判官,我实话说你别介意,现在我好吃好喝天天玩,总觉得是以后欠的债。”

  田京摇了摇头,看看四周,指着对面道:“那里有一家小店,价钱便宜,味道也好,节帅还曾经在那里请过客呢。我们便到那里,用一餐酒肉如何?”

  尉迟三郎点头:“价钱便宜,那便是极好的。”

  说完,与田京一起,带了随从,穿过马路,到了王普的店前。进了店,柜台后边的王普看见,急忙过来,行礼道:“原来是判官来了。不知今日要吃些什么?店里新出了一味萝卜炖牛肉,极受到现在食客的喜欢,要不判官来一份?”

  田京道:“那就来一份好了。其他荤素菜肴,凑一桌上来,再打一角酒来。”

  王普答应一声,吩咐小厮去备菜,自己带着田京和尉迟三郎到了二楼的阁子里。几人坐定,王普看着尉迟三郎道:“这位哥哥相貌奇异,莫不是西域来的胡人?”

  尉迟三郎好奇,道:“我胜州好几日了,你是第一个如此说的。真是奇怪,我看周围的人都长得并不多,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我不是汉人。”

  王普笑道:“官人,别人不说是因为不似我这么嘴碎。官人高额深目,一看就不似中原人。”

  尉迟三郎看了看田京,又摸了摸自己脸庞,道:“可惜,什么高额深目,我就是感觉不出来。莫不是在中原待得久了,才能看出区别?”

  王普道:“这却难说的很。想来官人在胜州待上些日子,自己就能清楚了。”

  尉迟三郎点了点头,道:“我适才看商场里,有大块的镜子,照着人纤毫必现。可惜,价钱实在太贵了些。以后有了钱,我要买那样一块镜子挂在自己家里,看的多了想来就能看出是不是汉人长相。”

  王普只是随口一说,听尉迟三郎真感兴趣,赶紧闭了嘴。自己不知道尉迟三郎身份,看田京陪着十分亲密的样子,想来不是普通人,莫要因为话多引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