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侵蚀 第107章

作者:时音1

  魏远再也不想理睬这个畜生,瞥了一眼地上的枪转动轮椅直接离开。

  ……

  像齐天磊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来到了外面吸入了一大口空气,气挤压入他的胸腔,魏远知道他没有外表这么平静。

  因为,但凡有万分之一齐天磊说的是真的。

  齐天磊的“供词”太颠覆了,原本以为所谓的内鬼和叛徒是被后期策反的,可他们从没想过如果这样的人,是早在这场大灾难开始之前,就已经是被选中的人呢?

  恐怖如斯。

  如果是这样的人,那就根本防不住。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大枪响从身后的屋子里传来,隐约似乎只听到半声惨叫,还没能完整叫出来,就失去了声息。

  不知道谁成了枪下亡魂。

  但似乎已经差不多能料得到了。

  魏远面无血色抠住轮椅扶手两侧,盯着毛毯覆盖下的双膝,眼神终于失去了坚定。

  ……

  教堂内,除了姜善躲进了屋子里看书,其他人都坐在外面的会议桌上。这种时候没有谁有心情做任何事,只有大家聚在一起似乎才会略略感到一点归属感。

  这时魏远推门进来了,几人见他毫发无伤,自然都松一口气。

  “魏博士。”

  “老魏!”

  但是当他们想问什么时候,魏远却一言不发直接就回了房间。

  众人:“……”他们都看到了魏远的表情。

  “我从来没见过老魏这个表情。”张政许久之后才扭头看着高文武和赵颖,说道。

  魏远大部分时候其实没有表情,有也是平淡的,其他人也已经习惯了。

  但今天魏远回来从一进门开始,那个表情就不对。感觉像是什么事情,完全超乎出了掌控和预想。

  “你见过老魏这个表情吗?”张政又问高文武和赵颖。

  高文武摇摇头。

  “有点不妙啊。”

  赵颖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一直在不受控地微微发抖,“我昨天晚上听见了很多人的哀嚎。”

  丢到大坑里人的哀嚎,赵颖现在满脑子挥之不去的都是这种声音。

  像是噩梦一样,比噩梦更可怕,因为这都是真的。

  赵颖嘴唇颤抖,脸色发白。她的状态已经最不对劲了,又哪里能注意到魏远的不对劲。

  张政和高文武都沉默了。他们当然对此也都一清二楚。

  高文武昨天甚至屡次想冲出去。

  如果不是怕连累小队的话。

  更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灾难最开始的时候,有的人还会抱有幻想,文明社会留下来的礼义廉耻,还会留在人的骨子里,不会一下消失,可是随着灾难的不断推移,每个人的想法开始发生转变,人性一点点被磨灭,兽性一点点被激发。

  人会越来越没有人性。

  “如果没有老魏,我们可能也会被丢进去了吧?”

  但现在魏远都好像有点不对了?“那个白毛到底跟老魏说了些什么,让老魏这么受刺激?”张政一副自己也受了刺激的模样。

  什么事能刺激到魏远?

  几人想象不出,天塌下来魏远最多也就是那个表情,还能怎么刺激。“我就说那个白毛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该不会是敌对方混进我方的间谍吧?”

  做事黑白不问,手段极端,还好像掌握每个人的秘密。

  要是把这人想成敌对阵营的大反派,那简直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

  “我更想知道,”高文武冷冷地道,“今天晚上还会不会听见那些声音。”

  刚才的人说已经有人招了,既然招了,那就代表这所有的审问已经有了结果。那从今天晚上开始,就不应该再有人被丢进大坑。

  那些哀嚎和惨叫,也该得到终结。

  这些噩梦的天数,终于可以有一个安睡。

  赵颖目光僵直看着对面的高文武和张政。“如果今天晚上还听到……你们打算怎么办?”

第二百零七章 灯塔监狱

  在事件发生的倒数前十天。

  京港最中心监狱里。

  很多人都不知道京港市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伫立在海中心的一座九层塔建筑。很多市民都以为这座塔是“灯塔”,而极少有人知道这个塔真正的作用。

  四面环绕的至少是一百海里的海水,如果没有船只,根本无法到达、或者离开这里。

  利用京港的地理优势建造起来的——真正的孤岛监狱。

  关押在这里的罪犯不超过十个人,并且隔绝分布在每一个楼层,互相之间绝对无法通气。每个罪犯都有现役特种兵的狱警看守,可谓是做到了真正的插翅也难飞。

  在第三层职守的狱警每次抬头看到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就觉得很晦气,一个终日挂着微笑的罪犯你见过吗?谁会在这种地方还笑得出来,而且每次那个笑真的应了那种描述迷之微笑。

  “你他妈到底在笑什么?”狱警抬起警棍,隔着牢门上的玻璃窗指着那个头发颜色一股非主流的小子。

  他那头异常的头发也是让人觉得瘆得慌的一点。监狱里肮脏,角落里还有老鼠窜过,而因为被海包围着,空气中都有无数鱼腥潮湿混杂着各种腐肉的味道,待在这样一个鬼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笑得出来?

  就连在这里工作的狱警,都难以忍受自己身上散发的腥臭。

  银发年轻人透过那扇窄小的玻璃窗看见狱警那张暴躁充血的脸,他脸上的笑容偏偏更浓了:“笑当然是因为开心了。”

  笑,是开心,哭是伤心,人类的情绪可以被如此简单的符号来定义。

  并且其他人很少对这些符号产生怀疑。一个人只要笑得足够灿烂,就能让所有人相信他必然是开心的。

  狱警显然被激怒了,怒骂:“你都被抓进监狱了还开心?”

  这个银发犯的是无期徒刑,永远都无法从这里离开。

  想到这里,狱警狠狠拍了两下牢门。

  于是银发年轻人的目光渐渐移到狱警的脸上,那瞳仁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你不是和我一样吗?”

  狱警竟然被他看得后背心口嗖嗖发凉,他恨不得把那两双眼睛给挖出来,狱警破口大骂:“你他妈说什么?谁和你一样?”他会跟一个牢底坐穿的罪犯一样?

  银发年轻人目光定定看着狱警,幽幽笑道:“我们除了站的地方不一样,还有哪里不一样?”

  都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塔牢里,他被一道门关着,他站在牢房里,狱警站在牢房外,但是,整个塔牢都被漫无边际的海水包围着……

  狱警脸色猛烈动了动。

  他长年累月在这里看守监狱,也每天被困在这海水中央,哪里都不能去,无非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坐牢”。

  狱警脸色变了,“尼玛的……”有什么比踩中痛脚更跳脚。

  不是为了每月多那点薪水,谁愿意将自己牺牲在这座岛上。甚至……若非在军营里得罪了上级,又怎么会被提前退役发配到这里。

  可是这一切不能被一个低等的罪犯戳破和奚落。

  在那一刻他早就忘了监狱的警告,在这个银发年轻人被移监过来的第一天,交接的狱长说过。

  “不要与此犯人对视,说话。”

  “避免任何可能的交流……永远禁止打开牢门。”

  ……

  狱警一把拽下了腰间挂着的钥匙,犯下了他此生都没机会再挽回的错误。

  他手中有警棍,腰间还有枪。

  所有关进这座牢的恶徒,杀人狂分尸魔,最后在漫长的刑期中都会跪下来乞求。狱警眼里这个嘴欠的银发小子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就让你知道老子跟你这种犯人有什么不一样……”

  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银发年轻人的眼神变了,变得和动物世界里捕猎的豹子一样,注视着主动走进来的猎物。

  狱警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站在昏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年轻人有什么变化,他毫无防备地靠过去,骂骂咧咧地举起了警棍。

  带电的警棍狠狠敲击在年轻犯人的身上。

  高伏的电压足以带给肉体强烈的痛楚,大多数人甚至第一时间就趴下打滚了。

  可是银发男人动都没有动一下,他脸上带着让狱警厌恶的迷之微笑。

  “你……!”

  狱警脸色都没来得及露出诧异,这位一直微笑的年轻人闪电般抬起了挂着镣铐的双手,在极窄的活动距离里死死抱住了狱警的头。

  警棍则被死死卡在了镣铐的中间。

  年轻犯人脸上的笑容扩大,变得狰狞,他两只手紧紧挤压狱警的脑袋,像在挤一颗皮球。

  看似清瘦的躯体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怪力。

  “区别啊……”银发男口中幽幽地,确实有区别呢。

  这狱警的智商和被豹子捕到的羚羊一样脆弱。

  看着对面狱警的脸被挤得扭曲,他甚至无法开口说一句话,鼻孔和口唇中涌出大量的鲜血,两只眼睛甚至被挤得几乎从眼眶里脱了出来……被挤压的七孔流血也只是数秒钟的事,银发男最终松开两只手,看到狱警像是断线风筝倒在了地上。

  “无趣啊……”

  警报在监狱内疯狂的响起,而银发男看着面前打开的监狱门,甚至都没有兴趣走出去,他就这样盘腿在原地坐了下来,面前是狱警鲜血淋漓的尸体。

  食物链,自然界的食物链几乎永远不会产生变化,豹子永远都会是豹子,而羚羊永远都是羚羊。

  或许会有一些比较聪明的羚羊,但若是遇上了更聪明的豹子,结局也是一样而已。

  也仅仅是保证多活了一阵而已。

  ……

  灯塔代表希望,监狱却是个埋葬任何希望的地方,所以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才是极大的讽刺。

  那个狱警的尸体被拖走,血迹被清理之后,地上似乎留下了一摊不可名状的灰状物。

  银发男人重新挂上了平和的微笑,他安然等着被处决,毕竟他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

  直到,走进来的不是架着狙击枪和毒气弹的行刑者,而是一个穿防护隔离服的医生样的人,这个人脸上竟然也露出笑,对着银发男:“你好,白靳先生。”

第二百零八章 疯子在右

  银发男人坐在审讯的椅子上,吹着口哨,那个被他割喉的人根本不敢正视他,“我知道,你们都背地里叫我疯子。”

  银发男人戏谑地看着旁边头都不敢抬的人。他这话一出,旁边人抖得更厉害了。

  “没关系的。”银发男人声音轻柔,“只有庸人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况且疯子和天才都是同一类人。”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已经、”站在割喉人旁边的另一个人此时僵硬着脸,“明明已经找到内鬼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审问?”

  本以为银发男的游戏到此结束,可没想到他仍然继续在基地散发恐怖。

  银发男看着那人:“谁说了内鬼只可以有一个,你见过监狱里只有一个犯人吗?”

  银发男人说着说着笑了笑,表情让人非常瘆得慌,那人再也不敢说话了,否则下一个被丢进坑里的或许是他。

  “你为他们抱不平,谁为中了埋伏的那些京港卫队的队员抱不平呢?”银发男人意味深长说道。

  从回来开始,京港卫队中埋伏的事情几乎无人敢提,那种阴云笼罩着,原本和谐平凡的生活基地成为了地狱十九层。

  而银发男人,就是这个地狱里的撒旦。

  赵颖顶着黑眼圈,失魂落魄地坐在桌旁,昨晚的惨叫声,一点也没有停止。

  “我不相信就这么坐视他一直草菅人命。”张政说道。

  今天几人的早餐桌上有了几块干面包,和半瓶少的可怜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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