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就算是最草包的老十,一笔楷书其实也可以看得过去的。
没办法,康熙给儿子们规定的功课,实在是沉重之极。
背一百二十遍,再抄一百二十遍,就算是块木头,也记住了。
康熙有无数的军国大事要处置,哪有那么多的时间,逗着老十八玩耍?
现在不同了,玉柱每隔几天,就拿出一个新花样来,老十八玩得连亲爹都忘在了脑后。
小孩子的精力再旺盛,劲头一过,就必然会累的。
“宽衣擦汗之前,必须防风。若是十八爷着了凉,你们的脑袋,就甭想要了。”玉柱从马车里出来,仔细的叮嘱老十八身边的人,“火盆先升好,擦汗的毛巾,一定要是干的。换好了衣裳,盖的被子,不要捂太严实了”
嗨,玉柱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唠叨了一大堆。
说完了之后,玉柱才意识到,众人很久没有说话了。
玉柱扭头一看,好家伙,康熙就站在他的身后五步外。
“臣玉柱,恭请圣安。”玉柱赶紧的跪了。
梁九功这才打了个手势,老十八身边的这些人,纷纷按照宫里的规矩,也都跪下请安。
宫里的人,个个都懂规矩和手势,而且异常之驯服。
不然的话,早就暴露了端倪。
“嗯,难为你替老十八想得如此周到,朕没有看错你。“康熙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气,如今,却也抬起手臂,重重的拍了拍玉柱的肩膀,并感慨万千的说,“你比老十八的亲哥哥们,还要疼他啊。”
嘿,这话玉柱哪敢随便去接?他故意把头一低,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天家岂有真情在?
晚年的康熙,先被太子逼得很惨,后又被八爷党逼得很狼狈。
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心灵的安慰,所以,他格外的宠爱着老十八这个幼子。
一则,老十八确实像曹冲一样的早慧,聪明伶俐之极,格外的惹人怜爱。
一则,尚年幼的老十八,完全无法威胁到皇权,康熙可以肆无忌惮的疼爱他。
“嗯,朕决定了,老十八就交给你来教了。”康熙说话的语气很淡,但是,玉柱品得出来,完全不容拒绝。
“皇上,若是十八爷又调皮了,臣请旨,可以打杀了他的身边人。”玉柱才不会去硬顶呢,却提了个顶顶刁钻的条件。
哼,玉柱不能动老十八的手,却可以打死他的哈哈珠子及嬷嬷们,这个就颇具有威慑力了。
“好,朕允了。”康熙才不会顾惜几个奴才的小命呢,他爱的是亲儿子。
玉柱拿了尚方宝剑后,老十八身边的人,对他既亲切,又尊重,热情的不得了。
这个时代,伺候老十八的人,就像是曹寅当年伺候康熙一样的性质,都属于是撞了大运。
所以,老十八身边的人,个个都很忠诚,全无外心。
道理其实很简单的,就算是老十八只封了贝子,他身边的这些人,将来也是贝子府里的掌权派呢。
跟对了人,吃香喝辣,滋润之极!
康熙只是顺路来看老十八,他很快就走了。
老十八熟睡了之后,玉柱接着躺回了马车里。
好家伙,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十八身边的人,源源不断的往他这里塞好东西。
好茶,好点心,好水果,好酒好菜,仿佛不要钱似的,一一送来。
大队伍出行在外,供应的物品都是按照分例来的。
只是,因为皇帝格外的宠爱老十八,他这里的东西,真的是完全管够,比老四那个贝勒都要多得多。
早上,玉柱当值的时候,康熙让他引见德州知府塞尔图。
诺罗布笑眯眯的望着玉柱,亲热的说:“贤弟,升一等虾,指日可待了啊。”
玉柱笑了笑,谦虚的说:“不至于,不至于啊。
按照规矩,引见臣子觐见,要么是御前大臣,要么是一等虾。
一般来说,引见三品以上的朝臣,都由御前大臣出面,其下则是一等虾负责引见,根本就没有二等虾的什么事。
现在,皇帝让玉柱引见四品的德州知府,这显然是有心的抬举了。
诺罗布望着玉柱的背影,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足足十年的时间,诺罗布才由三等虾,晋升为一等虾。
而玉柱呢,最迟是南巡结束之时,就要升上去了。
这人呐,不能比,比了就会给气死的。
君臣私下奏对,自有固定的程序和礼仪。
塞尔图进门之后,双手在马蹄袖上,左右各拍打一下,向前迈左腿,屈右膝跪地,左膝随之屈得更深,大约离地一寸左右。
其后,塞尔图双手扶左膝,挺身平视康熙的胸部,毕恭毕敬的说:“德州知府,奴才塞尔图,恭请主子爷圣安。“
玉柱一听就懂了,塞尔图必是内务府上三旗包衣的出身。不然的话,他根本就没资格喊主子爷。
“朕听说,德州的米价,最近颇为不稳?“
不管怎么说,也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康雍乾三帝,免除地方钱粮的次数,数不胜数。
满洲入主中原,最担心的是,汉人老百姓因为吃不饱饭,揭竿而起。
八旗兵,已经大部腐朽了,如今的大清完全依靠绿营兵,才坐稳的江山。
若是,老百姓造反的次数多了,兵权难免会旁落于汉臣之手。
这個才是旗人的大忌讳呢。
一动不如一静。
满清的皇帝,即使是丧权辱国的道光,也有不少次减免地方钱粮的真实记录。
历史的发展轨迹,也恰好证明了鞑清皇帝们的担忧。
长毛起事之后,湘军、淮军和楚军,先后崛起,兵权逐渐旁落于汉臣之手。
甲午之败,隐藏最深的背景,其实还有光绪想借倭国之手,彻底的削弱李合肥掌握的淮军和北洋水师。
“回主子爷,流民确有增多的趋势。不过,奴才已经命人开了十几处粥厂,倒不虞刁民起事。”塞尔图也是老内务府了,自然明白皇帝的担忧。
康熙点点头,又详细的问了菜价和米价。
玉柱听得出来,康熙确实非常关心民生,各种物价的事儿,问的格外仔细。
末了,康熙又问塞尔图:“德州素有秋汛,可曾提前预作防备?“
塞尔图就详细的禀报了,准备了多少的石料,以及打算征发的徭役人数。
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问玉柱:“汝怎么看?“
当着外人的面,玉柱赶紧跪下了,恭敬的说:“除了石料之外,尚须大量的草袋,铁锹和锄头。并采取拉网式排查…”
康熙早就听过了玉柱的防汛手段,现在这是故意问他,目的是告诫塞尔图,必须照做不误。
等塞尔图退下之后,康熙冷不丁的问玉柱:“你觉得塞尔图此人如何?”
玉柱的心里立即拉响了警报,哈着腰,异常谦卑的说:“妄言他人,非人臣应守之道也。”
开什么玩笑?
老皇帝已经当权了几十年,他的用人之道,早就有一整套成熟的识人察人的老套路了。
岂容玉柱多嘴多舌?
很多人,最后被伯乐抛弃了,倒在了提拔的前夜,就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应有的分寸。
伯乐用谁,抛弃谁,看似是临时起意。实际上,都是日积月累的印象汇总。
玉柱一直以来,尽力在康熙的心目中,想塑造出缺点不少,但知道分寸的好印象。
说白了,以他的机敏,又怎会在背后妄议人非呢?
康熙冷冷一哼,说:“此间并无外人,但讲无妨。“
嘿,玉柱才不吃这一套呢,死死的闭紧了嘴巴,硬顶着死活不肯多说半个字。
很多人,就是栽在了没有坚持原则之上了,此诚不可不察也!
俗话说,老小,老小,就是说,把老人家当作是小孩子一般的对待。
以哄为主,适当的顶一顶,斗斗嘴,感情反而更深。
年纪大了的康熙,时不时的被玉柱顶得不舒服,居然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了。
“滚吧,省得戳在这里,惹我生气。”康熙没好气的把玉柱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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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防洪的手段
康熙上了黄河大堤,玉柱就跟在队伍里。
等玉柱看清楚了大堤的模样,心里不由凉了半截。
摆在玉柱眼前的是纯粹的土堤,看得出来,就是夯土垒起来的大堤。
说句心里话,土堤的防汛,肯定挡不住大洪水。
大洪水破堤,才是这个时代的常态。
玉柱不是一般的官僚,他可是亲自主持过加固堤防的第一责任人,对于防汛的事务,不敢说了如指掌,至少知道个九成以上。
康熙一边走,一边看,时不时的询问德州知府塞尔图。
根据塞尔图的回答,玉柱也听懂了。这个时代的防汛手段,已经知道了填草包和扔石料。
但是,无论官民,普遍没有防备管涌的概念。
土堤被冲破,排除掉偷工减料的劣质工程之外,基本都是被洪水泡久了后,土堤内部出现管涌,导致的坍塌决口。
在技术水平很差,不可能有钢筋混凝土大堤的条件下,采取密集的人力,进行拉网式值守,也就成了唯一有效的方法。
康熙问的很细,塞尔图也答的很有章法,显然是做足了准备。
但是,受限于时代。他们两个确实很用心的想防汛,只是,不得其法罢了。
玉柱站在大堤的边上,极目远眺。
好家伙,土堤高得离了谱,几乎和不远处的城墙平齐了。
咳,悬河,还是土堤,难办得很!
玉柱的建议,获得了康熙的大力支持,他再三叮嘱塞尔图,秋汛来临之前,务必多征发民力,多备草袋、铁锹和锄头,在大堤上日夜不停的拉网式巡查。
大队伍在德州待了五天之久,才重新上路。
只因,塞尔图很会来事儿,送了两个绝色的扬州瘦马给康熙。
康熙的身边有了扬州瘦马,可怜的老十八,就被遗忘在了脑后。
不过,老十八跟着玉柱,玩得乐不思蜀了。
内务府跟来的能工巧匠多的是,玉柱让工匠们,做了一副扑克牌。
老十八的脑袋瓜儿,极类曹冲,学得贼快,仅仅一个时辰就掌握了斗地主的方法。
玉柱有的是银票,老十八也不缺钱花,可是,老十八的哈哈珠子们,虽然家境都比较富裕,却也赌不起太大的筹码。
反正仅仅是玩耍而已,玉柱就出了个馒点子,在脸上贴小纸条。
不管是地主被斗,还是斗了长工,脸上都要贴纸条。
只是,老十八输了后,没人敢往他的脸上贴纸条。
玉柱才不会和老十八客气,丝毫也不惯着他。
老十八输一局,玉柱就在纸条上沾了口水,顺手贴到他的脸上。
玉柱输了,老十八照此办理,也沾了口水,将纸条拍到他的脑门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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