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正是此獠。”哈兴虽是佟家门下的阿哈,却也甚为鄙视不殉节的贰臣,语中充满了不屑之意。
据哈兴的介绍,这位钱氏,乃是钱谦益的次孙钱锦城的嫡长女,从小就有美绝江南的盛誉。
周荃轻轻的收拢了折扇,微笑道:“我说老哈,你竟对此女如此的了解?”
哈兴不经意间漏了曾经觊觎过钱氏的老底子,不由有些尴尬把头一偏,小声说:“钱家嫁女之时,足有十五里红妆呐,我身为本地的父母官,又岂能不知?”
“登徒子,贼眉鼠目的瞎看什么?当心挖了你的眼珠子。”
就在玉柱有些发呆的时候,一位漂亮的大丫头双手叉腰,俏面寒霜的厉声骂他不要脸。
玉柱陡然猛醒,唉,怎么就失态了呢?
那位女子,梳着坠马髻,一看就知道,乃是已婚的妇人。
这年头,未婚少女和已婚少妇,仅仅从发型,便可辨别清楚,勿须赘述。
死盯着别人的老婆看,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说不清楚的事儿。
玉柱索性不解释了,径直登车离开。
回去的路上,玉柱有些闷闷不乐,一直没怎么说话。
周荃便看懂了,玉柱显然是惦记上了那位钱氏。
玉柱呢,心里一直大为感慨,唉,万没想到啊,竟然会在徐州竹林寺,碰见和他前世的老婆,相似九成以上的女子。
说句心里话,玉柱并无欺男霸女的坏毛病。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老婆在别的男人身下吟叫的场景,就像是吞了只绿头苍蝇一般的恶心和难受。
只是,利用权势抢别人的老婆,心里又过不去那道坎。
一时间,玉柱陷入到了无尽的纠结之中。
何为心腹?主上不方便直言的事,不动声色的帮着做了!
回去之后,周荃背着玉柱,把哈兴找到一旁,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哈兴一听,立时来了精神,兴奋的说:“君岂不知,灭门知州乎?”
周荃笑了笑,却没吱声,有些事儿,只能做,却不能说出口来。
不过,周荃担心哈兴很可能好心办了坏事,便特意提醒说:“此等文人之家,尤喜舞文弄墨,书房才是重点,懂么?”
哈兴早就干过不少污良为贼的事儿,他不由轻声一笑,说:“不瞒周先生您说,从诗稿里找毛病,一找一个准,就没有攀不上的祸事儿。”
周荃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哈兴,只管放心去做。
哈兴异常兴奋的走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他这个知州可没少做。
更何况,玉柱是谁?
只要能拍到小主子的马屁,就意味着,哈兴的步步高升,大有指望了。
不夸张的说,只要有玉柱撑腰,又是在徐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哈兴他怕个卵?
李蟠虽是状元,却因得罪了满洲权贵,被革职回乡,交由地方官严加编管。
交由地方官严加编管,通俗的说,就是李蟠每隔一天,都要到州衙,向哈兴汇报最近的动态,和思想上的真诚悔过。
巧合的是,第二日便是李蟠来州衙报到的日子。
结果,哈兴将一份诗稿,恶狠狠的摔到他的面前,厉声斥责道:“李蟠,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妄言反清复明,该当何罪?”
李蟠吓了一大跳,捡起地上的诗稿,定神一看,哪有什么反意?
只是,哈兴压根就不想听李蟠的辩解,径直吩咐早就准备好的衙役们,在扣下李蟠的同时,去李家把李蟠的所有儿孙,都抓来。
江南地区,刚刚出过“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等好几起诗词上的冤案,涉案人员及其子孙,初拟的罪名,一律都是诛三族。
哈兴是佟家的奴才,但是,他的地位再低,也是朝廷所信任的满臣。
若是哈兴想大兴诗词之狱,就连江苏巡抚这个顶头上司,都不敢轻易的插手过问。
玉柱为了给老十三留足查找翻盘证据的时间,故意在徐州多待了几天。
只是,等玉柱再次启程之后,周荃带了一个新买来的婢女,进了他的舱室。
玉柱起初没太在意,等他看清楚那位婢女的容貌之时,不由大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怎么是她?”
周荃摇了摇折扇,小声说:“李家报了个暴病身亡。”
玉柱一听就懂了,把此女弄来的手段,一定极不光彩。
可是,这个年月的女子,极重名节。钱氏只要离开了李家的视线之外,贞节就已经彻底的毁灭了。
说白了,这个时代的女子,若是被土匪抢了去,哪怕土匪只是绑票要钱,并未污其身子。
然而,在夫家人的眼里,亦是名节尽丧,必须自尽才能洗刷耻辱了。
“汝且退下,闭门思过。”玉柱冷冷的把周荃赶走了。
周荃回去之后,当即就命贴身的小厮,叫来一桌子酒菜,独自坐于窗边,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第414章 死士
玉柱不是没有见过大美人的小瘪三。
只是,他的心里很清楚,眼前的女子,既然上了他的船,就已经回不去了。
周荃私下的擅自安排,让玉柱既恼火,又隐隐有些欣喜的感觉。
总之,心情异常之复杂。
自古以来,凡是能成大事者,身边总要有帮着主持大局的人物存在,这个是客观规律。
刘邦之萧何,重八之善长,老四之老十三。
周荃这小子,参与了不少机密,但从不培植他自己的心腹,着实可信也!
说白了,周荃帮玉柱弄了个女人过来,就顶级权贵圈内而言,压根就不值得一提,属于是连筷子都夹不上的小事一桩。
只是,周荃喜欢擅自做主的坏毛病,也不能继续惯下去了,必须给点教训。
“寒霜,她就交给你了。”玉柱是個很现实的家伙,像老婆的女子,既然来到了他的身旁,再无放手之理。
只是,玉柱毕竟是现代人的灵魂,也做不出来,强迫侍寝的禽兽之事,且安顿下来再说吧。
钱氏原本以为,到了贼船之上,便会丧失贞洁。却不成想,陌生的男人并未急色的扑过来。
寒霜领着钱氏,进了隔壁的舱室,温和的叮嘱说:“你暂充二等丫头,平日里,就在我们二老爷的屋子里伺候着笔墨。二老爷屋里的一应规矩,我都会让寒月教你的。”
“是。”钱氏答应得很快,心里却直冒苦水。
世事实在是无常!
昨天,钱氏还是江南名门的嫡媳。今日,她就成了低贱的二等丫头。
但是,胳膊,绝对扭不过大腿。
当李家的男人们,包括钱氏的丈夫在内,在公公李蟠的率领下,都跪到了钱氏的面前哀求之时,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如果不是玉柱的觊觎,钱氏尚有反抗的胆量。
只可惜,饱读诗书的钱氏,心里比谁都清楚,她的娘家早就衰败了,父祖们哪里有胆子和红得发紫的玉柱为敌?
真的惹恼了玉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钱氏的夫家和婆家,都会被折腾得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牺牲了钱氏自己的名节,换得了娘家和婆家的平安,也算是钱氏做的最后一点贡献了。
从此后,钱氏和他们再无半分瓜葛了。
寒霜虽然不知内情,但是,就凭她伺候玉柱多年的丰富经验判断。玉柱待钱氏的态度看似冷漠,实则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所以,寒霜故意把钱氏安排进了玉柱的房内。
若是玉柱不喜,再把钱氏调换去擦洗地板,也就是了。
身为下人,寒霜若是没有几分眼力和见识,可以揣摩出玉柱的几分心思,她早就在激烈的竞争中,败下阵来了。
无论是庆府,还是隆府之中,天晓得有多少婢女,想凑到玉柱的跟前当差?
随着年纪渐长,寒霜的婚事,也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原本,玉柱只是想,找个正经的举人,让寒霜嫁过去,成为风光无限的举人娘子。
可是,风声走漏了之后,牛泰却悄悄的告诉玉柱,他喜欢寒霜,想娶她。
这一下子,玉柱甚为头疼。
牛泰的阿玛,已经晋升为驻防八旗兵里的正四品佐领,属于典型的旗人。
所谓满汉不通婚,其实是谣言。真正执行得甚严的,其实是旗民不通婚。
这个意思是说,旗籍不允许和民籍通婚。
牛泰既是玉柱的哈哈珠子,又是旗人。
寒霜,既是汉民,又是奴籍。
唉,即使以玉柱的滔天权势,可以暗中做诸多手脚,他也觉得,在牛泰和寒霜之间,隔着一条遥不可及的银河系。
偏偏,牛泰认死理儿,死活要娶寒霜。他现在跟着玉柱当差,家里人也拿他也没办法。
但是,不通婚的天堑,不可能当作不存在的。
玉柱呢,也不敢马上作出决定,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了。
要么找机会,趁康熙高兴的时候,帮寒霜抬起了旗。
要么,等玉柱大权在握之时,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
只是,无论哪种方法,都意味着,寒霜成婚的年龄偏大了。
现在,玉柱只能选择以拖待变了。
不过,周荃得知了牛泰的心愿之后,对他的远见,大加赞赏,夸他是有眼光,将来肯定有大出息。
也是,寒霜是玉柱身边的心腹大丫头,绝不是谁想娶,就娶得到手的。
因为,不管是谁娶了她,连带的隐形好处,简直是多得数不清。
这次,黄河决口的地点,位于归德府(今商丘)的虞城县。
等玉柱坐船进入灾区之后,哎呀呀,满目疮痍,黄泛千里。
汹涌的黄河水,滔滔的流过玉柱的眼底。水面上,到处都是泡得面目全非,异常肿大的浮尸。
洪水的问题,即使在现代的灯塔国,都属于不可控制的天灾范畴。
但是,大清朝的黄河泛滥,大多数情况下,却属于人祸。
客观的说,清兵入关之后,从顺治开始,一直到如今的康熙五十三年,朝廷拨下的河工银子,至少超过了一亿两白银。
但是,刚刚修好的河堤,根本抵御不住十年一遇的所谓大洪水。
如果,督修虞城河堤的人,不是老四,玉柱肯定会怀疑偷工减料,造成的大堤坍塌。
但是,老四是个办差极其认真苛刻的家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谁敢贪墨工料银子,擎等着倒血霉吧。
所以,玉柱有个很基本的判断,怀疑有人故意挖开了河堤,想栽赃陷害老四。
唉,老百姓就是倒霉,有人想害老四,却不顾几十万人的生死。
由此可见,在这个吃人社会,真的是人命如草芥。
由于城墙修得很结实,虞城县城依然完好无损。
只是,县城外边,到处都是洪水,只能行船,而无法步行。
周荃收拢了手里的折扇,指着水面上的一具浮尸,轻声一叹,说:“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试问,百姓何辜?”
玉柱让周荃闭门思过,他老实了三天,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出来活动了。
玉柱的心里,冷嗖嗖的一片。但是,仅仅是改天换地,不革掉专质皇权的土壤,这种情况依然无法避免。
此所谓王朝周期论的死循环也!
玉柱到得很突然,他的官船已经靠到了城墙上,虞城县的大小官吏们,才如梦初醒的赶来迎接。
洪水泛滥的非常时期,玉柱领着博启,住进了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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