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玉柱潇洒的走了。
离开了养心殿后,玉柱真的去了乾清宫。
大面上,玉柱不可能让德妃抓住话柄的。
老皇帝见了玉柱,似笑非笑的说:“怎么着,回笼觉睡饱了吧?”
玉柱涎着脸说:“造办处的差事,办理的井井有条,并不需要臣儿一直盯着呢。”
老皇帝点点头,也没深究玉柱的没规矩行径。
到了最顶级的权力圈,玉柱越懒散的不抓权,老皇帝反而越信任他。反之,则会想方设法的打压,甚至是要了玉柱的小命。
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下,所谓的亲情,在利益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老皇帝的亲儿子,都被永远的圈禁了两个,何况是玉柱这个外人呢?
玉柱凑到老皇帝的跟前,只是想报个备的,免留话柄。
陪着老皇帝说了几句闲话,玉柱就想走了。
只是,老皇帝忽然叹息着说:“老四太认真了呀,又替我得罪了不少人。”
玉柱心里明白,西北在打大仗,老四在工部狠抓工程质量,得罪了无数想捞黑心钱的官绅。
老皇帝呢,年纪越大,越想留下仁君的身后名,不想太认真的约束官僚们。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老皇帝感慨之后,忽然吩咐玉柱,“你去劝劝老四吧,就说是我的意思,有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就别太认真了呀。”
“嗻。”玉柱心里有数,老皇帝的吩咐,必须去做,不容反对。
老四的脾气,玉柱是非常清楚的,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玉柱离开了乾清宫后,并没有直接去找老四,而是派人去工部衙门,给老十三送信,请他有空的时候,过府小聚。
老十三被圈禁的时候,颇受玉柱的照顾。
而且,老十三能够脱身牢笼,多亏玉柱出了大力。
所以,老十三居然跟着吴盛一起来了。
“十三哥,你真是个急脾气啊,家里也没备啥好菜,只有好酒。”玉柱和老十三说话,向来不拐弯抹角的有一说一。
老十三摆了摆手,说:“你现在找我,肯定是四哥的事儿。我的习惯伱也是知道的,只要有好酒,好菜啥的,都没所谓的。”
大家都是明白人,根本不需要多作掩饰。
见老十三把话挑明了,玉柱也没瞒着他,就把老皇帝的原话,完整的转达给了老十三。
老十三听了之后,沉默了好半晌,冷不丁的问玉柱:“你也修过河堤,河堤年年修,年年垮塌,难道不该抓紧一些么?”
玉柱心里很明白,老十三这么受老四的信任,不仅仅是老四从小就照顾他的缘故。
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老十三和老四,待一起的时间一长,也感染上了办事认真的毛病。
历史上,老四登基后,总觉得别人办事,他都不放心,只有老十三最认真。
结果呢,老四给老十三压了过多过重的担子,竟然把老十三给活活的累死了。
老十三身为老皇帝的亲儿子,却在整个康熙朝里,从来没有独自当过差,更没有爵位在身。
谁没有一展抱负的野心?
老十三自然也不例外。
这人呐,都有逆反心理。越是此前无权无势,一旦大权在手之后,就再也舍不得放下。
如今的京城里,拿着铁杆庄稼的八旗子弟,大多都借着祖宗的余荫,彻底的躺平了。
说实话,没有铁杆庄稼可拿的旗人余丁和汉人们,谁有资格混吃等死的躺平了?
老十三发出了世纪之问,隐含着对老皇帝的不满。
黄河的堤坝,年年修,年年都垮,黄泛区的老百姓们,实在是太苦了。
老十三跟着老四一起,常年累月在外边办差,十分熟悉民间的疾苦。
玉柱并没有正面回答老十三的问题,而是淡淡的提醒说:“十三哥,天下无不是的君父!汗阿玛先是君,才是您的皇父。”
老十三晒然一笑,说:“那就坐视黄河年年决堤?”
这就属于是灵魂之问了。
玉柱纵有一万种说法,可以帮老皇帝遮掩过去。到头来,他始终觉得,颇为理亏,导致无从下嘴。
老四办差太认真了,总喜欢把官僚们折腾得鬼哭狼嚎。
老皇帝年事已高,喜欢听顺耳话,并且,为了显摆仁君之风,很不喜欢看下边的官员们诉苦。
都知道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但是,遍观历史,太认真的人,人缘肯定不好。
玉柱端起茶盏,饮了口茶汤,轻描淡写的说:“我主持修过河堤,知道其中的情弊。恕我直言,在修河堤的事情上,县官还真不如现管。与其盯着工部的官员们,不如直接看紧了堤上的胥吏们。不瞒十三哥您说,我以前的办法是,把胥吏们和具体的堤段捆绑在一起。哪一段河堤垮塌了,就把负责那一段的胥吏,连同他的儿子们一起想办法弄死。您猜怎么着,效果好得很呐。”
老十三听了之后,仔细的一琢磨,不由笑了,说:“你不会把银子也拨到胥吏的手上吧?”
玉柱浅浅的一笑,说:“我主持修河堤的时候,划片包干,并且多拨一成的经费。嘿嘿,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吧?”
老十三哈哈一笑,夸赞道:“你呀,你呀,就鬼点子多。”
第608章 卖的什么药?
秀云带着两个儿子,母子三人一起立于垂花门前。
“禀太太,舅奶奶已经到了府门前。”
这时,大丫头金巧从大门口,快步走到秀云的跟前,小声说了客人的情况。
秀云点点头,笑道:“可曾得了赏钱?”
金巧笑嘻嘻的说:“啥事儿都瞒不过太太您的眼睛,舅奶奶可大方了,命人赏了奴婢十两银子。”
秀云一听这个数目,也就明白了,嫂子那拉氏亲自登门来拜访,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照大清的习俗,对于大哥的老婆,秀云身边的下人们,一律要称呼为舅奶奶。
按照常理,只要秀云的父母未死,秀云的嫂子就只能是舅奶奶,而不是舅太太。
所谓舅奶奶,其实顺着轩玉的称呼,引伸而来。
因为,秀云的嫡亲嫂子,就是小轩玉的亲舅母。
这年头,京里大户人家,规矩森严。
男性贵客到了,男主人必须出大门,降阶相迎,才不算失礼。
若是平辈的女性客人到了,只要不是公主或郡主之类的皇族宗室女,秀云带着两个亲儿子,一起站在垂花门前迎接,就算是最高等级的礼遇了。
至于,秀云在隆府里被称尊称为太太,那是隆科多为了讨好李四儿,又格外看重玉柱,亲口定下的特例。
真要是深究下去,佟家的老太太只能是隆科多的亲妈老赫舍里氏,李四儿是佟家的太太,秀云这个佟国维的孙媳妇,就只能是少奶奶了。
不大的工夫,那拉氏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秀云的大哥安林,别看成婚很早,也纳了好几房妾室,却没有子嗣缘。
直到一年前,安林才有了庶长子。好家伙,整个富察家的主人们都乐坏了,足足大摆了三天流水席。
那拉氏是个很苦命的女人,她的运气很不好,至今只生了两个漂亮的女儿。
当家的嫡母,膝下居然无子,这可是不吉之兆啊!
“请嫂子大安!”
“请舅母大安!”轩玉和轩景,老老实实的扎千行了礼。
“她姑母,您太见外了,我如何敢当?”那拉氏抢前几步,赶紧扶起了秀云。
“请姑母大安。”那拉氏的两个女儿,秀云的亲侄女,一起蹲身甩帕子行礼。
一番繁琐的见礼之后,秀云亲手挽住那拉氏的胳膊,搀着她,一起往正院那边走去。
那拉氏瞥了眼玉树临风一般的小轩玉,笑眯眯的问他:“轩玉,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去看望你舅父,你舅父一直惦记着,都唠叨了好几回了。”
长辈问话,轩玉不敢怠慢,赶紧停下脚步,垂首哈腰,毕恭毕敬的答道:“回舅母的话,因二十爷那边最近老有事,您外甥我只能常伴于二十爷的左右。”
那拉氏笑了笑,说:“我也就是替伱舅舅这么一问罢了,你这孩子如此拘谨,倒显得生分了。”
秀云心里有数,那拉氏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兄长安林有了儿子之后,秀云自然是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兴。
但是,那拉氏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安林的庶长子将来多半要继承富察家的偌大基业。
嫡母庶子,聚居一宅,此家变之源也。
秀云还未出嫁的时候,和那拉氏的关系,就很一般。
原因嘛,其实也很简单,拉那氏的家里有七个兄弟,个个不成气,需要嫁入豪门的那拉氏,暗中予以贴补。
秀云的大哥安林,是个好脾气的男人。
想当初,那拉氏管厨房的时候,采买上开销比以前高了五成以上。
安林明知道不妥,却故意装傻,死活不肯说破其中的猫腻。
秀云的亲妈伊尔根觉罗氏,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俗话说的好,不聋不哑,不做婆婆。
富察家有萨布素积累下来的大量财富,根本不缺银子花。
小轩玉今年都十一岁了,秀云从来没有拿玉柱的银子,贴补过娘家一文钱。
单单是这份硬气,就值得玉柱尊重秀云!
秀云的亲妈,伊尔根觉罗氏心思异常通透,完全看得开。
俗话说,低门娶妇,高门嫁女,图的不就是个裙带沾光么?
即使那拉氏中饱私囊,拿富察家的钱去贴补了娘家的兄弟,伊尔根觉罗氏也从来不吱声。
秀云读书颇多,一向很有涵养。
只是,明面上不说破是一回事,心里看不看得起那拉氏,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进屋落座之后,因大家是骨肉至亲,秀云也就没有安排屏风,把表兄妹之间隔开了。
这个时代的很多情爱故事,都发生在表兄妹之间,因为啥呢?
实际上,由于礼教大防的束缚,这个时代的大户女子,几乎没有机会见到外男。但是,表兄和表弟除外。
说白了,女子见到的外男,也就是表兄弟们了。很自然的,异性男女朝夕相处之下,很多时候,也就情难自禁了。
玉柱以前读高中的时候,贫富差距并不大。很多人为了抢别人的漂亮女朋友,多数情况下,是靠拳头解决的。
用拳头威胁情敌,再敢靠近那个女的,打得你满地找牙。
其中的逻辑,其实很清楚的,只要距离远了,自然情缘要散。
距离太远,亲热不易,这也是两地分居的夫妻,很难彼此做到守身如玉的根本原因。
那拉氏的长女,富察·欣月今年刚满十二岁,恰好比小轩玉大了一岁。
照规矩,再过一年,欣月就要参加宫里的选秀女了。
秀云以为,那拉氏带着两个亲侄女上门,是想说来年选秀女的事儿,便笑着说:“嫂子,欣月的大事,我已经和轩玉他阿玛说过了。轩玉他阿玛说,无妨的,一切有他呢,肯定会撂牌子的。轩玉他阿玛还说,若是嫌走过场太麻烦了,索性让该管的佐领报个疾,也就可以免选了。实在不行的话,轩玉他阿玛索性请了恩旨下来,那样的话,谁也说不出半句闲话来了。”
毕竟是嫡亲侄女儿的大事,秀云解释的格外的详细,连具体的操作路线,都掰扯的一清二楚了。
那拉氏微微一笑,说:“欣月她姑母,您向来是个细致的人儿,您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不放心的?”
站在一旁的金巧,看得很清楚,那拉氏的视线一直绕着小轩玉打转,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第609章 绸缪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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