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玉柱赶紧抬手搭在了老皇帝的腰上,小心翼翼的说:「汗阿玛,您想揍臣儿,有的是时间和工夫儿,可千万别气坏了龙体。」
老皇帝确实是体力不支了,便缓步朝炕头那边走去。
玉柱活像护崽的母鸡一般,小心谨慎的张开双臂,抱成了半圆,惟恐老皇帝摔了。
老皇帝坐稳当了之后,玉柱走到门边,打算叫人上茶进来。
谁料,老皇帝竟然拿起了炕桌上的茶盏,揭开盖子,猛灌了一大口冷茶。
玉柱大惊失色,那是他的茶盏,虽然没有喝过,也不能给老皇帝用啊。
「汗阿玛……」玉柱刚想说话,却见老皇帝摆了摆手说,「无妨,即使是你喝过的茶,我喝着也安心。」
「汗阿玛……」玉柱感动得说不出话,索性跪到了老皇帝的脚边。
「嗯,方才,打疼你了吧?」老皇帝又饮了口冷茶,这才望向玉柱。
「不……哦,只有一点点疼。不过,只要不杀我的女人,再疼也不疼了。」玉柱很老实的做了回答。
「瞧你那么点小出息?就离不开女色了?」老皇帝没好气的训斥玉柱。
玉柱品出气氛的缓和,赶紧涎着脸,解释说:「不瞒您老人家说,臣儿就好这一口,别说这辈子了,就算是下辈子,恐怕都改不掉了。」
「哦,我听说,你私下里找了雷金玉,打算扩建温泉别庄?」老皇帝冷不丁的发了问。
玉柱涎着脸,说:「臣儿自从入仕以来,就没享过几天清福。本打算趁着这个当口,松松筋骨,养养身子来着。」
「来人,叫张廷玉。」老皇帝略微想了想,忽然提高了声调,冲窗户外头吩咐了下去。
「叫他干嘛?」玉柱一头雾水的望着老皇帝,藏在皮袍下的心脏,却猛的跳动了好几下。
老皇帝很了解玉柱的脾气,他这么
问,显然是真的不想出来当差了。
以老皇帝的超高手腕,被他整死的权臣,多了去了。
真贪权,还是假装不贪权,他一眼就可以看穿了。
如果,玉柱是伪装出来的不贪权柄,老皇帝叫张廷玉的时候,就不应该多嘴多舌的乱插话。
以老皇帝对玉柱的了解,很显然,玉柱非但不是个傻子,反而是聪明绝顶之人。
老皇帝想叫张廷玉来,如果玉柱猜不到是想重新启用他了,那才是最大的疑点。
偏偏,玉柱猜到了真相,却故意插科打诨的想拖延。
唉,贪恋享乐和女色,真的很容易玩物丧志呐!
「王朝庆。」老皇帝也没多想,当即改了口。
王朝庆早就在外头准备好了,听见老皇帝的召唤,马上带人进来,端茶递水,忙活了好一阵子。
老皇帝拿起热帕子,擦了把脸,身子略微往后靠得更舒服了,又问玉柱:「你阿玛被人弹劾了,你知道么?」
「回汗阿玛,臣儿知道。」玉柱很老实的答了。
老皇帝点点头,说:「我看你这副痞赖的样儿,不怎么担心嘛?」
玉柱异常坦诚的说:「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父子二人皆掌大权,已经时日不短了。我呢,确实想休养一段时间,补偿一下十余年的辛劳。」
嗨,王朝庆暗暗咋舌,这种话,也就玉柱敢说啊。
「接着说啊。」老皇帝见玉柱忽然停了下来,便催促他快点说。
「子不言父过,臣儿不敢乱说话。」玉柱故意耍了个花枪,搞了个欲言又止的小把戏。
老皇帝冷冷的一笑,说:「照直说了吧,就别跟朕耍花样了。」
「我阿玛,他倒是舍不得到了手的权柄。臣儿曾经劝过他,干脆辞了算了,回家养养身子骨,抱抱孙儿和孙女。可是,他偏不肯听,说什么,不能叫人家小瞧了。」玉柱说的都是实话,没啥好隐瞒的。
老皇帝也知道,玉柱在他的跟前,从来不说假话。
别的且不提了,单单是为了个贱女人,玉柱仿佛暴虎凭河一般的大放厥词,竟敢恐吓宫里的侍卫,实属猖狂之极也!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皇帝不是一般人,看问题的角度,自然和草民迥然不同了。
老皇帝即使想破了脑壳,也无法把玉柱和司马仲达,或是刘寄奴,或是曹阿瞒,或是鳌拜,进行有效的连结。
就算是明珠和索额图,和玉柱之间,也完全没有可比性!
「叫张廷玉。」老皇帝忽然想起了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弹章,几乎在刹那间,便作出了决断。
第669章 意外之喜
「准隆科多所请,著革职守制。」
跪在前边的隆科多,听了旨意后,当时就懵了。
情急之下,隆科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颤声问老皇帝:「主子爷,奴才有点想不明白。」
老皇帝没吱声,却冲张廷玉略微抬了抬下巴,张廷玉随即大声喝道:「玉柱接旨。」
「臣儿玉柱,恭聆圣谕。」玉柱的心里多少有些奇怪,老皇帝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著玉柱,复回南书房行走,兼署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三营统领,钦此!」张廷玉一边念旨意,一边心里泛酸。
敢情,步军统领已经成了佟家父子的二人转?
「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老皇帝盯着隆科多,淡淡的问他。
此时此刻,隆科多纵有千言万语,却连半句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接任的是隆科多的亲儿子,父子感情又一向颇深,夫复何言?
「奴才领旨谢恩。」隆科多犹豫了一阵子,最终还是把牙一咬,索性认命了。
只是,令张廷玉万万没有料到的是,玉柱竟然挺直了腰杆,大声嚷嚷道:「禀汗阿玛,臣儿有话要说。」
老皇帝深深的看了眼玉柱,冷冷的说:「不管你说啥,明儿个都要去步军衙门就任。」
嗨,这不是霸王硬上弓么?那还说个鬼呀?
玉柱把头一低,小声说:「臣儿有一事不明,臣儿之阿玛,一向赤胆忠心,唯上命是从,为何忽然罢之?」
张廷玉暗暗捏了把冷汗,玉柱竟敢公然和今上顶牛,好大的狗胆呐!
老皇帝忽然微微一笑,说:「弹章如雨,汝父不过是暂避尔。」
隆科多随即秒懂了,老八他们用力过猛,死咬着他不放,不给点惩处,恐难服众。
老皇帝让玉柱接任,既顺应了朝局大势,又让隆科多生不出太多的怨恨之心。
与此同时,老皇帝依旧牢牢的捏住了京城里的兵权,可谓是三全其美也。
更重要的是,老皇帝把满洲旧勋贵们最忌惮的玉柱放了出来,此诚驱虎吞狼之绝顶妙计也!
「奴才该死,竟然误会了主子爷的一片苦心。」隆科多绝不是蠢蛋,在看懂了老皇帝的意思后,他毫不含糊的连连磕头,表明了心悦诚服的端正态度。
两道旨意,分别搞定了佟家父子,实在是高明之极,张廷玉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且,以张廷玉的见识,他自然看得懂老皇帝不可能明说的深意:朕虽然老了,却依旧牢牢的掌握着大权。
丑话说在前头,谁敢不乖顺或是阳奉阴违,朕就放玉柱咬谁。
不怕死的,就来吧。
罢父用子,放虎出闸,一般人绝对想不出这种高超的手段,偏偏老皇帝信手即可拈来。
由此可见,谁敢小看了老皇帝,迟早是要栽大跟头滴!
说句心里话,玉柱也完全没有料到,老皇帝竟然会让他重掌步军衙门。
自从上次离开步军统领的职务之后,快十年了,由于老皇帝防范甚严,玉柱一直挨不着步军衙门的兵权。
这一次,玉柱乖乖的听话,十分老实的在家守制,真打算享受人生了,显然令老皇帝的印象颇佳。
老皇帝的脾气是,朕不给,你们都不许抢。谁敢站出来抢龙椅,朕就狠狠的收拾谁。
且不提鳌拜、吴三桂、索额图和明珠那等外人了,就算是老皇帝的亲儿子,老大和老二也被毫不留情的圈禁了,老十三也成了被漠视的路人甲。
张廷玉一直待在老皇帝的身边,旨意也是他亲手草拟的,近在咫尺的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玉柱在孝期内,拥妾嬉戏,才是让老皇帝下定了决心的直接推动力。
以老皇帝的性子,若不是犹豫未决,何至于亲临老佟家呢?
送走了老皇帝后,玉柱见隆科多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腰,仿佛老了十岁一般,便暗觉好笑。
这个世界上的事儿啊,还真的是难以预料啊!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玉柱做梦都没有料到,老皇帝竟然如此的需要他。
按照玉柱和周荃私下里的推演,老八他们动手之后,老皇帝顶多让玉柱回南书房帮着咬人而已。
谁曾想,老皇帝真的是大手笔了,居然想出了罢父用子的妙招。
站在老皇帝的角度去思考,玉柱也觉得,甚是高明。
你们不是乱咬隆科多违法乱纪么?
很好,朕就如你们所愿,让隆科多回家歇着了。但是,朕再把玉柱放了出来,反咬你们一口之时,都别喊疼啊!
「阿玛,别灰心,我是您最疼的亲儿子。我掌权,和您掌权,难道还有啥不同么?」玉柱看出了隆科多的沮丧,赶紧凑过去安慰他,「衙门里的那些个军官们,谁敢不听您老人家的招呼,看您儿子我,怎么收拾他们?」
事已至此,隆科多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只得认命了。
若是换个人接任,隆科多尚可以闹一闹情绪,折腾一番。
偏偏,接任的是玉柱,那还怎么闹呀?
还要不要父子亲情了?
「嗨,别的倒是没啥,右翼总兵那可塔,一直对为父阳奉阴违,你想个好办法,帮我锄了他,以解心头之恨。」隆科多倒也光棍,既然下了台,索性把打击报复政敌的重任,交给了亲儿子。
玉柱心里有数,这其实是隆科多对他的一次试探。
如果,玉柱答应了,并顺利的弄倒了那可塔,则父子情深尚可持续下去很久。
「阿玛,您就放心吧,以您儿子我的手段,定叫那可塔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玉柱没有丝毫的犹豫。
上一次担任步军统领的时候,因为距离老皇帝的驾崩,实在是太过遥远了。所以,玉柱只在暗中培养心腹军官,并未轻易触碰衙门里的旧势力格局。
现在,既然天赐了良机,玉柱如果扳倒了那可塔,既可以安***的人占据要害位置,又让隆科多的心里舒坦了许多,岂不美哉?
不过,玉柱和隆科多都心里有数,步军衙门里的左、右翼总兵,都必须由老皇帝钦定。
即使顺利的整垮了那可塔,右翼总兵之职,也轮不到玉柱插手其中。
但是,官场上的缺,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除非是空降的右翼总兵,不然的话,玉柱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布下暗棋。
老皇帝就算是再精明,也不可能越过玉柱,亲自插手中低级军官们的人事布局吧?
这就给玉柱创造了捏权的大好机会。
第670章 玉汉三,又回来了
送隆科多回了主院后,玉柱回到屋内,迎面却见钱映岚直挺挺的跪在了脚踏之上。
玉柱不由挑起眉峰,微微一笑,今儿个,还真的是有点运气成分。
不然的话,钱映岚的一缕香魂,已经登了西天。
「起来吧,地上冷,别把膝盖冻坏了。」玉柱俯身下去,想拉钱映岚起来。
谁曾想,钱映岚重重的磕了个响头,泪流满面的颤声说:「爷,您是极有担当的大男子汉。您是妾的男人,妾就不说谢了,多磕几个头吧。」说罢,连磕了三个响头。
玉柱本可以阻拦,却故意没有拦她,由着她把额头磕青了一大片。
钱映岚仰起芙蓉玉面,哭得泪人似的,抽抽答答的说:「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初,若不是怕您加害家父和家兄,妾宁死也不会从的。」
嗯,玉柱微微点头,这的确是钱映岚的真心话。
怎么说呢,按照这个时候的礼法,好女不二嫁,贞女不事二夫,才是正常的世俗观念。
钱映岚是玉柱为了自污,故意使了手段,才抢到手的女人。
按照程朱理学的说法,钱映岚的身子既然被玉柱所占,就应该跳井,或是悬梁自尽,才是正道理。
上一篇:末世天灾,抢艘航母当基地
下一篇:返回列表